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嬸垂頭看著那個破碎的碗,十幾秒後,略抖著手想去拾起來,此時田靜靜卻過來攔住了她。
“媽,您這幾天都沒休息好,這樣很容易恍神,您去旁邊歇著,這裡我來就行。”
田靜靜將田大嬸往灶門那邊的凳子邊上推了推。
“那你小心點兒,別劃傷手。”
田大嬸緩緩坐下,聽著田靜靜收拾破碗的聲音,又開始發神。
等田靜靜把一切都收拾好,洗了手走到田大嬸身邊時,對方才猛然驚醒。
“媽,您臉色不對勁兒,”田靜靜見她額頭上都冒汗了,眉頭頓時擰起,蹲下身滿臉擔憂地看著對方,“要不咱們還是去醫院瞧瞧吧?”
“沒事兒,”田大嬸一把抓住她的手,田靜靜被凍得一顫,接著反握住對方冰冷的手。
眉頭皺得更緊。
“……
“別說了,”田大嬸起身,拉著她往堂屋那邊走,“先生還在那邊呢,咱們過去看看。”
老李正在和田大叔說話,田老么被田二嬸拉到角落裡不知道在說什麽,至於田俊儒此時在旁邊看書,他正在考研。
天很快便黑了。
田家的堂屋門大敞著。
春天的風,到了夜裡還是有些微涼,幾人穿得並不多,這猛地被堂屋風吹著,還真有些受不了。
田靜靜回房給自己還有田大嬸拿了件略薄的外套,穿在身上剛剛好。
到了八點,老李讓他們把屋裡所有的燈都給關掉。
手機也被放在桌上。
沒人說話,只能聽見彼此忽長忽短的呼吸聲。
田俊儒特別受不了這個氣氛,他往田靜靜那邊移了移,低聲道,“姐,咱們等什麽呢?”
“不知道,”田靜靜也湊過去,低聲回著。
田大叔聽見他們嘀嘀咕咕的,立馬清咳一聲。
二人頓時噤聲。
這樣的情形過了半個小時,田二嬸都快憋不住的時候,堂屋門忽然響了。
明明是敞開著的門,此時卻像是被人推著玩兒似的,拍在在牆上,發出刺耳的悶響聲。
田靜靜呼吸一頓,下意識地抓住田大嬸的手,不想對方冰冷的手讓她更是嚇一跳。
老李也略緊張地拿出包裡的兩片青葉,他拿起青葉在自己眼睛上擦了擦,接著遞給下一個人,讓對方照做。
一直到田俊儒做完,傳回來給老趙時,那悶響聲才消失。
老李緩緩看過去,只見那堂屋門邊,站著一個小男娃,對方腦門上有個血洞,此時他的手正抓著門把。
“那個孩子,你們認識嗎?”
老李的話,引起了旁邊垂著頭,不敢四處張望的田家人注意。
田靜靜看清那男娃的模樣後,頓時捂住了嘴。
她雙眼瞪得老大,渾身微抖。
田俊儒更是使勁兒搓了搓眼睛,一直到那小男娃離開後,他才顫聲道,“那個不是元娃子嗎?”
田大叔等人已經渾身僵硬了。
聞言,田二嬸將頭死死地埋在田老么的懷裡。
田老么抬手拍了拍臉,清醒幾分後,才低聲對老李說,“那是我們堂三叔的孫子,去年在田裡玩兒,不小心摔死了。”
死的時候,腦門上鬥大一個血洞,看著嚇人極了。
沒想……們今兒第一個看見的不是自家老媽,而是這個小男娃。
“再等等。”
老李揣了揣手。
田大嬸的聲音緩緩響起,“先生,為什麽今天我們能聽見聲音,看見鬼?”
