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點的時候，江媽媽回來，臉色不是很好。

　也就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幾乎整條攬月巷的人都知道江澈喜歡男人的事了，江媽媽從木材廠回來的路上不下十個人旁敲側擊的問她這個問題。

　當然這些人還顧及鄰居之間的關系，問的比較委婉，巷口開早餐店的那一家就故意站在店門口逮江媽媽。

　那女人叫郭玉香，早年就和江媽媽不對付，她兒子和江澈差不多大，偏偏兩人的發展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如果說江澈是誰說都誇的別人家的小孩，那郭玉香的兒子就是反面教材，誰提到都會嫌棄的呸一聲的。

　本來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存在，但江澈的高中的時候，吳啟華已經走上社會，成為所謂的“社會上的人”，騎著大聲唱著dj的摩托車，招貓逗狗，還以為自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吳啟華那時候喜歡上的三中的一個女生，不是堵人就是恐嚇，那女生也是硬氣的，不僅不答應吳啟華，還說自己有喜歡的人，接著就把江澈的大名說出來了。

　吳啟華知道江澈啊，江家那個掉書袋裡的書呆子啊。吳啟華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帶人在晚自習結束後堵住了江澈，想給江澈一個教訓。

　江澈也不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反抗的時候偷偷報了警。

　三中離派出所挺近的，不用多久民警就趕來了，江澈倒也沒受什麽傷。

　江澈那時候可是三中領導和老師心裡的寶貝疙瘩，是會給三中創造歷史的存在，聽說江澈被社會上的人給打了，校領導也生氣，一定要給江澈討回個公道。

　派出所就出面讓吳啟華家裡賠了江澈一些錢，又把吳啟華抓進去關了十幾天，留下案底。

　吳啟華是派出所的常客了，案底也不差那一個，可是吳啟華的母親郭玉香就狠上江澈和江澈的家人了。

　按照郭玉香的意思，大家都是鄰居，這就屬於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沒必要鬧到派出所去，還把她兒子關了十幾天。江澈和他媽媽就是得理不饒人！

　可郭玉香也不想想，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民警來的及時，江澈估計就要被吳啟華和他的同夥給打殘了，那鐵棍可有人的手臂那麽粗。

　郭玉香氣江媽媽，江媽媽也不想理會郭玉香。

　江澈是一步一步上了大學，進了大公司，吳啟華卻依舊是個無所事事的二流子。

　郭玉香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這次終於讓她逮到嘲諷江澈貶低江澈的機會了，她怎麽可能會放過？

　聽到江澈喜歡男人的消息，她事情也不做了，就守在店門口嗑瓜子，等著江媽媽從她店門口經過呢。

　江媽媽這一路回來被不少人隱晦的問了，都問她江澈什麽時候結婚，會不會結婚生孩子之類的，還有關系比較好的提醒她趕緊讓江澈相親，找個女人結婚。

　江媽媽隱隱約約從這些人的話裡聽到一點東西，還沒理出頭緒來，就被郭玉香叫住了。

　“這不是鍾幼妹嗎？”郭玉香呸了一聲，把嘴裡的瓜子皮給吐到地上，“怎麽臉色這麽不好呢？”

　江媽媽一個眼神都不想給她，這些年兩人不對付，她一直都是眼不見為淨的。

　但架不住郭玉香自說自話啊，見江媽媽腳步不停，就衝著江媽媽的背影喊道：“你兒子是個神經病你知道嗎？真以為你家江澈是寶貝疙瘩啊？會讀書又怎樣？還不是一個喜歡男人的神經病！”

　郭玉香越說越得勁，聲音不斷擴大，周圍的人都漸漸圍過來看熱鬧，有些和江媽媽關系平平的，這會兒都順著郭玉香的話說，把江澈貶的一無是處。

　“幼妹啊，你家江澈是不是因為喜歡男人被公司趕走的？”

　“我聽說江澈把那個男人帶回來了，你們都不攔著？”

　……

　你一言我一句的，好像江澈喜歡男人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就應該送到精神病院去好好治一治。

　江媽媽一臉黑沉，隨手操起倚在一旁牆壁上的掃把，朝一直在嘚吧嘚吧的郭玉香砸去。

　郭玉香沒避開，被掃把上的水濺了一身，她馬上叉腰罵道：“鍾幼妹你兒子瘋了，你不會也瘋了吧？”

　“今天我就把醜話擱這裡了。”江媽媽手上拿著掃把，被她拿出了大刀的氣勢來，“我家江澈喜歡是是他的自由，誰要是敢說他的壞話被我鍾幼妹聽到了，我鍾幼妹也不是吃醋的，該打打該罵罵，我鍾幼妹不會怕誰的。”

　“你們一個個最好閉上你們的嘴。”江媽媽說這話的時候，盯著郭玉香看，“不然我介意拿針給你們縫上！”

