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的航行時間,等到眾人抵達中央星的王都,從上方看下去,長街鋪滿鮮花,天空中燃放著遮天蔽日的虛擬煙火,一個溫柔又亢奮的女聲說:“歡迎英雄回家!”
容鴻雪問:“怎麽樣,英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趟宮廷,覲見尊貴的皇室成員?”
“你知道我會殺了他們的,對吧?”易真問。
“當然,這還用說。”容鴻雪回答,“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去?”
易真想了想:“……算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但凡皇家五人組裡死了任何一個,複賽乃至總決賽都會受到影響,尤其是總決賽和問鼎的主線任務,已經在他的任務列表裡躺了太久,易真至今沒能拿到新的毒物獎勵,他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記得讓皇帝把賞金給我,”易真想起來道,“我知道那群星盜是有懸賞在身的,獎勵的官職就算了,但是賞金一分錢都不能欠我。”
容鴻雪看了他半天:“你就是不肯拿我的錢,對吧?”
“當然,這還用說。”易真回答,“所以你要不要給我討債?”
容鴻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等著。”
兩人遂分道揚鑣,李有燈跟隨容鴻雪的副官,下榻帝國八星級大酒店——皇宮,舍心住在大使館,三個人約好養足精神,過幾天再見。
易真終於帶著長途旅行,疲憊到翅膀都呼扇不起來的三笑蝶,和累到鉗子都夾不起來的蝕骨靈蠍,回到了闊別一個多月的容氏宅邸,同樣受到了老管家激動的噓寒問暖,長桌大餐伺候。
“嘿,易真……”艾靈打開通訊,第一眼就看到易真面前豐盛到誇張的餐桌,管家最近似乎在嘗試異域風格的菜肴,於是荷葉形狀的水晶盤中堆滿了甜軟的無花果和裂開口的鮮豔石榴,加上金黃的牛角麵包、滋滋流油的整扇烤肉,立即讓艾靈哀嚎出聲:“我想回家吃飯!”
“你不是在陪娜塔莉婭?”易真有些意外,“她家沒好好招待你嗎?”
“金窩銀窩,怎能比得上自己的狗窩。”艾靈感慨道。
易真莫名其妙地抬頭看了看容家金碧輝煌的天花板,決定不去追究狗窩的問題,轉而問道:“娜塔莉婭怎麽樣了,她還好吧?”
艾靈猶豫了一下:“她……不太好。”
“怎麽不太好了,”易真放下杓子,“傷口還沒痊愈嗎?”
“身體好得差不多了,但也只有身體。”艾靈低聲說,“現在還是昏迷不醒的狀態,精神力衰竭得也很厲害,不知道她能不能撐過去。”
易真寬慰她:“她會好的,你要是待不下去了,管家可以去接你。”
他已經從阿佐特的王子,從阿什泰爾,從命運和歪曲的劇情線手中奪回了娜塔莉婭的性命,只有這個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至於後續如何發展——易真雖然在那天對阿什泰爾拋下豪言壯語,說我不讓她死,她就不能死,實際上他自己也很清楚,或許全世界的劇情線都為主角服務,但主角畢竟不是真的神,不會事事都順他的心意。
兩個人再聊了幾句,易真掛斷通訊,吃完飯,在熟悉的訓練室轉了一圈,安置好兩個小寵物,回到床上結結實實地睡了一天。
其後的日子充實而忙碌,外界的爭議和褒貶都與易真無關了,他向管家申請,在莊園最偏僻的角落開辟了一個只有自己能進去的種植室,嘗試著將拿來的夜雪幽曇移植到裡面。
一開始,他失敗了好幾次,移進去的夜雪幽曇過不了兩晚上,就蔫在了地裡,後來易真想到一個方法,沒有用星際體系的方法,而是用武俠體系的方法安置了一面水晶棱鏡,從萬萬裡外引來明亮充沛的月光代替日照,又用內力在黃昏晨醒時滋養,這嬌貴的毒花果然長勢喜人,再不見頹勢。
除此之外,易真一朝拿到用容鴻雪討債來的賞金,頓時搖身變成散財公子。他另外改製了鷹狼弓,斥巨資購買了最頂尖的自動瞄準鏡,除了能夠瞬間瞄準射程內的目標,還另外配備了追蹤箭頭,一發追蹤箭頭,能夠連續貫穿三個目標對象的心口。
之前那些消耗一空的暗器,易真也全部加倍補上了,暗器毒藥的配方不能外流,但是卻可以到機械工坊定製幾個能源機器人,讓它們按照掃描的圖紙開工,除了一些非要手作,特別精細的零件需要易真親自動手。這可謂是加倍輕松,易真也忍不住再三感慨,有錢就是好。
解決完暗器,易真又從黑市上進購大量煉金藥劑配方和原材料,他配了幾個方子,嘗試性地做了兩管“天魔雨”,這種裝在竹筒裡,拋出去就能在敵人頭頂呈雨點狀爆開的暗器,即便在記載繁雜,種類良多的毒經裡,也是數一數二的暴烈陰狠。易真試做了一下,發現效果還不錯,經過配比和精神力淬煉的煉金藥劑,不比武俠體系中那些奇毒差很多。
他這麽忙忙碌碌,時間自然過得飛快,等到李有燈上門來拜訪的時候,他已經在配最後一副“牽機”,這種曾經處死過太多古代帝王將相、名花美人的毒藥,在易真心裡,實在很適合為阿佐特的皇室妝點一下傳奇的光彩。
“易真,排位表出來了!”李有燈揮了揮手上的名單,看見易真蓬頭垢面,從滿桌子瓶瓶罐罐後頭抬起頭來,目光恍惚而呆滯,頓時噎了一下。
易真揉了揉眼睛,把蝕骨靈蠍塞到桌子底下,無聲示意它安分點,然後啞著嗓子說:“你等等,我先收拾一下。”
這半個月過得可太舒坦了,容鴻雪沒有來打擾,並且很識相地吩咐其他人也別來打擾,易真在學習的海洋盡情衝浪,要不是每天管家都在門外“叮”一下送飯,他估計自己可以靠內力辟谷撐過去。
他急急衝了個澡,換了身新衣,開始看李有燈發過來的名單。
和大亂鬥的初賽不同,複賽是小組賽製,最低兩人成組,最高八人成組,不考慮比分和排名,隨機打亂順序對決。贏的晉級,輸的淘汰,最終,只有排進前一萬的小組,能夠殺進決賽的現場。
按照這種對決方法,每個小組起碼要經歷十場戰鬥,才能算是見到勝利的曙光。
“舍心呢?”易真問,“你有他的消息嗎?”
