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儀屏幕上金色的豎瞳突然間緩慢地眨了一下。
【數據錯誤, 請求關閉程序】
【請求駁回,開始修複】
【修複進行中1/100】
【……】
【修複失敗, 關閉備用線路1,開啟備用線路2】
【備用線路2已啟用……】
【備用線路2無響應……】
【開啟備用線路3……】
【備用線路3無響應……】
正在進行修複的程序一定有什麽地方出錯了,禁錮著手腳的金屬銬環驟然打開,束縛帶一下子松弛,阮陌北整個身體失去了桎梏和支撐,向前趴到著摔倒在地。
血不斷從他後腦深深的針孔裡流出,順著脖頸經過鎖骨, 在地上匯聚成一灘。
他一動不動,像是徹底死了。
一秒,兩秒, 三秒,十秒……時間一點點過去, 屏幕上燦金瞳眸默默注視著他。
染血的手指突然輕輕動了動。
更多的手指顫動起來, 旋即是整個手掌,手臂, 肩膀……
阮陌北仍然面朝下趴在地面上, 那隻手卻用力地扒住了地板。
他五指用力, 奮力地拖拽著無法動彈地身體向前, 每一次只能移動一寸, 被按過的地方, 留下五個血色的指印。
另一隻手的神經慢慢恢復,艱難地抬起, 向前伸出, 費力地扣住地面。
胸部以下的身體還完全沒有知覺, 頭痛欲裂, 意識混沌如同經歷一場風暴,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只有那些鮮明的回憶,呼嘯著飛過。
他要、他要……
活下去。
相當晴朗的夜晚,滿月。
皎潔月光的照耀下,喬納森見證了一場奇跡。
原本只有半個巴掌大的肉塊迅速膨脹,幾個呼吸間成長為半人高的大小,它在不斷增殖中改變形狀,抽條成人形,在兩側分出肉芽,成長為手臂。
緊接著膚色改變,頭部變得更加精細清晰,出現五官輪廓,在警衛轉過轉角看到他們的前一秒,巴掌大的肉塊變成了成年男人的模樣。
月光給予它無與倫比的力量。
觸手猛然從喬納森臉龐擦過,勁風將研究員的話音切割成支離破碎。
“我想阮陌北不會希望你亂殺人。”
原本就要刺穿警衛胸膛的觸手在觸碰到人體的前一瞬調轉方向,出現在了警衛身後,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其拍暈在地。
沙利葉冷哼一聲,風吹起他垂下的銀白長發,左眼金黃,右眼猩紅:
“麻煩。”
喬納森終於松了口氣,他推了下眼鏡,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後知後覺地發現鼻梁上全都是汗,鏡框直打滑。
他脫下身上沾染了些許血跡的白大褂,扔給剛剛重生的沙利葉:
“我要去接應莉莉和教授,你自己小心,執行室在西南邊,不過你應該也能感應到吧。”
沙利葉披上衣服,隨便扣了兩顆扣子,略一頷首:“我會掩護你。”
喬納森笑了下:“謝謝。”
喬納森瞅準方向,朝著軟禁阮項暉的實驗室方向跑去,他的膝蓋和腳踝確實有點扭傷了,一瘸一拐的,剛跑出去兩步,就被叫住了。
“稍等。”沙利葉伸出手,搭在他肩膀上。
腿部的疼痛幾乎是瞬間消失了。
喬納森低頭看去,難以置信地活動著腳踝和膝蓋,完全不痛,就好像根本不曾受過傷。
“去吧。”沙利葉放下手,它沒再看喬納森一眼,仰頭望著天空中正朝這邊照來光線的無人機,它正拍攝著兩人的樣子,將畫面傳遞給控制室。
鏡頭拉近,控制室的屏幕上清晰呈現出沙利葉的模樣,男人臉龐呈現出清俊的冷白色,銀發流瀉著月光,一金一紅的異色雙瞳把一切映在眼底。