“這符聚的就是陰氣,這裡的陰氣重,鬼自然喜歡往這邊來,”老李輕聲解釋著,“但是這裡是老太太的家,陰氣再重也是有主的,所以一般懂事兒的鬼,是不會過來的。”
這是祖清告訴他的。
這會兒一個字沒漏,全告訴田大嬸了。
“那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田二嬸依舊緊緊地抓住田老么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的眼睛都不敢睜開。
也十分後悔為什麽要用那青葉擦眼。
“有我在呢。”
老李清咳一聲道。
這話十分寬在場人的心。
就連田二嬸都松了口氣,沒有那麽害怕了。
就在這個時候,堂屋門外忽然揚起一陣風,那風實在是厲害,刮得讓人睜不開眼。
等風散過後,老李看過去,只見那堂屋門處站著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長得非常胖,皮膚也很白,若不是對方的眉頭一直皺著,倒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媽……”
看了對方良久後,田大叔乾澀道。
田大嬸等人也緩緩看了過去,沒人說話,就這麽看著對方。
這邊的田奶奶被他們的視線看得一愣,接而飄上前,圍著自己的兩個兒子仔細看了看。
老太太的忽然上前,搞得田大叔和田老么都不敢動彈。
田奶奶似乎說了什麽話,在場人沒聽見。
老李又點上一紅色的香,紅煙燒起來的時候,田奶奶的聲音總算被人聽見了。
“你這個惡婆娘!我家老么是瞎了眼才娶了你這麽個人!”
此時的田奶奶正指著田二嬸的鼻子罵。
田二嬸一動都不敢動,她隻覺得自己再被已經死了的人罵下去,鐵定會暈過去的!
田老么大著膽子上前,擋住了田奶奶那張胖臉。
“媽,您怎麽還沒去投胎呢?”
田大叔和田大嬸等人也紛紛等著老太太回答。
“投胎?”田奶奶直起身,垂眸看著自己的後輩們。
“我才下葬多久?家裡就一刻不得安寧!你們這種樣子,我好意思去下面見你們爸嗎?!”
老太太的質問,讓田二嬸垂下了頭。
田俊儒和田靜靜一直看著田奶奶。
田奶奶發現後,笑眯眯地摸了摸田俊儒的腦袋,“好孩子,好好讀書,以後給咱們老田家張臉。”
聽到這話的田大嬸抬起眼看向她。
“是我的錯,我們會好好處理,媽,您放心去吧。”
田大叔起身彎腰道。
“我不指望你,”田奶奶擺了擺手,看著兩兄弟,“這房子戶主是老么的,但是這家裡的田地都是你的!想起房子,幾個月的事兒,還是住新房。”
“不用不用,這房子我過戶給大哥。”
田老么也起身道。
“你閉嘴。”
田奶奶瞪了他一眼,“城裡雖然安了家,可那到底是不寬闊,咱們老田家的田地那麽多,以後你們老了,還不是要回來的。”
田老么和田二嬸想說不會回去。
可田奶奶卻讓田大叔跟著自己進房間。
沒多久田大叔便抱著一個鞋盒出來。
打開一看,裡面全是錢。
有零有整,田靜靜暗自算了一下,大概有兩三萬。
“這錢我留給老大家,你們起房子用。”田奶奶看著田大嬸兩口子說道。
田二嬸聞言松了口氣,被發覺的田老么瞪了一眼。
“媽,”田大嬸卻忽然道,“我們就住老房子,這錢你給他小嬸,讓他們重新修新房起來吧。”
“你什麽意思?”
田奶奶皺起眉頭,那蒼白的臉配著略帶怒氣的臉,看起來有些嚇人。
田靜靜拉了拉田大嬸,可田大嬸卻不理會她,而是看著田奶奶繼續道,“就這麽點錢,我們能起房嗎?媽,現在不是十年前,十年前,幾萬塊可以修一座好房子,可現在,也就一間屋子的錢。”
“你們這麽年輕,會賺回來的。”
田奶奶語重心長道。
“我們年輕的時候,想去打工,您不讓,非得我和靜靜她爸在家守著你們,看著你們,照顧你們,公公走了,您走了,我們也不再年輕了,就我們這把歲數,再找十年錢,房子可能就起來了。”
田大嬸不顧田大叔的眼色,略帶譏諷地看著田奶奶。
“您偏心了一輩子還不夠,死了以後也要偏心嗎?”
