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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帝王掌中嬌》第46章 46(二合一)
穆如期所說之藥,當真不是什麽稀罕物。

 秦樓楚館中多得是,只是宮中最忌穢亂宮闈之物,尤其怕后宮嬪妃以此法迷惑聖上,一經發現誰宮中有迷藥,全宮上下,必得受重刑。

 金吾衛離去後,思前想後,暗覺不妥,糾結之下,還是將此事如實稟告了言裕華。

 “統領,此事……還要幫殿下做嗎?”金吾衛一來不齒太子殿下尋迷藥的行為,二來,生怕金吾衛上下受牽連,“若是讓陛下知道……”

 “我們金吾衛向來聽命於天家,太子殿下說什麽,我們便做什麽。”言裕華的表情波瀾不驚,掌心裡似乎攥著什麽東西,不甚在意地讓他退下,“難不成,你還要我去拒絕太子殿下嗎?……不過是找點藥而已,你我小心,不被發現便是。就算真的被陛下知曉,難道陛下還會管太子殿下寵幸誰,不寵幸誰嗎?”

 金吾衛聽了此話大覺有理,抱拳行禮,安心離去。

 他並沒有發現,言裕華手裡拿的,不是別的,正是那柄曾經被悅姬捅入腹部的匕首。

 上面的血跡早已乾涸,凝成一層又一層醜陋的疤痕。

 “慢慢來。”言裕華盯著掩藏在血痕下的那個“期”字,目光裡滲出一層寒意。

 他腳邊,暖爐裡有一封即將燃盡的信,火舌舔舐而過,將“夏朝生”三個字徹底吞沒。

 離開上京城,行不過三日,夏朝生就病倒了。

 說是“病倒”,也不盡然,他意識尚存,只是身體虛弱,不能下馬車行走,相較於平日裡,多咳了幾口血而已。

 夏朝生雖懊惱於自己的身子骨太弱,卻也沒有自怨自艾。

 從重生起,他就知道面對的是什麽,此刻唯有遺憾:“九叔,你且先行,和我一同走,太慢了。”

 穆如歸聞言,許久不語。

 他感受得到九叔的掙扎,輕笑道:“軍情緊急,怎麽還舍不得走啊?”

 “等我。”穆如歸沒有再糾結,摸了摸夏朝生瘦削的臉頰,離去前,將他按在馬車內肆意親吻一番,才頭也不回地離去。

 夏朝生摸著微腫的唇瓣,耳根微紅,喘了喘氣,喝完該喝的藥後,讓夏花將秦軒朗找來。

 此番離京,他沒有將秦軒朗留下。

 前世,他直到死後,方知九叔身邊有這麽一個謀士。

 秦軒朗可用,但何時可用,夏朝生並不確認。

 如若他有二心,表面投誠,背地裡卻依舊和秦家有來往,那麽他將秦軒朗引薦給九叔的行為,就是大錯了。

 再說這秦軒朗,聽聞自己能跟著去嘉興關,非但不害怕,還興奮了許久,說什麽大丈夫志在四方,小小一個上京城讓他無法發揮,實在憋屈。

 如今,離了上京,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像先前一樣高興?

 “小侯爺,人給您帶來了。”

 夏朝生用帕子捂住嘴,低低地咳嗽了兩聲。

 秦軒朗輕快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九王妃尋我,可是王爺有事?”

 “我不能尋你?”他撩開車簾,上下打量跪在馬車邊的秦軒朗——傷痕褪去,秦軒朗的臉上顯現出獨屬於少年人的青澀,但是那雙時常閃著精光的眼睛,與夏朝生記憶中的當朝宰相一模一樣。

 “王妃尋我,也是我之榮幸。”秦軒朗愣了愣,想起穆如歸曾經的警告,立刻嬉皮笑臉道,“不知王妃尋我何事?”

 “我想問你,你可願有自己的‘秦氏’?”

 秦軒朗臉上的玩世不恭在聽到夏朝生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後,繃不住了。

 他猛地仰起頭,一眨不眨地盯著面色雪白,唇角還帶著血跡的夏朝生:“王妃可知,自己方才說了什麽?”

