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紫曜真君知道凌寒不是衝動莽撞的人。

　雖說以凌寒和顧漪的關系，不見面避嫌才是最好的。可越是避嫌不就越讓人懷疑？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著玄陽劍派，他們怎麽想降低影響都是沒用的。

　有的時候，命運就是那麽奇妙……即使做出不同的選擇，最後依舊殊途同歸，走上既定的軌跡。

　楚凌晗禦劍離開，不過一瞬間就出了玄陽劍派的大陣，出現在顧漪的面前。

　同時間的，她放在袖中的某個物件動了動。

　楚凌晗神色未變，只是攏了攏袖子。

　此刻，沒人敢偷聽她們兩個人說話。

　那些魔族都很自覺的站在下面不動，唯一陪在顧漪身邊的是應清月。

　“師弟。”顧漪道。

　楚凌晗不接話。

　顧漪歎了口氣，知道他是不會應自己，下一刻便改了稱呼。

　“凌墟君，好久不見。”

　楚凌晗道：“不過數月未見，談不上許久。”

　顧漪對師弟的性格很了解，談不上嫉惡如仇，但面對自己這個叛徒肯定不會有好臉色。因此顧漪並不在乎這話中所包含的那一點諷刺，來之前她想過更過分的可能。

　“既然魔主親身前來，那麽想必是對本尊托人帶的口信有興趣。”

　顧漪點了點頭道：“你的意思，清月已經告訴我了。”

　“想要魔族停戰並非不可以，只要能做到本帝的要求……”顧漪現在是以魔族之主的身份站在這裡，她並不能只顧自己的私事，更要顧忌那些千千萬萬忠誠於她的魔族。

　“一個小世界。”顧漪道。

　【任務天道·救世更新。】

　【任務詳情：以終結道魔紛爭為前提，不惜任何代價滿足萬魔之主顧漪的要求。】

　系統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楚凌晗知道這個時候系統相當於被天道接管了。

　等到任務更新過去後，她聽到平時系統的聲音。

　【宿主……】

　‘沒事。’楚凌晗在心裡應道。

　系統沒出聲了，它相信聰明的宿主一定已經想到了什麽。

　楚凌晗看著顧漪，道：“你想要秘境。”

　顧漪搖了搖頭，“很接近，但還是有差別。”

　秘境也被稱之為小世界，多半是自然誕生或者修士開辟。自然誕生的小世界一般都有存在時間，幾十年、幾百年不到就會崩塌，當然也有久一些的，但終歸有盡時。

　人為開辟的秘境好一些，畢竟想要開辟秘境，最少也要有金仙境的修為。再輔以陣法、天地靈物，不過像這樣的秘境再失去主人後就會隱藏起來，偶有機緣才會開啟。

　“身為太虛古龍一族，凌墟君不會沒聽說過離火境吧。”

　‘離火境’楚凌晗當然不會沒聽說過，那是太古時期鳳族之祖開辟的秘境，一個獨立又依附於山海混元界的小世界，如果不是上古時期損毀，鳳族也不會從離火境中搬出，居於離火山脈。

　“你想要一個‘離火境’。”楚凌晗問道。

　她心裡想到了自己去過的龍淵，離火境和龍淵某種程度上有異曲同工之妙，但論衍生程度，龍淵比不得已經淪為傳說的離火境。

　“魔族也是這山海混元界的眾生之一，但可惜的是，魔族的魔氣和靈氣對立。”

　魔氣和靈氣對立，直接就導致了魔修和道修之間勢同水火。

　原本因為魔族消亡，天地之間魔氣稀少的難以尋找。現在伴隨著魔族的出現，天地之間開始逐漸生出魔氣來，這些都是這段時間能夠發現的。

　世界就是那麽的奇妙。

　天道運轉的規則不會為任何生靈或者種族改變，它從不主動影響世界，卻又時時刻刻在影響著世界。與之相反的是，天地眾生所做一切，也在影響著它。

　“二十萬年前，仙修一脈做的很不錯。”顧漪說：“囚困魔族二十余萬年，魔族不出，世間仙道昌盛。”

　“只可惜那個空間並不適合魔族繁衍，現在的仙修一脈也做不到他們前輩做的。”

　“想要魔族停止這場紛爭，就需要你們拿出誠意來。”顧漪抬手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圓圈，“能夠讓魔族居住繁衍，不限制出入的小世界，這是最低的條件也是唯一一個條件。”

　楚凌晗在聽到顧漪說‘小世界’的時候，就隱約猜到了她的想法，現在聽了她這話心中更肯定了自己的推測。

　她說：“那如果我們不答應呢。”

　“如果不答應？”顧漪重複了一遍，看著她說：“那就很遺憾了，這場道魔紛爭不會停下來……它會一直持續到魔族佔據屬於自己的空間為止。”

　天道運轉不會為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改變，可如果這事情鬧得足夠大，天道本身就會做出應對。

　楚凌晗的任務是一個應對，顧漪所說的‘佔據屬於魔族的空間’同樣是一個方法，只不過一個是天道主動給出解決辦法，另一個則是魔族逼天道不得不解決魔族的生存問題。

　和其他人不一樣，楚凌晗因為系統，能得知一些天道的信息。因此她從顧漪的說的話、顧漪的態度裡，得到了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分析，最後推論出結果自然也不同。

