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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鹹魚人生》第057章
方氏真的服氣了。

 要不怎說兒子了解娘呢?二牛暫且不提, 反正大牛心裡是門兒清。

 “罷了,我也不瞞著你們,還不是因為窩頭回家說, 他要去縣裡考試?”方氏一臉的無奈,她比楊冬燕要好一點兒, 因為完全不知道科舉的流程, 所以無論窩頭說了啥,她都能坦然接受。只是這麽一來,她愈發不解婆婆到底在搞啥。

 “去縣裡考試?”

 “對呀。其實我也納悶呢,橫豎窩頭年歲還小,先生要他考就去考唄,考不上不也還能明年再考嗎?真不知道娘到底在擔心個啥。”

 大牛低頭尋思了一下:“大概是窩頭從來也沒離開過她,心裡放不下吧。”

 這麽說倒也能解釋得通。

 “那怎辦?”

 “也沒啥,娘實在要是放不下心,到時候就讓她一道兒去唄。”大牛忽的想起來了,“說起來, 娘這輩子還沒去過縣城呢, 是該帶她去縣裡逛逛, 長長見識。”

 方氏就覺得這話聽著怪怪的,吧唧著嘴認真的品了一下:“瞧你說的, 娘啊, 她老說她上輩子是縣太爺的老娘,還能稀罕去縣裡?算了算了, 你要帶就帶吧。”

 一旁的小楊氏先前始終沒吭聲,這會兒倒是忍不住了:“縣城啊,我也想去。”

 這話當然是衝著二牛說的,只是二牛聽了, 嘿嘿一笑,隨後張嘴就道:“那你就接著想唄!”

 小楊氏:……

 於是,等楊冬燕恢復了平靜後,看到的就是一隻自閉了的豬崽娘。

 楊冬燕完全不好奇小楊氏遭遇了什麽,隻喚了窩頭到跟前,仔細的詢問道:“先生說了啥時候去縣裡考試不?家裡要幫你準備啥不?”

 窩頭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

 “是不用準備還是你忘了?”

 “不知道啊,倒是先生說,等過完年後,讓我爹去一趟村學裡。”

 楊冬燕明白了,這起碼說明了考試肯定是在正月之後。不過與此同時,她又忍不住嫌棄起來:“找你爹有啥用?他懂個屁!回頭奶陪你去!”

 等過完年,都等不及開學的日子,隻正月初二這天,楊冬燕就帶著窩頭往南田村去了,同行的還有二牛和小楊氏,以及他倆一人抱著一隻豬。

 就是豬崽和豬小妹。

 小楊氏嘴欠得很:“娘是先跟咱們一起去老楊家,還是直接往村學那頭去?娘你還拎著那麽多東西,我看要不別去老楊家的,省得我娘以為這些都是送給她的。娘你……”

 “閉嘴!”楊冬燕沒好氣的懟了她一句,成功的讓這個世界恢復了安靜。

 不過,她也確實沒打算先去老楊家,等進了南田村就領著窩頭徑直去了先生家裡拜年。

 正月初二跑到別人家裡拜年也是絕了……

 好在,先生家的女兒嫁到了鎮上去,離得太遠了,就算今個兒要回門,估摸著到了都是快晌午了。他們家的兒子又都陪著兒媳回門去了,等楊冬燕過去時,家裡就倆口子並兩位老人。

 楊冬燕就特直接的送上拜年禮,之後就開始詢問考試的事情。

 看到那一大塊至少五六斤的豬肉,先生就很懵,眼見他媳婦就這麽拎走了,他趕緊收斂了心思認真回答楊冬燕的問題。

 在先生的解釋下,楊冬燕終於弄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兒,包括縣試的大概時間,以及所有的準備工作。

 之所以說是大概的時間,是因為他們縣裡一般都是二月中下旬到三月初考試的,但具體的日子尚未確定,多半都是考前一個月才在縣衙外公布的。

 至於準備工作……

 “一份學生履歷,寫清楚學生本人的年歲籍貫體型相貌,學生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的名諱,是否在世等。還要準備一份互結書和一份具結書。不過大可放心,多半東西我都會幫忙寫的,到時候可能還要去魏家那頭請族長出面證明,唯獨請廩生作保一事,需要你們家準備一份禮物。”

