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的意思是，魔族自誕生以來就是妖族和人族的劫難？”

　“可以那麽說。”龍帝微微頷首，道：“魔族不但生來與妖族、人族相克，更是在他們突破修為境界時候給他們增添磨難。”

　“心思純正的修道者有多少，修道一路上不知道會出現多少雜念邪念，想要完全摒棄談何容易。即使是天生聖人也難以做到心如止水毫無波瀾，更何況是還未修成仙的人。”

　“不說他們，便說是我們也同樣會遭遇來自魔族惡念的侵擾……只是神獸遺脈留存的少，在天地護持之下，修行之路要比他們容易些。”

　“只是我們雖有庇護，但普通的龍族卻沒有。龍族子嗣本就稀少，有日漸凋零之象，魔族的‘心魔’對他們的影響也不小，因此當年……”

　龍帝沒有將話都說完，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魔族“心魔”整個山海混元界一視同仁，但凡是個有靈智的生靈就會被頂上。墟海龍族雖然承襲的是太古時太虛古龍的血脈，可既然為天下龍族之主，那麽自然要擔的起責任。

　這……恐怕就是當年龍族等神獸插手魔族之事的原因了。

　“魔族出現不久，就有人族和妖族的修士放棄正道修行，倒戈去了魔族那邊。也因如此，最後還弄出了個魔修的稱呼，比邪修更令人不齒。”

　龍帝說到這裡，語氣很是平靜，和他話裡透出來的意思完全不同。

　邪修，特指那些在修煉之事上妄圖走捷徑，修殘害他人之法的修士。而魔修，指的是那些倒戈魔族，某種程度上已經將自己換了個種族的修士。

　畢竟魔修到最後，已經不是純粹的人人了。

　“那，後來呢。”

　龍帝其實也沒有見過魔族昌盛時候的盛況，他所知道的都來自於傳承中的記憶。所以對魔族、魔修，以及對二十萬年前那場將整個山海混元界都卷進去的大戰，並沒有太多的感觸。

　“魔修數量越來越多，魔族的心魔成了他們殘害修士的鐵證。不管是為了弟子晚輩，還是為了自己，當時的人族和妖族都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修道者修道是為什麽？自然是為了成仙，或者說是為了增進修為以求更高的境界。然而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魔族的存在都變得極其礙眼起來。

　原本人妖兩族互相看不順眼的時候還好說，後來人妖兩族握手言和，那麽自然要把矛盾一致對外。

　魔族首當其衝。

　“聽父君而言，魔族的數量並不少，加之他們生來克制修士，又有魔修助陣。理應不該那麽落敗，為什麽只是一場大戰，就將魔族從本界中抹去。”

　楚凌晗沉吟了片刻，道：“這莫不是就是父君說的，天道不容。”

　“凌寒你說的不錯，卻是如此。”

　“天心難測，天意難違。”龍帝點頭，含糊的說了一句，沒有說的太清楚，“據說是人族之中擅長推演天機之人，推演天道命數……推算出那魔族萬魔之主即將出世。”

　“……天地中每一族無一不是經歷低谷興盛，而後沉寂消亡。”

　“當年神獸各族稱霸山海之時，又有誰能想到如今山海猶在，神獸卻是難覓其蹤。”龍帝有些感慨，有些戚戚然的道：“這天地之中能長久者，唯有這天地。”

　“萬魔之主，她的事我倒是聽說過一些，似乎入魔之前也是仙門高足，譽滿天下。”

　萬魔之主不就是那顧漪……按照這個說法，人族和妖族這邊恐怕在萬魔之主還沒出世的時候，就已經推算出會有那麽一位出現。

　而那位萬魔之主出現後，可不就將整個魔族推向了巔峰，甚至公開和人妖兩族叫板。

　——大有稱霸山海混元界之勢。

　只是如父君所言，豈不是在顧漪出現之前，人族就已經有擅推衍天數的大能算到了。而且就這麽看，推算出的東西必定還不少，從最終是魔族被囚禁封印就知道。

　二十萬年前的事，現在的人誰也說不清楚，人族和妖族又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更是不知道。不是她將人族和妖族想的陰暗，只是稍微一想都能想到二十萬年前的事絕對不是幾個傳聞，一點歷史記錄能說清的。

　父君又反覆提到了天道，楚凌晗心中暗自推測著。

　如果把山海混元界比做一個舞台，那麽最先出現在這“舞台”之上並且大展光芒的就是各種神獸。後來的人族和妖族，只能夠在神獸們的光芒下黯然失色，至於魔族更是連被關注的資格都沒有。

