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都賠給朕!”武曌說著,就拉了婉兒,往寢殿的方向去。
婉兒大羞:“青天白日的……”
“青天白日如何了?老天爺也不能不讓人恩愛啊!”即便提及老天爺,武曌都絲毫不避諱。
婉兒被她牽著手,腳下步子不停。
“也不知道忌諱!”婉兒嗔道。
她是個不信神佛的,可是在這個封建時代待得時間長了,也不能不受沁染。
婉兒自己不在乎,然而“因愛故生怖”,大概就是她的心理寫照吧?
紫宸殿中伺候的人都是宮中最有眼色的,早有侍女去準備沐浴的東西。
婉兒瞧著她們一派熟稔而不慌亂的忙碌,在心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些人跟著武曌這樣的主子,也學會隨時往那種地方想了。
所以,在她們的眼中,自己與武曌的日常,一定是縱.情歡.愛什麽的……反正肯定是盡往下.三路折騰了。
天地良心,婉兒自問真不是那樣的人!
她覺得好冤。
甭管婉兒是否覺得冤,武曌是老實不客氣地把這些日子的相思,都盡情揮霍在了她的身上。
沒用多久,婉兒就已經沒有旁的心思去想這想那了。
她的全副身心,都被叫做武曌的這個人,以及屬於這個人的一切,佔據了。
又是腰.酸腿.軟的結局……
連著幾程結束之後,婉兒盯著頭頂帷帳上的花紋,動著渾身上下唯一有力氣動彈的一對眼珠兒,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那一聲歎息,肯定是太清晰,太幽怨了。
“你歎什麽氣?”武曌半趴在婉兒的頭頂,循著婉兒的目光也看了看帳頂。
自然是什麽特別的都沒看到。
“是朕讓你不滿足嗎?嗯?”武曌很認真地問。
婉兒嚇得回了她一個驚悚的眼神——
還不滿足嗎?
再滿足下去,她可憐的腰都要折掉了。
武曌接收到她驚悸的眼神,笑了笑,那意思朕明白你很滿足。
婉兒無語。
“那你方才歎什麽氣?”武曌是個追根究底的。
婉兒更覺無語,想都沒想,道:“我在想,我何時才能讓你這般?”
這是她的心裡話。
這般?
武曌初時不解其意,愣了幾息之後突然失笑出聲:“你想要朕?”
婉兒下意識地往四周看。
當然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這人!
這種話也能這般不知羞地大聲說出口嗎?
武曌卻不以為意。
她眨了眨眼睛,促狹道:“這志向聽起來挺不錯。不過,朕懷疑的是,你會要嗎?”
她故意把那個“要”字抻長了音兒,像是在笑婉兒根本不會如何施為,更像是在笑婉兒每每被自己“要”得丟.盔卸甲。
婉兒登時漲紅了臉,決定一刻鍾之內不理這人了。
見婉兒羞窘地擰過身去背對著自己。
武曌心中更覺得好笑。
她忍不住湊上前去,手指在被子裡輕輕捅了捅婉兒柔軟的腰.肢。
婉兒立時繃緊了身體,臉上一副戒備的神色。
“不如——”武曌故意賣著關子。
不如什麽?
婉兒支棱著耳朵。
“不如朕教你如何?”武曌聽起來特別好心地出主意。
教?你會那麽好心?
婉兒默哼。
她知道有的人自詡“天賦異稟”,而且氣勢上就“攻氣十足”,她比不了,也壓不住。
可是這人能那麽好心,教自己怎麽“攻陷”她?
婉兒深表懷疑。
“來嘛!試試嘛!”武曌又捅了捅婉兒的腰。
徹底把婉兒的胃口掉了起來。
說不定,這人也想享受個一回兩回什麽的……
婉兒暗忖著。
畢竟,大家都是女人,這也是互惠互利的事兒,不是嗎?
這麽想著,婉兒真就存著好奇心,以及虛心求教的心思轉回身來,對著武曌。
“怎麽個教法兒?”婉兒問。
她心裡面其實是躍躍欲試的——
“教”什麽的,肯定得上手實踐呀!
那樣的話,她不就有機會了?
不是沒看到婉兒雙眸中的晶亮的光,武曌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她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怎麽因材施教。
“先從我的心得說起吧。”武曌道。
婉兒忙做洗耳恭聽狀。
作為一個兩輩子勤學善問的好學生,婉兒深信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兒。可惜,“那種事”不能訴諸於筆端,不然書本經驗方面她一定能學得很出色。
武曌在此時輕輕扣住了婉兒的手背。
“?”婉兒低頭看看那隻指骨修長有力的手,蹙眉不解,隱有所覺。
武曌則一臉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表情:“床.笫之事,彼此溫存,心意相投是第一位的。所以至關重要的一點,就要先取得對方的信任,對彼此將要做的親密之事的信任。”
好像說得挺有道理的。
婉兒聽著,不由得緩緩點了點頭:所以,先拉了自己的手,是溝通彼此感情的第一步。
趕緊記在小本本上,嗯!