 說到這裡,先生就很可惜。

 他當初考上秀才都是磕磕絆絆的,掛榜尾考上的。這要是能考上一等秀才,即廩生,那就既能從朝廷領取米糧錢財,還能靠著每年給應考童生作保掙不少錢財。

 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堆,先生腦子裡回想著方才那一大塊豬肉,安慰道:“老太您大可放心,到時候我也是會一同去的,窩頭還有幾位同窗都會一並去縣城考試。”

 他沒說的是,其他學生最小也有十二三歲了,隻窩頭年歲最小,但把握卻是不小。

 楊冬燕一面放下心來,一面又想起了上輩子的事兒,遲疑了半晌,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我還想問一個事兒,怎的我以前聽說,有人考科舉就直接參加那個啥啥鄉試?不考秀才能考鄉試不?”

 “平頭百姓不能。”

 “啥意思?”

 “要是家裡本來就是官宦人家,或者家財萬貫的那種,就可以。”先生笑了一下,“其實沒那個必要的,花個幾百兩銀子就圖一個秀才的功名?可花錢買的不可能是廩生,既不能拿錢財,也沒旁的用處,何苦呢?”

 楊冬燕皺了皺眉頭:“先生的意思是,花個幾百兩銀子能買個秀才的功名?”

 “對!其實也不一定是幾百兩,有些地方便宜百八十兩大概就夠了,像一些郡城,只怕得要上千兩。”先生搖了搖頭,“總有那錢多燙手的人,朝廷也不管這個,橫豎多幾個秀才也沒啥影響。”

 “呵呵,先生說得對。”

 娘的那些敗家玩意兒!

 真當是孫賣爺田心不痛,大幾百兩乃至上千兩銀子就這麽輕飄飄的送出去了?

 出了先生家的門,楊冬燕氣得嘴皮子不停的撥弄著,是沒出聲,但明顯是在心裡罵人呢。

 就這還嫌不夠,等去楊家晃悠了一下,楊冬燕領著窩頭就往家裡趕,讓窩頭走在前頭,她略慢一步跟在後頭,抓緊時間壓低聲音罵兒子。

 中心思想就一個,敗家玩意兒把家業守好了,老娘在地下看著呢!

 當然,罵人的時候特別容易泄露某些信息,譬如質問為啥不自己考童生、秀才,非要拿大把的銀子去買,又說她就不同了,老娘就不花這個冤枉錢,靠自己!

 當夜,劉家兄弟又做夢了。

 許久不曾發飆的老太太再度開麥。

 罵得劉家兄弟二人在夢裡表演原地升天。

 夢醒之後,王爺就覺得特別委屈。他沒參加科舉啊,作為襲爵人,他將家裡唯一的一個國子監名額給了弟弟。當然,他弟還是很爭氣的,二榜進士,入職翰林院呢。

 所以他怎就變成敗家玩意兒了?他敗啥家了?

 比王爺更委屈的人是劉二老爺,堂堂永平王府的嫡出二爺,怎可能跟平頭百姓一起從童生試慢慢往上考呢?他是有豁免權的,直接跳過前面那些,從鄉試開始考。

 明明是老太太啥都不懂,怎就變成他敗家了?

 心裡苦啊!

 等等,這不對啊!

 兄弟倆一碰頭,簡單的對了一下夢裡的信息,頓時驚了。

 “這麽說,老太太是真的打算參加科舉了?我還以為她說著玩的呢!”

 ——要科舉用書也不一定是真的打算參加科舉,也有可能是見不得兒子們享清福,故意搞出點兒事情來折騰他們。

 “我倒是不曾懷疑過這一點,可這都好幾年過去了,我還以為老太太知難而退了。”

 ——誰還沒個年輕氣盛的時候呢?剛啟蒙時,想的是我考上了狀元以後要如何策馬遊街,可讀書久了就知道,有些事情夢裡想想就得了,別太當真。

 結果,老太太還真就跟自己較上勁兒了?

