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意思。”舒明瑤冷著臉問。

　季知璟盯著那張銀行卡，有些沉默。

　在舒明瑤再三逼問之下，她終於將實情說出來。

　“那天晚上。”季知璟聲音低低的，“你沒有把我怎樣。”

　舒明瑤思緒回到那天晚上，在那天之前，她們還是單純的上下級關系。

　那天舒明瑤喝多了，被朋友送回家吐了一次之後就開始鬧騰，拽著季知璟的領子說要跟她跳舞。

　季知璟十分無奈，掙扎之下脖子被她咬了好幾口，不重，但留下了點痕跡。

　第二天醒來舒明瑤感覺渾身疼，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但她喝得太醉了記不得，實際上不過是她昨晚太過鬧騰鬧的。

　從臥室出來就看到季知璟在做早餐，本來還很猶豫她昨晚做了什麽，在見到季知璟脖子上的痕跡時。

　她太清楚那是什麽了。

　她用五分鍾考慮該怎麽做，雖然對自己喝斷片睡了人家小姑娘的行為很不齒，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不能平白無故讓人家小姑娘吃虧。

　她知道季知璟是一個人在崇海市，所以她提出來包養她。

　當時的季知璟沉默了好久，又抬頭看了舒明瑤好久，眼裡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最後沒有回復她，舒明瑤就當她默認了，從包裡抽出一張銀行卡，並說以後每個月會打多少錢在卡裡。

　季知璟也把卡收下了，她就理所當然的認為她們開始了包養關系。

　現在季知璟說，那天晚上什麽也沒有發生。

　舒明瑤瞳孔微縮，季知璟很快又說：“所以，我不要你的錢。”

　舒明瑤氣極反笑，“你騙我？既然不要我的錢，你騙我做什麽？”

　“……”季知璟沒回答她。

　當時為什麽沒否認，大概是從她對舒明瑤一見鍾情開始就鬼迷心竅了吧，和舒明瑤相處得越久，她就有了奢望。

　舒明瑤從她逃避的態度裡看出了些端倪，忽然想到前陣子自己的無心一問。

　——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舒明瑤一怔。

　“舒總，你要是不想見到我，我會辭職的。”季知璟說。

　聽到這話，舒明瑤眼裡閃過一絲寒光，呵呵冷笑一聲。

　“你想去哪裡？你能去哪裡？”她說完就意識到面前的人可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當初會“流落”至此，不過是因為身份證丟失找不到工作，而現在身份證已經補辦回來了，想換工作有無數選擇。

　她的面色更冷了，不等對方說話，她很快就說：“我不會批的。”

　“……”季知璟一愣，抬頭看向她，不知道舒明瑤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可對方並沒有給她一個眼神，將那張卡推到她面前，不容置喙道：“這卡我說給你就是你的。”

　季知璟張嘴想要拒絕，被舒明瑤一個眼神凍住了，又不說話了。

　“怎麽，給你錢你不要。”舒明瑤見她這副死樣就來氣，看著她冷笑道：“是想說用這錢嫖我？”

　“不是……”季知璟訥訥回道。

　“諒你也不敢！”舒明瑤瞥了她一眼，不再說什麽，踩著高跟鞋咣咣咣徑直離開咖啡店。

　季知璟盯著銀行卡良久，還是將它放進口袋裡。

　她對舒明瑤的感情，真希望不摻雜一絲銅臭味，可是似乎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如果那天早上，她向舒明瑤解釋，現在會不會就不至於這地步？

　可是，哪有如果啊。

　舒明瑤是打車過來的，她從咖啡店出來想走出園區打車，結果剛走過那棟辦公樓就見到祁寧和楚雲婧兩人走出來。

　“……”

　她正想遁走，眼尖的祁寧就看到她了。

　“舒姐！”

　“……”舒明瑤沒有辦法，隻好走過去。

　祁寧回到公司楚雲婧還在忙，約了一起吃飯，便留下來等她，誰想到剛走出門就看到舒明瑤。

　瞧見她來時的方向，應該是去了咖啡店。

　“你們剛下班？”

　“是啊，正要去吃飯呢，要一起來嗎？”

　“我吃過了。”舒明瑤很快回道。

　祁寧一臉遺憾，“還想說一起吃呢。”

　三人站在門口聊了聊，聽到舒明瑤沒開車來，楚雲婧就想送她回去，被婉拒了。

　舒明瑤向前走了幾步，想起來什麽似的，又轉過頭來。

　“明天我就不去了。”舒明瑤又說了一遍，她說完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顯然是還有下文。

　兩人靜靜等待她的下文。

　沉默半分鍾，舒明瑤又說：“你們帶她去就好了。”

　她說完這句沒有再停留，很快挪動步子走了。

　祁寧本想說行程取消的事，張了張嘴，見舒明瑤走得匆忙，便沒說了。

　“吃飯吧。”楚雲婧很快收回目光，“晚上想吃什麽？”

　“想吃牛肉火鍋。”

　常去的那家牛肉火鍋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去了，饞蟲總是沒來由的，她想吃了。

　“那就吃牛肉火鍋。”楚雲婧沒有猶豫，很快便直奔商場。

　從車裡出來，祁寧裹緊身上的外套，感覺今天溫度比昨天低了一點，早知道該戴雙手套的。

　“冷嗎？”

　祁寧哆哆嗦嗦點了個頭。

　“那我給你暖暖。”

　很快，一隻微涼的手包裹住她握成拳的手，祁寧不用看都知道是誰的手。

　她小幅度晃了晃手，象征性掙扎了下，小聲吐槽道：“你的手也沒有多暖好吧……”

