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微微笑起來。
眼中寒意一掃而空,笑容燦爛溫煦,猶如暖陽。
她揉了揉女孩的腦袋,“怎麽還在這裡?”
余心月笑意盈盈“我今天學會好多東西!姐姐,我彈給你聽,你聽哦……”
秦卿拉住女孩的小手,“都多晚了,怎麽還練?”
“哎,很晚了嗎?”余心月呆了呆,這才注意到訓練室空空蕩蕩,好久前葉聞笛徐眉他們好像來跟自己告別,但她那時沉浸在音樂裡,沒有在意時間。
她又笑起來,“我還想再練練呢,烏騅馬那段我總練不好。”
那一段太考驗練習程度,不能像她平時那樣,隻憑音感和天賦就能演繹好。
秦卿嘴角噙起淡笑。
這女孩對音樂的執著與熱愛,總是能夠讓她想到曾經的自己。
就算旁人不能理解,全世界都在阻攔,就算只能擠出零星時間,但碰到畫筆的那一刻,仿佛身處天堂,無限的美好湧上心頭。
余心月歪頭,看著秦卿,眉眼帶笑“不過姐姐來了的話,我就不練啦,我們去外面看看海吧!今天要是有月亮就好啦。”
很快,秦卿就明白為什麽女孩這樣說了。
明月從海上生起,大海沙灘皆身披銀輝,三三兩兩的遊人從身邊經過,輕聲細語,耳鬢廝磨。
海風清涼,秦卿解下外套,披到余心月身上。
外套上帶有女人的芬芳和體溫,余心月偏頭,靜靜看著秦卿。這個人身上明明帶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寒冷,眉目懨懨,眼神冷清,可一舉一動,又格外細心體貼。
奇怪,秦家那樣的陰冷地獄裡,卻活生生長出一縷冰清玉潔的月光。
余心月把外套裹緊,深吸一口女人身上的冷香。
秦卿卻以為她還是覺得冷,用手背碰了碰女孩的臉頰,微微冰涼的觸感從手上傳來,於是秦卿準備讓她回去,這幾天就是比賽,要是吹風感冒可不好。她對女孩那天吃火鍋上頭結果幾天沒法好好說話心有余悸,這孩子看上去機靈聰明,卻總照顧不好自己。
余心月還流連忘返,不想回到酒店,抬頭望著一輪冰玉輪,笑道“姐姐,這個時候要是有把琴就好了,哎,”她站起來,從頭頂摘下一枚樹葉,重新坐到秦卿身邊,看著她問“你想聽哪首歌?”
秦卿無奈地歎口氣,“想讓你去睡覺。”
余心月噘嘴,嘟囔道“還早著呢!還早著呢!我可是修仙小能手!”
“修仙?”顯然在二十年前這個詞並未普及,秦卿蹙眉,想了想才明白,啞然失笑。
余心月牽起她“我們再去玩玩嘛,明天姐姐又要工作啦,都沒空陪我玩呢。”
秦卿任她牽著,隻當是小孩子玩心大,玩夠就會累,也就隨她去了。
夏半島的小吃街依舊燈火喧囂,遊人如織。
余心月進入訓練室就沒再出來過,聞到香氣才覺得饑腸轆轆,於是一路吃得小肚子鼓鼓的,再次讓秦卿刮目相看。
余心月揉揉肚子,有點撐。
然而秦卿還在小心問“還餓嗎?”
余心月“……”
她已經放棄掙扎,算了算了,飯量大就大吧。
秦卿看了她一眼,思忖著措辭“就算餓也忍一忍吧,吃太多了會睡不著的。”
余心月“我不餓了,姐姐,我們再走一走吧,消食!”
秦卿含笑點頭。有時候小孩遇到好吃的,總要拉著她嘗幾口,現在她也覺得有幾分飽了。
兩個人在景區裡看到一個燈火通明的帳篷,帳篷系著一圈五彩的布。
鬼使神差,余心月停下腳步,好奇地往裡看,“這是什麽?”
秦卿看著豎在外面的木牌“算命的。”
余心月自從重生後,也跟顏霽一樣,對怪力亂神的事格外感興趣,拉著秦卿往裡走,“姐姐,我們也去算算!”