 更離奇的是,原來陰曹地府不光有科舉制度,居然還是從童生試開始的,而且照老太太的說法,她打算參加縣試了?

 可把她能耐的→_→

 哥倆互相倒了下苦水,之後還是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還是那句話,他倆不信老太太能高中,哪怕僅僅是個簡單的縣試,那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考過的。

 而此時的永平王府早就出了孝期,府中各人都忙碌得很,這要是老太太又要這個要那個,他倆還得吩咐下人去辦,可既然老太太純粹就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兒乾,罵他倆過過嘴癮,那就……

 該幹嘛幹嘛去唄。

 不得不說,人的適應力果然是非常強悍的。

 至於老太太是否能考上……

 想啥呢!

 **

 幸虧楊冬燕不知道這倆倒霉兒子的想法,不然估摸著她又要開始過嘴癮了。

 當然,在這之前得先將縣試前的準備工作給做了。

 別以為年關裡不好辦事,恰恰相反,大過年的,提上禮物誠懇的上門拜訪,多半人都是笑呵呵的答應了,幾乎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到元宵節前,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完成了。

 但問題又來了,依著原本的計劃,大牛二牛會在過完年後離開村子趕往鄰縣,如今為了窩頭考試的事情,大牛在猶豫到底是先去鄰縣,等到了確切的日子再回來,還是索性讓二牛帶著人離開,他本人等在這裡。

 “等啥啊?來啥啊?你們乾你們的事兒去,有我呢!”楊冬燕大包大攬的道。

 大牛十分得不放心:“娘啊,那可是縣城啊!”

 “縣城怎了?我告訴你,上輩子別說縣城了,老娘連京城都去了,連皇宮就進過!”楊冬燕一臉的嘚瑟。

 方氏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開了:“娘啊,娘你不是說你是縣太爺家的老太太?怎的又變了?”

 “是你說的,我沒說過。”楊冬燕堅決否認。

 不過,在她的堅持下,大牛還是滿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離家了。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先生承諾會一起去的前提下,不然大牛肯定是不放心老娘帶著兒子出遠門的。

 幸而一切都很順利。

 今年的縣試安排在二月二十,具體的考試內容根據地方的不同,變化還是比較大的。他們縣裡是一共考三場,每場考試之間還會間隔三天。

 就算各地的縣試情況有所不同,但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簡單。

 所謂的白頭童生,多半都是死在最後的院試上,前面的縣試和府試難度真的不算高。就拿窩頭這一屆來算,縣試的合格率,在九成以上。

 這當然也是因為考一場縣試開銷不小,路費、夥食費、考試中間的住宿費等等,一筆筆加在一起也不是一個小數目,若非心中有把握,是不會特地跑來縣裡胡鬧一場的。

 值得一提的是,縣試是當場給出成績的,還是考完一場給一份成績。

 假如第一場就沒過,那麽就不用參加第二場了,回家歇著吧。一直到第三場的成績公布,全部合格者,就可以參加四月裡的府試了。

 當然,若是把握不大,也可以明年再參加,科舉的成績是永久性保留的。

 楊冬燕問了下先生的意見,因為知道老魏家的條件不錯,先生是建議讓窩頭乘勝追擊。只是,村學裡的其他學生,即便是通過的,也不打算今年繼續考,所以假如窩頭要繼續的話,先生說會將窩頭介紹給他的同窗。

 是縣裡的一名廩生,也是這次為窩頭作保的人。只是參加府試的話,作保的廩生要多一人,好在同一個縣城裡的廩生都是互相認識的,這個倒是不難。

 楊冬燕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問窩頭的意見。

 窩頭乾脆利索的蹦出一個字:“考!”

 “行,那就考!”楊冬燕才不稀罕那些個路上的開銷,想想她上輩子,敗家玩意兒居然拿上千兩銀子去買秀才功名?敗家且沒用!

