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爸爸回家的時候,臉色也很不好看,和婦女們陰陽怪氣比起來,男人們就非常直接了。
所以江爸爸這一路回來沒少被問江澈的事情,他是被問的面紅耳赤,從來都沒有覺得這麽丟臉過。
隻覺得以前江澈給他帶來多大的臉面,這次就給他丟多大的臉,不僅僅是臉面,他覺得面子和裡子都一起丟光了!
不行,這次一定要把江澈給掰回來,好好的女人不喜歡,喜歡硬邦邦的男人做什麽?
等待江爸爸的卻是安安靜靜的廚房,一點煙火氣都沒有。
江爸爸心裡的怒火就蹭蹭地往上漲。
江濤從他家廚房裡探出頭來,和江爸爸說道:“二叔,我看二嬸帶江澈他們出去了,要不你今晚在我家吃點?”
他現在酒醒的差不多了,也知道自己喝酒的時候做了什麽事,但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江澈要是怕人知道,就不要做出喜歡男人這種惡心的事情出來啊。
江爸爸掏出一根煙,點上火抽了起來,“不用,我等他們回來。”
江濤眼珠子轉了轉,狀若不經意地問道:“二叔,我聽說江澈打算起房子了,就夕陽新村那塊地。”
“沒有吧。”江爸爸皺了皺眉頭,“我沒聽江澈說。”
江濤:“不能啊,鐵柱子的人說江澈找他們打地基了。”
江濤觀察著江爸爸的神色,知道江澈沒和江爸爸說這件事,又道:“小姑不是找二叔你要這塊地嗎?江澈就這麽不聲不響的起房子,是不是防著小姑啊?”
江家誰不知道江爸爸愛面子,江濤這話說的就往江爸爸的肺管子裡戳。
江爸爸一張臉都青黑青黑的,一根煙沒一會兒就被他給抽到底了,他悶著聲說道:“這事我晚點問問江澈,這塊地我還是能做主的。”
“二叔,我估計小姑待會就會過來問這件事。”江濤提醒。
這會兒江大伯江書華和大伯娘吳春鳳也下班回家,聽到小姑二字,耳朵一下子豎起來了,把電動車隨便一停,就快步走了進來。
吳春鳳著急忙慌地問道:“書海啊,他小姑要問什麽事?”
江爸爸悶著不說話,江濤回了一句,“就夕陽新村那塊地的事。”
“你真打算把這塊地給書霜?”江書華走到江爸爸身邊,給江爸爸遞了一根煙,沉著聲音問道。
還沒等江爸爸回答,吳春鳳就嚷嚷道:“這可不行,我家江河這一兩年也要結婚了,這塊地不是說好了給江河蓋婚房的嗎?”
江書華和吳春鳳生了兩子一女,江濤最大,江河最小25歲,中間還有一個女兒叫江溪,已經出嫁了。
江河在縣裡開了一家超市,不過現在還是單身,吳春鳳已經讓找人張羅著給江河相親了,這一兩年應該會成家。吳春鳳的目光早就盯著江家的那塊地,就等著和江爸爸江媽媽談談,把那塊地拿下。
前幾天聽說江書霜也在打那塊地的主意,吳春鳳記得嘴上都快起泡了,還是被江書華攔住,江書華的意思是那塊地江書霜拿不走,江媽媽肯定不允許,所以讓她不要急。
不過這會兒見江爸爸真的有把那塊地給江書霜的苗頭,江書華和吳春鳳不由得急了。
江書華語重心長地說道:“書海啊,書霜雖然是妹妹,但到底嫁出去了,她現在姓黃不姓江,沒有把地給外姓人的道理。江河也不小了,最遲後年就會結婚,你家江澈是有出息的,看不上鄉下這一畝三分田,這塊地你留給江河,算你這做叔叔的給江河的結婚禮物了,到時候江河結婚,你也不用出份子錢,我讓他和新媳婦給你行大禮。”
“江澈看不上?”一道風風火火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我看他江澈奸得很,鄉下的一畝三分地那也是地,防著我們這些親戚就跟防賊一樣。”
進來的是江書霜,她聽到李青青的電話就往這裡趕,把江書華剛剛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大哥你說的話我就不愛聽了,我是拿真金白銀打算和二哥買這塊地的,你呢?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打算一分不拿的把這塊地拿走?”江書霜的語氣非常不好。
“真金白銀?”吳春鳳氣笑了,“你要是真想按照市價把這塊地買過去,我們也不說什麽,搞得好像誰不知道你要書海半買半送似的。”
說半買半送都是恭維了,江書霜就打算出點錢意思意思。
江書霜哼了一聲,“你這會衝我發脾氣有什麽用?江澈可是建築隊去了,找的還是別人家的建築隊,一點兒湯都不給我們這些親戚喝。”
“你這話什麽意思?”吳春鳳眉頭一皺,又看向江爸爸,“書海,你說說看到底什麽意思!”