帳篷裡都是個吉普賽女郎,褐色頭髮,深目挺鼻,身著彩衣。
她抬眸,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目光掠過秦卿,直接落在余心月身上。
“過來把手放在水晶球上。”她直接了當地要求。
秦卿皺眉,沒來及說什麽,余心月已經走過去,乖乖坐在女人對面,盯著水晶球,像個好奇寶寶,“你能看到什麽?”
女郎閉上眼睛,手掌放在水晶球上,口中喃喃有詞。
半晌,她張開眼,望向余心月玉白頸間的項鏈上,“你聽過猴爪的故事嗎?”
余心月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當然聽過《猴爪》。
傳說中能夠實現三個願望,卻也能給人帶來不幸的不祥之物。
在故事裡,得到它的老頭許願兩百英鎊,結果次日兒子卷入機器,用生命換來二百鎊的補償金。老太許願自己的兒子活過來,於是夜深之時,亡者重歸人間,敲響家門……
余心月不自覺撫上頸間項鏈,小臉煞白,緊張兮兮地問“真的嗎?你的意思是?”
秦卿安撫女孩“這種話當不得真。”
余心月“可是……”
那邊吉普賽女郎卻歡快地笑起來,笑聲像銀鈴一樣,“哈哈哈昭華,你家小孩可真可愛。”
昭華?
余心月一怔,然後看見桌布底下探出一張笑眯眯的臉,邊笑邊打招呼“hello~呀~”
“……”
季昭華灰頭土臉從桌子底下鑽出來,拍了拍衣服,那佔卜女郎不高興了“幹什麽呢,我這裡很乾淨的。”說話甚至還帶點京腔,一下就跌破神棍形象。
余心月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被人耍了,幽怨地盯著季昭華,沒想到季昭華比她還幽怨,喃喃不休地抱怨“臭屁小孩,都來夏半島這麽久了,不知道和你最親愛的舅媽聯系嗎,我天天數著手指頭盼你過來。”
季昭華酸裡酸氣地說“原來是有了卿卿忘了娘。”
秦卿替余心月開脫“月月一直在訓練室練習,我和她剛剛才碰面。”
季昭華“真的?”
她可不敢和音樂相比,但至少怎麽著也要比秦卿強吧!
余心月點頭“真的啦真的啦,所以這就是舅媽你故意聯合別人來坑我的理由嗎?”
季昭華嘻嘻笑幾聲,想把這件事搪塞過去。
佔卜女郎走上前自我介紹“蘇蕤,昭華的朋友。”
季昭華補充,“一個仗著自己長相就喜歡到處騙吃騙喝的神棍。”
蘇蕤沒有生氣,反而哈哈笑起來,仿佛她說的再對不過。
余心月小心翼翼地問“那這根項鏈和猴爪沒什麽關系對吧?”
季昭華彎腰,審視她頸間的項鏈,“一直忘了問你,在哪買的這劣質地攤貨,怎麽看上去這麽粗糙。”她伸手摸摸,“這個形狀說什麽猴爪啊,明明像響尾蛇。”
蘇蕤抱臂“那我不還是把小屁孩嚇到了。”
余心月低頭“……”
生氣。
季昭華揉她的小腦袋,“別氣了別氣了,舅媽帶你去玩!我跟你說,小吃街那裡的章魚燒可香了。”
秦卿“我們剛從那邊過來。”
她想,小孩再被季昭華帶過去胡吃海塞,今晚就別想睡覺了。
季昭華撐住下巴,認真想“那去玩什麽呢?”
秦卿道“時間不早,她該回去休息了。”
“休息什麽啊,起來嗨啊。”
余心月也開始覺得有點累了,情不自禁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睡眼。
季昭華看小孩一臉沒精神,終於相信她是困了,心中幽幽怨怨地想,和卿卿在一起就不累,和舅媽在一起這麽一小會就累了,這孩子白養了。
她心中長歎一口氣,決定放過小孩,一擺手“算了算了,你去睡吧。”
秦卿點頭“那我帶她回去。”
余心月忽然回頭“舅媽,印家的事,你知道嗎?”
