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在雨中行走時,意外遇到秦卿。
秦卿示意他上車,送他一程。希爾站在雨裡猶豫了會,對上熟悉的深黑眼睛後,不受控制地拉開了車門。
一進車,他就脫下濕漉外套,小心不沾到車裡。
秦家大小姐身上總有種出塵脫俗的氣質,高不可攀,又乾乾淨淨。
秦卿:“從我哥哥那兒出來嗎?怎麽不帶把傘?”
希爾無奈地笑笑,作為秦瑄煌手下大將,他也很少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秦卿語氣沒什麽起伏:“哥哥身體怎麽樣?”
希爾想想,沒什麽好隱瞞的,就說:“只是有點頭疼,醫院檢查,秦先生很健康。”
秦卿唇角勾了下:“隻做了身體檢查嗎?”
希爾皺眉:“什麽?”
“其實我家裡……”秦卿張張口,歎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短短幾個字讓希爾浮想聯翩。
他猛地想起傳說中早逝的秦夫人,一直有小道消息傳她是被逼瘋的……瘋?
現在秦瑄煌這無緣無故頭疼,固執己見,頭腦不清晰的樣子,真有一點像瘋子。
希爾越想,眉頭擰得更緊,情不自禁攥緊手。
他還記得醫生提醒秦先生找心理醫生,難道是這個關系?
“到了。”秦卿說。
希爾這才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表情恍惚地下車,想關門時被攔住。
秦卿遞給他一把傘:“拿著吧。”
希爾受寵若驚,連聲道謝。
秦卿看他撐傘消失在雨中的身影,笑容稍縱即逝。
——
余心月拍完廣告回到片場後,聽說柳夭夭已經和導演鬧開。
大致是薑導批評她兩句,認為她的態度越來越不端正,然後柳夭夭就炸了,激烈地回擊過去。
在娛樂圈混這麽多年,本不至於這麽蠢。
可大抵秦瑄煌看上的就是她的蠢,這幾年又把她縱容得更不用動腦子,以至於到今天。
整個片場的人都忍不了她了。
柳夭夭還在指責薑導說話嚴厲,編劇秦沛看不慣,說了句:“不嚴厲也沒見你演得好啊?”
“你說什麽?”柳夭夭指著他,聲音尖利:“以後你編的劇我一個都不會演!”
秦沛掩著唇,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求之不得。”
薑導瞪他一眼,秦沛聳肩表示無所謂。
“你們幾個大男人都來欺負我,仗著我好欺負嗎?”柳夭夭眼圈發紅,竟然說著說著哭出來,咬了咬唇,惡狠狠威脅:“等我……有你們好看的。”
等她嫁入秦家,害怕這幾個人嗎?
她要他們在圈裡混不下去!
薑導冷著臉:“先別等了,商量下解約的事吧,我們可一直按照合同來,是你違約,還耽誤這麽久的進度,我想我們要談談違約金的事了。”
柳夭夭咬牙切齒:“違約金就違約金,你以為我沒錢嗎?”
她怒氣衝衝離開片場,高跟鞋蹬得巨響,還不小心扭了一下。
薑導謝沛對視一眼,露出苦笑,又有點如釋重負。
終於送走這祖宗了。
柳夭夭回到酒店房間,開始打包行李,一邊喊:“陳哥!陳哥!”
總跟她後面的男人不見蹤影,沒有回應。
柳夭夭拿起手機撥過去,劈頭蓋臉:“你到哪裡去了?回來幫我收拾東西,這部戲我不演……”
通話被掐斷了。
柳夭夭拿著滴滴叫的手機,呆了兩三秒,怒不可遏地重新撥過去。
這次接都沒接,直接被掐斷。
柳夭夭第三次打過去的時候,已經顯示是忙音了。
她氣得把手機丟在床上,心裡盤算等陳哥回來就把他給辭退。現在她可是熾手可熱的明星,後面還有秦家支撐,他一個小小的經紀人,憑什麽這麽拽?
拿著工資不就是應該替自己辦事的嗎?
她帶來的東西太多,從前都是陳哥幫她整理和拎動行李箱,讓她一個人來做她就有點應付不來,氣呼呼地在房間裡等,準備等陳哥回來。
沒想到沒有等她炒了陳哥,反而等到陳哥離職的消息。
柳夭夭張了張嘴,哈哈笑幾聲,發短信過去:“你可不要後悔。”
幾分鍾後,沒人回她。這時門鈴響了,她不耐煩地喊:“什麽事?”
“柳小姐,您的房錢請結一下。”
本來酒店房錢是劇組出的,但鬧出這檔子事,薑導特地跟酒店方叮囑,把柳夭夭劃出劇組。他一個子兒都不想給她!白扔掉都不想為她付!
柳夭夭把門拉開,怒火發泄給門外可憐的服務生:“催什麽?你覺得我沒錢付嗎?”
