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栞最先反應過來，筆一丟，蛇皮走位竄過來，“真的假的，南哥你要交作業？”

　他說著，又伸手拿顧思南遞出去的卷子。

　看著寫滿答案的試卷，他眼睛瞪得銅鈴大，不可置信地喃喃：“還真的做了。”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回過神，作業也不抄了，紛紛湊過來圍觀。

　顧思南：“……”

　他的卷子是金子做的嗎！

　“你們是有多無聊，”顧思南把他們傳閱了一遍的試卷拿回來，拍在林苗苗桌上，“給你了，學委。”

　林苗苗愣愣點頭，“哦，好的。”

　李栞還想去拿，被顧思南瞪了一眼，乖乖收回了手。

　交完作業，顧思南就拿著水杯出去裝水。

　他裝完回來，許寒陽也剛好進教室。

　許寒陽估計是剛參加完馬拉松，滿頭大汗，校服都濕了大半，一副虛脫了的樣子。

　他塌著肩膀，神色蔫蔫地打招呼，“早，南哥。”

　顧思南給他遞了張紙巾，“你幹嘛去了？”

　“南哥，你絕對想不到，”許寒陽皺著臉，快哭出來，“我手機差點在車站被人偷了……不對，他已經偷走了，只不過我立刻發現了。

　我追了那小偷一路，好不容易抓住人，把手機拿回來，結果又不小心摔地上，壞了！”

　這運氣簡直了。顧思南嘴角抽了抽，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節哀。”

　“南哥，”許寒陽雙手合十，可憐巴巴說，“借我點錢吧，我手機壞了，午飯錢都沒有了。”

　“小事，”他摸了下口袋，突然想起自己也是習慣手機支付的人，根本沒帶現金在身上，“你要買什麽再來找我，拿我手機去買。”

　許寒陽點頭，“行。”

　顧思南又安慰地塞給他兩根棒棒糖，“吃點甜的，心情好點。”

　許寒陽感動的淚眼汪汪。

　顧思南：“……”

　倒也不必。

　忽然注意到後面江晟投來的視線，顧思南回過頭看他，“你也要糖嗎？”

　沒等江晟回答，他就拿了支水蜜桃味的棒棒糖遞過去，“給。”

　江晟並不是想要糖，只是習慣地觀察顧思南。

　“……謝謝。”他還是接了過去。

　顧思南笑了下，“沒事，反正我買了一包。”

　想起昨天凌晨的那次聊天，他又說：“那段雨聲很有用，謝啦。”

　江晟：“有用就好。”

　顧思南還想再說點什麽，那邊許寒陽又誇張“臥槽”了聲，而後極速朝他奔來。

　“？”他看著許寒陽。

　“南哥，我能抄你作業嗎？”許寒陽捏著他的試卷，臉懟到他面前。

　“說話就說話，別你離這麽近，”推開他的臉，顧思南瞥了眼試卷，“我敢同意，你敢抄嗎？”

　“沒什麽不敢的，反正我的成績老師知道，我作業是怎麽來的，他們也心裡有數。”

　“……那你想抄就抄吧，全錯了別怪我，反正我不包售後。”顧思南又奇怪地看他一眼，有點不習慣，說：“你怎麽不大驚小怪我居然做了作業？”

　“我驚訝啊，但你早上不是發過朋友圈說你背了二十幾個單詞，”許寒陽說，“連續驚訝了幾次，就不那麽驚訝了。”

　他斂了斂表情，語氣認真起來，“而且南哥，我真的g到了你想認真學習的心，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你肯定有你的理由。

　學習也好，學渣混日子也好，我永遠站你這邊，你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顧思南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笑了，擺手趕人，“行了，趕緊抄你的作業去，馬上要下樓升旗了。”

　停頓了下，又輕聲說一句：“我知道了。”第一節 是語文課，周漢唐一上課就來了個隨堂默寫。

　“不是吧老周，又來？”

　“今天兩節語文課，改下節課再默行嗎？”

　“就是嘛，再給點時間。”

　“不行，”周漢唐慢條斯理的，“默寫是這節課的任務，下節課有下節課要做的事，不能打亂。”

　大家蔫了下來。

　環視一圈大家喪著臉的樣子，周漢唐背著手，在講台後面站得筆直，安慰說：“默不出來也沒關系，我是不太愛讓學生罰站的，所以跟之前一樣，抄五遍就好了。”

　“好了，現在把書都收起來，放在桌角，不準偷看。”

　“哦。”拖長了調，大家不甘不願動了起來。

　對他們來說，周漢唐就一點不好，動不動就要抽默寫，默寫不出來就罰抄課文，跟小學班主任似的。

　還不如罰站呢。

　許寒陽和張程毅有點開心，今天要默的《滕王閣序》，他們剛好在前天晚上背過了。

　默寫完，許寒陽就迅速寫了張感謝的紙條向後丟。

　他本來是要丟給江晟，但準頭不夠好，砸在了顧思南頭上。

　顧思南冷不丁被砸一下，抬起頭看向許寒陽，用口型說：“幹嘛？”