季昭華愣了愣“哎?什麽事?”
余心月心裡歎氣,想想就知道季昭華又在這裡玩瘋了,根本沒注意外部消息,“我已經離開印家了。”
季昭華偏頭,細眉輕蹙“離開?哪個離開?”
余心月聳肩,“字面意義上的離開,我徹底和他們鬧掰了。”
季昭華斂去嬉色,表情漸漸嚴肅,抬手把蘇蕤趕到一旁,毫不客氣佔了主位,“月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秦卿“她累了,我來說吧。”
於是她將事情簡略講述一遍,季昭華聽後,眉頭越皺越緊,“我就知道,印江涵那樣遲早會出事,她這不是自找的嗎?”
余心月窩在秦卿懷裡,眼皮子不住往下沉。
這個年紀就是這樣,困意來了怎麽也擋不住。
她揉了揉眼睛,“舅媽,那兩首歌是立晴的。”
季昭華“恩,這下印家可慘了,版權大魔王下場,可不把他們告到傾家蕩產。”
“那你什麽時候和印鴻飛離婚?”
季昭華一怔,“啊?”
余心月噘嘴,眼裡帶著因困倦流出的淚水,看上去可憐巴巴的,“我心疼錢。”
季昭華捂住胸口,“原來你不心疼舅媽,隻心疼錢。”
余心月“……我錯了。”
季昭華笑起來,“小屁孩,快去睡吧,別心疼錢了,那幾支股票是在你的名下。”
余心月一下子就清醒了,“什麽?”
季昭華屈指,輕輕彈了她的額頭一下,白如凝脂的肌膚出現個小小紅點,像一瓣桃花,“你才是個富婆啦,記得以後好好孝敬舅媽。”
目光在余心月和秦卿身上打轉,季昭華忽然雙手交握,非常認真地問“既然你不在印家,那麽,這些天你跟誰住在一起呢?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余心月打了個哈欠,顧左右而言他“好困啊。”
隨機把臉往秦卿身上一埋,嘟囔“我先睡了,你們聊啊。”
季昭華!!!
你這也太敷衍了!
敷衍的態度讓人心碎。
“我在韓江有套房,密碼告訴你,以後別去打擾人家了,秦總很忙的。”
秦卿“我還好。”
季昭華瞪了她一眼,繼續對裝死的小孩絮叨“比賽完一起回去,我幫你把東西搬出來。”
余心月“……”
選擇繼續裝睡。
蘇蕤忍不住噗通一聲笑出來。
季昭華戳她“你笑什麽笑?”
蘇蕤“哈哈哈你家小孩真有意思,耳朵還在動呢,跟兔子似的。”
季昭華“唉,女大不由娘,一心要情郎。”
秦卿臉色一肅,“不能拿這個開玩笑。我對月月,只是像妹妹一樣。”
余心月的出現,補全曾經秦燭的位置,而就對藝術共同的愛好來說,她甚至比秦燭更親近。
季昭華笑道“開開玩笑嘛,我家月月這麽可愛,誰不喜歡?”
就是不知道小孩這頭花心大蘿卜,到底中意哪個坑,一會兒姐姐,一會兒雅雅,一會兒阿霽,小小年紀就這麽渣,以後可怎麽得了!
等從帳篷出來,余心月一改困倦之色,笑嘻嘻地拉起秦卿的手往外跑。
秦卿“不困啦?”
余心月笑眯眯地說“現在又不困了!”
季昭華如果看見這一幕,肯定又得心碎。
旁邊有畫家支起攤給人素描人像,十塊錢一張。
余心月想起楊昉的話,忽然停下腳步,朝秦卿笑道“姐姐,我們去畫一張嗎?”
秦卿望著掛出來的例圖,挑剔地皺了皺眉,這畫手技術不太行,有點不入她的眼。但小孩躍躍欲試,看上去很感興趣的樣子,於是她輕輕點了點頭,“你去吧。”
畫手很快就給余心月畫好一張素描。
秦卿擰眉,這幅畫沒有把女孩的動人之處描繪萬分之一。
余心月睜大眼睛,黑眸柔軟濕潤,仰頭看著秦卿“姐姐不喜歡這幅畫嗎?”
