連靜瑤和王映秋的故事很簡單,簡單概括一下,大概能用“癡心錯付”四字總結。
兩人相識是在兩年前的上元節,平梁城裡舉辦了熱鬧的花燈會,據說縣令還特別定製了漂亮的焰火增添熱鬧。這熱鬧引得滿城百姓出門遊玩不說,就連附近山寨裡聽到消息的山賊們,也有不少意動的。只不過旁人意動歸意動,真敢明目張膽跑去城裡看花燈會的,也只有連靜瑤而已。
那時的連靜瑤不過剛成年,在父親的庇護下性子還有些跳脫。她換了身男裝,騎了一匹快馬,就拋下了老父親獨自過節,自己則一溜煙跑去了城裡湊熱鬧。
這一夜的平梁城確實熱鬧,滿街燈火,滿目喧囂。
連靜瑤第一次遇見王映秋,是在一個花燈鋪子前。她看中了一盞燈,可惜這燈鋪的老板並不是為了賣燈賺錢的,他賣燈就是為了湊一個熱鬧。換句話說,他鋪子上的燈並不直接賣,而是每一盞燈下都墜著燈謎,猜中了十文錢拿走,猜不中分文不取。
這鋪子裡的花燈大多精致,十文錢買走絕對是賺的,再加上猜謎不要錢,所以鋪子裡的客人尤其的多。有人猜中,拿著燈歡喜而去,有人猜不中,還在對著花燈死磕。
不巧,王映秋是前者,連靜瑤則是後者。
連靜瑤對著那盞花燈的燈謎死磕了一刻鍾,還是毫無頭緒,一抬頭就見個小姑娘取了花燈去向老板答題。她不過看了兩眼,就猜中了謎題,簡直聰明得不像話。
相比之下不太聰明的連靜瑤,最後也沒能拿到那盞燈。她沒猜中那盞花燈的燈謎,提出加錢購買老板也沒答應,於是隻好放下看中的花燈遺憾離去。
當時的連靜瑤只是多看了王映秋一眼,卻沒想到兩人之間還有後續。
連靜瑤第二次遇見王映秋,是在人流中不期而遇。彼時街上摩肩擦踵,因著前方不遠處剛擺出個雜耍攤子,不少人都往那邊趕去看熱鬧。連靜瑤也隨著人流走動,結果走著走著就被人撞了滿懷,香香軟軟的姑娘家撞入了懷裡,她下意識扶了一把,然後就看見了對方手中有些眼熟的花燈。
王映秋自然也是無妄之災,她原本好端端走在路上,不知被誰撞了一下,腳下一個不穩就撞在了路人身上。對方好心扶了她一把,她驚魂未定的抬頭一看,正對上了一張俊秀的臉。
“姑娘,你沒事吧?”連靜瑤問了一句,順手將她扶起。
因著同是女兒身的緣故,連靜瑤扶起王映秋時自然沒多少顧忌,她順手一扶就扶在了姑娘家的腰上。王映秋是被她扶著站穩了,一張小臉卻是羞得通紅。
“登徒子!”王映秋說了一句,紅著臉跑開了,也沒與連靜瑤道謝。
連靜瑤被罵得莫名其妙,疑惑的眨眨眼,最後也沒怎麽放在心上。正打算繼續去看雜耍,結果剛抬步就瞧見地上有個東西,她俯身撿了起來,卻是一隻小小的香囊,上面的香氣跟之前那姑娘身上的一模一樣。她於是左右張望了一眼,沒尋見人,鬼使神差便將那隻香囊收進了懷裡。
然後連靜瑤買了花燈,看了雜耍,又湊熱鬧在街邊的小攤上買了個面具戴在臉上。黑漆漆的面具上繪著不知哪位鬼神,乍一眼看上去,還有些凶惡。
準備去湖邊看煙火的當口,連靜瑤戴著面具,又遇見了王映秋第三次。
只是這一次的相遇就沒前兩次那麽愉快了。王映秋生得美貌,身邊還隻跟著個小丫頭,上元燈會本是熱鬧又混亂的地方。她原本帶著丫鬟走在人群中還沒什麽,結果偶然路過一個小巷巷口,就被人捂著嘴一把拖了進去。
連靜瑤恰巧看見了,她山賊出身本不是什麽見義勇為的性子,偏一眼瞧見了掉在地上那隻眼熟的花燈。最後摸了摸懷中那隻香囊,還是趕了過去。
花燈會上拐子不少,偷了這家小孩兒,拐了那家姑娘都是常事。
王映秋的父親是平梁縣尉,這樣的故事聽過不少,卻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遭遇的一天。正驚慌失措的當口,沒想到轉眼就被人救下了,簡直像是話本中的英雄救美。
連靜瑤山寨出身,又是寨主獨女,被她爹教導出一身功夫,等閑三五個壯漢都不是她對手。眼下這些弱雞一般的拐子,就更不被她放在眼裡了,十個八個也是順手就揍趴下的事。末了她身邊躺了一地人,回頭問王映秋道:“姑娘,你沒事吧?”
