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一睜開眼,先看到的是黑貓橫在他腦袋上方的指甲,鋒利如刀。
說實話,即使知道這些動物是人,但看到人吃動物的時候,因為外表的差異,他們的罪惡感被無限削弱了……男孩自己,其實也饞肉很久了。
他眨眨眼,正想推開這隻爪子——老天爺啊一隻貓有什麽好怕的——卻發現貓爪直直地刺下,在男孩躲閃不急的情況下,直接扎入他的眼睛!
他驚恐地大叫一聲,可嘴巴卻被捂上了,只能發出斷氣般的嗚咽聲: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怎麽……
雪莉茫然地瞪大眼睛,盯著眼前這一幕——
她慣會撒嬌的弟弟睜開眼睛後,臉上的表情開始瘋狂抽搐,好像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然後,他想要尖叫,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和眼睛,在地上滾來滾去,然後,他大口喘著氣爬起來,抓住雪莉的腳踝,求饒般道:“救我,救救我……無論怎樣都可以……”
雪莉愣了愣,將自己的印章展現給弟弟看,並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淮盯著雪莉,在她的弟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情況下,讓他被“自願”地蓋上了印章。
這種人真切地感受到性命受威脅時,能比一般人更快地明白怎樣才是對自己來說最好的結果。
這裡無法搶奪食物,無法搶奪寵物,但江淮把雪莉的弟弟打暈可沒有被什麽規則束縛,他眯了眯眼睛。
雪莉盯著面前瑟瑟發抖的小沙皮狗,聽到了貓爪輕輕拍在門邊的聲音。
她猛地抬起頭,黑貓蹲坐在門口,看向她,用爪子指了指小狗,做出“擊打”的姿勢。
雪莉神色古怪。
她頓了半晌,說:“底層的規則,其實是無序的,並沒有其他人來管。”
江淮歪了歪腦袋:那麽,那個小集市裡的人做起生意來為什麽那麽緊張?
她接著說:“人類有著對自己的所有物的擁有權,規則不允許我們彼此搶奪財物,所以最開始,有些人還能活下來,但是——”
她拉開門縫,神色不安:“你知道我們為什麽要住在高層嗎?”
江淮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麽了——一路走過來,他並沒有見到任何一隻“飛禽”。
“我們的確不能搶奪彼此的財物,因為寵物也屬於財務,所以寵物的所有權受到保障,但除了售賣以及在鬥獸場失敗會失去寵物,還有一種特殊情況,”她壓低聲音,就像是在懼怕什麽,“如果作為‘主人’的人被蓋上印章,成為寵物——他的寵物就會變為無主狀態,誰搶先蓋上印章,誰就能獲得它,無論寵物是否願意。”
因為“願意”這個權利,是屬於人類的。
不過江淮看這裡的人被毆打了一頓就輕易屈服了,想必這樣的權利就算比自己的小貓咪多一點,也幾近於無。
她神色掙扎,然後放棄般說道:“我知道你很強,就算瞞著你也沒有意義。”
“你是不是那種……特殊的人?”
她回想弟弟的表現,確認了這一點。
特殊的人?
江淮剛剛使用了具有幻術性質的道具,猜到她說的特殊人士的組成成分了:
偷渡客,或者其他“拿著收容物且因為天賦優秀碰巧升級”的人。
——本世界也擁有那些不靠遊池派的方法,卻擁有強大力量的人,就比如之前的凌傑等人。
如果遊池派沒有橫空出世,現實可能會很糟糕,但人類不會輸,而是會適應這個世界,並繼續想辦法戰勝前方的困難。
所以江淮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救世主,他可能只是幫助他們少走了一些彎路,從而讓一部分可能會死去的人得以活下來。
他朝雪莉點點頭,然後拎起了正在瘋狂喘氣的雪莉弟弟——傑西。
“動物和動物之間是可以交流的,”他說,“別裝死,如果你說了什麽謊話,我可以去和雪莉以及其他動物們進行對照。”
男孩瑟縮了一下,他盯著自己的姐姐,可姐姐看他的表情不再是懦弱中帶著溫情,而是陌生的……放松的……他突然猛地打了個哆嗦。