　天道是整個世界運行的規則，祂是沒有私心的存在。如果說神獸的退場和祂有關系，那麽必定是因為神獸的過於強大，阻礙了世界的發展。

　那麽為了世界的發展了運轉，天道讓神獸消失，人族和妖族便自然而然的登上了這歷史的“舞台”。數十萬年、數百萬年的發展，讓人族和妖族成了這舞台上真正的主角。

　同樣的，也因為人族和妖族繁衍擴大，這舞台上原本不太明顯的“小可憐”魔族也出現。

　人族和妖族不和多年，魔族說是在夾縫中生存。可如果實事求是的說，他們並沒有什麽針對的魔族的方法，反倒是魔族因為“心魔”，一直讓人妖兩族不是舒服。

　就像是卡在喉嚨裡的魚刺，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萬魔之主顧漪，不是純粹的魔族，再成為魔族之主前她是人族中的修士。這一點有些玩味，案例說一族之主該從那一族中誕生才是。

　楚凌晗雖然沒經歷過那個時代，可也能想象的出來。

　原本一盤散沙的魔族被擰成一股繩，整個魔族肉眼可見的快速興盛起來，整個山海混元界成了他們的後花園。人族和妖族不是對手……這中間要是不發生點什麽，怎麽樣贏家都該是魔族才對。

　天意如刀，上一刀刀在神獸身上，這一刀卻是斬在了魔族身上。甚至在二十萬年前那場持續近數千年的大戰之後，妖族的勢力越來越式微，人族成了這舞台上唯一的主角。

　楚凌晗沉吟道：“那父君的意思是……”

　“星墜、落星盤、魔族，恐怕魔族要卷土重來這件事情，是上面也希望的。”龍帝說到這裡歎了口氣，他抬起手指了指上面，意思是天道。

　如果不是天道，那麽那裡有那麽巧，星墜出世，魔族出現。

　“不過凌寒你倒是不必太在意，即便魔族真的卷土重來，也不會太快……當年人族方面花了數千年才將魔族算計封印囚禁在無底深淵。”

　“魔族想要出來，不會那麽容易的。”

　龍帝說到這裡，有些憂心忡忡的看了她一眼，“只是這件事情竟然被你碰上了，為父卻是有些擔心，這種事情卷進去可就不好脫身了。”

　有因必有果。

　當年龍族在算計魔族的過程中也沒少出力，這筆帳遲早都是要還的。只是龍帝一想到這事應在自己兒子身上，那是怎麽想都覺得擔心。

　楚凌晗淡然自若，“父君不用擔心，左右這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果還有後續，接著便是。”

　龍帝看她一眼，有些怒其不爭，“你從小就有主見，想來就算父君讓那個你留在墟海，你也是不會答應的。”

　楚凌晗嘴角極快劃過一抹淺淡的笑意，從容而平靜，“父君知我。”

　“父君沒別的要求，只希望你行事時能牢記自己的身份。”龍帝知道自己是說服不了兒子的，長歎一口氣道：“墟海龍族可就你那麽一顆獨苗苗，你未婚無子，真要出點什麽事，你讓父君怎麽辦。”

　話說到這裡，正事算是說完了。

　楚凌晗心裡哭笑不得，面上還要維持一派淡定，“父君你又來了。”

　“若我真有什麽不測，父君你還年輕，或許可再給我生個弟弟。”

　龍帝氣的吹胡子瞪眼的，“胡說八道，這種話怎麽能亂說，為父還等著抱孫呢！”

　楚凌晗聽著這話，心裡知道這話題又要被拐偏了。正當她想要開口講這話題拉回來的時候，就聽到她父君說。

　“吾兒乖乖，你同無憂，是不是好事近了？”

　“這事瞞誰都不能瞞你父君我，要真是有些什麽，為父也好幫你們快些操辦婚事。”龍帝臉上笑容擋都擋不住，甚至了千多年沒叫過的稱呼都跑了出來。

　“無憂左羽君的身份雖說配你有些不足，但其心性品貌皆是一等一的，你們兩人的婚事必然是東域南域的盛事。這要操辦起來，時間可不短。”

　“要說今日看那站在你身邊那孩子就挺可愛的，若不是知道你離開沒多久。只看那孩子的樣子，為父都要以為是你的親生子了。”

　“唉，話又說起來，凌寒你要是早日聽為父的快些成婚，那孩子也該有那麽大了……”龍帝年紀畢竟也打了，這人一老就上心兒女的事，一念叨就停不下來。

　楚凌晗：……

　父君還真的是從來都沒變過，以前是催著相親，現在是催婚。楚凌晗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旦她真的和無憂成親，那她父君絕對緊跟著就是催生。

　在外面地位尊崇的龍族帝君，在她面前就是個一心想抱孫孫做爺爺的老父親。

　往日被父君那麽念，楚凌晗一定會找理由離開。可這一次她卻是沒有，反而老老實實聽父君嘮叨完……畢竟這一次她是有了真心想娶的心上人。

　當龍帝說完話，盯著自己兒子看的時候，也有些奇怪今天凌寒居然沒有提前找理由離開。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他就聽到了面前的兒子說了一句讓他有些不敢置信的話。

　“父君言之有理。”楚凌晗一本正經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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