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陶哭著回了宮,遇到了太子。
已經從梅凌寒那裡聽說了事情始末的太子,現在心情也不太好。兄妹二人一個紅著眼眶,一個黑著臉,瞪了一會兒眼。
太子問:“餓了嗎?”
千陶點點頭,更委屈了:“皇兄!阿香她……”
摸摸她的腦袋,太子歎了口氣:真是孽緣。
吃飽喝足,千陶開始拖著太子訴苦:“皇兄你知道嗎?阿香她要成親了!她竟然要成親了!”
“我知道。”看她這副模樣,太子想:這算不算也是兄妹連心?
“皇兄,你去替我同父皇說,不要讓阿香跟那個女人成親好不好!”
“女人?”太子傻了眼。梅凌寒只是跟他說了,梅香寒定了親事,年後就要成親了,可壓根沒提是個女人!
“是啊,還是個有點好看的女人……”說著,千陶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是個小矮子,完全沒得比,頓時更委屈了。
張昊鼻青臉腫得回了刑獄司,剛好碰上苗嘉、林毅、徐炳三兄弟。
“喲,張大捕頭,今年‘戰令’也結束了?”
“老大今年下手好像輕了哦。”
“悄悄這臉,快趕上郝叔賣的大餅了哈哈哈——”
在這小小的刑獄司裡,也是有派系之爭的。梅香寒因著她哥的關系,跟太子交好,被默認為太子一派;而張昊則算是二皇子門下。
二皇子一向與太子不怎麽對付,又對太子之位望之切切,加上梅香寒本身在刑獄司大出風頭,張昊便一直看不慣她,連帶著她手下這群兄弟也十分看不慣。
畢竟梅香寒帶出來的人,是出了名的自由懶散。當然,梅香寒手下的兄弟們也看不上官心極重的張昊。
被這群人奚落,又羞又惱,張昊推開他們,進了刑獄司的大門,卻正好迎上來辦事的二皇子。
是夜,芙蓉帳暖。
“她叫你阿香。”
“吃醋了嗎?”屋裡炭爐燒的正旺,伸手抹去身側人額上的汗珠,在她泛著紅暈的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吻,梅香寒輕笑一聲,“那你也叫一聲‘阿香’。”
紅唇微啟,卻沒有如她的願。
“柳柳……”語氣裡帶著些渴求,梅香寒撫摸著她的臉,“叫一次好不好?”
動情時候的梅香寒,和平時看起來好像變了個人一樣。盛柳覺得,她看向自己的時候,好像周圍一切都不存在一樣,眼裡都是自己。
好像自己一直都在被珍視著一樣。
“阿香。”試探著喊了一聲,換來的是如狂風驟雨一般的親吻。
唇分。
“再叫一聲。”
“阿香。”這次喊的比之前利落,卻更纏綿。
“食髓知味”四個字,少時如何也不懂,如今卻是從頭到尾都理解得十分透徹。
梅香寒現在恨不得白日宣淫、夜夜笙歌。可一旦激情退去,心底的自責便會緊緊纏繞著她,無孔不入、令人窒息。
如今她有多快樂,三個月後……三個月後,梅香寒不敢再往下想。
身邊人已然沉沉睡去,梅香寒側過身,把人摟進懷裡,胸口的真氣似乎鬱結的更厲害了。
“小姐, 有客來訪。”
梅香寒正拉著盛柳跟馮翠煙一起,同裁縫商討婚服的布料和製式,門房就又來了。
“娘, 你們先討論著, 我去看看。”拍了拍盛柳的手,梅香寒起身去看。自己這才回來幾天,客人倒是來了好幾撥了。
還沒進大廳, 梅香寒就看清了客座上的人:“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太子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不知殿下大駕光臨, 可是有要事?”
太子糾結了一下,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聽阿凌說, 你……要成親了?”
“恩。”梅香寒想:大哥說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 難道跟太子有關?
“昨日我聽千陶說, 那人是個……女人?”
梅家人的反應讓梅香寒差點忘了, 自己所要做的事,於世俗看來是離經叛道的。不過,聽到這個消息,驚訝一下也就罷了,畢竟不關太子的事,可他為什麽要親自來問?
盛柳從後堂出來:“伯母讓我問問,婚服要不要加外紗?”
腦海裡有個念頭閃過,梅香寒招呼盛柳過來:“回殿下,公主所言為真。這位是盛柳, 是下官的未婚妻。”
“見過太子殿下。”如果是以前的盛柳, 就算是皇帝親自來了,也不關她事, 可現在,她卻學會了主動行禮。
“阿香, 你……你這!”太子有些羞惱,“你這成何體統!”
“勞太子費心了,”梅凌寒聽說太子來了他家,急急忙忙趕了回來,正聽到這句話,“舍妹的婚事,家父家母已經同意了,接下來也會按照禮俗去辦的。”
梅凌寒早就知道太子囑意阿香作太子妃,可沒想到他會為了阿香成親的事,親自登門。
以梅家的地位,早晚要成為太子和二皇子奪權路上,需要爭搶的嶽家;而梅香寒,無論是嫁給太子還是二皇子,都不是梅凌寒願意看到的。
因為離皇家太近,梅凌寒知道,深宮,只會是梅香寒的囚籠。
所以,當梅香寒帶著盛柳回來,梅家上下都松了一大口氣。
“大宣也好,前朝也罷,自古便沒有女子同女子成親的先例!”
“殿下,有時候,開這個先例,也不見得是壞事。”
不知道梅凌寒這句話戳到了太子的什麽心思,太子臉色漸漸緩和了起來。然而本以為志在必得的太子妃成了別人的……娘子?丈夫?太子還是覺得十分不爽,也沒有再說什麽,甩了甩袖子,走了。
“多虧你回來解圍。”梅香寒這才松了一口氣。
“無妨,你是我妹妹啊。”梅香寒溫潤一笑,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半路跑回來,梅香寒心裡暖暖的,自己能生在梅家,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而能遇到身邊的人,想必上輩子她拯救過哪朝哪代的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