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呼嘯而來, 微鶯下意識彎腰抱住皇帝,身子壓成一線。
長箭擦著她的後背,刺開束發的發帶, 發帶悠悠飄落, 墨黑長發水墨般散開。
雲韶身子後仰靠,被禁錮在方寸, 呼吸滿是微鶯的氣息。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無視周圍的劍拔弩張, 專注地凝視散發『射』箭的美人。
微鶯眯, 轉身反手一箭, 『射』中一個黑衣人。
轉瞬之, 密林中湧出許黑衣人,架勢比上次行刺還要。
微鶯眸光冷了冷, 腦內宮鬥姬滴滴答答:“滴滴滴, 特殊劇情、特殊劇情!請宿主保證皇帝安全,將其成功帶離危險。任務獎勵:點融合度!!!一次保底藍卡的抽獎機!!!”
點?
微鶯:哦豁。
看刺客的神頓變得慈眉善目。
她先從系統那兒調了張金剛不壞的卡,順手貼在還癡癡看著她的皇帝身上, 確保皇帝短內“金剛不壞”, 才連發幾箭『射』中幾個黑衣人,馭馬往圍場的方向衝。
快她發現情況不太對勁。
越來越的刺客從森林裡湧了出來, 前方荊棘叢中突然出現數條絆馬索。
空中飛來一箭,刺中座下駿馬, 烈馬受驚衝向絆馬索,然後被繩索絆得轟然倒地。
微鶯抱住皇帝,又在地上滾了兩滾。她『射』中靠近的黑衣人後,從屍體上搶過匕首,抓住皇帝的手往後退。
突然, 雲韶喊了聲“小心”,擋在微鶯身前。
數箭穿透空氣,帶起凌厲的風聲,轉瞬便到她們前。
刺客們『露』出欣喜的神『色』,暫停了腳步。
只差一厘,刺殺皇帝的任務就成功了!
他們屏住呼吸,看長箭呼嘯而至,分別刺向皇帝的脖子、胸口,以及小腹,鮮血噴湧而……鮮血呢?
三根羽箭從雲韶身上跌落,齊刷刷斷成兩截,整整齊齊躺在地上。
雲韶等了,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她慢慢睜開,小聲問:“鶯鶯,我死了嗎?”
“沒有死,陛下還好好的。”
微鶯抓住機,也刷刷刷三箭『射』過去,拉著雲韶就往旁邊跑,雲韶一臉茫然地跟在她後面跑,目睹羽箭箭頭折斷而愣住的刺客回過神,騎馬在後面追。
為了擺脫後面的人,微鶯帶皇帝偏僻小路,看到哪裡樹、荊棘,就往哪裡鑽,最後她們成功擺脫了追兵,也成功地……『迷』路了。
雲韶體不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通紅,汗珠滾落,靠在樹下耍賴不肯走了。
“呼哧、呼哧,鶯鶯,我不要跑啦,讓他們抓住我吧,我不跑了嗚嗚。”
她寧願被刺客抓也不想跑了。
嗚嗚。
微鶯甩了把頭髮,撕下衣擺一角把長發新扎起,站起來打量四周的參天巨木。
她們好像不知不覺跑到密林深處,這種地方『迷』失了方向不好受。說林中有野獸出沒,而她手裡只有一把弓,箭快用完了,和從刺客手裡搶到的一把匕首。
不過遇到野獸的話也不用太擔心。
微鶯神『色』複雜地回頭望了雲韶,心裡有些後悔,剛才不知為什,直接兌了張最等級的卡給皇帝用上了,現在皇帝可以持續長的金剛不壞、鋼筋鐵骨。
這也導致她的後台積分幾乎直接清零。
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不過,皇帝不知道自己鋼筋鐵骨,卻還是毅然地擋在了她的身前。
若她沒有對皇帝用卡牌,而是把這張卡牌用給了自己呢?如果那個候,雲韶的身上沒有buff,三根羽箭直接『射』中了她呢?
她深深望了雲韶一,竟有幾分心有余悸。
雲韶還身上到處『亂』『摸』,“鶯鶯,那三根箭是『射』過來了的吧,我沒有看錯吧?”
怎突然就斷了!
還是鶯鶯在暗中保護她?
身前出現一道修長身影,雲韶抬起頭,對上微鶯審視的目光。
她歪歪腦袋:“鶯鶯?”
微鶯望著她,問:“陛下,為什要衝到我身前?”
雲韶眨了眨,看到微鶯這樣嚴肅的神『色』,微微蹙起眉,小聲問:“是我打『亂』了鶯鶯的計劃嗎?鶯鶯不開心了嗎?”
微鶯見她忐忑的模樣,心裡歎了口氣,手搭在雲韶的肩上,說:“陛下,你的安全是最要的。”
雲韶彎彎嘴角:“鶯鶯的安全才是最要的!不過……”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沒有傷口的脖子,“剛才是怎回事?”
微鶯:“……為陛下有龍氣護體。”
說完,微鶯就走到一旁,根據樹木的生長來判斷方向。她們得盡快趕回圍場,但往圍場的路上走,那群刺客一定再次布下陷阱和埋伏。
陽光穿透密林,給樹葉潑上層閃亮的光。
雲韶從懷裡掏出兩個燒餅,跑過去遞給微鶯:“鶯鶯來吃!”