 夏朝生微微一笑:“我知。”

 “那王妃可知,要對抗如今的秦家,不僅要面對當朝皇后,還要面對如日中天的秦宰相?……那人還是我爹?”

 “我知。”

 “王妃可知,就算我現在點頭,單憑王爺在朝中勢力,就算我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對抗秦氏,依舊難如登天?”

 “我知。”

 “那您還問我這樣的問題?”秦軒朗氣紅了臉。

 夏朝生還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你若不願,便算了。”

 言罷,直接放下車簾,竟是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秦軒朗見狀,渾身一震,大驚失色,撲到馬車前,大喊著“我願意”,試圖掀起車簾。

 站在一旁的夏花見狀,面不改色地伸手,在秦軒朗的手腕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他就慘呼跪地,額角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秦軒朗在習武之人面前,宛若脆弱的孩童。

 但他被卸了手腕,不僅不生氣,眼裡還迸發出了熾熱的光芒。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乃他畢生所求。

 太子成全不了他的,皆在夏朝生口中呈現出來。

 縱然前路艱險,又有何懼?

 若是一帆風順,他的存在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秦軒朗在劇痛中慢慢理清思緒。

 九王爺並不是毫無勝算。

 亦或者說,他的威名,他的廢腿,常人看來與登基無望的一切,反而是他養精蓄銳的本錢。

 “王妃,我明白了。”秦軒朗從地上爬起來,一改先前的玩世不恭,“但憑王妃吩咐。”

 端坐在馬車裡的夏朝生勾起了唇角。

 他說:“此行嘉興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回來後……”

 秦軒朗眼神一閃,心領神會:“王妃擔心王爺的名聲?”

 九王爺穆如歸殺□□號在大梁人盡皆知,想要改變,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穆如歸如若要踏出那一步,必得得民心。

 “王妃可有事交於我做?”

 “不是什麽難事,就看秦公子如何選擇了。”夏朝生的聲音從馬車後幽幽傳來。

 秦軒朗自顧自地想,還能如何?

 不就是多寫幾篇歌功頌德的詩文,四散在各處,潛移默化地改變百姓的看法嗎?

 可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夏朝生居然說:“我要你從現在開始,親自給秦大人……也就是你的父親,寫信。”

 “什麽?!”秦軒朗震驚地仰起頭。

 “至於信上的內容,如實寫就是。”夏朝生有條不紊地說著自己的計劃,“你離去前是怎麽和他爭吵的,在信中也繼續吵,反正你已經離開上京,天高皇帝遠,秦大人想派人將你抓回去,也無濟於事。”

 “只要讓他覺得你依舊心系太子殿下即可。”

 “可……可是,我已經跟隨九王爺……”

 “你忘了嗎?先前,陛下親口說過,要讓太子殿下與九王爺一同出征。”夏朝生微微蹙眉,“秦公子,這麽簡單的借口你都要我幫你想,王府要你何用?”

 秦軒朗面色微紅,咬牙道:“王妃說的是。”

 “每十五日寫一封信,寄之前給我過目。”

 秦軒朗點頭應允,繼而耐心地等待,直到確信夏朝生沒有再說話,才納悶地詢問:“王妃,然後呢?”

 “然後?”夏朝生疲憊地打了個哈欠,“你現在隻管寫,等你父親上鉤,我們再談然後。”

 “王妃……”秦軒朗聽得一頭霧水,還欲望再問,夏花的手已經再次伸了過來。

 一模一樣的劇痛卷土重來。

 秦軒朗哆嗦著跌坐在地上,被卸下的手腕倒是可以動了。

 夏花抿唇一笑,聘聘婷婷地站在馬車前,柔聲下逐客令:“秦公子,我們王妃要歇息了。”

 被卸了一回手腕的秦軒朗不敢將夏花當成尋常侍女,連見到端著藥的秋蟬都止不住地打哆嗦。

 “夏花,他慌什麽啊?”秋蟬莫名其妙地爬上馬車。

 夏花接過藥碗,隨意答:“可能是怕路上遇到狄人吧?”

 “真是膽小鬼。”秋蟬信以為真,“咱們大梁境內,有狄人又如何?這還沒到嘉興關他就怕成這樣,真到了嘉興關,還不得嚇得尿褲子?”