又是這句,王映秋聽得耳
熟,再看她雖然戴著面具,衣著也是眼熟的。於是王映秋壯著膽子走上前去,抬手揭開了她臉上的面具。
連靜瑤沒阻攔,疑惑看來的模樣,一下子撞入了王映秋還怦怦亂跳的心裡。
上元節三次偶遇,外加一場英雄救美,成就了兩人的相識。連靜瑤帶走了撿到的香囊,王映秋則拿走了揭下來的面具,最後王映秋也是被連靜瑤送回家的。
再後來兩人便有了更多的接觸,連靜瑤偶爾會從山寨跑來城裡,就會去找王映秋。她每次都能躲過旁人耳目,爬上王映秋閨房隔壁的圍牆,然後撿顆小石子往王映秋窗戶裡一扔,王映秋便知道是她來了,配合的出門來找她。
兩人一起飲過茶,聽過雨,從春花看到了秋月,不知不覺間似乎便有情愫暗生。
轉眼一年時間過去,王映秋年紀也不小,該議親了。
李縣令家的郎君看中了王映秋,王縣尉自來與李縣令交好,於是這樁婚事幾乎是一拍即合。事情定下了,只差交換庚帖,王縣尉才回家與女兒說起。
王映秋自然是不願意的,也不敢讓王縣尉知道她與人私相授受,於是隻好私下去尋連靜瑤。費了一番功夫才尋到人,見面時她開口便道:“你去我家提親吧。”
連靜瑤當時就傻眼了,支支吾吾不敢答應,兩人最後鬧了個不歡而散。
王映秋哭著回家,最後到底還是被王縣尉知道了這事。老父親氣得不輕,可到底沒舍得將王映秋如何,反倒是讓人查起了連靜瑤來。他到底是掌管一縣治安的縣尉,真要去查不說查出連靜瑤的具體身份,至少也能知道個大概,於是連靜瑤山匪出身的身份就被揭穿了。
如此一來,王縣尉認定了連靜瑤不懷好意,自然不可能同意這樁婚事。倒是王映秋知道這些後想了許久,下定決心後再次找到了連靜瑤。
然而她沒想到,連靜瑤身上除了山賊的身份,還有更大的坑在等著她。
唐昭帶著好奇心旁敲側擊了許久,才將事情問出了個大概,問完之後沉默了許久:“我見你平日也不愛穿男裝啊,怎麽竟會扮做男兒,騙了人家姑娘足足一年?!”
連靜瑤捂著臉,不知怎麽說:“大概就是一時的鬼迷心竅吧。”
明達托腮聽夠了八卦,知道連靜瑤心有所屬也不那麽醋了,這時候涼涼說了一句:“我覺得王姑娘她爹說得沒錯,你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這話連靜瑤沒法反駁。兩人初遇是偶然,再後來穿男裝見王映秋或許是方便,也或許是習慣。但等到兩人感情轉變,開始為彼此心動後,她再藏著掖著根本就是怕失去而選擇欺騙。
明達說話挺扎心的,但唐昭想到前世種種,多多少少能有些感同身受。她拍拍連靜瑤肩膀,安慰她道:“好了,別難過了,我看王姑娘對你多少還存著舊情呢,說不定哪日你們就和好了。別看她今日與你撇得乾淨,說到底不過是怕連累了你。”
連靜瑤當然知道:“她怕我真的帶著人去劫獄。”說完又抬頭去看唐昭:“我請你們幫我替王縣尉求情,原本不過是信了你的片面之詞。你也與我說句實話,這事到底成不成?”
唐昭與明達對視一眼,點頭應道:“成。不過我看縣衙有些奇怪,還得再等等。”
連靜瑤聞言有些焦躁,她怕王映秋做什麽傻事——當年將一切說開之後,王映秋便心灰意冷,隨著父親的意思與縣令家郎君定親了。如今距離兩家結親的日子已經不遠,卻驟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她真怕王映秋死心眼再跑去找李縣令,回頭再白白吃虧。
“你們到底還要如何,不能直說嗎?”連靜瑤壓下心浮氣躁,盯著唐昭兩人問道。
唐昭想了想,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她道:“我們想看看,如今縣衙裡主事的到底是誰?如今打著搜尋長公主的名號,地方駐軍都已調動,可這麽多天你看到有人尋來嗎?”
連家寨是藏在山中,可真的調動大批人馬搜山的話,想要找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然而明達養傷這麽多天過去,連家寨可是安穩的半點動靜也沒有,這根本就不正常。再加上之前她們對縣衙生出的疑慮,這時候可不敢直勾勾往上闖。
連靜瑤現在滿心都是王映秋的事,懶得再想其他:“那我讓人去縣衙外盯著先。”
也行吧,聊勝於無,有人幫忙總比自己親力親為輕松些。
唐昭和明達都沒有拒絕連靜瑤的好意,卻不想她這一去反而帶回個石破天驚的消息——遇刺失蹤的長公主已經被找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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