江爸爸一連抽了幾根煙,聽著周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隻覺得今天一天的臉都被江澈給丟盡了。他們家又不是沒錢,江澈也不是買不起房子,不就是一塊地嗎?大家都是親戚給出去又能怎樣?
江書華拿出做大哥的姿態來,“這件事就是江澈的不是了,他要建房子就建房子,還瞞上瞞下的是不是不把我們這些親戚當親戚看?他要是真的想建房子,要那塊地,我們會攔著不給他建嗎?再說了,我們這邊確實比較困難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濤現在孩子都上小學了,還和我們擠在老宅裡,再來江河就要結婚成家了,總不能也讓他們一家子擠在這裡吧?”
好的壞的都讓江書華說了,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定了夕陽新村的那塊地。
吳春鳳抄著手,冷著臉接著說:“其他我就不說了,就江澈那神經病的樣子,留在江家就是給我們江家丟人!憑什麽還要把我們江家的地給他?我江家人的臉都讓江澈給敗光了,他還有臉佔著江家的地。”
這話說的直接戳到江爸爸的肺管子,他今天回來就讓人戳著脊梁骨問江澈為什麽會喜歡男人,會不會有病之類的話,這會兒家裡人也這麽說,這讓江爸爸低下頭,心裡一陣惱怒。
“我這就讓江澈回來!”江爸爸悶聲說道,額上青筋暴起,“他今天要是不和那個男人斷了,我江書海就當沒他這個兒子!”
不用江爸爸打電話,其實江澈和江媽媽已經在門口了。
本來江澈打算讓孟叔煜今晚先主到賓館去,家裡今晚注定不平靜,沒必要把孟叔煜給卷進來。不過孟叔煜沒答應,最後在江媽媽的允許下,和他們一起回來了。
他們站在門口其實挺久了,把裡面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江媽媽盡管已經預想到今晚會發生什麽事,但是這會兒聽到裡面傳來的話,還是止不住生氣。她其實對江爸爸抱有一絲希望的,不管心裡怎麽怨念孩子不聽話,在外人面前應該會維護自己的孩子,卻沒想到江爸爸比誰都義憤填膺,好像江澈喜歡一個男人就要被判處死刑一般。
江媽媽深吸一口氣,拍拍江澈的手,“這事你不用管,我來解決。”
江澈肯定是不想讓江媽媽面對這些,“媽,我……”
“你說話不方便,媽來。”江媽媽知道江澈要說什麽,打斷江澈的話,直接走了進去。
江澈到底是小輩,有些話不適合說,但她不一樣,不就是豁出去的事嗎?
江澈和孟叔煜跟了進去。
江爸爸看到江澈會來,想也不想的拿起靠在牆邊的扁擔,紅著眼朝江澈抽去,“我讓你喜歡男人!我讓你和男人在一起!我老江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江媽媽見著了要攔,江澈哪裡會讓他媽受著打,牢牢地把江媽媽護在自己懷裡,自己背對著江爸爸,是想要硬生生的受下這一扁擔。
然而預料中疼痛並有來到,孟叔煜護著他,替他受了這一扁擔。
江爸爸的力氣不小,又是氣急之下,力道肯定不小,孟叔煜被打得悶哼一聲,卻沒走開,看那架勢卻依舊是想要護著江澈。
江爸爸也沒想到這以扁擔下去打到的是孟叔煜,到底是別人家的孩子,他也不敢再下手,紅著臉放下扁擔。
孟叔煜其實沒聽懂多少,包括之前在門口聽到的都是方言,還是江澈給他翻譯了大概的意思,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至於江爸爸對江澈喜歡男人這件事的態度江澈略過沒和孟叔煜說,但並不妨礙他從江爸爸的神態語氣中猜到什麽。
江爸爸拿起扁擔的一瞬間,孟叔煜就知道他要打江澈,想也沒想的護著江澈。
這會兒他也顧不著背上的痛,非常鄭重地和江爸爸說道:“江叔叔,我和江澈就和普通人一樣,只是……”
“不用和他說那麽多。”江媽媽扯了扯孟叔煜的衣服,“他聽不進去。”
和江爸爸生活這麽多年,江媽媽比誰都了解江爸爸,就算意識到自己是錯的,他都不會認錯,固執的認著自己的道理,誰說都沒用。
江媽媽站了出來,一臉堅決地說道:“江書海,離婚吧。”她的情緒很平靜,沒有憤怒,但正是這種平靜才是最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