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服氣嗎?”
余心月面無表情地說,活動手腕,“那來吧。”
打到讓他服氣為止。
舒子虞冷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
話沒說完,他的瞳孔緊縮,棒球棍脫手而出,摔在牆角。
余心月一腳踢掉了他手裡的棒球棍。
手握成拳,冷冷看著他。
舒子虞身上的劇痛姍姍來遲,低頭看時,右手手腕腫得像個饅頭。
“你……”他終於意識到女孩的可怕。
不等他說什麽,余心月飛身一腳,把他踹翻在地上。
舒子虞沒想到自己在余心月手下一招都過不了,還沒反應,拳頭就像雨一樣落了下來。
拳拳都打在臉上。
“我最愛吃罰酒。”
女孩聲音清凌凌的,有些軟糯,和她打人的凶殘程度對比鮮明。
舒子虞抱住頭,躬成蝦的形狀,大聲求饒。
“別別別,我錯了!對不起!”
“啊痛痛痛痛!”
“別,姐姐!我真的知錯了!”
“你能不能別只打臉啊!!!”
他悔不當初,他痛心疾首。
他真的是個傻逼,為什麽、為什麽這麽想不開,活著不好嗎?
忽聽清脆聲響,鼻子裡溫熱的液體淌出來。
糟,鼻梁好像斷了。
余心月皺眉。
雪白的手背濺上點點血紅。
太惡心了。
她忙不迭把血點擦去,撿起地上的棒球棍。
舒子虞大驚失色,像蟲一樣往後挪。
該不會、該不會想殺人滅口吧。
“你剛剛想用這個打我?”余心月似笑非笑。
舒子虞連忙搖頭,“不、不是,我只是想給你個教訓。”
女孩笑得陰風陣陣,殺氣騰騰,“是嗎?”
舒子虞臉色慘白,全不見以前的囂張“你想幹什麽?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是犯法的!”
余心月抬起木棒,朝著他的臉掄過去。
“啊啊啊啊!”
迎面而來越來越近的棒球棍讓舒子虞嚇破了膽,慘叫連連。
但想象裡的疼痛並沒有襲來。
他顫巍巍睜開眼,棒球棍懸在自己的臉前,而少女笑容燦爛“怕了嗎?”
舒子虞認慫“怕了怕了,我再也不敢了。”
余心月把棒球棍從窗口丟出去,轉身道洗手間把手給洗乾淨。
沾了垃圾的血,髒得很。
再出來時,看到舒子虞扶著牆緩慢往下走。
一見她,舒子虞腿肚子就發軟。
原來以為是隻小貓咪,沒想到可愛皮囊下,藏著猛虎。
這也太能打了吧。
他全身沒有一處不疼。
而且還只打臉!
太可怕了嗚嗚嗚。
不、不會還要來吧?
余心月用濕巾反覆揩手,慢吞吞地說“鋼琴壞了,你要負責。”
舒子虞被揍得鼻青臉腫,說不出話,艱難地點了點頭。
余心月從他身邊走過,側眼瞟過去。
少年身體僵住,緊貼牆壁,一動也不敢動。
果然,狠狠打一頓就老實了。
“你不會想把這件事告訴家長吧?”余心月似笑非笑,篤信舒子虞不會這麽做。
這個年紀的少年最好面子,把臉面看得比什麽都重要。
舒子虞連忙搖頭。
要是讓別人知道自己被小女孩打成豬頭,那還不如去死。
余心月似是為他著想,“可你臉上這傷怎麽來的呢?”
舒子虞陷入沉默。
被打成這樣子,肯定會被父母盤查,那時候要怎麽解釋?
說實話?
他觸及女孩可怕的眼神,心裡一寒顫,往後面又退了退,直到和牆壁緊緊貼在一起,避無可避。
說實話怕現在就會被滅口。
余心月自以為此刻自己的表情十分和善,好心為少年解決問題“街頭那群混混,老是欺負學生,搶我們學校同學們的零花錢,你看,你要不要做個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舒子虞點頭如搗蒜。
做,他一定做!這個接班人,誰也別和他搶!
余心月心裡舒口氣。
要是舒子虞真和舒家坦白實情,自己可就惹上不小的麻煩。
但既然舒子虞選擇隱瞞,那以後——
一時打人一時爽!