這麽一副乖乖受教的樣子,看得武曌心裡癢癢的。
小東西要不要這麽可愛啊!
可愛得都不大忍心欺負她了……
誰說朕欺負她了?
朕這是愛她,讓她享受。
朕把自己累成這樣,就為了讓她享受,朕得多愛她?犧牲得多大啊!
如此一想,武曌深深覺得自己的形象陡然又高大了許多。
接下來要做的事,也特別的理由充分。
她於是凝住了婉兒的眼睛,刻意地將感情注入雙眼。
“看著朕。”武曌的聲音中,帶著不容忤逆的溫柔。
婉兒真就與她四目相對。
“彼此親密,便是身與心的互相托付。眼神的默契交融,比什麽樣的托付都更有力量。”武曌說著,眸子中傾注了十分的專注。
婉兒登時便看住了。
眼前這人,讓她無論如何都移不開眼去。
只是尋常四目相對的時候,婉兒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何況此時武曌有意地用眼神勾著她。
婉兒已經忘記了什麽記在小本本上、什麽實踐,她的眼中、心中、靈魂之中,唯有武曌深情無限的注視。
直到,她的身體某處感覺到了異樣——
“喂!你往哪兒摸呢!”
事實證明,胡說八道就是胡說八道,哪怕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已到掌燈時分,婉兒累得眼珠子都懶得轉一下的時候,才後悔不迭於自己之前的幼稚。
信了武曌的鬼話,不是幼稚是什麽?!
什麽教,什麽實踐,騙鬼去吧!
都是些想把她騙上.床的爛招數!
武曌以實際行動向婉兒證明了:無論多爛的招數,只要管用,就是好招數。
婉兒憤憤不平於自己的遭遇,好不容易積攢起幾分力氣,張嘴一口咬在了武曌的肩膀上。
武曌“嘶”的一聲,吃痛。
她自知理虧,也不好意思和婉兒計較。
“膽子越發大了,敢咬朕?”武曌的語氣中沒有任何的責怪,相反,卻有幾分縱容的意味。
婉兒皺眉,鄙視剛剛因為武曌縱容的語氣而瞬間心動的自己。
武曌說著,摟了她入懷。
婉兒默不作聲,由著她抱。
武曌偏過頭,在她的鬢角落下一吻。
那個吻,混雜著婉兒自己的味道和武曌的氣息,讓婉兒聯想到了剛剛武曌光顧的地方……
婉兒的臉上燙得很,身子蜷了蜷。
武曌知道她羞,微微一笑,更緊地環住了她。
良久,兩個人都沒說話。
終是武曌先開了口:“今日太平和狄公啟程去了豫州。”
婉兒乖乖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朕沒去送。”武曌輕聲又道。
婉兒自她的懷中抬起頭來,仰著臉看著她。
從武曌看起來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婉兒察覺到了也許只有她才能察覺得到的落寞。
太平是武曌的女兒,唯一的疼愛的孩子,現在卻有生以來第一次遠離她的視野,到陌生的異地。
她一定很想念吧?
她又那麽剛強,一定不肯表露出來那種屬於母親的想念吧?
婉兒心想。
“我會陪著你。”婉兒柔聲道。
武曌歪頭看了看她:“永遠陪著我嗎?”
婉兒怔了怔。
永遠嗎?
這個詞,太過遙遠了。
可是武曌的眼神,讓婉兒舍不得說出別的答案來。
“嗯,永遠。”婉兒輕輕地點頭。
武曌忽然笑了。
笑得很輕,卻格外地抒懷。
婉兒看得愣住了:記憶之中,她第一次看到武曌,這樣地對著她笑。
她說永遠陪著她,這一定讓她發自內心地高興吧?
婉兒的心情,也被這個特別好看的笑容感染了。
“那你答應朕一件事,好不好?”武曌又和聲道。
“好!你說!”婉兒答應得特別痛快。
為了那個笑容,讓她做什麽,她都甘之如飴。
武曌眼底劃過一絲狡黠:“以後,不許怨朕那樣……”
那樣?哪樣?
婉兒不解。
然而武曌的下一句話,就讓婉兒瞬間想再咬她一口——
“就是換了幾個新鮮姿勢嘛,你看看你,跟要殺了朕似的!舒服得又不是朕,是你……唔!”
武曌的嘴,被婉兒死命地捂住了。
“閉嘴!不許說了!”婉兒使勁兒地瞪她。
這人還能不能正常地交流了?
武曌被捂了嘴,不怒反笑。
“你還笑!”婉兒朝她齜牙。
武曌抬起手,想要做點兒什麽。
婉兒生怕她再起了那種性子,丟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武曌忍著笑,抬起的那隻手朝她打了個手勢。
那意思,朕有正經話要說,真的!
婉兒狐疑地盯著她,猶豫再三,才松開了她的嘴。
武曌無辜地眨眨眼睛:“真的是正經話。”
“你說……”信你才怪。
“朕想見見你母親。”武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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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都寫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