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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風評被害》第42章 打工人的第四十二份工作:
“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寧執也知道自己一投入工作,就容易忽略別人的這個毛病。他師兄謝因就曾憂心忡忡,覺得他這樣很難找到對象。寧執今天才發現,何止是對象,連友誼都岌岌可危。當他的朋友覺得只有用裝病的形式才能獲取他的關注時,他真的該反思一下自己平日裡對工作是有多著迷了。

 哪怕姬十方只是夢中的朋友,也不能這麽散養呀。站在姬十方的角度想想,寧執甚至會替姬十方覺得委屈。

 “——我不在乎你,在乎誰呢?”

 當寧執說完這一席話後,姬十方……竟不算特別意外。甚至詭異的覺得自己贏了,在寧執期浩渺如海的人生中,他後來者居上,一路打敗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成為了寧執期最好的朋友。還有誰?還有誰?!

 卑微魔尊,在線求愛。

 然後……

 然後,剛剛還信誓旦旦會把姬十方放在第一位的寧執,不得不硬著頭皮打破了美好的情感升溫時刻,對姬十方道:“我真的很不想你誤會,但是我已經答應了別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須得現在先去替對方做一下。”

 姬十方:我還是應該把你藏起來,不見任何人!

 寧執說的“很重要的事”,自然就聯系塗山章了。一個傳音之後,撐著紅傘的前任鬼王就接受了召喚。看得出來,他這個鬼平日裡真的挺閑的。不過說實話,書院裡這麽一群教習,不上課的時候,誰又不閑呢?平日裡既不敢修煉,又害怕出門,平日裡連想像道君一樣主持個正義都沒有發揮的空間。

 在塗山章趕來的路上,寧執則在抓緊時間思考,他該怎麽把徐卿或者說塗山卿拜托他傳達的話,合理化的傳遞給塗山章知道。

 答應的時候,寧執還覺得挺容易的,等真正到了實操階段才發現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

 在塗山章的認識裡,他哥塗山卿早就去世了,而且是那種死的不能再死,既當不了鬼也當不了仙的悲傷往事。他到底要怎樣才能在不揭開塗山章傷疤的情況下,完美解釋兩個世界的詭異情況?特別是寧執自己其實都沒有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一直到寧執和塗山章在書齋匯合,寧執也沒能想到什麽比較恰當的說辭,但人已經到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寧執決定把一切都推給天道背鍋,畢竟是修真界嘛,遇事不決,天道意志。

 天道:???

 結果在寧執剛試探性的問出“你覺得你哥有沒有可能還活著”的時候,塗山章的反應已經是一個“你這不是廢話嘛”的白眼拋了過來。他當著寧執的面,轉了轉自己手上血紅的油紙傘,開口道:“你覺得它是什麽?”

 “你的本命靈器?鬼器?”寧執一直把紅傘當做是塗山章的隨身掛價來著,在外觀黨的世界裡好看就行了,管他那麽多呢。

 “這是我哥的思念。”塗山章用再篤定不過的語氣道。

 思念在,傘就在。就像他阿兄一天都沒有放棄過想他,他也一天沒有放棄過與阿兄重逢的希望。

 猶記得,幼時無意中與兄長走散,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感到害怕,就已經在原地被哥哥重新找了回來。他被抱了個滿懷,聽著阿兄用顫抖著聲音說:“阿章好棒啊,一直有在原地等著我。”從那以後他就記住了,只要他一步也不離開,他就一定能夠等回他的阿兄。

 所以,這回也是一樣的。

 阿兄不是死了,他們只是走散了,歲月悠長,故人終將重逢。

 塗山章的這份堅守,讓寧執本來卡在嘴邊的話容易了很多:“我沒有辦法對你解釋這一切都是怎麽發生的,但塗山卿讓我轉達,他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想你。”

 書齋在這段對話之後,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一直、一直到很久之後,寧執才聽到塗山章緩慢而堅定的回答:“我知道。”

 他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麽平靜,平靜到了根本看不出情緒,只有他握緊了傘柄的蒼白之手,出賣了他不斷翻湧的內心。他覺得自己與哥哥只是走散了,和他意識到他們真的只是走散了,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塗山章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慶幸過,他當年的選擇是入住到迎年書院,而不是順應那顆暴戾到想要毀滅整個世界的心。

