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垂頭喪氣地跟著段景洵出來,可段景洵瞧著又愜意又悠哉,江靈兮不知道這兩人怎麽了,也不敢多問,便老老實實地跟在他們身後。
香闌苑處處是鶯聲燕語,偏他們這一行人,氣氛與此處格格不入,惹得不少人都看了過去。
寧時卿便是其中之一。
先前裴容撞上段景洵時,寧時卿正在他們二人身後,一字不漏地把話全聽了進去。
如今再看著這兩人,寧時卿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
而後又看到裴容險些撞上一名香闌苑的女子,段景洵就像眼睛長在後頭似的,轉身攬住裴容的肩頭往自己懷中一帶。
接著只見段景洵動了動嘴唇,正在說些什麽,裴容露出了惱羞成怒的表情,一把推開段景洵,連禮數也顧不上,氣鼓鼓地走到了前頭。
寧時卿一挑眉,似乎明白了點什麽,“啪”的一下合上折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友人見狀,不由問道:“不知寧公子看到了什麽,如此開心?”
寧時卿撫手輕笑,故作高深地說道:“靈感。”
霍欽眼力好,已然發現了寧時卿一直在觀察他們,小聲說道:“太子,寧家公子也在這。”
要知道寧時卿的身份十分顯貴,不僅是當今丞相的長子,皇后更是他的姑姑,而段景洵和皇后之間
考慮到這一點,霍欽才出聲提醒段景洵。
段景洵淡淡看過去,寧時卿對上他的視線,不閃不避,頷首示意。
段景洵腳步不停,冷淡地說道:“不必在意,父皇喜歡的是文采斐然的寧時卿,而非這個終日流連煙花之所的寧時卿。”
霍欽入京的時日不長,但也聽說了不少關於寧時卿的事。
寧時卿除去他身份的光環外,他自己更是出眾非凡。
他三歲便能成詩,隨手提的字更是能賣百金,是京中出了名的文人雅士,皇上也不止一次稱讚過寧時卿的文采,怎得從段景洵口中說出來,與旁人大相徑庭?
段景洵看出霍欽的疑惑,並未多做解釋,淡淡說道:“走吧,日後再同你細說。”
裴容回到王府後,越想越覺得不安。
尤其是他完全不知道段景洵想要幹什麽,不聽話次數積累到多少,段景洵又會怎麽做?
可裴容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哪裡想得到段景洵堂堂太子,竟然還和他記起了帳本!
他從來都不乾記小本本這種事!
“咦?”裴容突然好像抓住了什麽,喃喃自語道:“憑什麽只有他能記小本本,我就不能啊!”
裴容說乾就乾,當即將文房四寶擺好,大手一揮,在紙上寫下今天的日期。
而後毫不停頓,一氣呵成地寫下一長串字
“段景洵恐嚇自己一次,特此記錄。”
可這樣記著似乎沒什麽意思,裴容想了想,又在一旁加上批注。
“若達三次,則——”
則怎麽樣呢?
裴容停頓了許久,似乎在苦惱能有什麽可以實施的方案,而後墨水滴了下來,紙面上頓時浮現了一個黑點。
裴容:!
不行,重寫!
可任憑裴容想破了腦袋,最後很悲催的發現,自己好像真不能把段景洵怎麽樣。
但是段景洵記小本本就是不對!
索性裴容不去糾結對段景洵的懲罰,重新寫上一遍後,又在封面提了五個大字。
快意記仇錄。
這是由時下最火熱的一個名字改編而來,原本叫快意恩仇錄,裴容機智地改了一個字,十分滿意地點點頭,認為非常適合他和段景洵。
而後裴容一臉鄭重地把東西收好,決定從今日起,他和段景洵便要在這本快意記仇錄上一決雌雄。
裴容記完了東西,頗有一種出了口氣的爽快,心裡也不堵了,神清氣爽得很。
這時四喜拿著張帖子跑了進來,說道:“小世子,有人遞了張帖子給你!”
“哦?”
裴容好奇地接過帖子,打開一看,不由輕聲自語道:“寧時卿?”
東宮。
段景洵手上拿著一張同樣的帖子,粗略看完之後,嘴角揚起了一抹輕笑。
霍欽不由問道:“太子,寧時卿這張帖子上說了什麽?”
段景洵隨手將帖子扔在桌上,淡淡說道:“他約我三日之後去聽雪閣看戲。”
“看戲?”
這個理由未免太過牽強,霍欽不禁皺眉,說道:“可我們昨日才在香闌苑見過他,他怎麽今日就送了帖子過來,還用看戲這個理由,實在人叫人生疑。”
段景洵輕笑一聲,反問道:“寧時卿請我看戲,很奇怪嗎?”