 “胡說八道,小心汙了咱們小侯爺的耳朵!”

 秋蟬聞言,連忙閉上嘴,小心翼翼地瞧蜷縮在馬車裡,裹著狐裘蹙眉閉目養神的夏朝生。

 他比離開上京時,更蒼白了一些,白得似乎能看清頸側微微凸起的青筋。

 夏朝生低低得咳嗽了幾聲,纖細的手指間,跌落下幾滴刺目的鮮血。

 秋蟬心裡一緊,跪在馬車裡,含淚用帕子擦去那些還帶著熱意的鮮血。

 隨行的大夫不是沒來看過,而是看過以後,別無他法。

 夏朝生的身體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凋零,五載的壽數仿佛一個惡毒而可怕的詛咒,如影隨形。

 他不會立刻死,只是會虛弱下去,直到耗光身體裡殘留的精神氣。

 “小侯爺,奴婢去給您煮參湯,您先把藥喝了。”秋蟬扶著夏朝生坐起,觸及他冰涼的手指,小小地驚呼,“難道是手爐不夠熱?奴婢再去給您換一個。”

 夏朝生無力阻止,秋蟬已經跳下了馬車。

 “小侯爺,先把藥喝了。”一旁的夏花穩穩地扶住了夏朝生的手臂,“您的身子要緊。”

 他抿了抿唇,不再多言,蹙眉飲下苦澀的湯藥,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

 夏朝生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副身體的極限在哪裡。

 至多五載。

 五載過後,就算沒有穆如期的那杯毒酒,他也活不下去了。

 “哭喪著臉做什麽?”夏朝生沉默片刻,忽而勾起唇角,用冰涼的手拍了拍夏花的肩膀,“不就是咳了幾口血?我更糟糕的時候,你又不是沒見過。”

 夏花連忙繃起笑臉,連聲稱是。

 是啊,夏朝生病得要用棺材衝喜都挺了過來,現在不過是咳了幾口血,有什麽好擔心的?

 他瞧著侍女逐漸放松的眉眼,指甲深深扣進了掌心。

 只剩五載了。

 他和九叔在一起的時間,只剩這麽多了。

 十五日後,夏朝生終於在風沙中,隱隱瞧見了嘉興關的影子。

 秦軒朗的第一封信也寫好了。

 夏朝生看過後,頗為滿意地點頭:“讓人送回上京。”

 話音未落,馬車外已經響起了夏花的驚呼:“小侯爺,玄甲鐵騎!”

 夏朝生心裡一顫,迫不及待地掀開車簾。

 廣袤的地平線上,赤紅色的夕陽融融燃燒,墨色的黑雲隨著夜色,宛若一支利劍,直奔他們而來。

 “九叔……”夏朝生喃喃道,“九叔!”

 像是聽到了他的呼喚,黑雲中閃出一道電光,轉眼來到了他的面前。

 穿著甲胄的穆如歸匆匆跳上馬車,又在夏朝生驚訝的目光裡轉身離去。

 穆如歸在馬車後飛速脫下漆黑的鎧甲,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嗓音帶著略微的氣喘:“朝生。”

 四目相對,穆如歸的眼神狠狠地顫動起來。

 夏朝生蒼白得仿佛隨時會消失,明明在笑,薄唇卻毫無血色。

 他像個已經死去多時的鬼,隱在馬車的陰影裡,看不清神情。

 穆如歸驚慌之下,將他狠狠勒在懷裡,反覆確認他還在:“朝生。”

 “九叔。”夏朝生艱難地仰起頭,將臉頰貼在穆如歸生出胡茬的下巴上。

 穆如歸的心徹底軟了,抱著他鑽進馬車:“可有好好喝藥?”

 “九叔聞聞馬車裡的藥味,就不會再問這樣的問題了。”夏朝生無奈地揣起手,倚靠在穆如歸肩頭,眯著眼睛,輕聲問,“九叔呢,可有受傷?”

 “不曾。”穆如歸用粗糲的手掌不斷摩挲夏朝生纖細的腰,不滿地蹙眉。

 怎麽又瘦了這麽多?夏朝生怕九叔不說實話,伸手在對方胸口摸索了幾下,沒摸出異樣,方才安心:“那九叔的腿呢?”