 他真的曾很認真的想過要與這個世界共歸於盡。

 可最後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阿兄是那樣的熱愛著這個世界,他不想讓阿兄失望,哪怕是在阿兄隕落之後。

 他的堅守終於還是有了意義。

 送走需要時間消化的前任鬼王之後,寧執索性就在書齋裡坐了下來,鋪紙研磨,開始抄經。他真的很喜歡抄經,因為這種方式既能幫他思考,也能助他沉澱情緒。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陰符經》)

 當寧執平靜下來後,姬十方已經坐在寧執對面,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不知道看了多久。兩人四目相對,寧執略顯懊惱:“我又故態複萌了,對嗎?”

 “不。”姬十方卻反而搖了搖頭,“我突然意識到你這樣其實就很好。”

 “嗯?”

 哪怕你看不到我也沒有關系,只要你能在我的眼中一直這般鮮活就足夠了。姬十方真的挺好滿足的。

 寧執卻打定了注意,要把所有的關注都重新拉回到姬十方身上,他主動開口問:“在我睡著的這段時間裡,你有遇到什麽有趣的事情嗎?”

 本來還躊躇滿志的姬十方,瞬間卡殼,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是一個多麽無趣的人,在寧執期沉睡的這段時間,他除了看著寧執期,就什麽也沒有做了,因為他根本不關心任何人,也不怎麽在乎別人的事。

 如果寧執知道姬十方在想什麽,他大概會回一句,好巧哦,我也是這麽一個無趣的人。

 除了無休止的工作,他其實一直沒有什麽娛樂。

 兩個沒什麽娛樂生活的人,就這樣努力開始了從問道上尋找八卦來分享,不總有專家說,生活裡廢話越多的人代表了幸福指數越高嗎?寧執決定今天和姬十方一起嘗試一下,當兩個窮極無聊專門吃瓜的人。

 問道上最近發生的事情不少,可惜卻都不算有趣。它上面至今最大的八卦,還是鈴鐺和茯苓的感情問題。

 修士對於時間流速的理解,和普通人真的不太一樣。

 寧執看完都驚了,這倆怎麽還有後續?一個地圖完了不就完了嗎?

 雖然但是,這就是現實,狗血愛情很俗沒錯,可真正能激發人們持久吃瓜的,往往隻可能是這些感情糾葛。越狗血越好奇,越曲折越刺激。

 想想之前的種種八卦,最後殺出重圍、鬧了很久的,不也只有謝觀妙的退婚風波嗎?如今也是一樣的,明明是劍尊叛逃的大事,最後卻歪成了鈴鐺、茯苓夫妻的恩恩怨怨。

 一開始大家還只是在討伐為了橫刀奪愛而殺人的“小三”黃芪,後來不知道誰提了一嘴,為什麽出了這種事第一反應永遠是罵“小三”?小三固然惡心,但渣男就一點錯都沒有了嗎?他憑什麽就隱身了呢?雌競心理什麽時候才能消停?

 這同樣是受到謝觀妙退婚風波的影響而產生的反思——哪怕是在玄田生百分百有問題的事情裡,還是有不少人隻關心謝觀妙和掌珠仙子怎麽不公開撕逼。

 如今鈴鐺仙子死了一回,男性又隱身了,這樣奇怪的視角真的沒問題嗎?

 這個輿論一起來,自然也有人出來說,謝觀妙和鈴鐺的事不能相提並論,茯苓不算渣男,他既沒有出軌表妹,也沒有殺了鈴鐺。甚至他還在得知鈴鐺之死和自己的宗門有關系後,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和他的親娘、奶奶割裂開來。

 如果討論隻到這一步,事情也不會鬧到後面那麽大。

 可惜,總有戀愛腦跳出來跟進表示,這樣一看,茯苓對鈴鐺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啊,他好深情哦,他會不會和鈴鐺重新在一起啊?

