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罰結果比楚雲婧想象的還要快，快到他們還來不及肅清臥底，三天后結果就出來了。

　收到處罰通知時，坐在老板椅上的楚雲婧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上面的處罰結果是——吊銷營業執照。

　理由自然是因為檢測出重金屬超標，吊銷營業執照並查封工廠，看起來是很理所當然的。

　可楚雲婧對這個處罰結果很不服氣，這幾天她和相關人士谘詢過，大多數回復都是會做出警告和罰款，不至於吊銷營業執照這麽嚴重的地步。更何況這並不是工廠有意添加鉛汞成分，是同行惡意打壓，故意潑髒水。

　目前這個情況，工廠停業三天就已經損失了很多。這要是把工廠查封了，那就是直接影響到公司發展了。賠的可就不是幾十上百萬的事。

　尤其是她剛簽了西悅城的合同，這個處罰她要是認了，那必然是會進行通報的。這種情況下如果商場咄咄逼人，那就是腹背受敵的境地了。

　祁寧在聽到處罰結果後，班也顧不得上，請了半天假抓起包就往ver跑。

　在路上，她聯系了一個律師朋友。

　“你忙嗎？我想問你關於工廠被查出有質量問題的情況，一般是什麽處罰？吊銷營業執照是最嚴重的結果嗎？”因為時間緊急，祁寧顧不得與對方打感情，直接開門見山。

　“這得看具體是什麽問題。根據《產品質量法》的規定，銷售不符合行業安全標準的產品會責令整改，並處罰產品等額以上三倍以下的罰款。吊銷營業執照是屬於情節嚴重的，要是構成犯罪，還會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朋友頓了下，又問：“是什麽情況鬧得這麽嚴重？”

　“我朋友的護膚品工廠。前兩天工商局上門抽檢，抽到鉛汞超標的產品，現在的結果是吊銷營業執照。”祁寧歎一口氣，“主要是工廠本來就沒有那些東西，廠裡前陣子招了很多臨時工，所以在想是不是臨時工做的手腳。”

　那頭倒吸了一口氣：“所有抽檢的產品結果都是一樣的？”

　“沒有，只有面膜。而且面膜不是所有都含鉛汞，三份中有兩份。”

　“那不應該處罰得這麽重。”朋友說，“一般這種情況來說，會要求整改並停止生產，只要進行相關整改就好了。現在可能是有人想整你朋友。”

　“我建議申訴，但是如果對方來頭不小，會給申訴產生一定的麻煩，是個漫長的過程。”

　“有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結束和朋友的通話，祁寧火急火燎趕到ver公司樓下，進門時發現裡面沒什麽異常，看來大家都還不知道這事。

　到三樓時，正巧遇到何浩從楚雲婧的辦公室出來，他垂頭喪氣的看來情況不樂觀。

　“何總。”祁寧喊了聲，把人叫回神。

　“你來了啊。”

　“現在情況怎麽樣？”祁寧看了看狹長又安靜的走廊，把人拉到稍遠一點的樓梯間。

　“不太樂觀。”何浩搖搖頭，“還想著在結果出來之前把人抓到報警，可是這幾天了一點頭緒都沒有。現在工廠那邊已經三天沒有上班了，出貨鏈完全斷了。”

　“這兩天我有找人托關系，人家說會按相關規定來的，誰想到最後是這個結果……”

　何浩越想越愁，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兩天他想的頭髮都白了幾根，沒想到等來這樣的結果。

　工廠一關，再出個通報被有心人大肆宣揚，以後誰還敢買ver的產品。而且馬上雙十一要到了，要是真認了這個處罰，對剛站穩腳跟的ver來說無疑是重創。

　“好，我知道了。辛苦何總了。”

　和何浩分開，祁寧走到楚雲婧的辦公室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才敲門。

　很快，裡面傳出來腳步聲，許璐出來開門。

　她的臉色也不太好。

　“祁小姐……”

　祁寧朝她笑笑：“你有時間嗎？可以去幫我買兩杯咖啡嗎？”

　許璐呆了下，很快明白過來她的意思，應了下來出門去買咖啡。

　辦公室裡就剩下楚雲婧。

　祁寧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到坐在老板椅上的人。她正在打電話，聽內容是在谘詢法律方面的事。

　看起來狀態還行。

　她在辦公桌對面拉了把椅子坐下，等待對方打完電話。

　“現在打算怎麽辦？”

　楚雲婧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疲憊道：“只能申訴了。但是申訴期不確定，最壞的結果就是敗訴。最好的結果是撤銷吊銷營業執照的處罰，但是既然現在會是這種狀況，我想對方肯定也知道我們會申訴。不管結果是什麽，都會影響到雙十一。”

　“意思還是得盡早把這份處罰撤銷掉。不然很容易被有心人拿出來做文章。”祁寧陷入沉思，這回真是碰上釘子了。

　“律師一個小時後就會過來，到時候我會讓他盡快提起申訴的。你別擔心，回去上班吧。”