　楚雲婧看著祁寧的側臉，嘴角上揚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笑容，“手心是暖的，不信你摸摸。”

　祁寧當然不信，手上的拳頭順勢松開要去摸她的掌心，誰知還沒等碰到，指間被修長的手指穿過。

　這毫無預兆的十指緊扣讓祁寧明白她又被套路了，氣得她吹胡子瞪眼。

　“乖～”楚雲婧眉眼彎彎的，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這頓我請，你隨便點。”

　“胸口撈、吊龍伴、匙柄、嫩肉、牛筋丸、乾炒牛河，還有你最喜歡的秘製牛腩——”

　“……”像是一桶水精準澆在火堆裡，祁寧停頓片刻，在心裡不爭氣的眼淚從嘴角流下，很快收起不高興的表情，勉為其難道：“行吧。”

　其實有人牽著的感覺挺好的，那隻手雖然不如男人的寬厚有力，但勝在觸感十分細膩與光滑，還香香軟軟的。

　牽著她與陌生人狹路相逢時，會無意識把她護在身後。

　祁寧看了看面前人的背影，等到陌生人走過去後，繼續牽著她往前走，她用余光偷偷看了看旁邊的人。

　嘴唇無意識抿成一條直線，手上隨著她的動作不自覺加重與對方的牽手的力道。

　楚雲婧忽然扭頭看向她，眼裡有些意外，卻也隻停留了半秒鍾，很快朝她莞爾一笑。

　她開心的時候，好像眼尾的淚痣都會發光。

　祁寧低下頭，隻覺得心裡有一頭小鹿在亂撞。

　到了火鍋店，兩人點了些菜，等待上菜的時間裡，楚雲婧找了個話題。

　“明天你想做什麽？”出海的計劃是泡湯了，兩個人包一條遊艇太奢侈了些，而且也不好玩。好在定金能退一部分，損失的少了些。

　祁寧想了想，周末的消遣無非就是出去吃飯唱歌，要不就是看電影，說實話有些膩了。

　“感覺沒什麽好玩的。”她興趣缺缺的。

　楚雲婧拿出手機，不知道在上面劃拉什麽，很快手機屏幕面對她，“去遊樂園？”

　“旁邊還有動物園。”

　祁寧一看，眼睛都亮了，前幾天同事邀請她去一起遊樂園玩還挺想去的，就是有點遠，她不是很想折騰，加上工作要忙就沒去了。

　“你不是想去嘛。”楚雲婧又補了一句。

　“你怎麽知道我想去？”她從屏幕裡抬頭，對上楚雲婧的目光，就聽到她說：“你前幾天說過。”

　說過嗎？祁寧仔細回想了一遍。

　好像是說過，那天晚上回來她吃飯時提了一嘴，還抱怨說年底工作太多了。

　沒想到這人就記住了。

　“我就說了一句你還能記得啊……”

　“你說的話我當然記得了。”楚雲婧笑意盈盈地看著她，眼神好像在放電。

　又來了又來了……

　祁寧低頭佯裝喝茶，嘴裡還說：“一天天的，就知道油嘴滑舌。”

　楚雲婧一臉無辜道：“我怎麽就油嘴滑舌了。”她說著，還伸手覆上嘴唇碰了下，又說：“也不油啊。要不，你嘗嘗？”

　“……”聽出這人明裡暗裡的調侃，祁寧嗔了她一眼，在桌子底下踹了下她的小腿，“信不信我打你。”

　楚雲婧沒說話，看著她裝凶的樣子笑了兩聲。

　菜品全部送上來，鍋底也燒開了，楚雲婧給祁寧調了一份她喜歡的蘸料，又給她夾了些小菜。

　回到飯桌上，祁寧正在把肉丸、菌類一些需要花時間煮的食材放進鍋裡，等到楚雲婧回來，負責燙菜的人又變成了她。

　楚雲婧涮了很多肉給她，一直到碗都裝不下了，祁寧才說：“夠了夠了，我還沒吃完！”

　她這才收了手，夾起一片漂浮在面上的白蘿卜放進碗裡，祁寧看到她碗裡大多都是蔬菜，沒見到幾塊肉，就把自己碗裡的肉分了一些給她。

　“你多吃點肉啊。”祁寧嘴上還在說，說完覺得不夠，乾脆又加了兩片生肉放進漏杓裡涮。

　“我跟你說，今天的胸口撈一絕！超級脆！”祁寧要給她安利，肉片在水裡燙了十秒鍾打卷，立馬筷子夾起來，“把碗拿過來。”

　祁寧伸長胳膊夠不太著，可是見對方沒有要拿碗的意思，反而指了指自己的嘴，直勾勾地看著她說：“碗在這呢。”

　“啊——”

　意思是要她喂。

　換以前，祁寧肯定要說她矯情。

　現在，祁寧看著她的眼裡似有猶豫。

　手在空中停頓了兩秒鍾，還是把肉喂進她嘴裡了。

　也沒說什麽。

　楚雲婧眉梢不自覺上揚，得寸進尺道：“我還想吃嫩肉。”

　“……”祁寧低下頭，在自己碗中隨便夾了塊肉，精準無誤丟進她碗裡。

　“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她語氣凶巴巴的，剛才突然就鬼迷心竅了，喂完才想起來她們現在的關系這麽做無疑是曖。昧。

　又羞又惱。

　楚雲婧卻是看到她隱在發絲裡通紅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