“媽。”
田靜靜感覺屋子裡越來越冷,而田奶奶的模樣也越發猙獰時,趕忙擋在她身前。
“奶奶,您別氣,您走了後,媽一直念著您,這幾天都沒怎麽吃東西。”
這話讓田奶奶的臉色好了不少。
“行了,我不跟你媽計較,”抓而看向田大叔,“你家家裡的老大,什麽是老大?我就不再擰著你的耳朵細說了,吃虧是福,想當年,我和你爸還不是這樣過的,那時候你奶奶一分錢都沒給我們,我們還是把房子修起來了。”
還有了你們幾個娃。
這話不說田靜靜了,就是田俊儒也都能背下去。
“我受夠了。”
田大嬸卻猛地推開田靜靜,衝田奶奶叫道,“我嫁到你們老田家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老么他們什麽都不管,就可以被你偏心到那種的地步!我們為你們老兩口忙前忙後,卻連住的房子都是別人的!”
“我不想做你老田家的媳婦了,我要和靜靜她爸離婚。”
“你說什麽?!”
田奶奶看著田大嬸厲聲道。
田二嬸一家都驚呆了。
一家三口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一人一鬼。
田大叔也嚇一跳,他一把抓住田大嬸的手臂,“胡說什麽?我們怎麽可以離婚!”
“都是她逼出來的,”田大嬸指著田奶奶,“難怪我心裡一直不舒服,原來你真的死了都不忘記折磨我們!現在我如你的願,我和他離婚,這房子誰住誰要我也不稀罕了。”
田大嬸從田大叔手裡抽回手,轉而抓住田靜靜的,“反正你也不喜歡女娃,靜靜跟著我。”
說完,便拉著田靜靜上了樓。
房門關上的聲音樓下聽得一清二楚。
以為會看見靈異片的老李,忽然看了一場家庭倫理片。
他看了看快燃盡的紅香,“還有啥快說,這香燃盡,你們就不能說話了。”
田大叔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最後還是擔心妻女,轉身準備上樓。
“老大!”
田奶奶叫道。
“媽,我聽你的話聽了幾十年了,今天也讓我自己做做主好嗎?”
田大叔沒回頭,上樓去了。
而田老么看著氣得很的田奶奶,咽了咽口水,勸道,“媽,您是真的有些偏心了,別說錢的事兒,就現在修房子,得批屋基下來才能修,您就是給大哥幾十萬,他也沒地兒修啊。”
田奶奶一愣。
田二嬸也忽然覺得田大嬸挺可憐的,好歹照顧了眼前老人幾十年,沒想到落得這麽慘。
“算了,你們想怎麽就怎麽吧,”田奶奶看了眼樓上,準備離開時,田俊儒連忙問道。
“奶奶,那錢是不是您搬動的?”
田奶奶被乖孫叫住,連忙回過頭,聞言看了眼田二嬸,“要不是你媽那麽惦記我的錢,我也不會那麽氣,行了,那一半給你大伯娘,一半給你吧。”
“可以給靜靜姐嗎?”
“女孩子要什麽錢,”田奶奶皺眉。
李叔聞言也皺眉,“老嬸子,重男輕女要不得,小心你小輩子投胎成重男輕女的人家,有你受的。”
田奶奶瞪大眼,指著老李大罵。
半句後便消了音。
李叔看向紅香,已經燃盡了,難怪聽不見。
他對氣急敗壞的田奶奶笑了笑,接著忽然從懷裡拿出一張符,猛地貼在田奶奶腦門上,田奶奶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鬼便往地下鑽去。
“送走了。”
老李對茫然的田老么一家三口說道。
“謝謝!謝謝先生!先生請坐!”