下一秒,無人機被精神觸手擊落,碎裂成幾塊墜落在地。
沙利葉邁出第一步,向著西南方走去,在它擊落無人機的時刻,行蹤便已徹底暴露在了51區的監控系統之下。
無數警衛朝這邊用來,槍口對準前方銀白色的身影,更多無人機盤旋在天空,火力裝置隨時準備向突破收容的異族傾瀉子彈。
沙利葉不曾給予這些東西任何眼神,人類,機器,武器,在它眼中根本無足輕重。
清冷月光籠罩著它,自出生以來就被壓製的力量終於得到解放,肆無忌憚地充盈整個身體。
它抬起手,上百架無人機如同被無形的物體重擊,或四分五裂地墜落,或在空中轟然爆炸,碎片橫飛,無差別地攻擊著在場的所有生物。
街道上所有路燈有生命般開始閃爍,如同不斷眨著的金色眼眸,終於在某一瞬間,徹底熄滅,如同一萬隻眼睛同時閉合。
周圍瞬間黑了下去,只有組成包圍圈的警衛們攜帶的強光燈匯聚在一處,在光芒中央,身披白大褂的異族仍在前行。
“射擊!”
隨著耳機中一聲令下,子彈從槍口中傾瀉而出,卻沒有想象中的血花四濺,什麽都沒有發生,攜帶著強大衝量的子彈在空中被無形之物吞沒,消失在了空間之中。
沙利葉抬頭看向最近的監控攝像,黑洞洞的鏡頭映在它眼中,它看到了坐在鏡頭背後,剛剛發號施令的人。
豎瞳冰冷如蛇。
突如其來的恐懼悄然爬上脊背,纏繞在脖頸上,冰冷地吐著信子。原本坐在控制台之前的人瞳孔猛然成一點,渾身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這是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甚至都無法聽見自己尖叫的聲音,從椅子上摔倒在地,拚了命地爬向牆角蜷縮起來,瘋狂抓撓著脖頸。
有什麽東西正纏繞在上面,慢慢縮緊,慢慢地將他扼死。
沙利葉收回視線,堅定向前走去,它以一己之力吸引了整個51區的注意,沒人顧得上注意跑走的喬納森——一個DW級的怪物突破了收容,開始展示它足以毀滅掉整個星球的力量,還有什麽能比這更危急嗎?
沙利葉沐浴著月光,自出生起,它第一次掙脫所有桎梏,肆意動用著自己的力量,它渴望著鮮血,渴望殺戮,渴望統治。
如此快意。
胸口中的躍動愈發強烈,牽動著渾身神經,腦海中傳來雜亂無章的聲音——剛剛從漫長睡夢中蘇醒的愛人正在等待著它。
沉重的身體就這樣依靠著十指的力量一寸寸爬行著,拖出一道模糊而鮮紅的血跡,堅定而筆直地指向執行室的大門。
短短十米的距離,阮陌北足足花去了半小時。
指尖觸碰到冰冷大門的時刻,他終於停了下來。
他不敢卸去力量,十指不斷被磨出血,又迅速愈合,帶來的疼痛和腦袋中的相比輕微到可以忽略不計,因毒素壞死的神經在慢慢重組,知覺一點點的恢復,阮陌北已經能感受到腰部的存在。
他竭盡全力用雙臂將上半身撐起,靠著門向上蹭,艱難地抬起手臂,按在側旁密碼鎖的屏幕處。
屏幕亮起,要求輸入密碼。
距離逃離這裡,只有一門之隔。
阮陌北喘.息著,從耳孔和後腦處流出的鮮血已然乾涸,他的知覺在慢慢恢復,對手指的控制也更加精細,不再只能做最單純的收緊和放松。
密碼,需要輸入密碼。
阮陌北靠在門上,眼前仍舊是一片模糊,手指摸索著按下第一個按鈕。
1。
一個淡色的血指印留在了按鍵上,手指顫巍巍地抬起,向著右下方移動。
6。
然後是左側旁邊的按鍵。
5。
執行室的密碼和其他需要嚴密監管的地方一樣,都是會定時根據內置程序變化的流動密碼,阮陌北從來都無權知曉,但那一串數字,早就印刻在了他腦海深處。