“我們這裡,真正掌握話語權的是黑幫,”傑西趴在地上,小聲說,“這些黑幫的人本來可以去高層的,但他們沒有,而是選擇欺壓我們底層的人。”
“而他們到這裡之前,本來也不是黑幫,只是聚攏到一起,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黑幫……”
黑幫中也有那些“特殊人士”,他們把握著食物運輸的管道,擁有分配食物和“血”的權利,也會製止明面上的互相欺壓行為,就像是江淮能在這個狹小的房間內逼著傑西成為雪莉的附庸,可在大街上就不行。
而雪莉會在大中午去那個小集市購買動物,就是能夠避開黑幫的抽稅。
——連這種地方都有黑幫,江淮一時之間都說不出什麽。
在進入鬼船之前,他以為自己要和鬼物戰鬥,結果進來之後,卻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人類社會,區別僅僅是這兒的法律和外界想比更畸形。
而在交流中,他也得知,即使全都是因為鬼船進入內部的,所有人卻不認為這裡是船身內部,而是猜測那艘船是什麽傳送入口,進入新大陸之類的。
畢竟天空中還掛著太陽,這兒一點也不像船。
示意雪莉和傑西待在室內別出去,江淮選擇自己出門看一看。
讓他比較啼笑皆非的是,所謂的“黑幫”也住在集裝箱,只是他們那周圍的集裝箱風格統一,而且拚在一起罷了。
“其實,”江淮發現,“這些黑幫的存在……某種意義上是好事。”
不論是為了自己的方便還是為了剝削這些人,他們的確讓這個底層空間平安了許多。
規則隻保護人們的“財產”,並不保護他們本人,而且能那麽方便地把“本人”也變成“財產”的一部分,如果沒有黑幫扭成繩維持秩序,他們只會彼此鬥爭,渾渾噩噩,在“鬥獸場”之外,還會存在一個更大的,佔據整個地下一層的鬥獸場,所有人,都是這裡的獸。
然而黑幫出現,勉強維持住了秩序與大范圍的和平。
雖然他們未必是為了其他人這麽做,但的確減少了傷亡,江淮能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想……如果能合作的話……
——當他到達黑幫聚集地近前時,就不這麽想了。
光天化日之下,有不少人在進行成年人常會在床上做的活塞運動。
江淮愣住了。
作為一隻未成年小貓咪,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裡放。
“等等……不,”剛剛那一眼掃過,能看到有男有女,江淮想別過頭,但還是不得不回頭,他正使用隱身的符咒浮在半空中,誰都沒發現他,“這些人……都戴著項圈和牽引繩?”
有男有女,他們不著寸縷,就像真正的獸類一樣匍匐在地上,即使是在進行某種行為,表情依舊是麻木到平靜的。而其他人,可能是黑幫成員們吧,他們完好地穿著衣服,或坐或立,就像在看戲一般,嬉笑著看著他人的動作,或者說,看著這些“動物們”在“交配”。
即使不靠近,江淮也能看出來,在他們眼中,這些人就是正在交配的動物。
江淮感覺頭暈目眩。
黑幫中,也有男有女,他掃過所有人,似乎沒有人覺得哪裡不對。
層層疊疊的集裝箱上方是正常的生活,下方是化身“動物”之人的地獄。
“我錯了。”他低聲說。
即使是在平等社會,男人與女人,成年人與孩子,甚至是一家人,都無法互相理解,而在這個畸形的“平等”社會,所謂“平等”就是個笑話,是個天大的諷刺,幕後者將人分成“人和動物”,然後告訴其他人——人與動物又怎麽可能創造公平平等,只會變成恐怖而可笑的天然階級分層。
江淮放開了靈性,他的靈性繞過所有動物們——這是財產,他沒法傷害財產,除非在角鬥場中。
但,他可以傷害他們的主人!
……
霍齊咽了下口水。
他正待在自己的臥室,這裡安靜,隱秘,不透光——特別的熱,比如現在,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但他卻注意不到這一點。
他的右手戴著一幅拳套,由紅棕色的皮革製成,而他的整條右手臂正感到一種徹骨的陰冷,陰冷的力量就來自於拳套,可他不願意摘下。
有什麽……是有什麽人……想要挑戰他們的地位嗎?