田老么讓田俊儒去開燈,接著笑眯眯請老李坐下,田二嬸也笑呵呵地去泡茶。
可見老太太被送走,他們有多高興。
而樓上,田大嬸正在收拾衣服,田靜靜站在一旁勸著,“媽,奶奶都不在了,我們一家三口過什麽樣的日子,咱們自己決定,您別和她置氣。”
“我氣什麽?我氣她偏心老二家,氣她重男輕女,當年逼著你去讀職中,讓俊儒去讀高中?如果是氣這些,我早就氣死了。”
田大嬸看著田靜靜。
“我是氣她死了都不讓我們安寧。”
“我是氣她死了都不給你一個好臉色。”
田靜靜眼眶一紅,“媽別說了。”
“其實,”田大嬸把衣服放在床上,忽然低聲道,“其實她去世的那天晚上,我起夜的時候,聽見她似乎說了什麽,還挺難受的樣子,可我沒進去看。”
這事兒一直壓著她。
第二天得知老太太死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你說,你說我要是進去看看,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田靜靜聞言,總算明白田大嬸這幾天為什麽心緒不寧了。
“不是的,”田靜靜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撫著對方,“不是的。”
而門外此時也傳來田大叔的聲音,哀求她們開門。
“我害了他媽媽,我也沒臉見他。”
田大嬸雙眼無神道。
田靜靜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媽!要奶奶真是那時候出事,在她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時候,就該找你算帳了!我想你聽見的是她在說夢話,又或者是收音機還沒關,那天早上收音機已經沒有電了。”
“是嗎?”
田大嬸不信。
“還有那忽然出現在你床頭邊的錢,那很可能是奶奶弄過來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是害了她,她怎麽可能幫你分錢呢?”
田靜靜怕田大嬸陷入死胡同出不來,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說盡可能。
一直到田大嬸勉強相信後,把田大叔放了進去。
“我不會離婚的,”田大叔看著她,“你要是不喜歡這,我們就出去,不管是租房子,還是要飯,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田大嬸捂住嘴,哭得讓田大叔心都碎了。
第二天一早,老李和他們告別。
田家還準備了一些特產,請老李帶回去。
老李走後,田老么拉著田大叔去改戶,田二嬸看著和田靜靜說話的田大嬸,抿了抿唇後,還是上前搭話,“大嫂,聽大哥說,你們要出去找活兒做?我大哥是包工頭,你要是不嫌棄,我把他電話給你們?”
田靜靜看向田大嬸。
田大嬸搖頭,“不用了,我們想去學個手藝。”
“那也行,”田二嬸臉上的笑有些尷尬,不過卻沒有走開,而是繼續找話題。
見此,田靜靜起身走到田俊儒身旁,低聲問道,“怎麽回事?”
“爸說她要是再搞事,媽說不定會上來找她。”
田俊儒笑道。
田靜靜噗嗤一笑,田俊儒見此把田奶奶給他的那份錢拿給她。
“給我?”
田靜靜揚眉。
“嗯。”
田俊儒點頭。
“我不要,”田靜靜推了回去,“等你自己賺錢了,再請我吃一頓好的,買個小禮物給我?”
“也好。”
田俊儒聞言又是一笑。
陽光下,一切都好。
老李趕回農家樂後,老趙第一個圍上來,追問對方田家的事兒。
“我這胳膊有些酸痛。”
將後備箱打開後,老李看了眼老趙,忽然道。
老趙立馬挽起衣袖,把後備箱的東西都抱了起來,“我來幫你!”
很好,很上道。
老李很滿意。
二人進了農家樂後,老趙把東西放好,老李四處看了看,“小老板呢?”
“去茶林那邊了。”
老趙隨口回了句後,便眼巴巴地瞅著老李。
老李一句渴了,立馬就去泡茶。
一句累了,立馬就上前捏肩捶腿。
這麽來回折騰,老趙也不生氣,笑眯眯地伺候著老李。
一直到祖清他們回來,老李才消停。
“不是,”老李看著笑眯眯的老趙,心裡直發毛,“我在這故意折騰你呢,你怎麽不生氣?”
老趙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他看著無措的老李,輕聲道,“小老板的客人那麽多,下次就該是我去了,等我回來的時候,我當然是你怎麽折騰我,我就怎麽折騰你咯。”
所以,根本不著急,也不會急。
……你的。”
老李捂住臉,“我完了。”
祖清和左億見此也是一笑。
好不容易等大夥兒都坐下,老李這才把田家的事兒緩緩道來。
“那老太太就沒給她孫女一個眼神,”老李如今還記得田奶奶看向自己孫子時,那笑笑得喲,“我要是田大嫂,我也瘋。”
“送走了嗎?”