【16593455746】
精神上的死刑不知過去多少次,他在終於在沙利葉持續不斷的乾預下,第一次擁有了清晰的意識。
和他一同長大的賀松明在回國為他慶祝生日的路上遭遇車禍,出事之前向他發來一條短信,除卻“生日快樂”,還有一串莫名的數字。
後來阮陌北用積分兌換了賀松明的手機,裡面的發信箱裡只有這一條短信。
他一直沒明白賀松明究竟是什麽意思,卻仍然牢牢記住了這串數字。
這是賀松明想要告訴他的,最重要的信息。
按下最後一個6,阮陌北抬起的手已經抖得幾乎對不準按鈕了,他用盡全力控制著手臂,狠.狠.碰到確定鍵。
“滴”的一聲響動,大門向著兩側劃開,阮陌北的身體失去支撐,差點倒在地上。
阮陌北扒住門框,用雙臂牽扯身體,慢慢站了起來。
他的雙腿已經逐漸恢復了知覺,只是因為長時間以同樣的姿勢禁錮在椅子上,身體太過僵硬,一次次死刑中對神經的損害也嚴重影響了對身體控制程度。
他撐著牆,一點點挪出了執行室,來到走廊上。
只有應急燈亮著,阮陌北從來沒覺得一條走廊竟然會那麽長,長到仿佛看不見盡頭,他的記憶還是有一部分缺失,加上來到這裡的路上全程被蒙著雙眼,根本不知道究竟要朝著哪個方向。
兩邊都深不見底。
是向左,還是向右?
頭頂的監控攝像頭突然兀自爆炸了。
爆炸發出的響動下了阮陌北一跳,他抬頭看去,眯著眼努力聚焦,爆炸的機器還在冒著煙,一如那天潛入格式塔時被沙利葉干擾的模樣。
阮陌北內心突然奇跡般地平靜下來。
他扶著牆,沿著攝像頭爆炸的方向邁出了第一步。
阮陌北緩慢地挪動,走廊上所有監控都朝向他,宛如溫柔地注視。
隨著阮陌北的踉蹌前行,前方監控的鏡頭不斷爆炸,為他指引著方向,應急燈漸次熄滅,在他身後留下數不清的碎片和徹底濃重的黑暗。
向前是光明。
壞死的細胞被代謝,新的細胞不斷增殖分化為新的組織,腰部以下感受到的不再是麻木,雙腳因為長時間供血不足冷冰冰的,但就是這種冰冷,給予阮陌北真正活著的感覺。
他清楚記得曾經經歷的每一個世界,那是由他為沙利葉講述過的故事,以及他們身上真實發生過的種種融合而成。
步伐逐漸加快,重量也不再全數由牆壁支撐,眼前的景物一點點變得清晰,阮陌北慢慢地不再靠著牆壁,他盡量保持著身體平衡,一隻手撐在牆上,在確定能夠站穩後,終於放開。
步伐緩慢卻堅定地走向前方。
血腳印被玻璃碎片蓋住,爆炸和硝煙陪伴左右,簇擁著他,為他指引方向。
胸口的躍動愈發強烈,仿佛就要跳出身體。
走廊的盡頭,大門正敞開著。
皎潔的月光灑進來。
是足夠讓一切美景都黯然失色的清俊光輝。
阮陌北用力吞咽一口,他滿嘴都是血腥味道,味覺也徹底恢復了。
耳邊隱隱傳來接連不斷的槍響和警報聲,火藥的味道彌漫在空中。
五感歸位。
阮陌北邁出最後一步,從陰暗長廊中走出,沐浴在月光之下,他不曾注意四周嚴密包圍著警衛,天空中盤旋的直升機,以最高功率運行的高壓電網。
他只看到了站在台階處的人影,徑直撞入那雙異色的瞳眸中。
外面隱約傳來警報聲響。
莉莉回頭看了眼,關上實驗室大門,而玻璃之內的阮項暉彎腰從桌子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試劑,潑灑在特質玻璃上。
這種惰性特殊材料很難和其他化學試劑發生反應,所以才被製作成分隔層,但如果加入合適的催化劑,結果截然不同。
而阮項暉作為最頂尖的生物學家,化學同樣也很好。
他用申請的十數種原料,在實驗室裡生成了催化劑。