 妹控第一人,AKA大嘴巴凌頂,第一個表示了不能忍。

 懦弱媽寶男還特麽有臉給自己貼金“深情”?求求了,這樣的辣雞誰愛要誰要,反正他小師妹是不會要的。

 凌頂是真的嘴賤,帖子裡的正文更是陰陽怪氣到了極致,知道的他是在維護小師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在挑戰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拉動所有人對他的仇恨,一天不挨罵一天不舒服。

 君子劍知道後,當下就永久性剝奪了凌頂發言的權利。君子劍對審查隊提出了禁言申請,從今往後,凌頂的遠聲玉就只能在問道上看別人說話,自己是別想再隨便發表看法了。

 偏偏……

 鈴鐺也是個師兄控,無腦幫親人的那種。

 見網上一些人逼問凌頂,茯苓都為了你師妹和宗門斷絕往來了,你還要他怎麽樣?嘴下留德吧,說茯苓媽寶,鈴鐺就沒問題了?她不也一樣是雲霄劍宗上下的團寵?你凌頂和三才寵師妹沒問題,寸心門寵茯苓就有問題了?你這樣替你師妹做主,你師妹知道嗎?

 鈴鐺的回應,就是直接點了茯苓的名字,表示要和他完成她死之前沒能完成的和離。

 她用實際行動表示了她的立場:她也巴不得和茯苓趕緊和離。

 不過其實從理論上來說,鈴鐺已經死了,她和茯苓的道侶關系早就不複存在。她一開始也沒想過再生事端,是一直視茯苓為空氣的。但現在她肯定要站一波她師兄,不存在什麽師兄替她做主。

 可也就是因為鈴鐺的這個無腦舉動,問道上被徹底點燃了戰火。

 茯苓趁機出來賣慘,他……是真的想要和鈴鐺和好,奈何鈴鐺不理他,他又不敢在書院造次,這才忍到了現在。見問道上有人站他,他就立刻又舞了出來。

 寧執聽完後簡直腦殼子疼,要是他在場,這事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吵起來,但是偏偏他睡過了所有的黃金時間。

 “我覺得還是別參合了。”姬十方對寧執期以外的人都非常冷漠,根本不關心他們的死活,“那畢竟是別人的事。”

 他們又不是救火大隊,沒有義務售後。

 寧執看了眼進度條,他也沒有做白工的興趣愛好,可是,問題不是他想不想,而是進度條允不允許。

 就在這個時候,錢真多每日一次的求見,再一次被送了過來。

 經過歷時數月的辛苦,二代貔貅大人錢真多終於醒了過來,雖然不是天天能醒,但好歹不再是一個植物人了。卜爾徵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而錢真多每一次堅持醒來後,都只有一個要求——他要見道君,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可惜,道君一直在沉睡。錢真多又信不過別人,要死了不會把他知道的事情說給除了道君以外的任何一個人聽。事實上,錢真多他對所有人都警惕異常,哪怕是費勁心力救了他的卜爾徵,也就僅僅是能夠和錢真多說上幾個話而已。

 其他人連靠近都會讓錢真多控制不住的想要傷人。

 因為藥物的作用,一直被深埋在錢真多靈魂深處的貔貅之力,終於得見天日。只不過不太穩定,錢真多也不怎麽會用,只有在抵禦別人的靠近時才會迸發出駭人的力量。

 寧執聽後,自然是當下就起身去看了錢真多,生怕影視劇裡真相說一半的慘劇發生。

 錢真多也很顯然是深諳毒點,他準備了多日,保證了第一句就是最重要的信息:“有黑影……在教唆……一些、些人。”

 其實到目前為止,錢真多其實都說不了幾個字,他整個人都很虛,但在看到寧執後,還是盡可能的調動了全身所有能夠調動的力量。可惜,他不知道掠奪者的事情,就只能用“一些人”來定義了。

 但寧執卻是幾乎秒懂了錢真多的意思。

 之前的一切,其實都僅限於寧執和華陽老祖的猜測,如今總算石錘,真的有這麽一個不斷搞事的存在。滑不留手,煽風點火。與其找到所有的掠奪者,不如一次性揪出幕後黑手,這樣才能永絕後患!