在十分鍾前,霍齊是這麽想的,可十分鍾過去,他已經不太確定了。
這處空間的集裝箱有三面,第四面都是他們自己做的“門”或者“牆”,集裝箱擁有不可破壞的特性,除了他們自行DIY的部分,曾經有下屬想要為了表現他們黑幫的地位特殊,驅使那些人來無償建造房子,可現在霍齊滿心慶幸,他駁回了這個建議。
即使是有集裝箱是三面圍牆,他依舊沒有感到安心。
在十分鍾以前,一切依舊是正常的——
那個時候,霍齊正在喝血。
他可沒有變成什麽吸血鬼,也不相信世界上有吸血鬼,這只是他們發現的“強化”自身的方式之一。
這些血是黑紅色的,幾乎都為黑色,偶爾會出現猩紅的血絲,這就是他們收取的“稅”。
在把控了食物管道後,霍齊再雙向把控了市場,於是就能從其他人用於購買食物的血中抽取一定的稅費,在剛到這裡的時候他並不明白這些東西有什麽用,只是敏銳地意識到既然上層需要獲得這些血,那必然是有用的。
而且上層並不一次抽完,把所有人變成人乾,而是像養殖著他們一樣,直到榨乾他們的最後一點價值,才將他們投入到角鬥場中。
霍齊不明白上層的目的,可卻帶著自己聚攏起來的下屬們依葫蘆畫瓢,然後在抓了幾個人試驗後,他成功地發現,如果直接注入他們的血,可能會爆體,可通過服用的方式,依舊能強化,雖然會浪費許多,但能夠逐步變強。
他想:“我找到離開這裡的辦法了。”
他看向其他人,看向自己的兄弟們:“既然你們是我的兄弟,就成為我的踏腳石吧。”
一切都進行得很完美——他是絕不願意去上層的,在這種熟悉的環境下,他可以獲得更高的地位,不一定要比其他人好過多少,但只需要和比自己更慘的人相比,他就滿足了。
這裡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是地獄,可對霍齊來說是天堂。
他摸清楚了規則,他的組織更進一步發展,他就像是陰溝裡的老鼠——當然,他自己是不承認的。
雖然期間經歷了一點小的波折,但他要麽收攏了那些人,要麽乾掉了他們,一切都是完美的。
創下這樣的基業,讓底層變得和平有序,僅僅是靠著霍齊自己就完成了,想一想,這多麽的勵志啊!
然而他的勵志故事在今天出現了一點小小的瑕疵,就像是白紙上的黑點。
——將一張白紙染上黑點隻用了十分鍾!
——真他媽的見鬼!
這場莫名其妙的襲擊是從頂樓開始的!
先是幾十個人在幾乎同一時間,於自己家中倒下了,他們倒下地悄無聲息,如果不是其中恰好有一人在與霍齊最得力的下屬、一位擁有心靈連線能力的女特質者連線,他很可能一切結束都無法發現意外的發生!
在發現的瞬間,霍齊立刻讓心靈特質者聯系上所有人,讓他們做好戰備的準備,整個黑幫控制區的動物們行動了起來,無論是交姌著的,歇息著的,還是真正作為寵物的,一時間整個區域充斥著各種動物的咆哮聲,犬吠狼嚎甚至虎嘯,而霍齊心中猶豫了一下,沒有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
他有種不詳的預感。
現在,這種預感應驗了。
心靈連線中的聲音接二連三地消失,區域內的動物聲音也變少了,到最後,女特質者的聲音也被突兀掐斷,霍齊分明身處自己控制的空間內,卻覺得自己在什麽孤島上。
而直到現在,他依舊沒有見到襲擊者,時間也剛渡過十分鍾。
“我不管你是帶著武器到了這兒……”
他低聲說道,從自己的床下拖出武器箱子,開始組裝一把沙漠之鷹,只是他很久不再做這樣的工作,速度比正常情況下慢了許多,在終於組裝完畢後,他填充完子彈,短暫地冷笑了下。
“還是,你也是個強大的特質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或者只是滑稽地自言自語,“我的人在這裡經營了許久,你根本不可能徹底拔出,除非把我們都乾掉。”
他頓了頓:“但是,乾掉我們是虧本生意,咱們可以合作,不是嗎?”
他四下裡警覺地看看,依舊毫無聲響,空氣安靜而燥熱,讓他心頭更加不安,於是微微提聲說道:“朋友,害!武器終究會用盡,而在這裡沒法補充,”他甩了甩手裡的槍,“而是人都會疲憊,你早晚會出現失誤,但你可以選擇加入我們——”
“你甚至,可以取代我的位置,”他皺眉,“但你不可能乾掉我們所有人的!所以,出來談談怎麽樣?”
霍齊屏息等待著,他正前方的座椅突然出現了響動,像是被誰……踩了一把?
霍齊猛地抬起槍口,“砰”,這並不是槍聲——
而是他被誰一腳踢到牆上,猛地撞擊在了牆壁上,發出的巨震。
然後,他大腦嗡嗡作響,聽到了一聲溫和平靜的——
“喵。”
江淮說:“我見過鬼物控制的世界,都沒有你們這麽讓人作嘔。”
霍齊自然是聽不懂這句話的,他扒著牆壁爬起來,抹了把頭上的血,看到一隻仿佛融入夜色的黑貓蹲坐在他的椅子上,這隻黑貓有著純黑色豎瞳,脖子上帶著明黃色的項圈,如果不是有那個項圈,一般人根本沒法注意到它。
它就像是一灘陰影,它的尾巴緩緩搖晃著,似乎透露出這隻小動物的情緒很平靜……平靜到,霍齊有些害怕。
於是他沒有第一時間攻擊對方。
但他還是硬氣了起來,他說:“讓你的主人和我談好了。”
動物和人之間連交流能力都沒有,必定是對方的主人在後頭控制著,他一時間有些羨慕嫉妒恨,如果……如果對方的主人露出破綻,說不定他能夠——
“砰”
霍齊再一次撞到了牆上,猛地嘔出一口黑紅色的血。
“喵嗷?”