李有燈搖搖頭:“沒呀,我也不知道他家裡人是怎麽想的,但他要是真來不了,那就我倆組一隊唄。”
“我還是希望他過來。”易真說,“舍心需要歷練,其實他的身份也很危險,而且他的家裡人未必永遠能站在他身後護著他。”
“唉,是啊。”李有燈聳聳肩膀,“反正我家裡人是管不著我,但他跟我們不一樣。”
她又說:“你看看賽區制度,我們屬於中央賽區。一周後的帝國體育場館,就是複賽的開幕式現場。”
“怎麽今年加了個開幕式?”易真疑惑,“往年都沒這東西的吧。”
李有燈:“可能黑龍的劊子手叛變,對其他S級駕馭者的影響也挺大的,據說開幕式上會有很多S級出場,還有悼念朧華星死者什麽的……”
她觀察了一下易真的表情:“你還好嗎?”
易真默然了下:“沒什麽不好的,我們可以一塊去。”
“那行……”李有燈點了點光腦,“反正現在還沒到報名組隊的時候,我們先等等舍心,然後去看開幕式。”
李有燈辭別之後,易真倒是再沒像之前一樣廢寢忘食了。他在家裡悠閑地晃了幾天,間或和容鴻雪在家裡互毆——教學的時候是容鴻雪毆打他,日常的時候是他毆打容鴻雪。
開幕式當天,容鴻雪作為在此次風波中大出風頭的S級,理應是被邀請參與開幕式亮相的一員,因此早早走了。易真跟李有燈,以及終於被放出門的舍心趕到了帝國體育場館。
看得出來,為了撫平這次朧華星的重大事故,皇室是下了很大功夫的,現場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也稍顯單薄,彩帶和花瓣漫天飛揚,全息光幕如噴泉環繞四周,各個星系、各個星球和種族的智慧生命體像大雜燴一樣沸騰滿場,易真一路走過來,就見到不下幾十個形態各異的外星人,還差點踩到其中一個垂在地上的鼻子。
“抱歉抱歉!”舍心連忙道歉,外星友人發出氣憤的鼻音,饒是坐在貴賓席,三個人一路蹦蹦跳跳地避讓過來,還是萬分艱難。
“赫佘星人就很了不起嗎!”李有燈大為不滿,衝身後吼道,“如果你不想別人踩你,那就把你的蠢鼻子盤在腰上!”
“好了好了,”舍心急忙勸她,“你不要衝動,也不要打他!他的心臟就長在鼻子上,你要是不小心把他打死了,我們還得證明你是過失殺外星人,是不小心的……”
三個人終於到了包間,易真不出汗,李有燈跟舍心都大汗淋漓,舍心說:“今天的人太多了!往常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人,真新奇!”
易真笑了一聲:“那你應該在朝聖日去恆河洗個澡,我保證人隻多不少。”
李有燈發出驚呼:“好了好了,別說話,S級入場了!最前面的是……哦,最前面的是易真的男人,這個有主了,下一個。”
易真差點把冰水從嘴裡噴出來,他抬頭一看,果然大黑天是第一個從高空直接飛進場內的大型機甲,身後命輪盤旋,視鏡發出暗金色的光芒,引得全場尖叫如山呼海嘯。
“說什麽有主……難道你想在S級裡挑一個走嗎?”
李有燈歎了口氣:“你不懂,我們羅刹星人很慕強的,再加上我又喜歡熟男,但世上強大的熟男哪裡還有單身的?剩下的,要麽是看一眼折壽十年的殘次品,要麽是幾把長見識短的劣等品。要是我能喜歡熟女就好了,可惜我很直,嘗試了很多年,都沒能做到。”
說到這,李有燈悲從中來,不禁哀傷地吟詠道:“為什麽我偏偏要喜歡熟男!唉,每當想起這一生中錯過的帥哥,梅花就落滿了南山。”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大家,今天卡文卡的我好痛苦,比便秘還痛……嗯,和便秘一樣痛苦!
李有燈說的最後一句話,原詩是張棗的《鏡中》,很美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