玻璃迅速溶解,阮項暉披上塑料膜,小心護住頭部和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從溶解出的洞裡鑽了出去。
“這邊。”莉莉推開門,快步跑了出去。
將塑料膜扔到一邊,阮項暉跟在她身後,原本負責看管阮項暉的警衛早就沒了蹤影,外面的動靜鬧得足夠大,他們都被叫去增援。
一切都和計劃中的一樣,喬納森現在應該已經把沙利葉放出來了,沙利葉負責竭盡所製造出最大的動靜,他們就可以趁著混亂離開。
阮項暉的權限卡早就被沒收,還好莉莉的權限也足夠高,他們一路沿著離開的通道狂奔,槍聲越來越響亮,光是聽著就讓人心慌,雖然知道沙利葉有強大的愈合能力,但面對如此強盛的火力壓製,它真的會沒事嗎?
還有喬納森……莉莉可是最清楚他的,他的體能甚至還不如自己,真的能順利逃脫,和他們會合嗎?
“會沒事的。”察覺到她無言的擔憂,阮項暉氣喘籲籲道,他指指無處不在攝像頭,“這些東西都已經被干擾了。”
“嗯!”莉莉點頭,見阮項暉喘得太厲害,稍微放滿了些速度,“教授你還好嗎?”
“還行,比不上你們年輕人,倒也能再支撐一會兒。”
在莉莉回頭後,阮項暉默不作聲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針劑,一手握拳注射在小臂上,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液體注入體內,他臉色肉眼可見地好看了些許,喘得那沒那麽厲害了。
另一片不屬於兩人嘈雜的腳步聲從轉角處響起的時候,莉莉猛然停住腳步。
糟了!
她迅速用門禁卡刷開旁邊最近的一扇門,護著阮項暉進入,兩人貓著腰躲進最裡面的一張實驗桌後,莉莉不顧阮項暉反對,執意讓自己擋在外面,讓阮項暉蹲在最隱秘的地方。
阮項暉皺著眉頭想說些什麽,莉莉將食指豎在唇邊,下一刻,門被打開了。
兩人屏息凝神,莉莉雙手捂住口鼻,將呼吸放到最輕。從腳步聲就能輕而易舉聽出來進來的絕非一人,面對真槍核彈全副武裝的警衛員,他們兩個整天泡實驗室的研究者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
他們也許會看在老師掌握的豐富知識和重要地位上放過他,但自己不過一個小小的研究員,必定無法幸免。
走錯一步,就是死。
莉莉閉上眼,祈禱著不被發現。
□□上的強光燈掃過四周,腳步正一點點向著他們躲藏處靠近,每一下都仿佛踏在心上。
莉莉捂著嘴的手更加用力了。
燈光在後牆停頓一瞬,最終向著他們藏身之處掃來。
完了。
被強光照射到的時刻,莉莉只能把臉偏過去,勉強將眼睛睜開一些。
“出來。”冰冷到殘酷的聲音從頭盔中傳來,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她,莉莉雙手舉過頭頂,緩緩站起身,看到了更多武裝到牙齒的警衛。
心臟在這一刻都停止了跳動。
身後阮項暉以略顯狼狽地姿勢爬起來,常年的實驗室工作讓他疏於鍛煉,身體一直都算不上很好,他雙手舉著,低聲道:“這都是我的主意。”
面對阮項暉,對方還算和善:“阮主管,你們現在沒有說話的權利,請跟我們走。”
這時,安裝在房間天花板上的攝像頭突然間爆炸了。
爆炸響起的瞬間,神經緊繃地警衛們齊齊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去,槍口調轉,莉莉猛然抄起桌面上的酒精燈架,對著眼前警衛的後腦杓重重一擊!