 穆如歸渾身緊繃著給他摸,下腹盤旋著一股熱流,硬著頭皮壓抑著,才沒在夏朝生面前露出端倪。

 穆如歸不著痕跡地按住他亂動的手,乾巴巴地答:“無礙。”

 夏朝生抿了抿唇,不太樂意聽到這樣敷衍的回答,卻沒有多糾纏。

 他已經發現了,有些事,穆如歸不想讓他知道,就算他磨破嘴皮子,當真鬧起來,也沒有用。

 所以夏朝生來到嘉興關以後,一直表現得很乖巧,穆如歸讓他喝藥他就喝藥,邊關的大夫來給他看病,他也不抗拒,伸出手,讓人家診脈。

 穆如歸逐漸放松了警惕,直到……晚上沐浴時,紅著臉的夏朝生衝了進來。

 “朝生!”穆如歸瞬間變了臉色,直接打翻了桌上的燭台。

 夜色掩蓋了穆如歸的狼狽。

 誰知,夏朝生準備充分,從懷裡摸出火石,吧嗒吧嗒地點亮早已準備好的蠟燭。

 飄搖的燭火映亮了他覆著水汽的雙眸。

 水汽氤氳,穆如歸已經分不清腦海裡翻湧的情緒是氣惱還是激動了。

 夏朝生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九叔,是你逼我的。”

 又不說實話,又不許他撩起褲腿看,他只能自己想辦法。

 夏朝生帶著一絲得意,晃到穆如歸身邊,赤紅色的火光映襯下,緊實的肌肉線條蒙上一層曖昧的水光。

 他兀地紅了臉,後退半步,後知後覺地覺得羞:“九叔。”

 “嗯。”穆如歸的嗓音比平日還要低沉。

 夏朝生咽了咽口水:“我……我看看你的腿……”

 他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直接蹲下身去,怕火光照到不該照的地方,還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籠罩著火苗。

 橙色的光芒爬上了穆如歸的小腿。

 夏朝生迫不及待地望過去,繼而渾身僵住,額角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眼淚也撲簌簌地墜落。

 “朝生。”穆如歸於心不忍,隨手拽來一件內衫披在肩頭,又慌忙將他從地上抱起來。

 夏朝生被熱烘烘的潮氣包裹,無聲地抽泣。

 “不疼。”穆如歸無奈地歎了口氣,替他擦去眼角的淚水,“真的。”

 “怎麽會不疼?”他啞著嗓子喃喃。

 地上的水都被血染成了紅色,九叔怎麽會不疼呢?

 那道頑疾至今滲著血,流著膿,可怖又猙獰。

 “九叔,你擦藥了嗎?”夏朝生心疼過後,手忙腳亂地到處翻找,“流著血怎麽能浸水呢?九叔,你真是……”

 “朝生。”穆如歸見他慌亂,心像是浸泡在熱水裡,又酸又漲。

 穆如歸伸手將夏朝生再次抱在懷裡,低低地解釋:“是蠱。”

 “什麽?”他沒聽清。

 “是蠱。”穆如歸拉著夏朝生坐下,銀色的月光照亮了穆如歸棱角分明的臉,那雙鷹目裡,只剩脈脈溫情,“朝生,這是給皇兄看的。”

 穆如歸頓了頓,剩下的話在舌尖翻轉了多次,始終不知如何訴說。

 夏朝生曾經心悅於太子,就算現在嫁入王府,成了他的王妃,若是知道他有反心,也難自處。

 侯府,王府……

 牽一發而動全身。

 穆如歸對那個至尊之位不感興趣,他隻想將夏朝生護在身邊而已。

 但如果坐上去能保夏朝生一生順遂,他做什麽都可以。

 夏朝生似有所感,反握住穆如歸的手,緊緊地依偎過去:“九叔,我明白的。”

 穆如歸的身子微微一顫。

 他閉上眼睛,苦笑:“陛下忌憚侯府與王府,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以前糊塗過,如今已經清醒了。”

 他清醒地知道,侯府與王府面對的是什麽。

 “我明白的事,我爹也明白。”夏朝生摟住穆如歸的脖頸,認真地說,“你不必……不必防著我。”