秦卿搖頭“畫得不好。”
余心月“我聽楊伯伯說,姐姐從前畫得可好啦,那能幫我改一改這張畫嗎?”
秦卿沒料到女孩提出這個要求,一時怔住,下意識地說“沒有筆。”
“現在有啦。”余心月舉起剛剛從畫手那兒買的筆,臉上笑容燦爛。
秦卿感覺自己像是一隻小飛蛾,誤入蜘蛛精心織好的網裡,並且心甘情願,一頭栽進去了。
她看著余心月的笑容如花,想到女孩臉上會出現失落的表情,拒絕的話堵在嘴裡,怎麽也說不出來。她或許在余心月身上有情感投射,但總之,如今的她行事標準已經變成——女孩喜歡或者不喜歡。
於是她接過余心月的畫筆,坐在長椅上,低聲說“幾年沒碰過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畫好。”
余心月給她打氣“可以的!只要是姐姐畫的,肯定是最好的!”
秦卿聽她的彩虹屁,忍不住笑了笑,可筆尖卻在微微顫抖,幾乎無法落筆。曾經她愛過的東西,現在卻成為猛獸,盤踞在她的心底,如果不是余心月的請求,她可能再也不會有拿起畫筆的一天。
余心月看出秦卿的猶疑,目光微凝,半晌,握住秦卿的手。
手背被溫熱包裹,秦卿稍一怔,緊接著看到畫筆被余心月帶著,在畫紙上的女孩頭上,畫了兩個小小的貓耳朵。余心月蹭著她,粘人得像一隻小貓,聲音帶著沒掙脫睡意的綿軟,奶氣極了,“姐姐畫的真好看。”
秦卿輕聲笑出來,“你畫的也很好,形象。”
女孩歪歪頭,“……喵喵喵?”
秦卿感覺自己的心都化了。
這也太萌啦。
兩個人坐在樹下長椅,路燈透過樹葉淺淺灑在她們身上。
余心月剛才明明已經困了,可跟在秦卿身邊,總是覺得神清氣爽,還可以再撐一下!
這大概就是青春期吧。
然而總有不長眼睛的人來打擾她們。
“梓語,剛才找了你半天,你怎麽坐這來了,你旁邊誰啊?”
秦卿的眼神瞬間變冷,偏過頭。
燈光落在她深黑的眼裡,嘴唇抿成一條線。
計傅先一呆,然後哈巴狗一樣湊上來“卿卿,你怎麽在這裡,我剛才去那邊找你,你秘書還說你出去了,原來是在這呀。”
卿卿?
余心月咬唇,這狗男人居然叫姐姐卿卿?
好氣哦,這明明是自己的專屬稱呼,這渣男也配!
她竭力忍住自己打爆渣男狗頭的衝動,縮在秦卿後面作乖巧狀。
計傅“你身後這是?”
秦卿眯了眯眼,問“剛剛二少在喊誰?”
計傅表情僵滯幾秒。
他剛剛去找秦卿,被趕在門外吃了一肚子的氣,於是和陳梓語還有一幫嫩模出來玩解解氣,誰知道一轉眼就看見秦卿坐在樹下,還把她認成了陳梓語。
這特麽就尷尬了。
要是給秦卿知道,他的印象分不得再低幾萬分。雖然現在大概已經是負了。
計傅尷尬地笑了幾聲,連忙擺手“沒有誰沒有誰,卿卿聽錯了吧。”
秦卿露出惡心的表情,“不要叫我卿卿。”
計傅“哎,你不喜歡這個稱呼嗎,我想這麽叫比較親密。”
秦卿面無表情“我不喜歡你叫。”
話音剛落,一雙藕白小手從背後伸出,像宣示佔有權一樣,環住女人的細腰。
計傅下意識摸了摸腦殼,覺得那上面有了一點顏色,說不定還能跑馬。
他忍住心裡怒火,“好,我不叫你卿卿,你能解釋一下身後是誰嗎?”
