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寒松了氣,整個人都壓在段無心的肩膀上。
他好像突然松懈了下來,段無心的一句話,讓些難受都瞬間煙消雲散。
“心心,謝謝你還在。”他啄著段無心的嘴角,無限溫情。
“我想這多煩心事最幸運的一件,就是遇到你。”
段無心抽了抽鼻子,睜開有些泛紅的眼睛看著他,“我也是,我比你倒霉多了,還好有你。”
兩個同病相憐的人走到了一起,大概就是艱難人生中最大的慰藉。
兩人相視一笑,瞬間破功。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臉說:“回去吧,今天不想去軍營了,翹班。”
最近一切都將塵埃落定,一直緊繃著的情緒終於得以松懈,而今天得知這樣的事情,他都不想管,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段無心搖了搖頭,提議道:“之我說好的回來之後要去約會呢,不如就今天?”
“我現在心情不大好,可能興致。”凌君寒抬手把他手指上燃燒的煙掐滅,隨手丟到旁邊的垃圾桶。
段無心固執說:“就是要心情不好,才要去做兒讓人快樂的事。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去遊樂園,怎樣?”
凌君寒看出來他在變著法子讓自開心,舍得掃興。
他拉著人的手慢慢走到機甲旁邊,說:“好,就去上次家店,我看你挺愛吃他家甜品。”
“嗯,都行,聽你的。”段無心乖巧坐上機甲,低聲嘟囔:“我真的得找時間去考駕照了,不然是讓你來開。”
凌君寒按下啟,捏著他的手把玩說:“坐我的副駕駛還不高興?”
段無心回:“也不是,男兒自強,這是生存技能。”
凌君寒被徹底逗笑,這人在身邊呆著,簡直活寶一個。
通訊器震,他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笑容驟然凝固。
段無心側頭瞥了一眼,低聲說:“阿姨的電話,接嗎?”
“接吧。”凌君寒劃開屏幕,按下接聽。
他不確定季枚到底知道了多少,於是佯裝輕松問:“媽,你不是在旅遊,怎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季枚的聲音有些啞,聽起來像是哭,了往日的精神。
含糊了一陣,才輕聲細語開口:“君寒,你爸說你知道身世了是嗎?”
“嗯,剛知道。”凌君寒淡淡回。
“對不起,我不是想瞞著你,我就是不希望你有多的心理負擔。凌旭他對你也挺好的,所以我一直想著就讓你覺得是親生父親也關系。”
季枚抽噎了一下,帶著哭腔出聲,“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想到瞞了二多年,還是被你知道了。”
凌君寒垂下眼,想著凌旭應該是掐掉重,跟季枚說了方才的狀況。
他一直覺得他媽於單純善良,此刻也不忍心再打破好不容易恢復的平靜。
個秘密,也許就應該到此為止。
季枚見他不說話,說:“君寒,你是不是在埋怨我?我時候真的是別無選擇,你爸爸他對我一直很好,我一個人帶著你也不是辦法……君寒,我知道你很難受,你罵我吧。”
“媽,我有怪你,謝謝你帶我來這個世界。”凌君寒歎了口氣,百感交集。
季枚做錯,他也辦法責怪。
他握著操縱杆的手有些顫抖,好不容易才平穩住聲音:“他叫名字,我能……能找時間去看看他嗎?”
他有指名道姓,但聽的人都懂。
季枚啞聲開口:“叫凌陽,也是一個軍人。你和他性格很相似,說一不二,做事情很專注。他曾是一個非常有軍事天賦的指揮官,可惜…死得早。他的墓碑在西塵陵園,如果你想去,就去吧。”
“好。”凌君寒輕聲回。
季枚停頓了幾秒,結結巴巴開口:“君寒,你還願認凌旭嗎?”
不敢再提“爸爸”個稱呼,生怕觸碰了凌君寒的逆鱗。
凌君寒沉默,他辦法給出回應。
曾經發生這樣的事,縱然時間已經去了幾年,但就像一根刺一樣,扎進去再□□,總歸會留下傷痕。
有回應,已經說明一切。
季枚佯裝輕松的口吻說:“事,媽不逼你。但不管你怎想,我們永遠都是你的父母。等我回來,我來找你和心心吃飯。”
凌君寒抿了抿唇,心堵得慌,“媽,事兒就先掛了,我還在駕駛。”
“好……好,你忙。”季枚連連應了兩聲,主掛斷電話。
段無心扭頭看他,艱難揣測他現在的想法,“阿姨好像還不知道獸魂的事,你打算怎辦?”
