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松明嗯了一聲, 他循下車著味道找到老狼王,阿爾伯和海倫正坐在篝火旁,相互梳理毛發。
狼王確實年紀大了, 五十多歲的年紀放在人類之中還算的上壯年, 但對於要在叢林裡獵殺戰鬥的狼群來說, 身體機能下降所代表的含義要殘酷許多。
賀松明最後拚著受傷發動的攻擊結結實實抓在了它肩頭,就算側身躲避,深刻的傷口也令人心驚。
“這是他給你的。”賀松明將藥品放在阿爾伯旁邊,“雖然你們可能不太願意使用人類的東西,但這些能讓傷口更快恢復。”
“我們仇視人類是不錯, 但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 他們的很多東西還是很好用的。”海倫拾起藥品,對他點了下頭,“幫我給那個人類帶一句,謝了。”
賀松明回來時,阮陌北正躺在床上, 剛開始遇見狼群的時候他就不太舒服, 這一陣都在強撐著, 胸口的疼痛愈演愈烈, 已經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了。
趁著賀松明出去,他吞了幾片藥藥, 靜靜等待藥效上來,阮陌北直接用了中樞性止痛藥和抗焦慮的藥物, 能同時緩解他胸痛,頭疼和惡心的症狀。
胸口和頭部裝有心臟和大腦, 他所面臨的絕對不是去醫院做個檢查, 吃點藥就能解決的小問題。
阮陌北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太久, 就像賀松明還是星靈人魚的那次,他按照霜凍發展的速度判斷自己還有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卻不想在最後關頭情況飛速惡化,強撐了不到十幾分鍾就撒手人寰。
要在保證賀松明安全的前提下,盡快抓緊時間,上個世界的最後,他沒能得到靈魂碎片,等待在木槿樹下的賀松明直接將碎片送給了他,如果這一次,自己也在最後關頭失敗,賀松明是否會覺醒從前的全部回憶,同樣將碎片給他呢?
唯一讓他在意的,就是那隻豬人。
他一定要找到豬人,阮陌北有種預感,只要探尋出它身上的秘密,他就一定能擺脫現狀,不再如此被動。
抗焦慮藥物的藥效逐漸上來,惡心和頭疼緩慢消退,他開始感覺到困倦,疲憊潮水般湧來,從腳踝開始,一點點將他淹沒。
仿佛連呼吸都無法自主控制,阮陌北擔心自己是否會因為窒息死在睡夢中,迷蒙之中,他感受到一具溫暖到接近燙熱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身邊。
心中的不安一下子消失了。
有賀松明在身邊,他不會出事的。
就這樣,阮陌北沉沉睡去,大腦在持續不斷的疼痛中被藥物麻痹,終於等到難得的一息安眠。
蒙蒙亮的天光照進車窗,阮陌北睜開雙眼,意識到已經是第二天了。
這一晚他睡得出奇的好,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找到了豬人的下落,心中的擔子稍微放下了些許。
身邊空無一人,狼人留下的溫度已經散去了,但是味道還在,阮陌北安靜地躺了一會兒,隱約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
他撐起身向窗外望去,賀松明正在不遠處,和海倫纏鬥在一起。
女性狼人遠比普通的人類女性健壯,她皮膚黝黑,修長結實的四肢和腹部精煉的肌肉從破爛衣衫中露出,從頭到腳和嬌軟一詞完全搭不上邊,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野性美感。
似乎察覺到身後車窗裡投來的視線,賀松明下意識扭頭,卻被海倫一拳砸在了顴骨上。
雌狼黃綠色眼瞳眯起:“這個人類的存在會干擾你,如果你再犯這樣低等的錯誤,我會殺了他。”
“抱歉。”賀松明重新打起十二分精神,海倫比他想象中還強,兩人搏起命來,他就算能佔據上風最終勝利,也無法做到全身而退,對方充滿侵略性和謀略的野蠻進攻是賀松明從未見識過的,在這之前,他全憑本能作戰。
那隻將海倫和阿爾伯趕出群族的土狼要比她還厲害,自己在兩天后,就要面臨那個敵人。
賀松明深吸口氣,注意著海倫撲殺的每一個招式,竭盡全力地學習。
阮陌北下了車,失去了一隻眼的老狼王阿爾伯正站在不遠處督戰。
突然間,阮陌北想到一種可行的方法,也許他可以用槍,偷掉那隻土狼。
他的狙擊精度非常高,就算在叢林裡,只要找好角度,阮陌北也有信心一槍擊殺目標。
賀松明大概已經練習了很長時間,渾身是汗,阮陌北在旁邊看著,充滿野性和爆發的身體緊繃或舒展,每一個動作都流露著最原始的美感,如此讓人著迷。
過去半小時,等到了中場休息,賀松明長長舒了口氣,到沒覺得多疲倦——他的體力比海倫和老狼王阿波爾都要好很多。
也許也會比那隻土狼強一些。
阮陌北遞過水杯,給賀松明擦去額頭和脖頸上的汗,輕聲道:“感覺怎麽樣?”