　江媽媽說完，還不忘把掃把往郭玉香身上扔去。那是用竹枝扎的實木的掃把，江媽媽力氣不小，正正好好砸在郭玉香的手臂上。

　哢的一聲，郭玉香捂著手嗷嗷叫。

　江媽媽一個眼神都不給她，轉身往家裡走。

　盡管在人前表現的十分霸氣，但江媽媽心裡卻不好受，自己的兒子被人這麽詆毀，她心疼的在滴血。

　同時也堅定了江媽媽支持江澈的心，這條路本來就不好走，她作為家長沒必要再在這條路上增加波折，讓兒子更難受了。

　……

　江媽媽到家的時候，江大伯家的廚房一片安靜。

　江澈和孟叔煜在廚房裡，已經在灶膛裡把火升起來了，兩人坐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討論什麽，有說有笑的，那樣子看上去和一般的夫妻也沒差。

　江澈聽到動靜抬頭，就看到江媽媽走了進來。

　“媽，我鍋裡燒了熱水，你先拿去洗臉。”江澈說道，面上看不出一點陰霾，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外面的傳言。

　江媽媽應了一聲好，沒忍住問道：“中午家裡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讓自己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輕松，可是微微蹙起的眉頭卻出賣了她的擔憂。

　這事也沒什麽好忙的，江澈就言簡意賅的和江媽媽複述了一遍。

　江媽媽的火氣登時就起來了，“好啊，敢情他們江家人一個個都看上我手上這塊地了，欺負我鍾家沒人是吧？”

　她也沒特意壓低聲音，就是故意說給房子裡其他人聽的，“這地就算爛在我手裡，我也不會給出去的，有些人就不要在那兒暗暗打算盤了。”

　江爺爺之前一直沒吭聲，這會兒肯定也不吭聲。

　江媽媽哪裡不知道他，這是準備裝聾作啞到底了，估計心裡也認為那塊地就應該給江家。

　在他們看來，江澈是江家裡頂頂有出息的孩子，肯定多工作幾年能在城裡買房子，這鄉下的地啊房子啊他做什麽還和其他兄弟搶？

　就理所當然把江澈和江湛剔除在外了，畢竟以江湛現在的成績看，將來也是去大城市的料。

　卻也不想想西陽西村的這塊地和他們姓江的有什麽關系？那是江澈的外公她鍾幼妹的父親留給她鍾幼妹的！

　江媽媽兀自生了一通氣，也不準備煮飯，招呼上江澈和孟叔煜，“走，去學校接你弟弟，我們出去吃。”

　江澈哎了一聲，滅了灶膛裡的火，拔了鼓風機的電源，和江媽媽一起出門了。

　他們三個抵達三中門口的時候，三中下課的鈴聲剛剛敲響，等了一會兒江湛下來了。

　他推著自行車出來，看到他們三個很是驚訝，“媽，哥，孟大哥你們怎麽來了？”

　江澈走過去把手搭在江湛的肩膀上，“走，今天哥請你去吃大餐。”

　江湛沒在人群中看到江爸爸的身影，心想大概爸又因為什麽事惹媽不高興了，媽又拋下爸，帶著他們去吃獨食。

　他識相的什麽都沒問，推著自行車和江澈走在一起，間歇還能和孟叔煜討論一下今天上課遇到的問題，孟叔煜講的可比他們老師講的清楚多了，往往都讓江湛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拋開孟叔煜和江澈關系這點不談，其實江湛還是挺崇拜孟叔煜的。

　……

　說大餐其實也沒什麽大餐，一行四人就近找了一家大排檔，這會兒還沒到高峰期，上菜很快。

　江媽媽招呼大家多吃點，“吃吃吃，吃飽了今晚才有力氣打仗！”

　那些人今晚準上她家鬧，要是餓著肚子她可鬧不過他們。

　江湛用眼神和江澈交流：發生什麽事了？

　江澈搖搖頭，並不打算告訴江湛，他現在重點在學習上，家裡烏七八糟的事就不用他管了。

　江湛癟癟嘴，低頭繼續吃，他們不說他總有渠道知道。

　一頓飯四人磨磨蹭蹭的吃了一個多小時，江湛直接回學校，江媽媽還和江澈孟叔煜溜了一圈。

　不是說她兒子喜歡男人是神經病嗎？那她現在就讓那些嘴碎的人看看，她兒子喜歡的男人有多麽優秀。

　長得高高帥帥的不說，對他兒子還溫柔體貼，人還聰明，和她兒子一樣也是名牌大學畢業，還是家喻戶曉的清大！

　有人陰陽怪氣問起來，江媽媽就巴拉巴拉的把孟叔煜一頓誇。

　你們兒子不如我兒子，你們兒子的對象更不如我兒子的對象！活該你們泡醋缸裡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