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執對塗山親哥的了解不算多,只知道對方叫塗山卿,曾是曜真仙宗的太上長老。塗山卿本該在進入合體中期後就搬入書院養老,但因為一些意外被拖到了大乘期,結果就是這麽寸,他在大乘期便不得不飛升了。而眾所周知,對於當時的修真界來說,飛升就是死路一條。
塗山卿隕落後,塗山鬼王才出關,得到消息的當下便走火入魔了。
鬼島付出了慘痛代價,才讓塗山清醒過來,鬼島已變成了一片焦土煉獄,幽藍的鬼火炙烤著龜裂的大地。沒有人能夠知道塗山清醒後想了什麽,只知道很快的他就把鬼王之位讓給了徒弟鬼母,自己搬去了迎年書院再不問世事。
鈴鐺給塗山畫了副他兄長春日踏花的風景圖,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塗山特意拿到寧執面前炫耀了好半天,寧執這才知道了原來塗山的老祖哥哥長這樣。
如今乍然在現代社會看到對方的照片,寧執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照片裡年紀輕輕的徐卿,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上位者,在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環境中長大。他的眼角有一顆標志性的淚痣,本該是風流多情的底子,卻被他生生平添成了不怒自威的資本。氣勢之強,讓人生畏。
寧執在百度了一下後得知,塗山氏演變到現代的姓氏之一正是徐姓。塗山卿和徐卿,真說這倆名字沒關系,寧執是打死也不會信的。
“你怎麽了?”樓長生關心的看向自家的優秀員工。
“我,好像夢到過他。”寧執也有點病急亂投醫了,在老板開口後,就直接這樣回答了,“真的,我以前完全沒有見過徐卿,但是他卻出現在了我的夢裡。”還是以別人兄長的形式,思及夢裡夢外的師兄和嫂子,寧執真的有點坐不住了。
樓長生卻“嗨呀”了一聲,直接笑出了聲:“我還以為什麽事呢。你當然見過他啊,你忘啦?我辦公室裡還掛著和徐卿的合影呢。”
“真的?”寧執一怔,仔細回憶了半天,也實在是想不起來總裁辦公室裡有沒有這張合影。
“當然啊,我騙你做什麽?”樓長生的辦公室裡有一整面合影牆,也不知道他一個好好的富二代,哪裡來的這麽老幹部畫風的興趣愛好。不過,別人掛的是和名人的合影,他掛的是所有和他關系好的人。不管對方是不是名人,只要是他喜歡的,就都會出現在這面魔性的照片牆上。寧執和Tommy也都有幸位列其中。
寧執匯報工作的時候,沒少出入樓長生的辦公室,那面合影牆自然也是看了無數遍。哪怕他沒怎麽用心去記過,但偶爾的潛意識裡出現一兩人的影子,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吧?更不用說徐卿長的還這麽出眾。
樓長生第一千零一次的飲恨徐卿不是個gay。
經過老板的這麽一頓分析,寧執竟覺得還真有那麽幾分道理,那麽龐大的夢境不可能全是假的,總會從現實中錯構來一些靈感。
寧執還是有點不放心,又問道:“那徐總有弟弟嗎?”
“沒有啊,老徐是他們家唯一的孩子,也是主家分家唯一的男丁,那真是千傾地裡一根苗,就差整出個皇位給他繼承了。你都不知道徐家有多寶貝他,不然能讓他這麽早繼承家業,成為最年輕的百億富翁?”樓長生能這麽自由的放飛自我,就是因為他不是家裡唯一的孩子,上面還有個讓父母引以為傲的優秀大哥,已經進入了家族集團內部工作。
寧執徹底放心了,並感慨異常,真看不出來啊,老板的交友圈竟藏著這樣的大佬。他雖然知道樓長生的家世非凡,也沒想到可以非凡到和百億富翁稱兄道弟。
有錢人的生活真不是他這種打工人能夠想象的。
“好了好了,快去看醫生吧,需要我把你送過去不?”樓長生其實是有點擔心寧執的心理健康的,寧執是他的得力乾將、左膀右臂,他和他的公司都不能沒有他。
“不用,你把我捎回公司,我自己開車去。”既然下午不用上班,那寧執就打算把車開走了。
“啊,還要去公司啊。”樓長生的語氣立刻down了下來,把“不想工作”詮釋的淋漓盡致,他不僅給寧執放了假,也默認自己下午可以休息了。樓長生同學的至理名言就是,一天之內看見兩回公司是一種精神折磨。
寧執:“……”辭職警告.jpg。
最終,樓長生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鬼才主意,他把他超跑的車鑰匙強行塞到了寧執手上:“你開我的車去,我打車回家。”這樣他們都能獲得快樂,兩全其美。
寧執:“???”