秦卿牽住余心月的小手,“這關你什麽事?”
計傅頭腦發脹,被綠的懷疑讓他陡生一股洪荒之力,居然敢跟秦卿大聲叫囂了“當然關我的事,我可是你未來的丈夫!你難道還不明白兩邊老爺子的意思嗎,現在跟別人不三不四是怎麽一回事?”
“不三不四?”秦卿嘴角噙起嘲諷的笑容,眼神銳利如冰,“計傅,注意你的措辭。我從來不知道老爺子什麽意思,現在的情況,是你單方面在糾纏我。”
計傅深吸一口氣。
畢竟面前這女人無論哪點都比自己強,有錢有權有勢,還長得這麽好看。就算她真的想包養什麽小白臉,那也有這個資本。
他放軟語氣“大小姐,我收回我的話,是我說的太過了,可你也不能在這光天化日下,跟人胡搞吧,要是被記者偷拍什麽的,秦伯父不得氣死?”
那萬一要是以後和秦卿結婚,被媒體爆出來自己老婆外面養過小白臉,他的臉還要不要?
秦卿把畫紙小心收起來,緊盯著計傅的臉,濃黑睫毛下,眼瞳深黑如墨,臉上寫滿了不耐煩,而她收起畫紙的動作,卻格外輕柔。
計傅有點心虛,還是挺直腰杆回瞪過去。
他怕什麽啊,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妻在外面亂搞,他倒要看看,這個綠自己的小白臉到底是誰。隔得遠了,看不真切,只能看出那雙手是真的白,不愧是小白臉!
秦卿“你青說插手我這邊的事,我還沒和你好好聊一聊。”
說起這個,計傅更氣了,“不就是插幾個人嘛,你都把印江涵踢出去了,還要怎麽樣?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怎麽樣?”
說著,他看見那雙攬住秦卿細腰的手開始不安分亂動起來。
透過秦卿的肩,還能看到烏黑發頂在她後面一聳一聳的。
草,躲在女人後面算什麽男人?
他死死盯著那雙被秦卿按住的手,不自覺舔了嘴角,真羨慕小白臉能在女人身後為所欲為,不像自己,壓根近不了她的身,還沒近幾步呢,就被冰冷的氣場給凍住。
這還是自己的未婚妻呢!
女孩嘻嘻笑聲從身後傳來。
秦卿知道女孩故意想氣計傅,無奈地按住她纖細手腕,低聲說“別鬧。”
余心月反手握住她,與她十指交纏,然後舉起來朝著計傅搖晃。
這明擺著的挑釁與示威讓計傅氣炸了。
他快步走過去,想把小白臉給揪出來,沒想到沒走幾步,秦卿忽然站起來,“你的梓語來了。”
計傅回頭,一幫嫩模穿得花花綠綠,手拿紅酒美食,扭著腰朝他走過來。
還沒靠近就聞到一股子香水味。
而陳梓語站在中間,手握一杯雞尾酒,五官精致,鶴立雞群,但一同秦卿相比,就有如雲泥。
“二少!你怎麽在這呀!”
“我們快去玩吧~”
“等會去酒吧嗨嗎?”
姐姐妹妹們顯然不清楚秦卿的身份,笑嘻嘻地朝計傅打招呼。
計傅臉都綠了,“滾!”
還以為是自己抓小白臉呢,沒想到反而被秦卿撞個正著。
這下可遭了。
撲面而來的香水味讓秦卿皺起眉,牽住小孩往外走。
而計傅此刻才終於看清“小白臉”的樣子,“是你!”
臉是挺白的。
余心月彎起眼睛,朝他笑笑,像小魔女一樣,天真又有點邪氣。
計傅一晃眼,居然看呆了。
余心月“借一杯酒。”
說著,順手拿起某個姐姐手裡的酒杯,熟稔地朝計傅潑過去。
感覺這都成了一種儀式感,一見計傅,不潑他一點什麽東西總覺得手癢。
計傅半晌才回神,看著又又又被潑的西裝,第一反應居然是幸虧早有準備,選了件便宜的。
然後他咬牙切齒地喊“老子一定要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