 府試的時間是在四月中下旬,具體的日子眼下還不知道。

 先生的意思是,既是決定考了,不然讓窩頭直接拜在他同窗的門下,到時候在跟其他打算府試的人一起往府城裡去。

 其實,先生也不認為窩頭能一氣順利的過完縣試和府試,不過既然學生想試試看,家裡人也同意了,他肯定不能潑冷水,還不如順水推舟的讓學生考前惡補一把,過了自然好,沒過魏家人也會領他這個情。

 楊冬燕一口答應。

 可這麽著,窩頭就得待在縣城裡的私塾了。

 “再過倆月就要考試了,窩頭你克服一下,等考過了,咱們就回家去。那什麽後面的那個,咱們來年再考。”楊冬燕盤算著,到時候其實他們就可以搬到鄰縣去了,縣試是必須在本縣考的,但府試和院試都是跑去外頭的,在不在本縣就無所謂了。

 不過這話就不用跟窩頭提了,楊冬燕隻讓他安心跟著先生念書,等四月份了,再讓他爹過來。

 “我要奶,不要爹。”窩頭實力嫌棄他爹。

 “行叭,到時候奶來找你。”

 搞定了窩頭的事兒後,楊冬燕就滿臉喜色的回村去了。

 大牛早先還擔心呢,覺得他娘這人一貫都不愛出門,乍然走得那麽遠,還不得有多害怕呢。但事實證明,楊冬燕一點兒也不怕,她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嘚瑟。

 “大牛娘回來了!”

 “怎樣怎樣,你孫子呢?”

 “窩頭沒跟你一起回來啊?他上哪兒去了?”

 一群嬸子嫂子將剛進村的楊冬燕團團圍住,楊冬燕隻笑眯眯的道:“我孫子呀,他考上了!這會兒還在縣裡呢,跟另外一個先生念書,等過倆月,他還要去府城考試!”

 村裡人驚呆了,格外配合得發出了陣陣驚呼。

 孩子出息跟家裡有錢還不一樣,如果是後者,顯擺過頭的後果就是親朋好友一窩蜂的跑來家裡借錢。可要是前者的話,無論怎麽顯擺都無妨,家裡有個聰明娃,連帶爹娘爺奶都是面上有光的。

 其他人倒還罷了,多半都是驚呼和羨慕,畢竟窩頭是整個礁磬村唯一一個上學堂的孩子,不存在任何的對比。

 可隔壁家的……

 哦不,確切的說,是已經分家單過了的魏大嫂前頭幾個兒子家裡,也就是蘿卜家和土豆家,聽到這個消息,心裡就很不是滋味了。

 窩頭啊,跟蘿卜、土豆都是一年生的,早先還成天湊在一起玩鬧。等窩頭去南田村上學後,因為他太愛顯擺了,不停的叨叨說念書有多好玩,弄得蘿卜和土豆心裡癢癢的,尤其說多了之後,難免會在爹娘跟前露出來。

 其實,這要是真讓他倆去念書了,還真不一定能堅持下來,可就因為最後沒去成,他倆倒是還好,當爹娘的心裡就特別難受。

 就感覺只差了那麽一點點,假如當初咬咬牙讓孩子跟窩頭一起去念書,那是不是眼下情況就不同了?

 當然,這兩家人都是講道理的,怨不著楊冬燕他們家,就算真要埋怨,怨的也是魏大嫂。

 分家啊……

 其實楊冬燕說錯了一個事兒,她認為富貴人家不分家是怕祖產被分薄了,所以貧苦人家分不分家就無所謂了。

 但實則不然。

 就拿魏大嫂家來說,在沒分家之前,幾個兄弟一起下地乾活,你要是有事兒,其他人頂上,互相幫襯互相拉拔,種地也不顯得那麽苦了。

 妯娌之間雖然也會產生一些小口角,但你負責做全家人的飯,我負責洗全家的衣服,還有喂雞喂鴨的,收拾院子的等等。

 總得來說,家裡人還是配合默契的。

 可一旦分家之後呢?

 魏大嫂也是在將前頭仨兒子分出去後,才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她先前好說歹說,楊冬燕都堅決不肯養豬。

 因為忙不過來啊!