“不告訴,已經得夠苦了,要是知道這些,估計會痛苦自責到死。”凌君寒視線平視著方,輕輕吐了一口氣,“凌旭對挺好的,這是我們倆之間的恩怨,就此為止。”
段無心鼻子有些發酸,這個男人真的是溫柔到了極致。
明明他可以歇斯底的指責、埋怨,或發瘋,但是到現在為止,他仍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靜和體面。
哪怕是到了現在這一步,考慮到的還是家人的情緒。
凌君寒表現得越好,他就越是心疼。
段無心低著頭問:“,你會改名字?”
畢竟,以後每次別人叫起這個名字,就會讓人想起這段不痛快的記憶。
凌君寒搖了搖頭,很緩慢的露出一個淡笑,“不改,就像他們說的,這是對他最後的紀念。不然漸漸被家人們忘記,實在是有些可憐。”
“嗯,等明天把獸魂計劃的實驗室處理完畢,我跟你一起去看他。”段無心舔了舔下唇,鄭重其事說:“這算是見家長吧,我要讓他放心,以後他兒子有我罩著。”
凌君寒把機甲停在餐廳門口,側頭親了一下他的唇角,含笑說:“好,段少校,以後凌君寒就交給你了。”
兩人進餐廳,段無心一口氣了所有甜品,很快擺了滿滿一桌。
他豪氣地堆在凌君寒面,一副相大款的底氣,“吃吧,我發了獎金,這頓我請你。以你說,吃了甜的就會開心起來的。”
“多少獎金?”凌君寒咬著一顆蛋撻,隨問道。
段無心張開手掌,比了一個數,語氣難掩震驚,“我想到,軍人也這賺錢。怪不得你能有錢搞大一棟房子,原來都是拿命換的。”
凌君寒被這個說法逗笑,揚了揚嘴角,漫不經心說:“是啊,所以你知道給你攢聘禮多不容易了?”
“我也有錢,我娶你。”段無心搖頭晃腦,“等我再打兩場仗,我就可以買房子了,到時候我們換一個更大的。”
凌君寒被這自立自強的氣概震驚,緩緩了頭,“都行,反能結婚就行。”
他早就知道,從以還是小白虎開始,就不肯吃他的用他的,果然一如既往的硬氣。
回想起一路走來的細節,從的反抗再到現在的溫順,他情不自禁揚起嘴角。
也許段無心真的有一種魔,能夠讓所有的不開心都隨風而散。
吃完飯,段無心挺著身板出去買單,路上偶遇了幾個粉絲,還相大方的一起合照。
兩人連軍裝都懶得換,就徑直去了附近的遊樂場。
段無心仰頭看著高聳入雲的軌道,眨了眨眼,露出一臉新鮮感。
“是玩兒?他們在尖叫?”
“山車,他們估計是害怕吧,我應該感覺。”凌君寒慫了慫肩,問:“你想試試?”
“我也不恐高,不尖叫可以發泄情緒對吧,走,就這個。”段無心拉著他的手腕擠進人群排隊,兩人剛排上,就被群眾圍得水泄不通,場面一度混亂。
“啊啊啊啊啊是心心和元帥,你們也來遊樂場?”
“我這是第一次這近距離見到兒砸,皮膚也好了吧!”
“兒子不怕,媽媽跟你一起坐!”
“面的都讓讓,給兒子和他公插個隊謝謝。”
段無心頭皮發麻,連連擺手,“不用插隊,我們就常排就好。”
早知道這多人,他們應該選個人少的地方。
為了讓現場恢復秩序,工作人員趕緊來,兩人被請進特別通道,直接插隊上了山車。
段無心按著安全帶,眼神平靜地看著山車緩緩爬坡,不屑的說:“這有可怕的,這慢。”
“是吧,我也覺得。”凌君寒抬手擋了擋分熱烈的陽光,甚至想閉目養神睡個覺。
對於軍人來說,極速下降簡直就是小兒科。
山車登頂,停頓了一秒,瞬間加速俯衝下去。
段無心抓緊他的手心,閉眼一邊狂叫一邊罵:“我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啊啊啊啊啊!”
“不會掉。”凌君寒扣緊他的手,雲淡風輕說:“不是不怕?”
“我不怕!!我才不怕!!啊啊啊啊啊!!!”段無心臉色慘白,壓根不敢往下看,眼睛向上看著天空,死鴨子嘴硬。
山車俯衝後,爬上了更高的一個軌道,瞬間停頓在最高。
凌君寒伸手擋住他的眼睛,安慰道:“事,再轉兩圈就結束了。”
“兩圈!!!事!再來圈都問題!”
段無心迎著高空中呼嘯的狂風,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怒氣衝衝地回懟,“不是說好了你來尖叫發泄嗎!你快叫!!”
