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余夏起來, 房裡早就不見了祁衍的影蹤,只有一個管家引他到餐廳。
看著餐桌上精致而豐富的早餐,余夏問:“祁衍呢?”
管家說:“祁先生去公司了, 走之前讓我們好好招待您, 您不要拘束, 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們。”
這是在躲他呢。
余夏心知肚明, 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而是優哉遊哉地用著早飯。余夏昨天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今天的結果,不過他不後悔, 按照現在祁衍的狀態, 讓他習慣自己就是當初的祁火火,繼而把他當成人, 再慢慢發展感情, 那多費事!
昨天的行徑就是讓祁衍知道他的想法,這樣之後兩人相處的時候, 他才會往另外一個方面去想, 面前的這個人,雖然是祁火火,但同時, 也是一個覬覦他的人。
不然適應著適應著,祁衍別真把他當兄弟了!這誰能忍?!
余夏擅長打直球,看清自己內心了,便迎難而上, 攀了這支叫祁衍的花兒。
fire總部,總裁辦公室。
祁衍出神的望著電腦屏幕,畫面中,余夏正在吃飯, 桌上蹲著兩隻貓,他一手吃著飯,一手拿著逗貓棒逗那兩隻,自在的仿佛已經在這裡生活過許久。
白貓伸出爪子,試圖抓住逗貓棒,摔了一個跟頭,余夏便毫不客氣的笑了起來,陽光灑下,仿佛給他度了一層光。
望著他嘴邊勾起的笑容,祁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柔軟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上面,祁衍睫毛一顫,手指仿佛被燙到一樣縮了回去,心跳也亂了節拍。
火火很愛往他身上撲,也很喜歡舔他,那個時候,他感覺到的是它的熱情與親昵,還有對他不加掩飾的喜歡。
變成人的祁火火——不,應該叫余夏,他說過,自己本名叫余夏,也很喜歡撲到自己身上,還有……親他。昨天那讓人措不及防的偷襲祁衍現在想起來還心慌意亂,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陌生而讓人恐慌,加上他鏗鏘有力扔下的話,讓一向泰然處之的祁衍亂了手腳。
對他好的人幾乎沒有,所有人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只有牽扯上利益的時候,才在他的面前卑躬屈膝,大概是不討喜到深入骨髓,連動物都到他都躲得遠遠的。
祁火火是第一個主動接近他的動物,因為它,祁衍度過了最幸福的一年,後來它的離開,也帶走了他生命中所有的快樂。
祁衍永遠也無法忘記它,那個奮不顧身擋在他前面,鮮血淋漓的祁火火。看到它倒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祁衍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心裡枯萎,巨大的恐懼幾乎將他淹沒。
祁衍以前想過,終有一天,他的火火會離開他,但沒有想過是以這樣慘烈的方式。
可是現在,它回來了,以另外一種形式。
林立拿來文件讓老板簽名,破天荒的看到了老板在發呆,忍不住望了望玻璃窗外面的天空,懷疑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
祁衍回過神來,快速翻閱文件,然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字跡鐵畫銀鉤。
林立接過文件,剛要出去,就被老板喊住,疑惑地問:“老板還有什麽吩咐嗎?”
祁衍顯得有些難以啟齒,在下屬越來越好奇的眼神中,裝作漫不經心道:“你有人喜歡嗎?”
“??”林立覺得自己仿佛聽錯了,老板剛才問的什麽?沒有問錯吧?這問題有點扎心。
林立推了推眼鏡,“沒有。”
祁衍垂眸,有點失望,覺得有點問錯人了。
林立又道:“不過我有喜歡的人。”
祁衍撩起眼皮。
林立開門見山道:“如果老板想向我谘詢一下感情問題,我想,我經驗還蠻豐富的。”
被戳中心事,祁衍的表情有點陰沉,他本來確實想向別人尋求下幫助,但被人這麽明晃晃指出來,還是有些掉面,可林立不僅僅是下屬,兩人相識多年,更像是朋友。
林立說:“我有一個喜歡了很多年的人,對感情這方面還是有點見解的。”
這句話立馬讓祁衍打消了求助的念頭,他淡淡道:“喜歡這麽多年還沒有追上,看來你的經驗也是紙上談兵,可以了,你出去吧。”
林立:“……”
我靠,他也是好心老板的感情生活,不想說就不說,沒道理這麽拿刀子戳人心的吧。
林立憤憤離開。
祁衍很晚才從公司離開。監控中,余夏已經離開了客廳,祁衍琢磨著,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睡下,才從公司回了家。
他有些疲憊的松了松領帶,望著余夏緊閉的房門,慶幸中還有自己沒有察覺到的失望。手握在臥室的門把上,祁衍剛要打開房門,就聽見隔壁傳來了門把轉動的聲音,本以為已經睡下的余夏,竟然站在他的面前,看到他後眼睛都亮起來了,像條小狗兒似的,露出了一對虎牙。
那笑容落入祁衍眼中,竟然明媚的亮眼。
“你回來了?”余下欣喜,裝作不知道起眼躲自己的模樣道,“晚飯吃了嗎?”