貓咪輕巧地跳到地面上,緩步走向他,尾巴依舊在輕輕擺動著。
天知道,他已經是被強化過的特質者了!
可貓咪不發聲,他根本聽不到對方的腳步聲,貓咪攻擊他,他居然看不到對方的動作!
他愣了下,發現自己的槍掉在了地上,然後被貓爪輕輕踩下,“嘎——吱——”,崩裂的碎片彈起,劃過霍齊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黑貓似乎沒在意自己腳下踩的是什麽,隨意地踢到一邊,依舊用那幽深的瞳孔盯著他。
“它,”霍齊想,“它對武器這麽不在意,它似乎並不需要武器……”
是啊,動物雖然被背後的主人控制著,可也同樣是人類。
它很可能,一切行為都出於自己的意志。
霍齊為什麽忘記了呢?
他怎麽就……忘記了呢?
因為習慣性地看到周圍的人那樣對待這些人類變成的動物了嗎?
黑貓抬起一隻爪子,看了看,彈出了鋒利的指甲,對著他比劃了兩下。
霍齊一激靈,迅速道:“您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您!”
但是……但是他們沒法交流啊!
黑貓敲了敲地板,似乎也在思量著這件事,然後,它搖了搖腦袋,“砰”,霍齊再一次被砸到了地板上。
“等一等!等——”他舉起手,“我說,我投降,我們可以合作——”
“砰!”
“不不,我可以成為您的屬下!”
“砰!”
“嘶……我,我帶您去食物管道——”
“砰!”
該死的它究竟想要什麽!
“我,我有名單,我這裡有所有地下一層人員的名單——”
那“砰”聲停了,霍齊的翻滾也停了。
他麻木地晃了晃腦袋,抬起頭,看到黑貓依舊蹲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副使自己。
而被打了這麽多下,他也發現了,從頭至尾,毆打他的只是……黑貓的影子?
靠!
這隻貓絕對是有辦法讓他們交流的,讓霍齊一個勁地猜難道對他們之間的交流有什麽幫助嗎?它就是想打自己!
這究竟是為什麽?
難道對方拿的是什麽復仇劇本嗎?他什麽時候惹過這家夥的主人嗎?
即使是在這時候,霍齊依舊覺得對方是有主人的。
他哆嗦著從暗格中取出厚厚的紙質文件,這是他一筆一劃自己寫的,連心腹都沒有告訴。
黑貓將爪子搭在文件上,然後,濃重的陰影包裹住文件,文件消失了。
霍齊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砰——”
他再次在空中翻滾,猛地砸在天花板上又落下,咳出了兩枚門牙。
手套早就不知道丟在了哪裡,霍齊的眼前淌過自己黑色的血,滿心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知道你利用完就丟,但你他媽的也丟得太快了吧?
你就沒想過我還有什麽瞞著的地方嗎?
你他媽的有沒有一點長遠的思考?最好的辦法不是合作嗎?
他再次看到了陰影的起伏,連忙用平生最快的說話速度迅速道:“我還知道角鬥場的秘密!”
陰影平複,眼前的黑貓慢條斯理地“喵”了一聲,還抬起爪子無聊地搓了搓臉,似乎在說:“你說吧,我勉強聽一聽。”
霍齊大口喘氣,擺擺手,又費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示意自己大腦一片混沌,需要休息一下。
直到現在,到現在為止……他依舊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一直挨打!
如果他的下屬們也這麽挨過打,他不可能沒聽到。
剛剛那一通打讓他的門松動了,而他正趴在門邊,這裡是三樓。
該死的那兩句貓叫究竟是什麽意思?
霍齊喘夠了,向前爬了兩下,努力呼吸了兩口新鮮而灼熱的空氣,然後顫聲說:“角鬥場……一天開放……一次,都是在……正午……”
他又喘了兩下,突然像是脫力了般,猛地從門口倒翻出去——
江淮早就注意到了,但他並沒有去救。
這家夥可不像是想要尋死!
而其他人都被他打暈,他根本找不到援兵。
江淮低下頭,冷眼看著,發現霍齊砰一下砸在地上,而不遠處就倒著一位昏迷不醒的黑幫人士。
——他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對方身邊,從他的胸口掏出印章,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