不等寧執拒絕,樓長生已經跑了,走路帶風,比誰都快。徒留下寧執和餐廳服務生尷尬對視,最後,還是由服務生把寧執帶到了餐廳專屬直達地庫的電梯。這餐廳的服務是真的到位,服務生一路把寧執送上了車,還附贈了一份晚餐:“這是樓先生為您提前訂好的,西式冷餐,無需加熱。”
寧執雖然沒有超跑,但哪個男人能不愛超跑呢?他家老板這還是一輛純新的,寧執前幾天才在老板的朋友圈看他曬了一下,說是等了半年多才到手。
寧執剛上車,樓長生的微信就到了:【車是你的了,不退不換,年終獎。】
寧執:“!!!”
說是年終獎,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這是樓長生對寧執幫忙懟李璟的感謝。什麽年會表演、心理醫生,對於樓長生來說都是小事,如今這個才是正菜。樓長生就差把“他絕不可能如此摳門”幾個字發語音念出來了。
寧執看看車,再看看晚餐,他覺得他還可以給老板再乾個五百年!
樓長生在微信上還發來了心理診療所的地址,位於東郊一個非富即貴的別墅區。這別墅區裡既有私房菜館,也有休閑會所,商用的娛樂性質大於民用住宅,最大程度上的保證了客戶隱私。哪怕他們被拍到出入這裡,也無法被一口咬定是去看心理醫生的。
雖然看心理醫生並不是一件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但很多人還是不太希望自己的看診記錄被人知道。因為一旦和心理扯上問題,媒體很容易看圖說話的編造小作文。
影響星途、集團股價等等,總之,負面新聞五花八門。
這家心理診療所從源頭替他們的客戶免去了煩惱。
寧執進去的時候,直接報了手機尾號,後台就顯示出了預約信息。在被助理引到休息區暫做等待時,寧執本不應該碰到任何人,畢竟從治療所的安排裡,就能看出來它對客戶隱私的重視,但寧執偏偏就是遇到了人,還不是別人,正是徐卿。
徐卿穿了件高領毛衣,搭配休閑褲、牛津鞋,世家公子范兒十足。雖然他沒有說話,隻拿了本財經雜志坐在那裡翻看,但寧執還是莫名覺得,對方就是在等他。
“徐卿。”
“寧執。”
在寧執報出自己的名字時,徐卿明顯挺直了一些脊背,明明一般只有別人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份兒,可偏偏他卻給了寧執一種他面對他在膽戰心驚的錯覺。徐卿說話也是有種斟酌半天,才決定拿兩人共同熟人當引子的意思:“是長生他大哥拜托我幫你預約的。”
這家診療所非常有名,有名到了不管是誰都要預約。理論上是不接受插隊的,畢竟它面對的客戶群都是有錢有勢的人。
不過,徐卿在聽到寧執的名字後,就主動讓出了自己的時間,他今天正好預約了一下午。
寧執心想著,果然如此,他就知道他的鹹魚老板沒那麽大的面子,應該是走了大哥的關系,這才搭上了徐卿的線。從照片上,可看不出徐卿是這麽一個樂於助人好說話的性格。
由於樓長生沒有說清楚寧執什麽時候到,徐卿就先來了,一邊和心理醫生聊天,一邊心不在焉的等到了現在。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徐總。”寧執客氣道。
“別這麽客氣,叫我名字吧。”徐卿的眼神告訴寧執他是認真的,他受不住寧執這麽恭敬的叫他徐總,“介意我問下你是來看什麽的嗎?”
