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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家的四歲小萌娃》第10章
噸噸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但被爸爸的笑容感染,也愉快地笑了起來。

 他安靜地等爸爸打完電話,才問:“爸爸怎麽啦?好開心的樣子哦。”

 他去捏爸爸軟軟的嘴唇。

 周文安順勢親親他軟嫩的掌心:“爸爸的事情解決了,不用很忙。晚上可以陪你玩了。”

 噸噸一聽,眼睛都亮閃閃的:“那我們可以去遊樂園了是不是?!”

 門被人推開,梁司寒踏進來:“小周先生又有時間了?”

 周文安略感抱歉地點點頭:“劇本暫時不用調整了。那梁先生晚上有時間嗎?”

 他聲音越說越低,怕打擾梁司寒。

 梁司寒看著噸噸和周文安嘴角那類似的微笑弧度:“有,那我們晚上先去吃飯,再去遊樂園。”

 “太棒了!”噸噸小炮彈一樣衝向梁司寒,被高大的男人一把撈起來,他笑得好大聲,“叔叔,我們要去坐摩天輪了!”

 梁司寒也從來不曾因為這樣一件小事而感到滿足。

 似乎每一件事都可以變成期待,有了期待,就會有隨之而來的、成倍的愉悅感。

 下戲後,三個人上車,梁司寒問噸噸喜歡吃什麽。

 噸噸小嘴叭叭叭地往外倒豆子,說個沒完沒了。

 看著坐在車裡靜謐不語的周文安,梁司寒問:“小周先生,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哦對!我們去吃爸爸喜歡吃的海鮮好不好?”噸噸嘴巴張得圓圓的,“叔叔,我跟你說,爸爸很喜歡吃大龍蝦,紅紅的大龍蝦。”

 他一激動就亂蹦躂。

 周文安按著他的肩膀:“在車裡不要亂動,拉著叔叔的手臂。”

 “嗯!”噸噸聽話地乖乖抱住梁司寒的手臂。

 梁司寒道:“那我們就去吃海鮮。”

 “不用的,梁先生。”周文安略忐忑地說。

 面對著如此成熟的梁司寒,周文安本能地充滿了謹慎和敬畏,加上剛才失誤說了不該說的話,他越發拘束不自在。

 梁司寒見他總是低眸,纖細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似乎有種顯而易見的脆弱,然而他身上又有一種難能一見的堅韌,像是在日複一日的生活中慢慢廝磨出來的品性。

 再度想到了那小小公寓裡,洗手間門外掛著的小木片,那一句簡簡單單的俳句。

 他伸手,忍不住揉了下周文安的頭髮,動作跟揉噸噸的一模一樣,語氣淡淡地說:“我也喜歡吃海鮮。”

 周文安的頭髮比噸噸還細軟,梁司寒的掌心掠過,有些不舍放開。

 “這樣啊。”周文安被年長的男人這麽摸了下頭髮,像是被長輩關照了一樣,他心裡奇怪地有些踏實。

 在餐廳大快朵頤之後,已經是晚上八點。

 這座海濱城市的初夏夜晚,在一輪彎月之下,宛若海邊的瑰麗珍珠,霓虹遍地,喧鬧而富有勃勃生機。

 噸噸吃得小肚子圓鼓鼓,要走路消食,樂得一手牽著周文安,一手牽著梁司寒。

 三人從遊樂園停車場下車後,一路迎著風溜溜達達。

 遊樂園的設施並沒有全開,工作人員隻開了摩天輪和旋轉木馬。

 高高的摩天輪宛若龐然大物,矗立在噸噸的眼前,他奮力仰著頭,看到了摩天輪也看到了月亮和星星。

 月明星稀的夜裡,空氣乾淨澄澈,噸噸覺得月亮真的觸手可及。

 周文安把孩子交給了梁司寒,看著噸噸在他懷裡扭動,叮囑道:“梁先生,那麻煩你抱著噸噸一點,他肯定會亂跑的。”

 梁司寒再次揉揉這個大男孩兒的發頂,“別擔心。”

 噸噸也學梁司寒的動作,小手摸了摸爸爸的頭髮,笑嘻嘻地說:“爸爸不要擔心哦,爸爸去坐旋轉木馬吧。我一會兒去找爸爸。”

 周文安靦腆地笑著點頭。他一步三回頭地讓工作人員帶去不遠處閃閃發光的旋轉木馬,看著兒子已經在梁司寒懷中歡呼雀躍,就知道他現在多開心了。

 好像噸噸從來沒有這麽親著一個陌生人。

 為什麽會這樣呢?