 “朝生,我沒防你。”穆如歸聞言,面容一肅,托住他的雙腿,語氣急促,“可此事若暴露,牽扯到你,我要如何……”

 “那就小心些。”夏朝生忽而一笑,眼神比窗外的月光還燦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九叔要是擔心我,就多關心關心自己。”

 他偏要將兩人綁在一條船上。

 穆如歸心裡掀起多少滔天巨浪暫且不談,現下另一件事更重要。

 單薄的外衫已經被水打濕,濕漉漉地隔在他們二人之間。

 夏朝生扭了扭腰,臉冷不丁漲紅,繼而羞澀地低頭,片刻,顫聲道:“九……九叔……”

 穆如歸強自鎮定,將他放在一旁,轉身穿衣:“你……先回去。”

 夏朝生眼神掙扎,沒動。

 “朝生?”穆如歸系衣帶的手微頓,嗓音嘶啞,“會嚇著你的,先回去。”

 “九叔,我們……我們成親了。”他囁嚅著湊過去,將手窸窸窣窣探進衣擺,臉紅得近乎滴血,“我可以幫你。”

 他的身子雖然經受不起折騰,手卻還可以。

 穆如歸本可以拒絕,但當微涼的觸感綻放出來的時候,他什麽都忘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見到夏朝生的時候。

 站在院牆下的少年明豔如春光,紛紛揚揚的落花卷起了陣陣香風。

 “九叔。”

 “九叔……”

 “朝生。”最後的最後,穆如歸將癱軟在地上的夏朝生抱起來,親了親他滿是淚痕的眼角。

 他手腕酸澀,抬都抬不起來。

 穆如歸抱著夏朝生回到臥房,讓紅五尋了傷筋膏藥來。

 夏朝生半張臉藏在被褥裡,不住地嘀咕:“好久。”

 穆如歸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耳根微紅:“不久。”

 “怎麽不久?”他不服氣地反問,臉色愈紅。

 穆如歸卻不說話了,捧著夏朝生纖細的手,用擦了藥油的手來回按摩,動作輕容,仿佛捧著世間最珍貴的珍寶。

 溫熱的藥油滲入皮膚,逐漸緩解著酸澀,他漸漸歇了鬧的心思,歪在榻上,眼皮子打戰,很快睡著了。

 穆如歸擦完藥,卻是夜不能寐。

 那一聲聲帶著哭腔的“九叔”,叫得人渾身燥熱,四肢酸軟,隻恨不能聽到更多。

 食髓知味,不過如此。

 而遠在上京的秦家的門,也在此時此刻,被風塵仆仆的旅人扣響。

 接信的下人在看見書信上的字跡後,陡然變了神情:“家主大人,小公子的信,是小公子的信!”

 半個時辰後,信已經擺在了當朝宰相,秦通達的案前。

 “這個逆子,居然跑到嘉興關去了!”

 侍奉在一旁的年邁老仆笑著勸慰:“小公子不是在信中問了,太子殿下何日去嗎?他定是以為,太子殿下的禁足能解,又拉不下臉給家主您道歉,才擅自離開了上京。”

 “我能猜不透他的心思嗎?”秦通達冷笑不已,“他在心中還言之鑿鑿地指責太子的所作所為……可當今大梁,唯有五皇子能與太子一爭!這個逆子在氣頭上覺得太子不堪大用,不願輔佐,但冷靜下來細想,必定會意識到,有個當皇后的姑母,注定了他只能和秦氏綁在一起!”

 “……再者,就憑他的身份,真向五皇子投誠,又能如何?”

 “……五皇子肯定不會重用秦氏一族中的任何人,他去了也是白去。”

 老仆連連點頭:“不過,小公子所做也沒錯……誰知道陛下當真將太子殿下幽禁在東宮之中了呢?”

 “罪己詔書一張貼出去,就引起了軒然大波。”秦通達念及此,面色不善,“陛下也沒辦法找理由將太子從東宮放出來……罷了,讓那小子在邊關吹吹風,冷靜冷靜再回來。”

 老仆應下,離去前,將秦軒朗寄回來的信妥善地收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埋下一個小小的關於治病的伏筆嘿嘿嘿嘿嘿嘿?(?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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