　“我陪你吧。”祁寧說：“以前我什麽也做不了只能乾著急，現在雖然可能也幫不上什麽忙，但是我在你旁邊你會好受點。”

　“讓你明白，你不是一個人。”

　她說得認真，完全沒有平日裡的嘻嘻哈哈。

　“你怎麽會什麽都做不了。”楚雲婧笑：“你還會煮麵啊。”

　“啊？”祁寧一時半會想不起這是什麽梗。

　楚雲婧還記得以前祁寧接濟她的日子，五塊錢的掛面，她們可以吃三四天，雞蛋都舍不得打一顆。

　等祁寧發實習工資了，她一口氣買了幾斤雞蛋回來，煮麵終於舍得放雞蛋了。也不用再緊巴巴吃麵了。

　祁寧一頭霧水，想要問對方是什麽意思，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張臉。

　猛地拍了下桌子。

　震得桌上的筆都彈了起來。

　“臥槽！舒明傑！”祁寧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我怎麽把這茬忘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去聯系舒明傑看下他有沒有辦法！”她記得之前舒明瑤說舒明傑在工商局上班，而且今年才升了職，說明在裡面怎麽也有個職位。

　這可比那些小嘍囉管用多了，她喜滋滋的拿起手機去陽台打電話，就算人情沒有，其他方面還是可以突破一下的。

　最多，花錢消災了。

　楚雲婧想要說什麽，祁寧就興衝衝的跑到陽台打電話去了。

　她的手還停留在空中，停頓了下將手收回來。

　她現在確實是挺需要幫忙的。

　祁寧這一通電話打得時間有些久，久到許璐都買完咖啡回來了。

　楚雲婧打開咖啡喝了一口，一些人喝來很苦的咖啡對她來說一點也不苦。

　相反，喝了一口後一直緊皺的眉頭松了些許。

　她想了想，拿起另一杯咖啡往陽台走。

　陽台的落地門沒有完全關上，一走進隱約能聽到祁寧談話聲。

　在敲門之前，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時楚雲婧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她聽到祁寧說：“不管什麽要求我都答應！”

　那隻手停留在空中，楚雲婧抿了抿唇，手逐漸收緊，最後還是縮了回去。

　祁寧和舒明傑聊得並不理想，一開始對方聽說要幫忙，也沒有表現出不願意的意思。

　結果在聽到處罰已經出來時，大概是嫌麻煩，找了個借口委婉的拒絕了。

　大意是在案子還在處理階段時介入會容易得多，處罰結果出來後就很難介入，倒也沒說沒有轉圜余地。

　祁寧想著，大概交情太淺。辦這種事本身就是舒明傑去欠別人人情，他不可能因為只見過一次的“相親”對象而去趟這趟渾水。

　她是能理解舒明傑明哲保身的想法，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可由不得她去保那面子，她想要再爭取時，對方表示要去開會而結束通話。

　祁寧：“……”她盯著回到主界面的手機，在通訊錄裡一番查找。

　最後還是停在舒明傑名字下方的“舒明瑤”上。

　如果可以，她是真不想麻煩舒明瑤。

　之前辦公樓的事，現在又整出這個麻煩，欠了人太多人情。

　——雖然是這麽覺得的，可是祁寧現在可不顧得這些。

　她很快給舒明瑤撥去電話。

　大不了死皮賴臉去求人家唄。

　面子重要嗎？重要。

　錢重要嗎？也重要。

　但，她家婧婧的事業更重要。

　舒明瑤聽聞這件事後很是吃驚，誰能想到前幾天吃飯無意間提起這事，現在還成真了。

　“舒姐，你知道工廠要是封了對公司的影響有多大，你那邊有辦法幫幫忙嗎？”

　“你和明傑聯系了嗎？”

　“剛給他打完電話，他說……他在忙。”

　“這樣啊……”

　祁寧歎了一口氣，“舒姐我實在是找不到人幫忙了，就算是打官司，也沒有那個時間耗。”

　“所以拜托了，這事只要能過去，不管什麽要求我都答應！”

　“這還是你第一次開口求我辦事。”那頭的舒明瑤笑了下，聲音裡帶著些無可奈何，“我去幫你問問，別擔心。傻妹妹。”

　掛斷電話，祁寧長出了一口氣，轉身走進屋裡。

　楚雲婧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來的，盯著牆上的壁畫出神。祁寧小跑兩步走過去，抱住她笑得滿面春風。

　“我跟你說哦！”還是楚雲婧熟悉的笑容，“應該會沒事的！”

　見祁寧這表情，楚雲婧心裡就很內疚，她記得上次說相親對象是在工商局上班的人，估計剛才就是給他打的電話。

　向相親對象求助，對方開出的條件讓她心裡很不安，生怕祁寧委屈了自己。

　楚雲婧並沒有祁寧想象中的開心，她皺了皺眉，反而比剛才更低落了，眼尾的淚痣也變得黯淡無光。

　“祁寧。”

　“我剛才聽到了，你跟他打電話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