一直打人一直爽!
余心月露出個小老弟蠻聰明的笑,揚長而去,留下舒子虞扶著樓梯悔得錘頭。
他怎麽就想不開惹這麽惡魔呢?
一出大門,女孩身體僵在門口,微微睜大眸,鳳眼沁上柔軟的濕潤。
槐樹下停著輛法拉利。
撐陽傘的女人倚車站定,墨鏡下嘴唇紅璨如火,紅裙勾勒出火辣身材。
她朝余心月張開雙手“月月,快來。”
“舅媽……”余心月聲音裡有些哽咽。
季昭華風華正茂,娉娉婷婷站在樹影裡,是年紀最好的時候。
就像余心月夢裡許多次一般,對她張開懷抱,而她就可以跑入舅媽懷裡,漂泊已久終於找到可以依靠的地方,在名為家的囚牢裡,尋到一絲溫情。
她記憶裡的母親,就是季昭華的模樣。
季昭華一把把女孩抱住,蹭蹭她香軟的臉頰。
小女孩的臉頰粉粉嫩嫩,好擼!
“舅媽,你怎麽來啦?”
季昭華使勁擼女孩,笑眯眯地說“我本來就想接你,給宋微打個電話,他說你還在這裡,我就來啦。”
宋微是負責接送她們的司機。
余心月抱住季昭華不撒手,“我好想你,舅媽。”
軟糯的聲音裡帶點哭意。
季昭華心疼地摸摸她的頭。
女孩的發頂柔軟順滑,好擼!
頭髮被揉的亂糟糟,余心月心裡的遺憾和悲傷漸漸煙消雲散。
“舅媽……”女孩臉上寫著無奈兩字。
季昭華地低頭,小侄女的臉頰泛起粉嫩紅霞,小嘴微微嘟起,大眼還閃著淚光,就像個洋娃娃,萌得她心都要化掉了。她捏住余心月雙頰,像揉麵團一樣,又扯又捏,而女孩被弄得雙頰泛紅,依舊乖乖地任她動作。
這孩子太乖了。
季昭華過足手癮,笑嘻嘻地牽余心月上車,“來,我們回去。”
副駕上擺著一個黑天鵝絨禮盒。
余心月好奇問“這是什麽?”
季昭華“別人寄給你的東西,我從印家拿過來的。”
“我的東西?”余心月吃驚地拆開禮盒,看清裡面東西後,情不自禁勾起唇角,“原來是她。”
季昭華問“誰?”
余心月抱緊禮盒,不說話。
禮盒裡放著的是她的校服。
已經洗好熨好,擺放整齊。
校服上還有一張門票,是最近風頭正盛的鋼琴家童宋的演奏會。
童宋成名已久,近年漸漸退隱,演奏會總是一票難求。
十年後他更是徹底退出樂壇,成為一個傳說。
沒能親臨現場聽到這位前輩的琴聲,一直是余心月的遺憾,沒想到重來後這麽容易實現。
這張票白白送到她的面前。
是那天秦卿發現自己喜歡鋼琴,才特意為她弄了張票嗎?
余心月把門票貼在胸口,癡癡笑起來。
不知道去聽演奏會,能不能再遇到秦卿。
季昭華瞟了幾眼小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猶豫半天,忍不住開口“月月,你是不是,是不是在早戀啊?”
余心月一怔“什麽?”
季昭華“這是哪個男生寫的情書,你看看,你笑得像個癡漢。”
空氣仿佛裡彌漫著戀愛的酸臭味。
余心月彎起眼睛,揚了揚門票,“沒錯!音樂就是我的老婆!”
“咦,是這個啊。”季昭華松一口氣,小侄女愛琴成癡,這她從來都知道,拿到童宋的門票,也不奇怪她這麽高興了。原來還想教育一下孩子早戀的危害性,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等等,”季昭華想到什麽,“為什麽是老婆?”
余心月又一怔。
剛才的話是下意識脫口而出,根本沒有想那麽多。
她像小貓一樣伸出爪子撓撓禮盒,“因為繆斯是女神啊。”
可不知道為什麽,眼前浮現的卻是秦卿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