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回去唐家待了兩天,等她再離開唐家時,不僅薛氏被她哄好了,就連原本對公主府充滿了疑慮忌憚的唐明東,也漸漸認為之前一切都是巧合。
回到公主府,唐昭便對明達道:“殿下,胡釗那邊需得加派人手看著了。”
明達與她頗有默契,聞言立刻明白過來,她在唐家定是做了些什麽。於是也沒急著詢問,先吩咐人按唐昭說的做了,而且沒用唐昭再多強調,連帶著胡釗的家人也多派了人看守。
等吩咐完這一切,明達才問唐昭道:“你回去對唐家人說了什麽,讓他們動了心思要救人?”說完頓了頓,又道:“不過胡釗肯定是救不出去了,他貪墨的銀兩太多,皇兄今日已經下旨要將他腰斬於市。”劫法場可不像話本裡寫的那樣,輕描淡寫就能成事。
唐昭於是便將這兩日發生的事與明達簡單說了說,末了她總結道:“我特意引導唐明東,讓他覺得這一次被清算的官員中,只有胡釗是忠心為主的,其余人皆為私心所累。”
有了對比就會有差距,唐昭再言語誘導幾句,唐明東很容易就生出了救人的心思。
不過兩人商量了一番,覺得唐明東到底不是衝動的愣頭青,直接去救胡釗的幾率不大,倒是很有可能事後去救胡釗的家人。而胡釗的家人明達雖有處置,但是個人都知道要靠這麽一家子補足國庫被偷走的百萬兩銀子,只怕是等到大梁滅國都補不齊的。
明達做這番處置,不過是為了殺雞儆猴,另外也讓胡釗死都不能安心。如今效果已經達成了大半,胡釗的家人如何其實已經不重要了,明達用他們再布一局簡直可以說是廢物利用。
兩人商量了幾句,很容易便將布局商量妥當了,之後只需等著唐家人上鉤便是。
沒幾日,便到了胡釗行刑的日子。唐昭和明達並沒有打算去刑場看他受刑,畢竟腰斬可不是什麽乾脆的刑罰,雖不像凌遲一樣要被折騰個幾天幾夜,可一刀下去人也不會立刻死,半截身子掙扎赴死的過程,大半人看了也是要做噩夢的。
只是胡釗臨赴刑前,明達和唐昭到底去天牢見了他一面,公主殿下開門見山問了他一句:“侍郎大人原本前途無量,如今可是悔了?”
胡釗聞言閉了閉眼,最後也沒看明達:“不悔。”
明達於是沒再說什麽,拉著唐昭便走了。但兩人心裡都明白,不管胡釗如何嘴硬,這個時候他也是後悔了的。倒不一定是懼怕腰斬的刑罰,可他並非冷心冷情之人,這會兒定是後悔連累家人了。如此便是他真有機會逃出生天,也未必不可利用。
當然,最後胡釗也沒能逃得一命,因為法場上並沒有人來救他。相反百姓都知道他是貪墨了百萬兩銀子的巨貪,去刑場的一路臭雞蛋爛菜葉什麽的沒少往他身上招呼。
等到胡釗赴死後,陸陸續續還有更多貪官步了他的後塵,菜市口的血一連流了小半個月都未曾停歇。
風口浪尖之時。唐明東倒也安分了一段時日。一直等到六月底七月初,胡釗的幾個兒子在官府的看管下,終於被人暗地裡救走了。
官府派人四處搜尋了一陣,又下了通緝文書,可找不到人,最終也只能不了了之。
時間進入七月,天氣正是酷熱難當,明達終於不再時時膩著唐昭了。
明達有些怕熱,少時每逢酷暑,她都會去避暑山莊小住些時日。如今回憶起來,那時也是輕松自在,可惜現在她卻被諸多事務纏身,避暑山莊是去不得了,還得留在公主府中挨過暑熱。
晚間休息,明達坐在寬大的床榻上,一本正經的與唐昭“劃清界限”。她指著床榻外側說道:“今晚我睡裡面,你睡外面,誰也別越界,挨在一起太熱了。”
自從有過親密接觸,兩人如今躺在一張床上休息早已是習以為常了。一開始公主府的人還頗有微詞,畢竟皇帝雖然賜了婚,可兩人還沒成婚就睡在一處,到底也不合適。可公主府到底是明達的地盤,她不想聽到的話,最後自然也都銷聲匿跡了。
唐昭聽著明達最近每晚都會重複的話,也如之前幾日一般不走心的點頭應好。她隨手撩了撩剛剛沐浴後,沾染了水汽的發絲,問明達道:“那我熄燈了?”