“可以的。”賀松明回答篤定,他臉頰上的抓痕只剩下了一道傷疤,腰間看起來也好得差不多了。
海倫坐在另一邊稍遠的地方休息,阮陌北猶豫了下,趴在賀松明耳邊,小聲提出由自己充當狙擊手,保證挑戰結果的想法。
溫熱的氣流掃動耳朵上柔軟的灰白色毛發,一下子就叫狼回想起它曾經被叼在人類口中的感受,賀松明不被察覺地吞咽一口,心不在焉地聽完了阮陌北的話。
“我還是想試試。”狼人想了想,給出這樣的回答,“我想試試現在的我,在群族中到底是什麽水平。”
“我也只是提出一種可能。”和阮陌北預料中一樣的回答,賀松明肉眼可見地變得有了主見,回歸族群不過短短一夜,就已經讓他產生了那麽大的變化,讓他找回了……身為狼的自尊和自信。
阮陌北很是欣慰,輕聲道:“如果情況實在不妙,我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我希望主人相信我。”
“我相信你,這兩件事之間不衝突。”阮陌北頓了頓,望著狼人琥珀色的眼眸,“從前都是你在保護我,現在輪到我了。”
狼人身後的尾巴晃了下,他移開視線,臉頰有些泛紅,阮陌北可以肯定,他現在正在努力抑製著自己,不讓尾巴像一條歡快的小狗一樣左右搖晃。
阮陌北忍住發笑的衝動:“喝點水吧。”
訓練之間的休息時間很短,阮陌北抓緊給賀松明按摩肩膀和手臂,現在他們兩個,任憑誰看過去,都是一對感情深厚的配偶。
賀松明忙著訓練,阮陌北就在旁邊等待,昨晚服用的藥物漸漸被代謝,疼痛再度卷土而來,他找了地方坐下,沒過一會兒,頭疼加劇,一下下隨著心跳發作。
眼前賀松明和老狼王戰鬥的身影都不甚清晰,惡心,想吐,說不清是因為腦袋還是胃裡不舒服,阮陌北深吸口氣,他回到車上,勉強吃了點東西。
一頭雌性狼人來到他身邊,縱然對人類抱有敵意,但群族裡的所有狼人都知曉,這一對由狼人和人類組成的伴侶,是他們奪回昔日榮光的關鍵。
“那個,你聞起來不太妙,需要幫助嗎?”她輕聲問道。
阮陌北沒有摳字眼,他忍著疼痛對她笑了下,道:“稍微有點不太舒服,請問附近有水源嗎?我想洗把臉清醒一下。”
“我帶你過去。”
阮陌北起身,跟在雌性狼人身後去到水源在的地方,賀松明已然全心全意撲在了戰鬥上面,未曾注意到他的離開。
海倫雙手抱胸在一旁,滿意地點了點頭。
附近二百米處就是一潭池水,相當清澈。
“我們平時都在這裡清洗身體,它是活水,所以很乾淨,你也可以在這裡洗澡。”雌性狼人稍微退到遠處,“我會在旁邊,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
“謝謝。”阮陌北蹲下身,先洗了把臉,進入叢林的這兩天裡,他一直沒能洗澡,現在有了合適的水源,突然很想把自己清洗乾淨。
他回去車邊,拿了自己和賀松明這些天換下來的髒衣服,賀松明正和老狼王在地上翻滾纏鬥,根本沒注意到他。
阮陌北坐在池邊,將兩個人的衣服洗了,晾在附近的石頭上,他回頭問向等待在旁邊的雌性狼人:“你們需要洗衣服嗎?我可以一起洗了。”
“不用了,雖然在人類眼中,我們可能髒兮兮的,但是我們每天都會清洗身體相互梳理毛發,身上的衣服穿得很長時間,也是為了留下足夠的味道。”
