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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她重生了》第116章 別辜負了
唐旌近來的日子很是不好過。先是從小就讓人嫉妒的堂弟娶了長公主,再次壓下了他的風頭,而後家中又遭逢巨變,父親和嬸嬸都葬身火海。

 家沒了,替他遮風擋雨的父親也沒了,唐旌不得不承擔起照顧母親和妹妹的重擔。驟然加身的壓力讓少年人一時惶恐,當此時還值得讓人慶幸的或許便只有兩件事了。其一是他還未迎娶過門的未婚妻對他不離不棄,其二便是和他不對付的堂弟到底還是有幾分良心的。

 已經成為駙馬的唐昭做事比唐旌方便許多,輕而易舉便尋到了地方,讓劫後余生的唐家人得到了暫時的安置。

 唐旌有些羨慕,但如今的他卻沒時間再生出更多心思了。因為他一面得應付哭哭啼啼的母親和妹妹們,一面要盯緊京兆府查案,最後還得處理好東羽營的公務。

 一連數日,唐旌幾乎忙成了陀螺,真可謂分身乏術。

 而幾日過去,京兆府對於唐家的縱火案也迅速有了定論——唐家失火確實是被人縱火,京兆府認定縱火之人正是同樣葬身火海的那些“陌生青壯”。至於他們為何會在縱火之後留在現場,連自己也搭進去,那誰也不知道。除此之外有關同夥,唐家的左鄰右舍和巡街官兵是沒有發現的。

 唐旌總覺得這個結論有哪裡不對,有種被敷衍的感覺。可要他尋根問底,似乎又說不出什麽來,最後隻好憋著一口氣領回了“唐明東”和“薛氏”的屍體。

 唐家的新宅子裡,喪事很快就辦了起來。

 唐家只是個小家族,唐明東也不是什麽大人物,再加上家業根基被一把火燒毀,這場喪禮唐旌辦得並不算隆重。可讓唐旌感到意外的是,除了自家人外,前來替自己父親吊唁的人竟然不少。而且許多比自己父親官階高了不少的“大人物”不僅送了禮來,甚至還有親自到場的。

 便比如這日傍晚,吊唁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後,唐旌正獨自跪在靈前燒紙,仆從卻忽然跑來傳信,說是禦史大夫前來吊唁。

 唐旌當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說誰來吊唁?”

 仆從便跟著重複了一遍:“是禦史大夫秦大人,前來為家主吊唁。”

 唐旌沒聽錯,但他當時就懵了。不提唐明東官職低微,如何會與禦史大夫扯上關系,就端看文武相輕這一點,他爹這個武將也難與禦史大夫這個品階的文臣交好吧——對方既然會特意前來吊唁,便不可能是簡單認識的泛泛之交,雙方必然是有著不淺交情的。

 怔愣了好一會兒,唐旌回神之後迅速起身,親自去將秦大人迎了進來。後者也沒有拿喬,進了靈堂之後先給已逝者上了香,又親手燒了些紙錢,足以表明關系親近。

 唐旌目睹了秦大人的一系列動作,原本心中的懷疑與防備也漸漸淡了。

 秦大人燒完紙歎了口氣,看看唐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賢侄這些天辛苦了。”

 唐旌這些天過得可謂是焦頭爛額,乍然聽到這話,一時間竟有些感動。他本不是什麽細膩的人,這時看著秦大人可親,便徑自開口問道:“大人與家父是舊交嗎?小子卻是不知。”

 秦大人聞言便道:“我與你父親曾經共事,也算是有些交情吧。只是怎樣也沒想到,你父親竟就這樣突然的去了。”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如今唐家只剩你與你堂弟了吧?你們正當相互扶持。我聽說她母親也在這場禍事中罹難,怎麽不見她人影?”

 唐旌聽問倒也沒有多想,便答道:“七郎將二嬸接走了。據說是怕二嬸枉死心有怨念,七郎為了平息母親怨憤,便將人帶去了城外平易庵做道場,喪事也是另辦的。”

 秦大人聽罷點點頭,沒再提唐昭,又不動聲色與唐旌搭起了話。

 平易庵中確實是在做道場,但唐昭當然沒去什麽庵堂——別說薛氏壓根沒死,就算薛氏真的死了,唐昭也不可能真心實意的為她治喪守孝。

 前兩日借口出城做道場,唐昭和明達便都離開了京城,去了京郊的莊子上小住。

 明達身份貴重,又得了兩代帝王的寵愛,私產自然不少。京郊之地不說寸土寸金,但特別些的地方總是尤其的貴。比如明達這處別莊正好在溫泉山上,莊子裡還佔據了好幾處泉眼,放在外面也能賣出高價,不過明達得了這莊子,如今倒還是頭一次來。

 用明達的話說:“我都為國事操勞這許多年了,好不容易成婚,放松幾日總是可以的。”

 唐昭聽罷有些一言難盡,很想提醒一下小公主,她可是剛快刀斬亂麻的解決了唐家,眼下正是該抓緊時間布局的時候,跑來莊子上玩樂又算是怎麽回事?!