祖清問。
“送走了,”老李坐直身體,看向祖清,“那符一貼上去,她就不見了。”
“送下去就好,”祖清喝了口茶,“那老太太留在陽間,早晚都會出事。”
“我也覺得。”
老李猛點頭,“聽田二嫂說,那老太太最怕的就是她公公,要是田大爺還沒去投胎,她下去準能碰上,到時候想上來都沒可能。”
那田大爺應該是分得清的人,哦不,是鬼。
“你這也不怎麽驚心動魄啊。”
老趙搖頭。
“我當時裝得平靜,”老李指了指自己的腿,“其實這腿都抖得不行,好在關了燈,沒人發現。”
他可不能留小老板的臉。
“辛苦。”
祖清對老李笑了笑,左億給對方轉了一筆錢,“算出差費。”
“謝謝謝謝!”
錢誰不愛啊。
老李笑眯眯的樣子,讓老趙眯起眼。
“老哥,我錯了,今兒晚上我給您端茶送水做宵夜。”
老李被老趙的模樣嚇一跳,趕忙做小道。
祖清和左億接著手茶林那邊的事兒。
得把公雞給賣了,老母雞留下。
再把茶林裡的雞換個地方養著。
“前面這地兒不錯,倒是得圍一道牆,否則夏天的時候怕那味兒躥出來。”
左億指了指前方位置。
“不行,”祖清搖頭,“雞放後面可以,放在前面不行,就柴房那邊可以圍起來。”
“那就建一個小柵欄,外面鋪上鋼絲網,它們飛不出去,小偷也抓不走。”
左億拿出一張白紙,修長的手拿著筆在上面畫了畫,沒多久簡易的雞圈便出來了。
“可以。”祖清點頭。
接著又合計什麽時候去拉水泥,還有買鋼絲網……
正說著呢,陳家便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祖清和左億立馬起身下去。
只見陳大爺捂住左臉,有血從他的指間流下,看著有些嚇人。
而陳奶奶手裡拿著鐮刀,正呼吸極重地看著陳大爺。
“你敢過來,我就敢再給你一下!”
陳奶奶厲聲吼完,直接把院門給關上了。
而陳大爺則大叫一聲,蹲在地上,“造孽啊!”
祖清和左億對視一眼,把陳大爺扶到農家樂,老李也找來醫藥箱,哄著陳大爺把手拿下來。
陳大爺眼淚嘩嘩的,一邊哭一邊放下手。
只見他左臉上被劃了一道口子,小孩大拇指那麽長,倒是不深,一點皮外傷。
只是血流下來看著有些恐怖。
“忍著點大爺。”
老李用棉簽輕輕擦掉血跡,再給他上了點藥。
“怎麽就動手了?”
左億見陳大爺停下哭,遞過去一張紙。
結果不問還好,這一問對方又開始哭了。
“我就說那菜有些淡了,她猛地就摔了碗!一大碗的肉啊,我看著心疼,就罵了她兩句,結果她一聲不吭地就去拿了把鐮刀過來,給了我一下。”
陳大爺指了指自己的臉。
“接著又開始破口大罵,把那件事翻來覆去的說,我都這麽大把年紀了,早就知道錯了,因為那事兒,我也被罵了這麽多年,該放過我了吧?可她就是過不去。”
陳大爺哽咽著。
“我這日子過得也憋屈,麻煩給我家老二打個電話,”陳大爺擦了擦眼淚,“把我接過去住幾天,不然我怕是過不了今晚上,就會被她砍死!”
祖清應下後,給陳二叔打了電話過去。
今兒正好是周六。
陳二叔沒上班,聽家裡出事了,著急忙慌的掛了電話,開著車就往老家這邊趕。
“我給陳二叔打了電話,最多兩個小時就能到。”
祖清掛了電話後,對陳大爺說道。
陳大爺連連道謝,“要不是你們下來,我可能就被砍死了!”
“不至於不至於,”老李連忙道。
“怎麽不至於?你們是沒看見那老婆子拿刀的樣子!她就是要我死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完畢,愛你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