 “你見到他長什麽樣了嗎?”寧執看向錢真多,他帶來的這個信息真的太關鍵了。

 錢真多帶著寧執的手,壓在了自己的腦袋上:“看,看。”

 寧執本來想說他根本不會搜魂,卻不想在他的手指還沒徹底觸碰到錢真多的額頭時,他的眼前就已經出現了錢真多在牢裡的視角,看到了錢真多當日能夠看到的一切。

 堅持到寧執看完,錢真多就徹底又暈了過去。

 搜魂本就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更不用說錢真多如今這紙糊了一樣的身體狀況,但至少錢真多把他覺得最關鍵的兩點信息都留給了寧執。

 一,有幕後黑手。

 二,當年的第一代貔貅大人也是死在對方的手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當年能夠與貔貅一戰的幕後黑手,如今會變得如此虛弱,只能依附別人而生,通過蠱惑的方式挑動戰火。但至少他們終於有了對方的信息,不至於再是無頭蒼蠅般到處撞牆。

 “幕後黑手長什麽樣?”卜爾徵也聽了一個大概,這些天在照顧錢真多的同時,他模模糊糊拚湊出了一個真相,他兄長卜爾商和貔貅大人的死不是意外,是人為。

 他要為他哥報仇!

 寧執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直接在問道上把他看到的內容投影了出來。該如何形容這個黑影呢?就,真的是個黑影。比柯南裡的犯罪嫌疑人還黑的那種。完全沒有任何具體的形態,只有一道純黑色的影子,來無影去無蹤,很難抓對方一個現行。

 卜爾徵不死心,一遍遍的看起了視頻,他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找出破綻!

 寧執不好打擾卜爾徵,就帶著姬十方先離開了,這一回,寧執算是徹底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鈴鐺的事,還是不能不管。”

 “怎麽說?”

 “那黑影在蠱惑的人,要麽本身就是掠奪者,要麽就是和掠奪者有關的人,但總體來說,他的目的是激化矛盾。”寧執用僅有的幾個例子,歸納出了一些對方的共同特點,“我甚至感覺我能夠畫出對方這段時間的行動軌跡。”

 在寧執問過三才劍尊和凌頂掌門,確定了三才也聽過一些奇奇怪怪的蠱惑聲音之後。

 “黑影一開始的蠱惑目標是黃芪,”黃芪在這點上沒有騙人,她確實聽到了有人在鼓勵她去殺了鈴鐺,“鈴鐺死後,這個黑影不知道怎麽就輾轉纏上了三才。被三才震出體外後,如果中間沒有其他人的話,他應該是遇到了玄田生,玄田生死後,他又找上了錢真多。”

 這其實是一條非常連貫的線。

 也就是說,鈴鐺的事情很可能也是對方在搞事,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就這樣毀於一旦。

 當然,事情能鬧成如今這個樣子,也是因為鈴鐺這個事本就有空子可鑽。

 像謝觀妙那樣,就基本是無懈可擊的。謝觀妙唯一的歷史遺留問題是掌珠仙子,但掌珠仙子的大靠山是能夠看到氣運且脾氣暴躁的華陽老祖,走掌珠這條線,很大概率是繼續折損人手,所以對方就放棄了。

 但寧執這邊卻是可以搏一搏的,雖然青要道君很厲害,可他至今沒有殺過任何一個人。而且,寧執昏睡的事,對方應該也是心裡有數的,這才抓緊時間不斷的想要把事態鬧大。

 本來只是兩個人因不同的三觀理念而和離,哪裡來的那麽多對錯呢?沒有誰是完美的,凌頂從一開始就是個大嘴巴,三才劍尊敏感又殺人不眨眼,鈴鐺更親近親人的性格才決定了她能夠狠下心來和“愛情”和離。但凡對方想要找事,他們仨真的很容易被當做突破口。

 “鈴鐺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她有著怎麽樣的三觀,影響她被黃芪殘忍殺害的事實嗎?”不影響的。

 可就是有人要放大她的每一個言行,仿佛只要她不完美,她死了就活該。

 而鈴鐺也確實衝動了,上了對方的套。她在問道上有些口不擇言,她表示,她是一定要和茯苓和離的,這與她兩個師兄沒關系,她只是單純的看不起茯苓。

 鈴鐺不是第一天知道茯苓是媽寶男了,但她還是和茯苓結契成為了道侶,所以,這其實不是她與茯苓和離的導火索。在那一日黃芪暴露時,茯苓表現出來的樣子才是。他永遠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選擇拋棄別人來保全自己。這才是鈴鐺所不能容忍的。

 問道上因為鈴鐺這個話而徹底炸了,覺得鈴鐺也是個三觀有問題的人。怎麽?幫親不幫理到這種程度真的沒問題?茯苓站在你這邊和家人決裂還決裂出錯了?