那正好,給他省了不少事。阮陌北應了聲“好”,站起身。
等到賀松明戰鬥結束,再和他一起洗澡吧,不遠處有個雌性狼人,他總不能現在就把衣服脫掉。
站起身的瞬間,阮陌北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眩暈,仿佛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衝進大腦,讓他眼球發脹,視野裡迅速黑了下去——無法控制住呼吸,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天地仿佛倒轉,腳下土地成為虛無中的齏粉。
他踉蹌了兩步,下一秒,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摔進水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阮陌北隻覺頭疼欲裂,他痛苦地呻.吟一聲,艱難地睜開脹痛的雙眼。
賀松明就趴在他面前,緊張兮兮地望著他,見他醒來,臉上冒出喜悅之色。
“先生,您感覺怎麽樣?”
“……還好。”阮陌北艱難找回了自己的發聲功能,他頭髮還沒乾,大概沒暈多久。
應該是陪同的雌性狼人將他撈上來的。
海倫和老狼王也在旁邊,海倫歎了口氣,道:“看來我們的訓練速度要加快了,你的人類伴侶情況可能比看上去更加糟糕。”
阮陌北支撐著坐起來,不知道暈倒的時候賀松明有沒有給他吃藥,反正他現在感覺好多了:“我沒事了,你去繼續訓練吧。”
“……”賀松明怎麽可能放心得下,他緊緊抓著阮陌北的手,小聲道,“先生,不要再瞞著我了,好嗎?”
賀松明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身體出現問題的?阮陌北不知道,在今天之前,他都自以為掩藏得很好:“就是有點頭疼,不礙事,等我們追上豬人,我就能恢復正常了。”
“您吃了很多止痛藥。”
“我對疼痛的耐受性不強,不像你那麽能忍。”
“騙人。”
“你又不是人。”阮陌北在他頭頂敲了下,“好了,快去訓練,等你弄完,我們去洗澡。”
賀松明沉默地站起來,突然張開雙臂,用力地抱了阮陌北一下。
“我會成功的。”他堅定道。
“嗯,我也一直相信你。”
賀松明再度去訓練了。
阮陌北揉著額角,智能手環上有未讀消息,是人類聯邦發來的。
消息稱中央城的獸人叛亂已經平息,聯邦高層正在討論古納森未來是否要進行改革,並且對阮陌北之前發出的請辭做出回應。
簡單概括,就是阮陌北現在已經不再是古納森的城主了,在聯邦的帶領下星球會進行改革,盡力解決現在暴露出的社會問題。
無論怎麽樣,都已經和阮陌北沒關系了。
好事,接下來他可以不再管那些有的沒的,專心去尋找豬人。
轉眼到了中午時分,狼人們開始食用昨天捕獵來的水牛,進化成獸人之後,他們也學會用火將食物烘烤,開始食用烤熟的食物後,身體也變得更加強壯和健康。
阮陌北和賀松明則吃著他們從城市裡帶來的儲備糧,見賀松明望著那邊,阮陌北問他:“你也想試試那隻水牛嗎?”