話音未落,山車垂直掉了下去,幾百米的失重,讓一車的乘客集體狂叫出聲。
凌君寒為了不掃興,敷衍地啊了兩聲,面無表情地盯著地面,有些犯困。
他並不覺得這個項目能讓人心情愉悅,倒是隔壁段無心的反應,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小朋友死要面子,雙唇咬得死緊不肯再次出聲,但一張臉嚇得慘白,幾乎毫無血色。
等到抵達終,段無心踉踉蹌蹌地軟著腿下去,忍住差兒吐出來的衝,“也還行,可怕,都是小兒科。”
“是嗎?剛剛某人差兒把我手掐出血。”凌君寒晃了晃破皮的右手,戳穿道:“害怕我們就回去。”
“我才不怕,我是興奮。”段無心死不承認,強裝鎮定地走下台階。
凌君寒拉住他,抵著人的肩膀往旁邊的顯示屏上看。
態畫面實時回放著剛剛上車上乘客的表情和聲音,而此時,屏幕上切著段無心的臉。
眉頭緊鎖,小臉慘白,一副即將一命嗚呼的悲壯感,伴隨著的,是無限循環的尖叫聲,無比刺耳。
段無心:“………”
垃圾遊樂場,本王不要面子的嗎?
“天不怕地不怕的段無心首次犯慫,挺有紀念義,我去找他們拷貝一份。”凌君寒作勢就要叫住工作人員,手腕被段無心狠狠咬了一口。
他咬牙切齒威脅道:“剛剛個是外,我們再選一個項目。”
“算了,別折騰自,我心情好多了。”
凌君寒再作弄人,走到旁邊小攤邊上,給小朋友買了一個草莓味的棉花糖,往他嘴塞。
一邊喂糖,一邊笑著說:“哪有人約會玩刺激項目,我們換個浪漫的地方行不行?”
段無心捏住棉花糖暴的裹成一團,一股腦塞進嘴,齁甜。
他瞥見旁邊的鬼屋,眯了眯眼睛說:“不,今天就在這,哪兒也不去。”
還不信了,凌君寒真的都不怕?
此刻小白虎完全忘了這一趟是來幫凌君寒調節心情,一心一試圖要讓這人露出破綻。
他鬼鬼祟祟的跑去跟工作人員低聲了幾句,扭頭笑眯眯說:“我們去鬼屋吧。”
表情單純,鬼主都藏在肚子。
凌君寒挑了挑眉,好心提醒道:“我倒是不怕鬼,我就怕你......”
“我也不怕,走,現在就進去。”段無心急匆匆把人往拉,生怕人臨陣脫逃。
鬼屋泛著綠光,四處都是明晃晃的鏡面和飄來飄去的鬼影,晃得人腦子犯暈。
段無心捏著凌君寒的衣角,躲在背後小步挪著步子,嘴念念有詞:“富強明主和諧…….”
他心發怵,恐怕還嚇到凌君寒,自就嚇得腿軟。
嗚嗚嗚,人類世界恐怖,他想回原始森林。
角落突然飄出一隻白色的身影,段無心猛得一抖,差兒尖叫出聲。
如果這會兒有尾巴,估計已經豎得比天高。
凌君寒坦然走在面,低聲問:“你要是覺得害怕,就抱著我。”
人回應,他扭頭看,背後已經空無一人。
人呢?
“心心,心心你在哪兒?”凌君寒著急了些,繞鏡面四處找人,生怕人走丟了害怕得躲起來。
鬼屋大得驚人,繞來繞去,也見著半個段無心的影子。
這小朋友可真是夠讓人操心,一秒看住就走丟了。
凌君寒捏了捏眉心,決定快步走到出口,剛挪兩步,面的拐角突然竄出一個身影。
人搖搖晃晃走來,渾身拖地的白色長袍,尖帽子把腦袋遮了嚴實,只露出發紅的惡魔頭角。
一張臉塗得鮮血淋漓,黑暗中壓根看不清五官,印著時不時掃來的綠光,看著怪慎得慌。
個身影直直地往他身上衝,伸出猩紅的一米長假舌頭,張牙舞爪的想要咬他脖子。
凌君寒皺緊眉頭,條件反射一把伸手抵住鬼的喉嚨,利落往旁邊鏡面上壓。
鬼奮掙扎,瘋狂反抗。
凌君寒用了些道,彎腰衝著唇角的位置嗅了嗅,突然笑出聲。
淤積了一整天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
他彎腰,佯裝疑惑地低頭問道:“這隻鬼,怎是草莓味的,想吃。”
艱難吐著舌頭的段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