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嶽池去師大那就是鐵板釘釘的事, 網上的錄取通知早就已經出來,師大的漢語言,之後不管是當老師還是去考事業單位都行。
等到拿完錄取通知書之後兩個人野就徹底轉移了陣地搬到了言野的屋裡去。一開始言野還覺得陸嶽池嫌這兒小準備去換一套大一點的房子, 才剛剛提出來這個打算就被陸嶽池否決。
小一點,兩個人擠在一起就挺溫馨的。
言野漸漸忙了起來,江北太大了,又沒什麽認識的人, 出去玩也要花時間,大多數時間裡還是陸嶽池一個人呆在家裡,太空了也寂寞。
聽見陸嶽池這麽說言野也就沒再勉強,陸嶽池怎麽喜歡他就怎麽來。
時間過得快,轉眼就到了要開學的時候。
強製性住校不說,還有一進去的軍訓。
打算午飯吃了就去報道, 東西早早收拾好, 可是言野還是在屋裡走了半天, 生怕是忘記帶了什麽東西。
陸嶽池坐在床上看著言野坐立難安的樣子, 說道:“我又不是一去就不回來了,地鐵就三站路。”
言野頓了頓,說道:“要是軍訓撐不住就給我打電話, 我接你回來。”
“我看就是外面太陽大了點,其他也沒什麽。”
“噢, 對, 防曬。”
言野著急忙慌去找,結果被陸嶽池抓著了手。
陸嶽池說道:“真不用,我防個什麽曬啊?黑點也顯得我健康。”
“不是黑不黑的關系,是容易曬傷。”
陸嶽池徹底沒話說。
就是時間過得太快了,轉眼就到了去報到的時候。
師范大學, 男女比例一比九,剩下的那一份的男生也基本上是歪瓜裂棗裡挑整的,負責接待新生的學生一看見陸嶽池和言野眼睛就亮了,幾個人湊在一起嘮了半天,最後分了一個人上前去主動給陸嶽池指路。
“同學,請問是這一級的新生嗎?有什麽需要我幫你的嗎?”
陸嶽池撓了撓頭,說道:“沒事,我認識路。”
小姐姐鍥而不舍,“你是哪個專業的?”
“漢語。”
“噢!那正好是直系,要不我們加個微信,以後你有問題的話正好可以來問我。”
“好,謝謝學姐。”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太陽太大,陸嶽池總覺得臉上有點發熱,把聯系方式互相交換之後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才繼續往宿舍走。
期間言野就一直在邊上等著,就還有點尷尬。
言野心裡也有點不痛快,這是……剛剛才上學就有人來搭訕了麽?
等到了鋪床的時候言野才悶悶說道:“之前我就跟你說過這些,現在再說一遍,你要幹什麽我都支持,但是你還沒成年。”
陸嶽池覺得言野這就是魔怔了,怎麽總想這些有的沒的,乾脆就說明白,“我有喜歡的人了。”
言野手一抖,之前那個還沒解決掉,這次還是他親口承認的。言野問道:“誰?”
在這兒嗎?見過面了嗎?
陸嶽池借著收拾東西偏過了臉,“那我肯定不能告訴你。”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聲音。
外面的三個小夥一看見屋裡兩個人都驚呆了。尤其是陸嶽池一頭長的奶黃色頭髮扎眼睛,好在是長得高,沒讓人誤會什麽東西。
四人一個寢,都是學漢語,那三個是本地人,互相都認識。
言野給來的幾個人分了一些吃的,又跟陸嶽池叮囑了幾句就走了。
推門的那個看起來比較開朗,第一個自我介紹,“我,鬱澤永。那個壯的,林風。再那個戴眼鏡的,周詩棋。”
陸嶽池倚著上樓的梯子對著笑,說道:“陸嶽池,大寫的六,山嶽,池水。”
“那感覺你名字還挺大氣的,我看你家長來了,是咱們這兒的人嗎?”說話的是周詩棋。
“應該不算,但是以後都得呆在這。”
“那正好,這兒大,以後放假出去玩就行。”
“那……”鬱澤永上下打量了陸嶽池,目光最後還是停在了他頭髮上,說話也有些支支吾吾,“那你平常有什麽不能接受的事嗎……我們仨都挺糙的。”
“別,真別。”陸嶽池把頭髮往後撩了撩,說道:“頭髮留著也就是當時留了就一下也舍不得剪,我也特糙。”
陸嶽池說話帶著笑意,長得好人就看著也親切,聊了一會兒也就放開了,陸嶽池平常網上衝浪衝得也多,不僅能接梗說話還有趣,很快整個寢室裡就鬧了起來。
鬱澤永也發覺了不對的地方,湊到了林風的旁邊去,小聲說道:“他挺有趣的,你跟著打聲招呼唄。”
“你們要玩就玩,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鬱澤永也摸不著頭腦,說道:“來的時候還挺好的,怎麽個意思?”