微鶯看了她一,疑『惑』地皺了皺眉:“陛下怎帶著這個?”
雲韶笑起來,“害怕『射』獵太久餓肚子嘛,”作為被追殺的事人,她倒不急,拉著微鶯到一根橫倒的巨木坐下,旁邊放著水壺,手裡捧著燒餅,一副悠哉悠哉出來秋遊的模樣。
微鶯咬了兩口餅,前浮現剛才的景象,雲韶義無反顧地擋在她的身前,沒有任何猶豫。她了這年擋刀工具人,總是習慣替別人擋刀,這還是頭一次被人護在身後。
心臟跳得快了兩拍。
雲韶靠過來,愜意地眯起睛,揣著烤餅,喃喃:“要是和鶯鶯一直待在這裡就好啦。”
微鶯:“在這裡?陛下,林子裡可是有野獸的。”
雲韶笑道:“我不怕,我有龍氣護體,可以保護鶯鶯!”
微鶯被她的鋼筋鐵骨震得胸口微微發麻,抿了抿唇,默默離皇帝遠一點,雲韶再次追過來,一腦袋撞到微鶯的懷裡。
微鶯:……
感覺自己要內傷了。
雲韶不滿地說:“鶯鶯不許後退了,我幫鶯鶯擋箭了,鶯鶯就不抱抱我嗎?”
微鶯抱住皇帝,感覺像抱住一塊鐵疙瘩,硌得手疼。她心裡默默感慨系統卡牌質量好,難怪折斷刀箭,一邊又心疼幾百積分,就這浪費地用了出去。
隻擋了三箭!
太浪費了!
她不是不用低級的卡牌,就算兌個紫卡,也維持幾分鍾。只是那她沒有把握幾分鍾之內解決刺客,為了保證皇帝周全,便兌了張最貴的橙卡。
這次任務,注定是個賠本買賣了。
微鶯捂住胸口,心疼,不管是心裡還是生理。
要是有機再用用這張卡就好了。
雲韶不知微鶯心中的千回百轉,靠著微鶯,笑著說:“鶯鶯不要怕,我知道該怎走,”她指了個方向,“一直往那邊走便是了。”
微鶯眯了眯:“往南?不回圍場?”
雲韶笑道:“不回去,圍場的魏統領有問題,若是回去,才自投羅網,”她看出微鶯眸中的擔心,繼續道:“鶯鶯不要怕,若是我們不歸,魏統領至隻將貴妃她們送回皇宮,不做什。裴家兩位愛卿都是朝棟梁,國之肱骨,便是太后他們,也不敢動貴妃。”
微鶯點了點頭。
雲韶又道:“我們回去才是把危險引到他們身上,若我沒有猜錯,上次來刺殺的人也是太后派來,我在秋狩不明不白死了,她正好扶持廬陵王上位。如今新政形勢愈加激烈,若是明天春闈成功舉行,宮家在朝堂再無容身之處,太后與老師召廬陵王前來,便是為此。”
雲韶說著這些話,臉上沒有什表情,深黑的眸半睜著,眸光落在頭頂照亮樹葉的斑駁陽光上。她平靜地敘述著至親之人是如何暗算她,圖謀置她於死地,語氣卻沒有絲毫怨憤,反而是一片冷靜清醒。
微鶯忍不住抱得緊了緊,雖然……還是硌人。
為了這個輕輕的擁抱,雲韶忍不住笑起來,笑容天真如孩童,“鶯鶯不要怕,他們越是如此,越是說明心中膽怯。年宮家威風,權傾朝野,我剛回來的候,還被迫要認宮鴻波做老師,我……”
雲韶裡笑意漸漸消失,黑眸蒙上一層薄淚,輕聲說:“我不願意,我心中的先生只有鶯鶯,可是、可是……”
可是那太難了,她必須裝成昏庸無又親近太后的模樣,才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活下來。她還要等鶯鶯回來,不輕易死去。
微鶯輕聲歎口氣,說道:“我知道你的苦。”
說完,許久沒有等到回應,垂眸一看,才發現小皇帝抿緊嘴,面上全是淚。
皇帝把腦袋埋在微鶯懷裡,震得她胸口又是一麻,像被鐵錘狠狠錘了一下。
微鶯默默咽下喉嚨漫起的血氣:……
算了。
她心裡盤算自己若是再被金剛不壞的皇帝這依偎幾次,估計副業又幾項,以後可以胸口碎石給冷宮的姐妹看了,想想就美妙呢!
微鶯環住小皇帝,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任她在自己懷中無聲地啜泣著,像是發泄六年來積蓄的委屈與難過。
雲韶的雙肩輕輕聳動著,攥住微鶯的衣袖,默默垂淚。
“韶好想先生,我一點都不喜歡皇宮,鶯鶯,我們一起去江南,再也不回去了,好不好?”
微鶯想說什,突然到森林中傳來野獸的嘶吼,連忙望過去。
雲韶也抬起頭,感覺腦袋撞到什,哐清脆一聲響,她倒不覺得疼,抬眸才發現微鶯竟不知何哭了,淚痕濕濕。
“鶯鶯,你怎啦!”雲韶緊張地問。
微鶯被她強化過的鐵頭撞得下巴快要廢掉,生理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來,好半晌,才扶著下巴,艱難地說:“我疼……我心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