明達目光在她發絲上停留一瞬,點點頭轉身躺好。不多時寢殿內光線便暗了下來,隻遠遠留著一盞燈燭隱約透出些光線。
唐
昭也在明達指定的大床外側躺好,摸出把折扇輕搖著,扇出微風多少帶來幾分涼爽——其實寢殿裡也並不很熱,公主府雖比不得避暑山莊,但至少夏日裡用冰是管夠的。此刻殿中四角便都放置了冰盆,以至於寢殿裡的溫度比外間涼爽許多。
伴著唐昭扇出來的微風,明達很快就睡著了,唐昭停下搖扇之後同樣很快入眠。睡著的兩人毫無意識,明達這幾月卻是早習慣了窩在唐昭懷中,於是滾啊滾,又主動滾進了唐昭懷裡。
唐昭迷迷糊糊有所感覺,習慣性伸手,自然而然又將人攬入了懷中。
翌日清晨,兩人又是被熱醒的,睜開眼看著彼此的狀態也不覺得意外。尤其看看自己所處的位置,昨夜主動劃清界限的明達更沒什麽話好說,默默退出唐昭的懷抱,一身汗濕的黏膩。
明達大清早又沐浴了一回,熱得心浮氣躁,唐昭見了再次提議道:“天太熱,要不然,咱們今晚開始還是分開睡吧。”
這話音落下,明達卻是想也不想的拒絕道:“不行。”
只是兩人還沒就如何度過夏日糾結完,她們就不得不分開了——八月是兩人定下的婚期,皇帝下旨賜婚時便令司天監測算過,司天監將吉日定在了八月初八這一天。依照京中習俗,新人婚前一月最好都不得相見,於是七月初皇帝就給唐昭放了一個月假,讓她回家待著去。
唐昭無奈回了唐家,公主府這邊,明達沒了長史同樣閑了下來。
因著婚事,皇帝便將政務從她手中接了回去,又令皇后幫著明達籌備起婚事。
其實公主下嫁並不需要明達自己操心太多,一切自有定例,禮部和太常寺的人商量商量便能定下個流程。至於常例之外的東西,也輪不到明達操心,皇兄和皇嫂總會為她補足。
只是無論皇帝還是明達,對這樁婚事都格外上心幾分。尤其是明達,即將嫁給失而復得的心上人,心中的激蕩自不必提,也對這婚事更上心了幾分。
嫁衣、嫁妝,這些對於公主殿下來說都是小事,甚至也不必她親自過問。
明達操心的是駙馬府的事。
按照慣例,公主一般是出嫁時才會從宮中出來建府。又因為成婚的緣故,建府往往便不止是公主府一座,而是在公主府旁邊還會有緊挨著的駙馬府——明達出宮建府的時間是例外就不必提了,但她的府邸旁確實是留著駙馬府的位置,而且這位置一留就是十年。
從前明達沒想過這座駙馬府還有啟用的一日,便索性將府門一鎖,當這座府邸不存在。眼下婚期將近,明達雖說也沒想過讓唐昭住去隔壁,但駙馬府卻是可以收拾出來了。
第一天,明達令人將駙馬府簡單打掃了一遍。
第二天,明達令人移植了不少花木,收拾出了駙馬府的庭院。
第三天,明達令人將兩府之間的牆拆了,索性將兩座府邸合並在了一起。
公主府眾人這才恍然,就說他們殿下怎麽可能放唐長史去隔壁住,弄了半天直接是將兩座府邸打通了。也就外面還留著個駙馬府的大門,糊弄糊弄外人罷了。
比起公主府這邊的大動靜,唐昭回到唐家之後卻是安靜得多。雖然婚期將近,但有禮部和太常寺的人幫襯,也並不需要她事事親力親為。再加上唐昭前世便有宮中禮儀的底子在,也參加過別的一些皇家典禮,倒不覺得公主大婚的流程有多繁瑣。
只是忙也還是忙的,以至於唐昭回到唐府幾天,都沒來得及對公主殿下生出思念。
又一日,忙碌過後唐昭被薛氏叫去了房中,後者眯眼瞧她一陣,忽而道:“阿昭,你這些天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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