寧執被徐卿這麽沒有交際邊界的提問給直接問住了,不應該啊,在略顯詫異的同時,他還是盡可能的回答了對方的提問:“如果我問您,您是來看什麽的,您會介意嗎?”
寧執的本意只是想打個太極,他覺得徐卿肯定是介意的,那他這樣說了,徐卿也就知道了他的答案。
但徐卿卻直接表示:“因為我從小就在幻想我有個弟弟,不,不是幻想,是我覺得我肯定有一個弟弟。”
寧執:“!!!”縱使是寧執,在驟然面對這樣一個答案時,也沒有辦法隱住眼中的震驚。
徐卿一直在觀察寧執的表情,沒有放過一絲一毫,在看到寧執的不可思議後,他反而松了好大一口氣,連語氣都輕快了起來:“看來你也覺得我應該有個弟弟,是叫塗山章嗎?”
寧執還真的不知道塗山叫什麽,所有人都只知道他姓塗山。
徐卿見寧執沒有反駁,便已經自說自話的腦補出了全部:“看來確實是叫塗山章。阿章,真是個好名字。”
不等寧執在問,徐卿已經起身準備離開,不打算再聊了。他已經得到了他今天最大最滿意的收獲。
走之前,徐卿留下了最後的話:“我覺得我們看的是類似的小問題,這邊完全不會有什麽改善的辦法,我的建議是,與其抵觸它,不如試著接受。但你有你的想法,我選擇尊重。我之前讓助理一口氣預約到了明年,每個周一的下午,讓給你了。祝好運。”
說完,徐卿就哼著歌,踏著輕快的步伐走了,實在有失一個大佬的穩重。
寧執的內心卻徹底被徐卿的話攪亂了一池春水。什麽叫類似的小問題?試著接受?接受什麽?
雖然還沒有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寧執合理懷疑,在徐卿有關於弟弟的幻想裡,不只有塗山章,還有他和迎年書院。在見到寧執之前,徐卿一直有在配合治療,因為全世界都告訴他,他的弟弟是個幻覺。但是,等他知道了寧執,且確定了寧執也知道塗山章後,徐卿就打算放棄治療了。
一個人是幻覺,那兩個人呢?總不能是集體發癔症吧?
在診療所的助理來領寧執去見醫生時,寧執也有了那麽一瞬間的猶豫,他很不想承認他是被徐卿影響了,可是,徐卿走時的樣子真的很快樂。
寧執是在做了一番艱苦卓絕的鬥爭後,還是推開了心理醫生的門。秉承的是那句“來都來了”。
心理醫生在聽說寧執的困擾是最近總會夢到一個非常完善的修真界後,眼中閃過的驚訝被寧執全部看到了眼裡。那不是一種對於他完全沒有聽說過的幻想而產生的驚訝,更像是他在哪裡聽過,沒想到又能在寧執這裡聽到。
醫生能從哪裡聽過呢?
自然隻可能是從他上個病人徐卿那裡,也就是說,徐卿和寧執真的夢到了同一個地方,在他們完全沒有通過氣的情況下,他們經歷了一樣的世界背景。
就是不知道徐卿是夢到他也去了修真界,還是只是夢到了一些已經發生過的事。
從寧執的夢中世界觀來看,塗山卿是已經隕落的大能,那麽徐卿夢到的就隻可能是前塵之事了。
心理醫生對於這樣都很難稱之為巧合的事情,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他唯一能夠幫到寧執的,是之前有關於寧執害怕成癮的討論。
他沒有著急和寧執爭論什麽累不累、快樂不快樂的問題,他只是在舒緩的音樂聲中問寧執:“那你這麽拚命的一直努力向前,追求完美的生活,是為了什麽呢?”