不等霍欽回答,段景洵又自顧自說道:“說起來,這還是寧時卿第一次約我看戲。”
霍欽認為此事沒這麽簡單,正色說道:“可皇后是寧時卿的姑姑,就憑這個身份,太子你不得不防。”
“你錯了,”段景洵淡淡說道:“正因為他與皇后的這層關系,所以他邀請我,我才更要去。”
段景洵這話說得極為自負,他那雙亮如寒星的鳳眼,有著令人信服的光芒,似乎對一切已了然於心。
裴容如約來到聽雪閣,一路去了戲樓,毫不意外的又是滿室安靜。
這次同樣是寧時卿新作的曲,上次已令裴容拍手稱好,所以此次裴容更加期待。
戲樓的小廝還是上次裴容見過的那個,他恭敬地對裴容行了個禮,然後帶著裴容往前走去。
裴容四下一看,並未看到寧時卿,不由問道:“寧時卿不會又躲起來了吧?”
“今日還有一位貴客,寧公子正和貴客在雅間內,容世子隨我來。”
小廝把裴容領到門前,說道:“容世子,請。”
弄得這麽神神秘秘,除去對戲曲的期待,對於房內的貴客,裴容也不禁好奇了起來。
裴容打開門,屋內的兩人聞聲看來,裴容一看,房內的貴客,不是段景洵還是誰?
段景洵見到裴容也有些意外,本以為寧時卿隻邀了他一人,卻沒想到還有裴容。
而且看裴容的神色,似乎也沒想到會見到自己,這下段景洵有些不明白寧時卿想幹什麽了。
再一看寧時卿,發現對方笑得奇怪,目光在他和裴容身上打量。
段景洵不露聲色問道:“你怎麽來了?”
裴容撇撇嘴,似乎每次段景洵看見他,總是在問自己為什麽。
裴容一屁股坐下,說道:“我一向喜好聽戲,來這裡也不奇怪,倒是太子,怎麽來了聽雨軒?”
段景洵微微挑眉:“你來,我自然就來了。”
“太子,容世子,”寧時卿適實出來說道:“馬上就要開場了,還是先聽戲為好。”
一說戲要開唱,裴容便不吭聲了,等到台下開始敲鑼打鼓,裴容便認真地聽了起來。
見裴容如此有興致,不愛聽戲的段景洵也仔細聽著,看看這今日這出戲到底唱的是什麽。
起先還一切正常,只是越聽下去,兩人的面色越來越古怪。
裴容在瞧見兩個小生上場之時,便覺得有些奇怪。
再聽到這兩小生咿呀呀地對彼此唱出了愛慕之情時,裴容的臉色徹底掛不住了。
寧時卿怎麽作了曲龍陽的戲?
還邀請他和段景洵來看?
尤其是,裴容能感覺到段景洵數次看向自己,那眼神
裴容無奈用手撐在桌上,捂著臉,他都不敢去看段景洵現在的表情。
好不容易熬到戲曲唱完,裴容聽到寧時卿很不怕死地問段景洵:“太子覺得,這出戲如何?”
段景洵的回答讓裴容也心生好奇,悄咪咪地從指縫中看過去,正見到段景洵的目光看向自己。
裴容馬上把那一點指縫也給掐了,轉過頭去,背地裡卻悄悄豎起了耳朵。
“好戲,”段景洵不冷不熱一笑,目光快要把裴容給看出個花來,“怪不得裴容喜歡來聽雪閣,我今日算是明白了。”
裴容:?
關他什麽事,他也是第一次聽!
裴容自覺被冤枉,很有底氣地反駁道:“我之前也沒聽過這些的!”
“真的?”
“當然,不信你問寧時卿!”
聽到這個回答,段景洵冷哼了一聲,臉上的冷意總算沒那麽凍人了。
看著兩人拌嘴,寧時卿又笑眯眯地問裴容:“容世子覺得如何?”
寧時卿竟然還問自己?
裴容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寧時卿是來看他的戲來了。
“你怎麽作……”
話音一頓,裴容想起寧時卿作曲的事不便聲張,小聲跟寧時卿怨道:“你怎麽作了曲龍陽的戲?”
寧時卿微微一笑,說道:“因為靈感來了,擋都擋不住。”
這是什麽理由?
算了算了,裴容也懶得糾結這個,問道:“那你還叫上太子做什麽!”
寧時卿一臉真誠地說道:“我想感謝你們,才邀請你們來看。”
裴容:?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都不要這份感謝,真的。
不對不對,龍陽戲曲的靈感為什麽要感謝他和段景洵?
“你們兩個在那嘀嘀咕咕什麽?”
見裴容和寧時卿聊得有來有往,段景洵不耐道:“戲都看完了,還不走?”
戲樓只剩下了寧時卿一人。
良久,寧時卿輕笑出聲,自語道:“都說人生如戲,他們倆的戲,我可真是寫都寫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寧時卿正式成為CP頭子,兼任全球後援會會長馬上就要過新年了,我帶著小世子祝小天使們新年快樂!
小世子說過年得熱熱鬧鬧地發紅包,他銀子都封好了,就等著小天使評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