賀松明搖搖頭:“主人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阮陌北糾正他:“是先生。”
“……抱歉。”
和昨晚只會用蠻力戰鬥相比,短短一個早上的訓練,賀松明就進步了太多,無論海倫還是老狼王阿爾伯,都對他向土狼的挑戰充滿信心。
阮陌北不敢亂跑,他現在就是個可憐的病號,時刻有可能陷入危險,給狼們帶來麻煩。還是老老實實待在車上,陪著賀松明鍛煉,逛逛星網吧。
車門敞著,風可以毫無阻礙地吹進來,阮陌北坐在床邊,先把狙.擊.槍檢查一番。
萬一、他是說萬一,賀松明在和土狼的對抗過程中出現意外,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對方射殺。
登陸星網,全息屏展開,阮陌北把眼罩帶上,沉浸入星網的虛擬現實中,他很少這樣做,但現在,這是讓他精神麻痹,忽略痛苦的最好方式了。
傍晚時分,他被賀松明喚醒。
摘下眼罩,從虛擬現實中脫身出來,阮陌北感到一陣暈眩,他強忍著嘔吐的想法,對賀松明笑了笑:“訓練的怎麽樣?”
“挺好的。”賀松明摸摸阮陌北額頭,上面有些薄汗,但溫度正常。
“要吃飯嗎?”
“嗯,吃完去洗個澡,今天出了一身的汗。”
阮陌北倒在床上,伸手去夠放在另一邊的食品,衣服被牽引地整個向上,下擺處露出腰部,相比起還在城堡裡的時候,他稍微瘦了一點。
狼人眼睛盯著那一片細白的腰間,無聲地吞咽一口,一整天的戰鬥訓練消磨了他許多精力,但此時此刻,那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升起的渴望,再度出現在心底。
阮陌北拿了三份自熱食品,賀松明累了一整天,飯量肯定要翻倍。
把包裝拆開,水包小心倒進自熱包上,他蓋上蓋子放在一邊,等飯悶好。
等待期間他為賀松明拆開腰側的紗布,傷口已經快要徹底愈合,就是被汗醃了一天,邊緣處有些發了。
阮陌北用棉球蘸上酒精,為他擦洗過傷處,已經不再用塗藥包扎了,接下來只要注意清潔,就沒有太大問題。
飯後他們再一次去到水池邊,有賀松明陪伴,阮陌北把衣服全都脫掉,放心地洗了個痛快的澡。
渾身汙垢被清洗乾淨,整個人都精神許多,阮陌北回過頭,狼人正等在岸邊,身影在昏暗森林中不甚清晰,只有一個深色的輪廓。
從剪影裡,阮陌北能看出賀松明的耳朵緊張立著,尾巴也很僵直地垂下,硬邦邦像是一根火燒棒。
阮陌北腰部以下淹沒水中,正在擦洗身體的手一頓,唇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邀請道:“要不要一起洗?”
賀松明渾身緊繃:“我等先生洗完。”
卻不想阮陌北已經涉水走到了岸邊,他一手拽著賀松明手腕:“下來。”
賀松明踉蹌一步,被他拽下了水。
褲子濕掉了,人類的身影近在咫尺,濕淋淋的身體在月色下隱隱泛著光,狼人一動不敢動,任憑阮陌北伸手,三下兩下脫掉了身上反覆被汗浸漬的衣服。
賀松明戰鬥了一整天,衣服都透出鹽漬了,阮陌北隨手把髒衣服仍在岸邊,撩起水,淋在賀松明肩頭。
“先生沒必要對我那麽好。”賀松明終於開口了,在阮陌北撩出的嘩啦水聲中,話音磕磕絆絆,“無論如何,我都會好好照顧先生,您不用擔心我會留在這裡,我是說,族人對我來說沒那麽重要,我永遠都會跟著您,找到那頭豬人,奪回聖槍,然後永遠當您的——”
賀松明的語言已經破碎到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正在說什麽了,阮陌北隻覺得好笑。四下無人,他抓住賀松明手腕,直截了當地吻在他說個不停的嘴上,堵住了接下來更加離譜的話語。
“還不明白嗎?”
阮陌北短暫地退開,狼人震驚的眼神讓他忍不住抬手,照著他頭上來了一巴掌,“都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為什麽還是這幅表情?”
“我、我以為……”
“以為什麽?”
“以為主人那天只是太激動了。”畢竟隨後的幾天裡,阮陌北再也沒那樣吻過他。
阮陌北可算明白了,這個世界的賀松明是個前所未有的木頭腦袋,不把話徹底說不清楚,他就會反反覆複陷入懷疑,畏縮地退卻,將兩人的關系保持在最穩定的地步。
“你已經對這裡的所有狼人都說了,你是我的伴侶,難不成還想耍賴?”