什麽為了什麽?寧執有點懵。
“是為了掙更多的錢?是害怕不工作就會失去眼下的一切?還是不斷的工作能夠給予你成就感?”每個工作狂的背後,都有這樣那樣的成因,但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們實打實的能從不斷的工作裡收獲快樂和安全感。
寧執沉默了下去,開始仔細思考。
他是喜歡錢,但他花錢的時候也很大手大腳,就好比之前買版權的舉動。寧執並不是那種非要攢無數銀行存款看著才能安心的類型,正相反,他很懂怎麽花錢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質,在該買東西的時候,絕不會手軟;
至於害怕失去,那也是不會的,寧執對自己的專業極度自信,哪怕沒了眼下樓長生這邊的工作,他也會很快找到下家,待遇甚至會更好;
成就感的話,大概算是有一點吧,但也不是那種非它不可的成就感。
所以,他到底在圖什麽呢?
寧執到最後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只能對心理醫生道:“做事一定要圖什麽嗎?”
“不一定,但如果是像你這樣拚了命燃燒自己也在所不惜的,肯定是要圖點什麽的。至少,在這趟人生之旅的最後,肯定有什麽在等著你,是你所渴求的。”
寧執在渴求什麽呢?
根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生理、安全、社交、尊重,寧執都已經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了,至少他覺得他獲得了。所以他其實一直在想要的是滿足自我。
那麽,寧執的自我需求又是什麽呢?
寧執直接被問懵了,然後他的預約時間就到了。在迷迷糊糊的起身離開之前,心理醫生留給寧執的最後一句話是:“期待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夠給我這個答案。”
寧執卻覺得他下次打死也不會來了,因為一如徐卿所說,再貴的心理醫生也解決不了他們的問題。
他甚至覺得自己這完全是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
也不對,至少他遇到了徐卿,並得到了三個問題,他圖什麽,他渴求什麽,他的自我需求到底是什麽。
按照夢境裡來說,那必然就是拯救世界了。
寧執其實一直很不願意相信這種個人英雄主義,他從不覺得一個人就可以拯救世界,他更相信團隊協作,人類命運共同體,勤奮努力之類字眼。但現在他的夢境卻在告訴他,你是青要道君,你是北域很多人的信仰,你要拯救世界。這簡直是在顛覆寧執的三觀。
當然,更重要的是……
寧執開著超跑回家後,就給樓長生發去了微信:【可以把徐卿的微信推給我嗎?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他討教。】
樓長生回了三個問號給寧執,徐卿的微信號那能是說給就給的?
寧執也知道自己這個請求有些冒失,但他已經顧不上了:【是病友之間的交流,我下午遇到過他。】
【ok。】樓長生仍覺得這事挺天方夜譚的,但還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幫忙問了,不過他並不覺得徐卿這樣的大忙人會同意和寧執“聊聊”。
結果徐卿卻很快回復道:【你不來問的話,我就要來問你了。】他剛巧也想加寧執的微信,但又怕太過冒失,還在忐忑要不要開口。
樓長生:【……】你不對勁!
樓長生一邊操作著給兩人推微信,一邊不著邊際的想著,自己這不會是無心插柳的促成了一樁什麽奇妙的姻緣吧?說好的不是基佬呢?徐卿你要是喜歡男的,你早說啊!
