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得到回應的是來自瓶子的喵叫，邱漾和沈檸若都聽見了，旋即兩個人都笑了一下。

　邱漾清了下嗓子，轉過身的同時她說：“胖胖替我回答了。”

　“是嗎？”沈檸若笑意加深，抬腳往裡走，就看見瓶子慢悠悠地踩著步伐，走到了她面前。

　沈檸若蹲下來，把手放在瓶子的腦袋上，她揉了揉瓶子，又問了個差不多的問題：“幾天不見，你有沒有想我？”

　瓶子：“喵嗚。”

　沈檸若捏了捏它的臉：“真乖啊。”

　“就是沒你媽媽乖。”

　瓶子扭頭就走。

　煩了。

　沈檸若望著它搖晃的尾巴，一邊換鞋一邊又把視線落在邱漾身上：“胖胖是不是能聽懂人話啊？”

　“不知道。”

　“我說它沒你乖它不理我了。”

　“那估計能聽懂吧。”

　邱漾一隻手擦頭髮一隻手看手機：“你給我打過電話嗎？”

　“是。”沈檸若換上了拖鞋，朝著她慢慢走過來。

　客廳的燈光開得很亮，邱漾剛洗完澡臉被照得像是剛破殼的雞蛋，看起來很有彈性還很滑。

　不過這也不是燈光的功勞，因為邱漾的皮膚本來就不錯。

　“我給你吹頭髮吧。”沈檸若站在邱漾面前，眼神深了深。

　邱漾抬眼看著她，神情一怔，而後眼睫低了低，應了下來：“好。”

　沈檸若沒給別人吹過頭髮，當然了，除了理發師以外，也沒別人給她吹過。

　不對，記憶深處裡，媽媽是給她吹過的，那時候她還揚言等自己長大了，也給媽媽吹頭髮。

　但媽媽也不是別人。

　沈檸若的情緒倏地低落了下來，邱漾很明顯地察覺到了，但她抿了抿唇也不著急著問，就見沈檸若又起了一個笑容：“那我去拿吹風機。”

　吹頭髮期間沈檸若很專注，吹風機運作的聲音就響在耳邊，更顯得她們安靜得過分。

　給邱漾吹好了頭髮，沈檸若把吹風機放在了一旁，還不等邱漾站起來，她就彎下腰，將嘴唇貼上邱漾的後頸。

　這裡的頭髮被沈檸若撥開，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膚，她輕輕地親了親，而後低聲說：“我還沒親過這裡。”

　邱漾的喉嚨發緊，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嗯”了一聲。

　沈檸若的指尖隔著邱漾的睡衣，從剛剛親過的後頸往下。

　“這裡。”

　“這裡。”

　“還有這裡。”

　“我今晚可以嗎？”

　這些地方她都沒親過，她之前都是輕輕撫過，現在隔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卻讓邱漾的身體引起了一陣的顫栗。

　邱漾的眼睫垂了垂，目光落在眼前的梳子上，耳朵又悄然紅了一片。

　沈檸若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邱漾的腦海裡閃過了很多個和沈檸若相處的畫面。

　有西城的初遇，也有回到雲城後的再遇，她們之間來回較量了很多次，不論是在床上還是在床下。

　但不能否認的是，每一次的來往，都讓邱漾更深刻地記住了這個人。

　她很確定自己對沈檸若的想念是真的，可是又不能完全確認自己對沈檸若的喜歡有幾分。

　之前以為要花很久的時間才能忘記陶思嫻，也以為自己短時間內不會有“新歡”，沈檸若只是她人生中的一起香豔的意外。

　沒曾想，原來“新歡”她早就遇到了。

　只是她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將陶思嫻從自己的心裡趕出去，也還需要一點的時間來確定自己對沈檸若的心意究竟是怎樣的。

　她不想心中還裝有另一個人的時候，就對著沈檸若說“喜歡”，那不是她的風格。

　對於邱漾而言，兩個人在一起就是要全心全意，差一點點都不行，她曾經以為自己和陶思嫻就是這樣，可到了後來才發現，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是這樣而已。

　“可以。”邱漾的思緒百轉千回，這才回了沈檸若的話。

　第二天早上邱漾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不是鬧鍾，而是有人給她打了電話。

　她迷糊地扒過手機一看，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歸屬地來自雲城。

　她的眼睛虛了虛，想掛掉繼續睡覺，但理智又告訴她萬一是客戶的話，那就虧大了。

　其實現在九點半，不早了，但昨晚她和沈檸若折騰得比較晚，這才讓起床的時間也自動推遲了很多。

　她按了接聽，把手機放在耳邊，將臉貼在了枕頭上：“喂？”

　“姐。”對方說了一個字，瞬間就讓邱漾清醒了。

　她閉上的眼睛重新睜開，掀開被子起來披了件衣服就走到客廳，她的眉頭皺起來：“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麽？”

　打電話來的是她的表弟，也就是她舅舅和舅媽的兒子，叫邱問雲。

　邱漾是和媽媽姓的。

　邱問雲嘻嘻哈哈：“姐，這都大四快畢業了，要實習了，但我沒地兒住，我媽就來讓我問問你，你這裡能不能住一下我？”