　顧漪絕對是知道什麽。

　楚凌晗飛快的將魔族出現以來的一切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她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小世界……我清楚你的性格，不會無的放矢。”

　顧漪說出來，那麽必然是有所把握。

　“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顧漪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心裡卻產生一種被窺破什麽的感覺。

　不過這都不重要，不管凌寒發覺了什麽都和她無關，有的事情顧漪只能說到這裡。

　再多的，她不能說。

　“離火境毀於上古時代，這件事情隻本尊一人做不了主。”

　顧漪：“本帝給你們時間，一個月的時間如何。”

　離火境這種太古神獸創造，除了面積外幾乎和山海混元界完全沒有差別的世界。一個月的時間怎麽可能得出結果，想也知道這很困難，甚至於是……不可能。

　嗯，如果不是有系統存在，楚凌晗也會覺得顧漪是在和自己開玩笑，提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要求。

　楚凌晗神色漠然的說：“那煩請魔主這一個月之內，管束好魔族。”

　“自然。”顧漪點頭。

　……

　楚凌晗將顧漪的話帶到。

　“她這是在為難我們。”太師叔祖說。

　若是一般的小世界，仙道這邊還是有能夠開辟的大能。開辟出來的小世界能不能一直存在暫且不說，但傾注仙道一脈的力量，存在個萬年以上一定沒有問題。

　可要求和離火境一樣？

　這能一樣，想要一個類似離火境的世界，除非他們之中有人能夠創世。

　眾所周知，越是接近世界源頭，世界生靈的力量就越強大。好比太古之初，龍鳳始祖的力量都能夠動搖世界，也就是以那樣的力量，才能創造出和山海界一般無二的離火境。

　那個時候，強大的生靈甚至不被天道管束。

　可現在呢？這種都是傳說了，沒人敢忽視那從不出現但卻一直存在的天道。

　人族也好妖族也罷，說穿了都是在天道手底下討生活。

　這裡只有門中紫曜真君還有太上長老們在，不怕這裡說的事情會被傳出去，在這裡的都是忠於玄陽劍派的人。

　面對一群長輩，楚凌晗也只有站著的份。

　看師尊他們面容都有些凝重，楚凌晗抿唇道：“師尊，如果有一個能夠類比‘離火境’小世界的雛形，有沒有可能可以滿足顧漪的要求。”

　她的話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凌寒，你的意思是？”

　“太虛古龍先祖曾創一世界，名為‘龍淵’，其內自成一世界。”

　“雖有瑕疵，卻也不是那些朝生夕死的小世界能夠比擬的。”楚凌晗知道這個時候是說出‘龍淵’存在的最好時候，她心中已經有了明悟。

　或許從她進入龍淵，得悉龍淵秘密的時候，天道的算計就已經落在她頭上……又或者更早一些？她接受天道任務的時候……她成功跨越血脈界限，從普通龍族蛻變為太虛古龍的時候……

　這一步步環環相扣，計算縝密，龍淵的存在更是涉及到幾十萬年乃至於上百萬年前，誰知道這個局是什麽時候布下的。

　——她也不過是一顆被推動著向前的棋子。

　紫曜真君見他神情有些不對，便道：“是否有什麽問題。”

　“有。”

　“龍淵之中空間時間混亂，十分的不穩定。”

　紫曜真君看向其他人，“不知道前輩們對凌寒所說的，可有什麽提議。”

　“空間和時間混亂，相比起來，空間要好解決一些。”

　“不過這‘龍淵’既然是龍族所有，龍帝方面……”有位太上長老沉吟片刻，將目光投向她。

　想也知道龍淵對龍族的重要性，能夠做決定的恐怕只有墟海龍族的帝君龍帝。退一步，她這個墟海龍族太子，這個時候也能說上話。

　楚凌晗道：“我可以說服父君同意。”

　她相信父君在知曉龍淵的重要性後，會做出和自己一樣的決定。

　“我們還要商量一下，就算‘龍淵’可用，想要穩定其中空間和時間，也不是玄陽劍派一派能辦到的。”

　“這必然牽涉其他幾域。”

　聽到這裡，楚凌晗知道自己的提議多半是被接納了。

　紫曜真君說：“既然是這樣，那凌寒你先退下，待師尊同前輩長老們商議後，再行決定。”

　“是，師尊。”楚凌晗拱手，退下。

　她出了大殿，直接回了望塵峰的洞府中。

　楚凌晗從袖中取出那可巴掌大的蛋，剛才遇上顧漪的時候，她很清楚的感知到蛋動了一下。後面又師尊前輩們在場不能仔細查看，現在一看，自己果然沒感知錯。

　這顆蛋裡的生命力好像變強了一些。

　她伸出手指搭在蛋殼上，能感受到生命的律動，裡面的東西好像有了一絲要醒過來的預兆。

　……這東西和顧漪有關系，楚凌晗思索。可如果和顧漪有關系，怎麽會放在龍淵中那麽久，還被封印住了。

　楚凌晗看了片刻，用神識仔細的將蛋翻來覆去看了看。這顆蛋就是沒有再發生變化，無奈之下只能收起來。

　她對著一直沒出聲的系統說：“系統，我想你或許可以給我解釋一下——這個任務究竟是這麽一回事，你是不是和天道有什麽不道德的交易。”

　久久沒聽到系統的回應，正當楚凌晗以為系統不打算說話的時候，系統開口了。

　它說。

　【宿主，你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