 兒子兒媳包括孫子孫女都離開了,魏大嫂的小兒子也順利的娶了楊冬燕三叔家的孫女為妻。婆媳矛盾倒是還好,畢竟魏大嫂本身就不是刻薄的人,楊家的閨女哪怕或多或少有些小毛病,但確實不是那種一上來就非要將婆婆壓下去的人。

 可等真的過起了日子來,才知道家裡人口少,日子有多難。

 分家那會兒,魏大嫂是將主要家當分成兩份的,一份給了前頭仨兒子均分,另一份則是由她捏著,當然百年之後肯定是會給小兒子的。這就直接導致了他們家的地種不過來,就靠魏大哥和小兒子,哪裡忙得過來?

 地頭上的事情忙不過來,屋前屋後那些事兒也一樣磨人。

 在分家前,魏大嫂是很閑的,她要是不閑也不可能見天的往楊冬燕那頭竄。當時,洗衣做飯收拾打掃都是前頭那幾個兒媳婦,魏大嫂做的最多的就是喂豬。

 可分家以後,她就沒辦法喂豬了。

 只因活兒太多了,她小兒媳婦倒不是閑著,但還是忙不過來的。道理也簡單,煮四個人的飯,也不比煮十幾個人來得輕松。尤其農村的大灶,煮一大鍋才是最省事的,煮少了一樣費時間費柴禾,並不省力。

 再後來,她小兒媳婦懷孕了……

 那段時間,楊冬燕連魏大嫂的面都見不到,別說竄門子了,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等兒媳婦生完孩子坐月子,還得搓屎尿布,但同時家裡的一切活兒都不能放下。

 偏這些事情,爺們是幫不上忙的,再說他倆也忙呢!

 魏大嫂這邊過得很苦,蘿卜、土豆他們家也不輕松。

 本來是妯娌仨一起做事的,等分家以後,看起來每項家務活兒都少了,但其實只是變得更複雜了。一時間,各房都是怨聲載道的,還因為分開做飯導致開銷大了,更不可能供孩子上學。

 說完全不怨恨是假的,明明不分家日子過得更好,偏生公婆因為想要偏幫小叔子搞出了那麽多事情來,還話裡話外的責怪他們分出去了就完全不顧公婆……

 本來倒是還好,等聽說窩頭考上了,哪怕他們其實根本就不知道窩頭考上了啥,也不妨礙他們心裡產生別的想法。

 等一個多月後,楊冬燕又再度包袱款款的去了縣裡,然後跟著其他人一起往府城去了。

 待五月初,楊冬燕這才帶著窩頭回到了村裡。

 村裡人又是一通打聽,楊冬燕也不說別的,隻笑臉盈盈的道:“考上了!考上了!托大家夥兒的福,我家窩頭又考上了。”

 “那下回還考不?”

 “考啊,不過今年不考了,等明年再去。對了,咱們家可能要搬去大牛他們那兒。”

 本來,大家的關注點還在窩頭考學一事上,乍一聽楊冬燕後頭那話,頓時驚了。

 楊冬燕忙擺擺手:“也不一定,還得等大牛他們回家後,一家人商量著來,反正今年是肯定不會搬的。”

 話是這麽說的,可這也不妨礙村裡人激烈的討論。

 老魏家啊,看來是真的發達了。

 其實,老魏家早就發達了。

 在明面上,家裡是有三畝中等偏下的田,那是楊冬燕的公婆留下來的。後來,家裡又在原先的田旁邊買了另外三畝半的田,因為是連成一片的,村裡人都知道。

 可他們不知道,老魏家在外村還有其他的地,這幾年裡陸續買進了不少,有普通中等田,也有上等好田,數量不等,共同的特點就是一律都賃給別家種。最初說的是收成當中的三成當佃租,後來則又改成了直接算錢。