　許寒陽賠了個笑臉，做了向後傳的手勢。

　他什麽時候跟江晟關系好到能傳紙條了？顧思南有點莫名，不過還是側身，把紙團丟給江晟，“許寒陽給你的。”

　說著，他又看到江晟鋪在語文書下面的數學卷，抬眸瞅他。

　江晟表情沒變，拉了語文書，把數學卷蓋實。

　顧思南：“……”

　他都看到了好嗎！

　江晟的目光落在他眼睛，問：“還有事？”

　“沒有。”顧思南蹭地轉了回去。

　這時前面張程毅轉過臉來，開心地對他說：“我這回不用抄五遍課文了！”

　又探了探頭，越過他對江晟說：“謝謝江哥！”

　顧思南茫然了一瞬，然後想起來前天晚上他們吃燒烤的時候玩的國王遊戲，江晟有要求背過這篇課文。

　他秒懂了許寒陽傳給江晟紙條上的內容。

　周一的第一節 課，很容易犯困。

　周漢唐課上到一半，台下已經趴了一片，沒趴下來的，也沒幾個在聽課。

　於是在這一圈對比下，顧思南抬頭挺胸，甚至還在對著投影屏上放的ppt做筆記，顯得尤為突出。

　周漢唐又吃驚又驚喜，忍不住朝他走過去，想親眼證實一下。

　記完文言文裡重要詞匯的翻譯，顧思南就發現周漢唐站在他面前，一臉欣慰地看他，點了好幾次頭後，又轉身離開。

　他腦袋上飄起了好多個小問號。

　下課鈴聲一響，原本無精打采的眾人瞬間支棱了起來，滿血復活，安安靜靜的教室再次淪為菜市場。

　顧思南拆了支棒棒糖咬在嘴裡，從桌肚裡翻出昨天做了一半的錯題本，繼續整理錯題。

　後面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他下意識用余光瞥了一下，很快收回來，專注自己的事。

　直到周漢唐過來找他。

　跟著周漢唐到外面走廊，顧思南拿下嘴裡的糖，禮貌問：“您找我什麽事？”

　“是這樣，我上周有跟江晟聊過，他親口說並不討厭你，你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所以我想再問問你……”

　周漢唐話沒說完，就被顧思南打斷。

　“我們現在和解了。”他說。

　周漢唐怔住，“你們和好了？”

　“對，”顧思南點頭，“所以不會發生打架鬥毆這樣的事情，更不會影響班級團結，您可以放心。”

　“這樣啊，那很好。”周漢唐笑起來。

　“那還有事嗎？沒事我回教室了。”

　“還有一件事，”他說，“剛才我看到你在記筆記，我也從其他老師那裡了解到，你今天交了作業，非常開心和欣慰。

　你還記得我之前提的事情嗎？讓你跟江晟互相互助，既然你們和好了，那這個建議，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顧思南不太明白，周漢唐為什麽這麽執著把他們倆拉在一起。

　他還沒想好怎麽開口，就又聽見周漢唐說：“正好江晟回來了，你們一起商量下怎麽樣？”

　話落，他就喊了江晟的名字。

　顧思南回頭，就見本來要從後門進教室的江晟轉身走過來。

　“老師，您找我？”

　不論是顧思南還是江晟，本來就是焦點，兩人湊在一起，再加一個周漢唐，更是焦點中的焦點，怎麽都像是鬧矛盾了老師在調解。

　不少人豎起耳朵，湊過來偷聽。

　周漢唐注意到，瞪了他們一眼。

　大家嘻嘻哈哈，卻沒有離開，聽得光明正大。

　無奈地搖搖頭，周漢唐說：“我們去辦公室繼續談吧。”

　進了辦公室，周漢唐坐在椅子上，仰頭看他們。

　他把上周跟顧思南說過的話又跟江晟說了一遍，最後問他：“在學習上力所能及的幫幫顧思南同學，你願意嗎？”

　顧思南心知肚明江晟不會拒絕，畢竟之前就表示過幾次願意教他。

　果然，他聽見江晟說：“嗯，可以。”

　周漢唐滿意笑了，他的目光又轉到顧思南身上。

　江晟也看向他，但沒什麽情緒。

　顧思南捏了捏手指，垂著眼思考。

　面子和成績二選一。

　沉默了好一會兒，顧思南忽然抬頭說：“老師，借我紙和筆。”

　“啊，哦。”周漢唐給他紙筆完，懵著問，“你要做什麽？”

　“抓鬮。”

　顧思南說著走到講桌旁邊，低頭寫字，寫完把紙張一分為二，隨手捏成了團。

　他把紙團交給江晟，衝他笑了笑，“你打亂一下順序。”

　江晟眼眸很黑，跟他對視幾秒，“嗯”了一聲。

　“好了嗎？”顧思南背對著江晟。

　“好了。”

　顧思南轉回來，從江晟攤開的掌心隨便拿了張紙團。

　坐著看不見，周漢唐乾脆站了起來，“是什麽？”

　顧思南盯著紙團上自己寫得“同意”兩個字，心情十分複雜。

　他的臉，最近似乎一直在被打？

　還特碼都是自己打的。

　就，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