 對啊,鈴鐺就是覺得他有錯,這就是鈴鐺的三觀、她的世界,不管她師兄做了什麽,她都會站在兩個師兄身邊。

 寧執找上鈴鐺時,第一時間問了君子劍:“為什麽不把鈴鐺的遠聲玉一起禁言了?”

 “這是她唯一的樂趣了。”君子劍敢禁言凌頂,卻肯定是不願意為難鈴鐺的。在君子劍看來,鈴鐺遭了那麽大的苦,都變成一棵樹了,不能動,也不能笑,她就喜歡畫畫,如果不讓她用遠聲玉,那她還有什麽樂趣呢?鈴鐺這個團寵是真的很受寵。

 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在這套邏輯下,有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壞的一面。

 寧執除了歎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只能選擇去和鈴鐺聊聊:“你真的覺得你這樣能夠幫到你的師兄嗎?”

 女兒樹沙沙的動了起來,在一段時間不見就已經草木茂盛的靈植襯托下,她顯得更像是一棵植物了。

 鈴鐺帶著哭腔說:“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不知道除了這樣還能怎麽辦。”

 “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她們那麽說我的師兄。”

 我們在維護自己在乎的人時,總是容易一根筋,鈴鐺也不例外。

 “他們憑什麽那麽說師兄呢?茯苓就是不好啊,一千遍一萬遍,他在我這裡都是不好的。宗門出事,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扛起責任,不是共渡難關,不是幫助她們認識並改正錯誤,而是與那麽愛他、付出了那麽多的親娘和奶奶決裂,擺脫汙點,他到底哪裡好了?”

 站在親人身邊,不是說要無腦維護,而是說那份不離不棄,對了就誇,錯了就改正,這難道有錯嗎?

 鈴鐺是真的想不明白,茯苓那麽一個懦弱又自私的白眼狼,對他好不如對一塊叉燒好,為什麽她就不能討厭、不能和離了?

 就因為他一句他愛她?對不起,這份愛她無福消受。

 事實上,鈴鐺也不相信茯苓能有多愛她。他連對他付出了那麽多的家人都可以說舍棄就舍棄,還能指望他什麽呢?鈴鐺隻覺得他很可怕。

 鈴鐺越說越委屈,她這些天真的是被問道上的事情弄的很心煩。她一直想一直想,控制不住的思考了一遍又一遍,這才有了如今她對道君剖析的內心。

 “寸心門再不好,對不起的也是我,我恨她們也罷,討厭她們也好,那都是我的情緒。

 “但至少寸心門沒有對不起茯苓,歸根到底,她們這麽做也不過是為了茯苓,她們怕我的死讓師兄們歸罪到茯苓頭上才會出此下策。這麽做有錯嗎?當然是錯的啊,但這個錯誤是對於我來說的,他茯苓哪裡有的臉來嚷嚷著要決裂?

 “甚至,退一萬步說,如果黃芪被他娘接來宗門時,茯苓能夠拒絕,他娘還會接人嗎?肯定不會的,他娘事事都依著他,怎麽會因為這麽一件小事和他置氣?說白了,他也有那樣的小心思,想讓我看看,我和他和離是我的損失。他能不知道黃芪對我有惡意嗎?連我都知道,只不過沒防住。但他還是默許了他娘接人,可以說萬事皆因他而起。

 “結果不出事,就是好媽媽,好奶奶,出事了,就是羞於之為伍?他這算什麽男人?

 “我不相信他愛我,他隻愛他自己。”

 這才是鈴鐺和離的真正原因,她可以為了愛情忍受婆婆的刁難,但她無法忍受一段對方其實並不愛她的自私婚姻。

 “如果他真的愛我,為我著想,明知道我在乎我的師兄,他還會這麽利用問道上的事情來逼我嗎?”

 寧執徹底服了:“你當初為什麽不把這些發在問道上呢?”

 鈴鐺一愣:“啊?”

 寧執轉念又想了想,哦,不對,能被凌頂和三才養大的人,他怎麽能要求對方當下就能有什麽驚才絕豔的反應能力呢?就凌頂那討人嫌的大嘴巴,三才那敏感又不會表達的性格……真的,你們叫什麽雲霄劍宗呢,直接叫“不會說話”多好?全門上下就沒一個能正確表達自己想法的。

 他要是那幕後黑影,他也肯定往死裡針對他們仨。

 軟柿子真的太好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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