 佃租倒不是什麽大頭,尤其這幾年地裡的收成明顯差了很多。

 應該是每一年都比上一年略差,且還有更差的趨勢。

 一般情況下,年景好的年份,糧價跌田價漲。碰上糧食欠收時,則是正好相反,糧價漲田價跌。

 楊冬燕趁機買了不少田,哪怕將來不一定待在鄉下,田產又不會長腿兒跑了的,便是她上輩子,家裡各種鋪面一堆,可田產仍然是佔了大頭的。

 若有良田百畝,縱使一時間收成不好,總歸有緩過來的時候,屆時糧食收上來賣了錢,家裡就會立馬好起來。

 在絕大多數人心目中,買田產是最佳的保存家產的方式,楊冬燕當然也不例外。

 跟她正好相反的是,大姑子魏阿薺在這兩年裡,陸續賣了一些田。

 魏阿薺嫁的那個老劉家,日子過得倒也不算太艱難,賣田主要也是為了給她兒子劉富貴娶媳婦。鄉下地頭娶媳婦也是很有講究的,若想娶個好人家的好姑娘,就算不蓋新屋,房子總該翻新一下吧?聘禮又要合乎規矩,小定大定都是錢。

 饒是這樣,劉富貴娶的媳婦也不能說是十裡八鄉最好的姑娘,因為真要是家裡條件好,自身品貌也出眾的……

 人家更願意嫁到鎮上去。

 好在,雖然費了一些工夫,不過劉富貴還是娶到了一房好媳婦。彼時魏大嫂還沒忙得腳不沾地,還特地去瞧了瞧,等回來後,楊冬燕問她新媳婦怎麽樣,她說配劉富貴糟蹋了。

 於是楊冬燕就知道了,劉家的新媳婦是個好的。

 然而,新媳婦是進門了,可魏阿薺的日子並沒有好過多少。她先前對兒媳婦的期望太高了,就希望兒媳婦進門後,能幫她勸好兒子,讓兒子能夠上進,頂門立戶,最好是像大牛二牛那樣,掙大錢讓她享福。

 劉家的新媳婦:……

 她就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家,哪兒有那麽大的本事?

 親娘教了那麽多年都沒教好的,指望她進門幾天就把人掰正了?假如她真有這個能耐,那麽就該開個私塾收錢教人!

 結果就是,魏阿薺隻感覺家裡活兒少了,兒媳婦確實是個勤快的,對她這個婆婆也孝順,但除此之外,旁的改變幾乎沒有。

 魏阿薺沒能得償所願,見天的在家裡搞事,不停的找兒媳婦的茬。可問題是,她兒子她男人都不覺得錯在新媳婦,反而因為她不停的搞事找茬,對她愈發不耐煩了。

 她說她想過好日子,她男人建議她直接改嫁。

 她說她希望兒子上進掙大錢,她兒子建議她再生一個。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因為家裡一堆的破事兒,她沒精力再跑回娘家鬧事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意識到她佔不到便宜,就索性歇了那份佔便宜的心。

 除此之外,村裡變化最大的,當屬老叔他們家了。

 有老叔鎮著,底下的兒孫雖然有一些小心思,但總得來說,家裡氛圍還是不錯的。加上好幾個跟了大牛二牛一起出去幹活,見得多了,心裡裝的自然也不止是自家那一畝三分地的破事兒了,再便是往家裡拿的錢多了,而偏生錢本身就是能掩蓋住很多矛盾的。

 像今年,春耕結束之後,老叔就宣布要蓋新屋,用的自然是幾個兒子拿回家的錢。

 對了,魏阿薺先前賣田的時候,有想過賣給楊冬燕,她認為楊冬燕手裡頭肯定捏了不少錢,畢竟大牛二牛的孝順勁兒是全村知曉的。

 本來楊冬燕是無所謂的,她只是不想當冤大頭,正常的交易自然是可以的。結果魏阿薺拿她當傻子,想哄她拿錢出來買了地,地給他們家種,但不過契,還道能少一筆契稅,劃算得很。

 楊冬燕懶得跟她廢話,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之後,無計可施的魏阿薺就將地賣給了老叔家,走的當然是正常的交易程序。