透過服務生,她瞥見余心月正往自己房間走去。
年輕女人也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挑,像是譏誚,勾出鋒利凜冽的線條。
柳夭夭咬緊唇,狠狠瞪了回去。
余心月只是覺得好笑,並且心疼臨時替換主演,四處找人的導演。
薑導火急火燎,千求百求,也找不到人來。正好余心月提了句,把天裕新來的一個妹妹推薦給他,妹妹剛剛畢業,人美聲甜,態度端正,只是不太出名。
試鏡完後,薑導表示非常滿意,終於可以繼續拍下去了。
後來拍攝一路順利,沒有鬧出過什麽么蛾子,導演害怕再出現什麽事故,選擇全封閉式拍攝,等到開放第一次探班,已經是一個多月後了。
有群月餅粉組隊來找余心月,為首的就是顏霽和童雅,不過其他人好像不知道她們的身份。余心月收下她們精心準備的小禮物,請她們吃了頓飯。
飯後,顏霽趴在她床上,托腮看她一個個打開禮物盒:“都是我給你選的呢,喜不喜歡?”
余心月嘴角微揚:“嗯,喜歡。”
手裡拿的是張信,是個粉絲送的,寫滿對她的喜愛。
最後寫道:“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你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童雅湊過來看:“哇,我要拍下來告訴秦總,看她會不會吃醋。”
余心月把信紙小心放回去,“幹什麽呢?”
童雅捧著臉,笑:“剛才我和阿霽混在粉絲群裡,她們都在誇你呢。”
顏霽邀功:“可不,我吹得彩虹屁最厲害!妹妹的腿不是腿,是塞納河畔的春水,妹妹的背不是背,是保加利亞的玫瑰……”、
余心月打住:“你給我停!”
顏霽閉嘴了,在房間裡巡視:“嗯,你這兒蠻大的嘛,今晚我們一起睡吧!”
“你睡沙發,我和雅雅睡床。”
顏霽不乾,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哼,雅雅樂意和誰睡還不一定呢。”
童雅站在余心月背後,捂著唇笑:“怎麽能讓阿霽睡沙發呢?”
“你看我就說——”
“睡地上吧。”
顏霽:???
“你們兩個總是包團欺負我!”她撇嘴,繼續在大床上打滾:“我也不弱,怎麽在你兩面前一點尊嚴都沒有。”
記得當年初見,她還是思源一霸,拽得要死。
誰能想到今天?
最後三個人蹦蹦跳跳嗨到半夜,還是擠一張床上睡覺。
童雅睡在中間,側著身子和余心月額頭抵著額頭,說悄悄話。
顏霽無聊地玩童雅的頭髮,忽然看到她後頸有點紅,撥開頭髮後,才發現是顆紅痣。就像朵灼灼紅梅,開在雪白細膩的肌膚上。
顏霽心頭一蕩,情不自禁彎下去親了口。
“你幹什麽?”童雅後頸麻麻癢癢的,用手肘撞她一下。
顏霽唇角彎起,“你這裡有顆紅痣,好漂亮。”她低頭深吸氣,“也好香。”
童雅:“別弄了,癢死啦。”
顏霽抬起頭,與余心月四目相對,露出淺淺笑容。
“要是現在秦總在這裡就好。”童雅繞著余心月的頭髮,突然說道。
顏霽問:“你說的是哪個秦總呀,現在可是有兩個秦總。”
童雅:“你是憨憨嗎?哪個都不知道,月月肯定在想姐姐吧。”
余心月望著天花板,笑笑,沒說話。
顏霽忍不住又說:“最近秦瑄煌到底怎麽,老是決策失誤,我看八卦說他好像生病了,月月,你知道什麽事嗎?”
余心月:“不清楚。”
童雅睜著小鹿眼,“為什麽我覺得你在撒謊?”
余心月笑了:“怎麽會?”
童雅:“你這個表情,我就覺得你在使壞。”
顏霽拉著余心月的袖子,“月月,說說嘛,他到底怎麽啦,我家在和他家談生意呢,最近那群合作商,還有他的那些股東都在觀望,都想看看他是不是像小道消息裡那樣生病了。說真的一時緋聞沒有關系,但真要惹怒星覺,或者身體出問題……”
“唉,好好的公司,誰知道會被他霍霍成什麽樣?秦老爺子在療養院也不知道聽到消息沒,會不會被他氣得突然厥過去。”
童雅眨眨眼睛:“我看了那天發布會,總覺得,他是不是精神有點不穩定呀?”
——
精神不穩定的秦先生這兩天心情不錯。
星覺的律師稀奇地沒有再來煩他,而最近困惱他的頭痛也沒那麽厲害了。
“秦先生。”希爾把咖啡放在他桌上,匯報最近的工作。
秦瑄煌點了點頭,一臉漫不經心。
希爾看看他,表情有點擔憂,突然開口:“您最近的頭痛好些了嗎?”
秦瑄煌:“怎麽?”
希爾:“我預定了一個心理醫生……”
“啪!”
清脆的碎裂聲在辦公室響起。
助理筆挺的西裝染上咖啡漬,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