寧執加上徐卿後,也是開門見山:【你相信那是真實的嗎?】
徐卿那邊始終顯示的是“正在輸入中……”,卻隔了很久後才發來了寥寥幾個字,很顯然他的內心和寧執一樣並不太平,他有太多想對寧執說的話,最後卻反而只剩下了一句再凝練不過的:【我希望它是。】
這五個字就像是一箭擊中了寧執的心。
他也希望它是。
越是害怕失望,才會越是抵觸,如果注定無法擁有,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去了解。寧執這才驚覺,自己對這個夢境一直是抱著這樣的心態。不是不喜歡,也不是怕成癮,是因為太喜歡了,才會患得患失。
又過了很久,徐卿為寧執送來了最後一個理由:【你能聯系到他嗎?如果可以,請幫我告訴他,我一直有在很努力的想他。】
思念在,傘就會一直在。
那個他是誰,不需要徐卿說,寧執也已經懂了。
寧執終於說服了自己再次回到夢裡,他告訴自己,他是為了給老板的朋友圓夢,才決定回去的,嗯,就是這樣沒錯。他不能讓徐公子失望。
***
修真界,白玉京。
迎年書院。
主院。
寧執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姬十方通紅的眼睛,像小兔子似的,已經快要偏執入魔。
在寧執期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姬十方便上前來查看了,數道檢查的法術被打到了寧執身上,無數次確定了寧執期和正常人一樣,姬十方還是無法相信。寧執期如果真的沒事,怎麽會說倒下就倒下?哪怕知道寧執期有這個說睡過去就睡過去的毛病,姬十方還是慌的一批。
每一天、每一天,姬十方都在期待著寧執期能夠醒來,就這樣生生的等了一個多月。沒有一天敢合上眼睛,也沒有一天敢離開寧執期半步。
姬十方一會兒想著寧執期要是醒不過來怎麽辦;一會兒又想著寧執期醒來後一定要和他好好談談,下次不能再這麽嚇他了;他想到最陰暗之處時,甚至還想過要把寧執期關起來,藏到一個只有他知道的地方。這樣就再不會有人傷害到寧執期了,而寧執期也只會永永遠遠的只看著他一個人。
可是到最後,姬十方也隻敢這麽想想,什麽都不敢真的實施。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寧執期醒來後一定會不高興的。
他不想他不高興。
“抱歉,讓你擔心了。”寧執對姬十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他抬手撫上了對方的臉,想要撫平他皺起的眉宇,“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原諒我好嗎?”
好啊,怎麽會不好。
只要你開心,我恨不能把我的命都給你。
將心比心,姬十方終於意識到自己每回“病”了之後,寧執的擔心了。無所畏懼、胡作非為慣了的魔尊,第一回 開始反思自己,過往的他是不是做的不對。那必然是錯的離譜的。於是,他決定……
“我有件事騙了你。”姬十方打算坦白了。
“嗯?”寧執偏頭,疑惑的看向姬十方,“你騙了我什麽?”
“我說了的話,你不許生氣。”魔尊還是那個魔尊,哪怕是衝動決定坦白,也還是害怕失去。
寧執真的沒見過比這更小學雞的坦白,但還是點了點頭:“好。”
“我其實……”姬十方從沒有覺得哪一刻會比這一刻更讓他舉步維艱,哪怕是在他統一南域的時候都沒有這樣,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需要思量很久很久,“……我其實沒什麽病。”
寧執愣了愣神,這才反應過來姬十方的意思,他一直在裝病。
“你說了不會生氣的。”雖然寧執沉默的時間不長,但姬十方還是慌了,在對方不給出回應的這短短刹那,對於姬十方來說已經是度日如年。
寧執還真的沒有生氣,就是有點哭笑不得:“你裝病是圖什麽呢?”
圖卜爾徵開的那麽苦的藥嗎?寧執至今想起來那一碗接著一碗宛如不要錢的黑褐色中藥,都替姬十方覺得苦。他甚至覺得卜爾徵也許已經看出了姬十方在裝病,才故意開那麽苦的藥折騰他。
“圖你在乎我啊。”姬十方索性就全部坦白了。
寧執被姬十方這一擊直球給直接打傻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嘴巴,他總感覺他的耳朵有點燙,眼睛都不知道看向哪裡。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你慌什麽呢慌?冷靜下來想一想,如果是別人,寧執也不知道自己會是怎麽樣一個反應,但他知道如果是面對姬十方的話,他的回答有且隻可能有一個:“你不裝病,我也會一直在乎你啊。”
姬十方:“!!!”
作者有話要說:瞎扯淡小劇場:
姬十方:你再這麽可愛下去,容易失去一些什麽。
寧執:???
姬十方:好比你的魔法師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