“就一死娘炮,有多遠滾多遠。”
鬱澤永也震驚了,現在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還有人能這麽覺得,剛想反駁,門就從外面被推開了,進來的就是陸嶽池。
陸嶽池看了林風一眼,表了態,說道:“得一起過四年,各退一步就行。”
實話實說,陸嶽池還真不習慣一群人一起住,饒是當初跟言野都還磨合了好久。
關鍵是言野睡覺安靜,這個寢室裡也就那個林風,說話煩人不說,還能打鼾。
都已經凌晨兩三點了,陸嶽池實在是睡不著,也沒抱著什麽期待點開了和言野的聊天框,一打開就看到上面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這七個小字。
陸嶽池趕緊發了個消息過去。
MW:[你還沒睡嗎?]
Y:[?]
MW:[怎麽了?]
Y:[你怎麽還沒睡?]
陸嶽池帶上耳機發了個語音過去。前奏是起起伏伏的汽笛聲,後頭就是陸嶽池在說話:“有人在打鼾,腦仁疼。”
貼在麥上說的,感覺話中都沾上了粘膩的水汽,呼吸聲都被刻意放大。
Y:[明天就要軍訓,要不我現在來接你?]
MW:[你怎麽不上天呢?明早起了跟他說一下吧。]
這段話還沒打完不久,陸嶽池就看到了一個枕頭飛了起來直接打在了林風身上,鬱澤永說了一句,“把你那個煙嘴鼻收拾收拾,收拾不了就他媽滾蛋,一陣一陣的,你是不是蒸汽火車成精了?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有這個毛病呢!”
陸嶽池沒忍住笑出了聲,趕緊捂嘴,才聽到了寢室的另一個角落裡也傳出來了一聲輕笑。
林風哼哼唧唧地把枕頭丟回了鬱澤永那兒,在之後就沒了聲音。
陸嶽池跟言野說了之後也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早就去操場集合,大太陽,也是軍訓第一天。這個時候陸嶽池才看到了整個漢語專業的全貌,一個年級女生得有好幾百,男生單擰出來就十幾二十個。
兩個班一個方陣,陸嶽池跟鬱澤永幾個也不得不往後排,跟個子高的女生一起站著。
都是女生,教官們基本也就是給時間劃水,不晚訓而是準備文藝匯演。
前幾天也還算相安無事,到了第三天的時候一方陣的教官有事,就請了隔壁方陣的教官過來。
也不知道他到底發了什麽瘋,一直挑錯。
到最後繞到了陸嶽池的邊上,挑不出動作的錯就直接把他頭上的帽子給摘了下來,問道:“留長頭髮挺有個性的啊?”
陸嶽池沒說話。
那個教官就沒長成一個好樣子,尖嘴猴腮的,要是親切和藹點陸嶽池還能給個好臉色,關鍵是特事兒,給人起了個猴子的外號。
猴子沒被搭理,直接動上手。陸嶽池往後退了一步。教官借題發揮,“我讓你動了嗎?”
陸嶽池又站回去,就在再次要碰他的時候,他一把用手格住了男人的手,冷冷說道:“別他媽碰我。”
“你!”猴子一雙眼睛都瞪大了,憤憤走開,末尾還留了一句,“什麽傻幾把東西,全中國所有男的要跟你一樣那就得亡國了!”
這個小騷動在隊伍末端,不喜歡這個猴子的人多了去了,一個個都探頭往後看。
猴子過了一會兒又折返了過來,這次他沒直接碰陸嶽池,反而是在糾正一旁女生的動作。
一般男教官都跟女生避嫌,不上手,猴子就一直對著班上的女生指手畫腳,女生們也不敢說什麽,能躲的就躲,不能躲的也都忍著。
之前陸嶽池還沒發現,到後來就看到他的動作越來越不對了起來,等到了更近一點的位置的時候陸嶽池算是看清楚了,他那隻手一直在人女生的肩膀上蹭。
幾個男生站在那兒似乎也發現了,一個個皺緊了眉頭。
然後讓人想不到的一幕就發生了。
陸嶽池直接衝了上去,一個擒拿甩身就把那個猴子踩在了地上,班上的女生四散開。
猴子也就是當時沒反應過來,等到後頭就準備起來,又正好是有巡查的學校領導帶著總教官過來,當即就要問發生了什麽。
陸嶽池剛想說實話,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說道:“我看他不爽。”
“這裡是軍訓!不是什麽容你撒歡的場子!”總教官平常是個很溫和的人,到了現在突然嚴肅了起來。
有幾個女生想要上前去,最後都被朋友拉著,這種事怎麽往外說,這是陸嶽池都能想到的事。
很快陸嶽池就被帶到了辦公室裡。
本來就是新生,還弄出這麽大的事,肯定要引起學校重視。關鍵是不管人怎麽問,陸嶽池就是釘上去的“我看他不爽”這五個字。
總教官維護手下的教官,那個時候猴子也得意洋洋的樣子,添油加醋,“我給你們糾正動作是為你們好。”
陸嶽池看了猴子一眼,冷笑了一聲。
沒過一會兒言野就來了,他一進屋來就是一愣,那個總教官也愣了一下,兩個人隔著空點了點頭。言野問道:“怎麽了?”