“吃過了。”祁衍一板一眼回答,眼神有些逃避似的,躲開他的目光。
“可是我還沒吃呢。”余夏按住他的手,面不改色的說謊。
祁衍:“……”
祁衍眼神一挑,隨口報了幾個菜名,望著余夏的眼神仿佛在說,你繼續編啊。
誰知余夏絲毫不以為恥,嬉皮笑臉的,“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管家說的。”祁衍沒有絲毫心裡負擔的把鍋推給了管家,打死不承認自己偷偷的通過監控觀察他。
“那……你看起來有點累,”余夏看出祁衍眉目中的疲色,眼睛一轉,興致勃勃地提議道:“不然我給你捏捏肩吧。”
“不必。”祁衍立馬拒絕,腦海裡卻不合時宜的浮現畫面,余夏這麽一說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來當初他讓火火給他踩背的場景,火火的身影逐漸被眼前的人替代。自從知道他就是火火的時候,那些他曾經和火火相處過的畫面如今想起來,總會莫名其妙的變了味,想得多了,臉上就開始發燙。
這也是他為什麽躲著余夏的大部分原因。
說完之後大概覺得自己語氣生硬,又補救了下,“我的意思是說,不用了,我不累。時間不早了,趕緊休息吧。”
余夏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他抬頭直視祁衍的雙眸,“我給你造成了困擾嗎?”
祁衍回望過去,心中一動。余夏明明沒有什麽傷心的表情,臉上甚至掛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他卻透過這個仿佛假面的笑容,看到了一隻垂頭喪氣的小狗仔,在得不到他的回應後,眼巴巴的瞅著他,最後失落地轉身。
余夏收回手退後一步,笑了笑,“很晚了,我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
余夏轉身離開。
“不討厭。”祁衍看著他的背影,心一緊,有些急了,出口之後又有些懊惱,眉頭都皺了起來。
余夏疑惑轉身。
祁衍眼神鬱鬱,又悶聲重複一遍,“不討厭,只是不習慣。”
祁衍無法違心順著余夏的話說自己討厭他,正如他也從未討厭過兩人之間的肢體接觸。如果在更深層次地往下扒,祁衍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有一絲隱秘的歡喜。只是余夏的手段如雷霆如烈火,太撩動人心。
從見到他後,祁衍的心一直都未平靜過。
“不討厭?那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很喜歡?”
余夏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望著他的眼神還有些揶揄。什麽失落,什麽垂頭喪氣,好像都是親眼自己的錯覺,祁衍仿佛受到了欺騙,面無表情地道:“我睡了。”
“別別別呀。”余夏立馬纏了上來,蹬鼻子上臉的把拱著祁衍把他拱到房內,還順便把門關上。
祁衍:“……”
祁衍:“你幹什麽?”
“你不是不習慣嗎?”余夏蒼蠅搓腿狀,嘿嘿道:“那咱們習慣習慣……”末了覺得自己現在的神情好像有點猥瑣,於是端起道貌岸然的假象,一本正經道:“你回來這麽晚,白天又見不到你的人,可不就只剩下晚上的時間,好讓你熟悉熟悉我。”
祁衍眼皮跳了跳。
余夏:“還是說,你害怕和我呆在一起?”他使用了激將法。
祁衍抬手,余夏因為離得太近,嚇了一跳,以為他要惱羞成怒要打自己,立馬後退兩步,並起五指成掌,手心對著手心,兩條胳膊像螃蟹的鉗子一樣比劃出防禦的姿態。
余夏小碎步移動:“怎麽?想打架?”
祁衍粗暴的解開頸間的領帶,扔到床上,松了一顆扣子,用眼風掃了一眼余夏。
余夏:“……”
余夏誤會了,看著他嘴角譏誚的弧度,若無其事的放下手,裝模作樣平了平衣角,然後指了指地毯,“呀!地上居然有隻蟑螂!”
祁衍:“演完了嗎?演完了出去。”
說著就要拉著他的胳膊將他往外面推。
余夏矮身,身子一扭,順利脫身,滿屋子亂竄還嚷嚷道:“幹什麽幹什麽,你真打算動手啊。祁衍,我昨天那是心疼你,我耐心可不太好,你見識過的,我瘋起來你都拉不住,我自己都害怕!我不管,你不在我旁邊我睡不著!”
祁衍被他這話弄的面紅耳赤。
余夏:“哎哎,我的手,疼,祁衍,真的要斷了!”
祁衍反剪他的雙手,深呼吸壓下臉上的熱度,“你再這樣我把你關起來了。”
誰知道余夏眼睛一亮,“那我可以自己選地方嗎?左手邊第三間房,那間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