 然而明達一臉的鎮定從容,唐昭的質問最終又都咽了回去。

 兩人住在別莊裡,京城的消息卻也是源源不斷的傳來。別的且不提,唐旌那裡明達也是特地派了人看著的——“唐明東”的葬禮並不隆重,但前來吊唁的人著實不少。除了與唐家利益相關的那些,還有些官員純粹是看在唐昭的面子上,以為薛氏的葬禮也是一起辦,所以想去賣個好。

 認真算來,敢堂而皇之登門的大多都是後者。然而不管他們到底是為什麽目的去吊唁,明達派去監視的人都會認認真真記在小本子上,然後再將名單送來別莊。

 這日晚間,明達正磨著唐昭一起去泡溫泉,京中的傳信便送來了。

 唐昭最近被明達纏得厲害,見狀逃過一劫,忙不迭將傳信接了過來:“正事要緊,殿下你還是先看看京中傳來的什麽消息吧。”

 明達很不樂意,抬手環住唐昭的腰,又將她拉回了房中:“那你拆,我看。”

 唐昭輕輕拍了下明達不怎麽老實的收,這才依言拆開了信封——今日的信封有些厚,依照之前幾日的經驗,唐昭不用猜也知道,唐旌那裡肯定有出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而且這人還不止是吊唁,說不定就說了什麽敏感的話題。

 果不其然,唐昭拆開信封後草草一掃眼,便見到信上出現了禦史大夫的名字。再定睛看仔細些,還能發現她自己的名字——這本不奇怪,因為許多人去唐家吊唁都是為著這位新駙馬去的。但能被暗衛鄭重其事寫入匯報中的,這也還是頭一回。

 明達手攬在唐昭腰上,下巴擱在她肩頭,就著這姿勢去看唐昭手中的書信。她看得比唐昭一目十行仔細不少,看完之後卻是彎彎唇角露出個笑來。

 唐昭有所感應,回頭看了一眼:“殿下在笑些什麽?”

 明達聞言笑容絲毫未曾收斂,她道:“我在想,咱們是不是在別莊裡待得有些久了?”

 不過三五日而已,哪裡就久了?說到

 底是明達打算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而唐昭反應也很快,她將攤開的信紙並著信封一起在手上敲了敲:“殿下的意思,是去平易庵?”

 明達側過頭便在唐昭臉頰上親了一下,軟軟的感覺很是不錯:“阿昭果然聰明,咱們明日便去平易庵等著,看你能在那兒偶遇到什麽人。”

 唐昭不置可否,對此也沒有多少期待——唐家倒了,原本以唐家為樞紐聯系的各路人馬自然會亂,期間他們也會迅速的尋找一個新的樞紐代替。唐昭其實沒指望自己能成為那新的樞紐,因為哪怕她身份特殊,可自從她與明達成婚開始,與那些人便有了一條天然的鴻溝。

 禦史大夫會主動與唐旌提起自己,唐昭已經足夠驚訝,真有人敢冒險來尋她,她會更驚訝。

 明達倒不覺得有多意外,看出唐昭的不以為然後,便說道:“阿昭你是不是忘了,當初在平梁時,那些死士如何稱呼你的?”

 唐昭想也沒想,便答道:“那死士頭領叫我少主……”

 話說出口,唐昭自己也反應過來了——少主這個稱呼是有特殊含義的,代表的是繼承者,而不是主上所有的子嗣都能稱呼為少主。

 可曾經的唐昭……她配這樣的身份嗎?!

 唐昭回憶起原主如傀儡般被薛氏操控的模樣,覺得這實在是有些不靠譜。也正是因為覺得不靠譜,她才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畢竟野心勃勃的延平帝哪能看得上她這樣的繼承人?

 然而唐昭沒想,明達卻想了,並且想得還挺多:“阿昭你先別急著妄自菲薄,過去的唐昭既然能被死士認可,自然是有其原因的。或因才乾,或因寵愛,也或者……只是因為單純的血脈。”

 曾經的“唐昭”不是庸才,但也不能說是什麽天縱奇才。至於寵愛就更談不上了,她的記憶裡壓根就沒有父親這個人,和延平帝身份對得上號的也沒有。所以算來算去算到最後,也只剩了個血緣,就像宋臻是今上唯一的子嗣一般,或許“唐昭”也是不同的。

 唐昭眼睫輕顫了下,恍惚間似乎想到了什麽,明白了什麽。

 明達也是點到即止,摟著唐昭肩膀就將人拽走了:“走走走,明日的事明日再說,這別莊裡的溫泉咱們今日也別辜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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