“這位同學剛剛在軍訓場上滋事打架,您是這位同學的家長,您得好好教育他。”說話的是院裡的一位領導,是個頭髮發白的老人。
言野把陸嶽池攬到了身後,問道:“原因呢?”
猴子笑著說道:“能有什麽原因?看這樣子就覺得不是什麽好人唄!”
話音剛落就被那個總教官瞪了一眼,猴子也就往後縮了縮。
院長笑著說道:“我知道您肯定是第一時間維護——”
話還沒說完,響起了敲門聲,外頭站著一個帶著眼鏡的女人,看起來就很高知,然後走到了院長的邊上說了悄悄話。
辦公室外頭是幾個探頭探腦的小腦袋,有男生有女生,巧的是,陸嶽池還看見了林風。
院長的臉色越來越差,到底最後是拍了桌子,露了個笑容出來,說道:“是我們誤會了這位同學,或許處理方式有待改善當時也值得嘉獎,我先替我的失職抱歉。”
言野壓根就不相信陸嶽池能無緣無故追著人打,才等院長說完言野就帶著陸嶽池離開去了寢室裡,留給他們處理問題的時間。
陸嶽池進寢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了個澡,等裹著衣服出來的時候盤子裡都擺了切好的水果。
陸嶽池擦擦頭髮,嫌沾了果汁之後的手會黏糊,直接把嘴湊到了言野的手邊上,發出啊啊的音節。
“怎麽懶成這樣了?”言野皺眉。
陸嶽池辯駁,“剛剛洗完澡身上多乾淨。”
“最近幾天怎麽樣,累嗎?洗衣房方便嗎?還有那你那個室友還吵著你睡覺嗎?”
陸嶽池銜住了言野手裡拿著的那塊菠蘿,邊嚼邊說,“都挺好的,就今天特煩。”
“怎麽了?”
“叔,你覺得我娘嗎?”
“為什麽這麽問?”
“今天那個人手腳不乾淨,不僅在我身上,在我同學身上也亂蹭,惡心死我了。”
言野神清微微動了動,停下了削蘋果的刀。
陸嶽池接著說,“他還嫌我頭髮醜,我覺得挺好看的啊,你會不會也覺得挺不好看的,你要覺得不好看什麽時候我剪了算了。”
“不醜,好看。”
“他還嫌我鬧騰。”
“不鬧騰,很可愛。”言野起身給陸嶽池整理桌子,問道:“要不不訓了?回家?”
“我還有文藝表演,不回,你到時候記得來看就行。”
“之前就聽你說要表演了,跳舞?”言野問的時候心裡還有點不痛快,這兒喜歡陸嶽池的人看起來挺多的。
“秘密,你記得來看就行。”
等到陸嶽池再回去的時候休息區的小板凳上放了一堆零食飲料什麽的,陸嶽池都懵了一下,男生也只有林風坐在休息區。
陸嶽池沒打算問,就聽見他說了一句,“大家送的。”
“噢,那謝謝。”
林風突然問了一句,“你洗澡了?”
“嗯。”
兩個人之前就沒說過什麽話,現在一起坐著就是尷尬。
很快鬱澤永和周詩棋回來了,說道:“剛剛你一走,那個教官一個個給人道歉道過去的,還沒出學校就讓警察給帶走了,長這麽大沒見過效率這麽快的警察。”
陸嶽池問道:“不是說當兵的嗎?”
“不知道,來當教官的不是新兵就是退伍了的,他犯錯也跟他是誰沒關系,反正有錯那就得受處分。”
“也是。”林風突然插嘴來一句,直接把火熱的氣氛給凍僵了。
周詩棋是憋不住笑拉著林風走了,鬱澤永湊到了陸嶽池邊上去,說道:“剛剛我們都特佩服你,就剛剛風兒還說你牛逼來著,我們尋思著文藝匯演完了能放假,願不願意跟我們出去吃頓飯?”
陸嶽池不拒絕好意,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