“……我以為那只是為了方便行動。”
“我總算知道你從前為什麽會被那麽多次退貨了。”阮陌北深吸口氣,他的手伸入水面,在碰到賀松明的那刻,狼人喉頭裡發出一聲難耐的悶哼,“那這樣呢?你是不是以為只是我在發泄精力?”
“先、先生……”
賀松明目光閃躲著,已經不再看他了,阮陌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微微上前一步,跟賀松明貼在一起。
結束的那刻,狼人還沉浸最後的空白之中,阮陌北輕輕舒了口氣,手重新拿出水面,已然被洗去了所有痕跡。
他忍著疲憊,繼續為賀松明擦洗身體。
突然間,腰間傳來一股大力,阮陌北整個人被撲倒在水中,有暮光星上的經驗,在入水的前一瞬,阮陌北就及時閉氣,沒被淹到。
狼人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在池水的遮掩下,主動親在了他唇角上。
在池水的遮掩下,這是一個相當輕柔的吻,帶著些許羞澀。
下一秒,阮陌北被整個從水裡撈出來,賀松明半摟半抱地支撐著他,一步步向著岸邊走,月色下,整個脖子根都是紅透的:“主人,我們去休息吧。”
回到車裡的時候,阮陌北簡直精疲力盡。
賀松明把他安頓好,去洗剛剛換下來的衣服,阮陌北躺在床上休息,剛剛被激情掩蓋住的頭疼再度浮上水面,他翻來覆去了幾次,知道隨後會愈演愈烈到難以忍受的地步,爬起來把止痛片吃了。
休息了一陣,賀松明開始按照海倫的安排,和營地中的其他狼人輪番作戰,在一次次搏鬥中摸索出屬於自己的經驗和技巧,按理說狼人們應該帶著賀松明去狩獵,在獵殺中學習戰鬥,但現在時間緊迫,只能進行速成。
藥效發作,阮陌北好受不少,他下了車,對一旁的海倫道:“帶我們去看一看豬人留下的痕跡吧。”
海倫對眼前這個即將死掉的人類倒是出奇的好脾氣,在她看來,等到阮陌北死後,失去了伴侶和最後牽掛的賀松明必然將重歸族群。
“好。”海倫叫停了那邊的車輪戰,揮揮手叫賀松明過來,問阮陌北,“稍微有點遠,森林裡車開不進來,你能行嗎?”
阮陌北點頭:“沒問題,我沒你們想象中那麽虛弱。”
他帶上電棍和□□防身,和賀松明一同,跟隨海倫向著發現豬人蹤跡的地方前進。
下了兩天的雨,林中到處都是泥濘,每一腳都仿佛要微微下陷。好在阮陌北早就習慣了,早在第二個世界和野人賀松明生活的時候,他就習得了不少在熱帶叢林裡生存的技法,現在腳下的路可比那時候好走得多。
海倫並未因為隊伍裡有個人類放慢速度,狼人在叢林中穿梭,靈巧地仿佛山間精靈,賀松明本想背著阮陌北前進,但看他面色如常,也能很迅速地跟上,隻得將未出口的提議收回肚子裡。
四十多分鍾後,他們到了海倫群族領地的邊緣地帶,繁茂的樹葉遮擋了天空中的月色和星光,不像狼群有夜視能力,阮陌北只能靠智能手環的手電筒照亮前方。
剛一靠近,賀松明腳步一頓,低聲道:“我聞到味道了。”
“是吧,相當濃烈的腐臭味,已經過去兩天了,還那麽清晰。”海倫最後用力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這個時候,阮陌北終於有點吃不消了,他胸腔內部本來就出了不小的問題,這一下呼吸加劇,鼻腔中隱約都能感受到從肺裡湧上來的血腥氣息。
過快的前進速度也讓他無法看清腳下的路,注意力時刻放在他身上的賀松明終於瞅準機會,輕聲道:“先生,後面的路可能會更難走,我來背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