　“我睡客廳也可以的，等我租到了房子，我就立馬搬出去。”他說得一點兒也不委婉，又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沒有。”

　“你自己住朋友那吧。”

　邱漾說完就想掛斷電話，但邱問雲嘴快得很：“姐，不是我說你，你在我家白吃白住這麽多年，也不要你多大的回報，但你弟弟我就打算在你那住一陣子，也不會給你添多大的麻煩，這你也不同意，是不是太薄情了點？”

　“薄情？”邱漾品了品這個詞匯，更加清醒了。

　她不再多說什麽，將這通電話掐斷，順帶著把這個號碼拉黑。

　沈檸若從臥室出來，就看見邱漾坐在沙發上，背影有些寂寥。

　“怎麽了？”沈檸若走到邱漾面前問。

　邱漾抿著唇搖了搖頭：“沒事。”

　她揚了揚手機：“接到了一通我表弟打來的電話。”

　“你表弟？”

　邱漾神情僵了僵：“是，我表弟。”

　“小我兩歲吧。”

　沈檸若把在爬架上的瓶子抱了過來，她拉過邱漾的手摸著瓶子的腦袋，見邱漾這幅樣子，她的眉頭擰了擰：“不是個好東西？”

　“……是。”

　邱漾的眼睫眨了下，她看著沈檸若的雙眼，猶豫著要不要跟沈檸若講這些。

　其實她和沈檸若的關系很親密了，而且她也有繼續和沈檸若發展下去的打算，但是……

　但是邱漾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沈檸若看出來了邱漾的遲疑，她也不要求邱漾跟她講什麽，她拍了拍邱漾的肩，又揉了揉邱漾的腦袋：“一會兒收拾下，今天帶你去玩。”

　“去哪兒？”

　沈檸若微微一笑：“還沒想好。”

　但是邱漾需要散心，沈檸若知道這一點。

　洗漱換衣服又化了妝，兩人才一前一後地出門，邱漾本來想把瓶子背上，但又怕瓶子被網友們認出來，而後打消了這個念頭。

　沈檸若先帶邱漾去吃了早餐，就載著邱漾出發去了要去的地方——

　一處私人游泳館。

　邱漾看見名字的時候那一瞬間，眼睛都忘記眨了。

　她沒想到沈檸若帶她來游泳。

　“走吧。”

　“游泳可以強健身體，還能集中注意力，有些事情都會被泡在水裡，想要想起是很難得一見。”

　沈檸若說著一頓：“我很煩躁的時候，就會來游泳。”

　“你也可以試試。”

　邱漾有些緊張：“我……我怕水。”

　“沒關系的，小羊。”

　“我教你。”

　沈檸若的聲音又輕又柔，但卻給予了邱漾許多力量，讓她的目光變得堅定了幾分：“好。”

　沈檸若經常來這家私人游泳館，她還辦了高級會員卡，什麽時候來都行。

　前台的工作人員還是第一次看見沈檸若領人來一起，有些驚訝，就迅速地安排妥當了。

　游泳館也提供游泳裝備，兩人各自選了一套，就被侍者領著去換衣間。

　她們都選的是泳衣和短裙，只是顏色有些區別，邱漾換好之後還有些恍惚。

　她是真的怕水，現在卻要來游泳了。

　兩人站在鏡子前，沈檸若滿意地點了點頭：“我覺得很……”

　“不錯。”

　她想說“般配”，但硬生生地忍住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尤其是現在邱漾的心情明顯被那個表弟給影響到了。

　邱漾點頭“嗯”了一聲，就被沈檸若拉著，穿過了一截長廊，到了給她安排的游泳館。

　這裡沒有其他人，就她們兩個。

　一共兩個泳道，五十米的長度，空間不大，但也不會讓人覺得小。

　池中的水清澈乾淨，可以見到底，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直直地鑽進邱漾的鼻腔。

　先熱身，再下水。

　邱漾跟著沈檸若做了幾個動作，身體漸漸舒展了不少。

　沈檸若又像是游泳教練似的，讓邱漾趴在板子上練習蛙泳的腿部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沈檸若站在岸邊，她戴好了泳帽和泳鏡，便跳高一躍，頭先進了泳池，便貼著池底遊到了邱漾站著的地方，才探出個腦袋。

　邱漾蹲了下來，她依舊有些緊張。

　沈檸若把眼鏡往上摘，她的雙手攀在岸邊，對著邱漾鼓勵道：“下來吧，小羊，我在。”

　邱漾的背部有沈檸若給她系的泡沫浮漂，她知道這樣可以讓自己不掉下去，可是……

　“我小時候被落過一次水。”邱漾抿了下唇，慢慢說著，“是跟著舅舅和舅媽去公園，他們難得帶我出去一次。”

　“公園裡養了錦鯉，很多人買了飼料在喂。”

　“我當時跟著一起看那些錦鯉，它們被喂得很肥。”

　“我……”

　“那個安全欄矮矮的，我就是那時候，被我表弟撞進了池子裡。”

　邱漾說著，眼淚啪嗒地掉下去了一顆：“我說他是故意的，但沒人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