仿佛巨大的無形肢體從房間中掃過,霎時間所有實驗台盡數倒塌,其他在稍遠處的警衛更是連扣動扳機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直接壓倒在地,發出慘叫。
莉莉一腳踹在警衛膝彎處,將其踹到在地,她能明顯感覺到有看不見的東西正在幫助她,要不然以自己的力量,怎麽可能真的撼動一個經過訓練身強體壯的男人?
警衛顯然被其他東西製住了,奮力掙扎著,莉莉喘.息著從他懷裡奪過槍,攙扶著阮項暉從他身上邁過去:“教授快走!”
接下來一路暢通無阻,跑出實驗樓,莉莉才終於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
天空之上,正飄散著黑色的羽毛。
他們看不見沙利葉究竟在哪裡,但有一點很明確,它無處不在。
遍布51區的監控系統成為它的眼睛,強大的精神領域擴展開來,籠罩整個星球,不放過其中任何的風吹草動,而超越位面的肢體無聲無形,以無法被理解的形式存在,肆意吞噬、防禦、發動進攻。
阮項暉停住腳步,他望著天空,努力調整著呼吸,費力道:“沙利葉已經徹底覺醒了,果然我的猜想不錯,還不是最終的形態就如此強大,它絕對擁有毀滅這顆星球的力量。”
“這還不是最終形態?”莉莉駭然。
阮項暉搖搖頭,伸出手接住一根羽毛,喃喃道:“有人盜走了另一半的能量源泉,不過我們會不等上太久。”
沙利葉的懷抱是溫暖的。
阮陌北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感受過溫度,死刑椅是冷的,鎖拷是冷的,束縛帶是冷的,刺入腦中的探針更是冷的。
以至於他一時間都有些恍惚。
沙利葉抱得相當緊,卻又精確控制著力道保證不會對阮陌北新生的身體造成太大負擔,黑色的羽翼刺破白大褂,從它身後肆意生出。
羽翼合攏,將阮陌北完全護在其中。
臉上的血跡被一點點擦去,是和記憶中一樣的輕柔。
阮陌北張了張嘴,沙啞的喉嚨終於再一次發出聲音:
“……賀松明。”
沙利葉,或者說賀松明低下頭,輕柔地吻在他唇角,舔去上面最後的血跡,低聲道:“想怎麽叫我都可以。”
這是阮陌北最熟悉的感覺,所有的擁抱,親吻,同床共枕,肢體糾纏並非單純的夢境,他的意識真真切切經歷過這一切,在程序營造出來的世界裡,命中注定地以無數種身份和賀松明相愛。
一如他們現實中的命運。
槍聲響起,外面開始了又一輪的火力逼迫,但無論是子彈還是威力更大的導彈,全都在擊中目標之前,被空中無形之物吞沒。
月光賜予異族最強大的力量,屬於星球的力量。
阮陌北靠在賀松明身上,將身體全數托付給對方,他太累了,從來沒有這麽累過,還好現在他可以毫無負擔地放松一會兒。
賀松明雙手攬在他腰間,從前阮陌北一直堅定認為,能夠給予他徹底安全感的只有他最熟悉的武器,但現在正抱著他的那雙手,比任何武器都要可靠。
他抬手輕輕觸碰賀松明猩紅的那隻眼睛,低聲道:“去拿回屬於你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