 一年又一年的,雖說絕大多數的人家都在重複過去的生活,不過變化肯定還是有的。

 誰家添了丁,誰家蓋新屋,誰家娶新婦,誰家嫁閨女……

 等這一年結束時,楊冬燕就將搬去鄰縣的打算跟家裡人提了提。

 這要是擱在好幾年前,保不準嚇死一大家子人。

 可隨著大牛二牛在鄰縣站穩了腳跟,加上楊冬燕很早以前也曾提過一嘴,這一回家裡人都沒有很意外。

 也有懵的,譬如說豬崽。

 “啥是搬家?啥是鄰縣?啥……”

 “反正就是天天能吃上肉!”楊冬燕粗暴簡單的讓豬崽閉了嘴。

 楊冬燕又道:“我仔細問過了,窩頭想要過院試不太容易,我是打算讓他明年試試看,甭管成不成,以後都在縣裡念書。”

 童生試其實算是正式科舉的預備考試,嚴格來說不算特別難,但是考慮到各地的教學質量層次不齊,很多讀書人甚至買不到全套的科舉用書,那還怎考呢?

 再一個,縣試和府試相對而言還是簡單的,但院試就不同了。根據楊冬燕打聽的消息,每年的院試只有大概兩成左右的人能通過。

 窩頭的功課不錯,但考慮到他的年歲,一次性的通過難度陡然拔高的院試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不試試怎知道呢?她上輩子的敗家兒子不也是頭一次鄉試落榜嗎?

 想到這裡,楊冬燕又忍不住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來。

 那敗家玩意兒要是跟窩頭似的,從縣試開始考,一路往上考,搞不好不止失敗一次呢!

 楊冬燕就很自豪,果然她孫子就是比她兒子來得強!

 對了,早在窩頭剛通過考試時,她就通過拉踩嘲諷,將這一好消息告訴了倒霉兒子們。當然,她沒說是她孫子,她提的就是她自己。

 說自己是個極具讀書天賦的,考一次就通過了,為了更逼真形象,她還提前跟窩頭問了個清楚詳細,包括考場的情況,考試的內容等等。反正考都考完了,榜都放了,這些完全不需要保密。

 楊冬燕是明擺著嘚瑟去的,殊不知她這一次對倆兒子的刺激太大了。

 ——老太太真就去考試了啊!不是鬧著玩兒的啊!

 ——居然還真叫她考上了?哪怕童生試是挺簡單的,可老太太居然真的能……娘喲!

 不光劉家兄弟二人驚呆了,他倆還將這一好消息分享給了各自的妻子,直接就將王妃和劉二太太嚇傻了。

 她倆也是那個想法,原來真的冤枉老太太了,老太太竟不是故意拿他們開涮的啊!

 由此可見,楊冬燕在上輩子的兒子兒媳跟前確實沒啥好形象,竟無一人相信她的話,純粹就是本著消停的想法,抄書供上安撫她。

 這要怎說呢?

 就跟哄小孩一般無二嘛,楊冬燕就經常這麽糊弄豬崽和豬小妹,讓她們消停一點兒,別吵也別鬧。

 且不提永平王府那邊,單說老魏家,確定了要搬家後,自是要找人接手礁磬村這邊的地。不過這也容易,在不計較佃租的情況下,隨便找個人就能接手。

 本來,楊冬燕是想找魏大嫂的,甭管在分家一事上有多麽的不妥當,但對於楊冬燕來說,魏大嫂還是幫襯了她不少的。

 就不說旁的了,要是沒有魏大嫂,她也不可能有如此豐富的詞匯,用來問候遠方的兒子們。

 可魏大嫂搞不定的,她太忙了。

 楊冬燕問上門去,魏大嫂忍著心痛婉拒了她的好意。

 退而求其次,她就把村裡的地便宜賃給了老叔,沒說免費種,擔心的也是升米恩鬥米仇。因此隻道收一成的佃租,便是這樣也是非常實惠了。

 本著一事不煩二主的想法,楊冬燕也將自家屋子托付給老叔家照管,還道他們會回來的,起碼每年過年還是要回來的,大牛二牛爹的墳還在村裡呢。

 及至過了元宵佳節,挑了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一家人坐著牛車帶著家當離開了礁磬村。

 同時離開的還有跟隨大牛二牛做事的那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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