 周文安陷入疑惑。

 噸噸被梁司寒抱著坐在摩天輪裡,系上了安全帶。

 他面對面地坐在梁司寒腿上,雙手吊著他的脖子,問道:“叔叔,你小時候爸爸也帶你坐摩天輪嗎?”

 梁司寒表情有些不自然:“沒有。”

 頓了頓,他補充:“叔叔的爸爸很忙,總是在外面工作。”

 “那叔叔小時候一定是個很勇敢的小朋友。”噸噸圓鼓鼓的臉靠近他的胸膛。

 梁司寒下了戲換回自己的襯衣西褲,噸噸蹭著襯衣嘀咕:“我喜歡叔叔穿襯衫,好帥。”

 “是麽?”梁司寒摟住他的小身體,“噸噸穿了小襯衫,一定更帥氣。”

 “我有襯衫,還有西裝和小領帶。爸爸幫我買的。”噸噸想起衣櫃裡的衣服,開始臭美,“爸爸說我穿什麽都好看。”

 “嗯。你爸爸穿什麽也都好看。”梁司寒以前對於男性的美有一種籠統的認知,而周文安讓這種認知變得具象化。

 他不是鏡頭裡化妝後的帥氣,也不是戲台上濃墨重彩的俊俏,是乾淨青澀的,是紅塵喧囂中遺世獨立的、純粹的美。

 尤其那雙眼睛裡有溫潤水光,含蓄而內斂,溫潤而富有溫度,叫人過目難忘。

 摩天輪一點一點地往上行駛,噸噸被梁司寒抱著稍稍靠近窗口,指著遠處的燈塔和船舶:“叔叔,你看,這裡可以看得好遠好遠。”

 梁司寒小心翼翼地親吻他的後腦杓:“叔叔看到了。”

 噸噸感覺到了被人親了一下頭髮,笑著扭頭,拉著梁司寒的耳朵,在他額頭上也親了一下:“我喜歡叔叔,叔叔真好。”

 梁司寒蘊著熱意的眼眸中印著孩子童稚天真的臉孔:“叔叔也喜歡你。”

 噸噸想,梁叔叔為什麽這麽好呢?

 他悄悄說:“叔叔,其實我還有一個爸爸。”

 梁司寒意外,眼神複雜地問:“那他在哪裡?”

 他也想知道,周文安會怎麽描述他的存在,以及噸噸的內心又是如何思考與他有關的一切。

 噸噸“嗯”了半晌,看著摩天輪外面的夜空,低聲說:“不知道呢。爸爸說他去了很遠的地方。”

 “那……”梁司寒頓時有些難以言說此刻的心情,心緒繁雜,“你想念他嗎?”

 噸噸沒再說話,雙目炯炯有神地看向遠方。

 遠方有他未曾謀面的另一個爸爸。

 梁司寒正要說什麽,卻聽噸噸轉而用一種失落的語調說:“可是他沒有來找我們,所以我也不想他了。可能他不喜歡我吧。”

 梁司寒抱緊了孩子,低眸深深地看向懷裡的孩子:“不會,沒有人會不喜歡噸噸。他……他一定是在找噸噸的路上……迷路了。”

 噸噸笑了笑,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

 他只是忽然想到了另一個爸爸而已,他的期待中,那個爸爸也要很高大很偉岸,能單手把他抱起來,能為他擋風遮雨,隨時隨地出現保護他和爸爸。

 可是,他的期待全部落了空。

 所以,現在也沒有很期待了。

 梁司寒幾次欲要開口,可莫名地瞻前顧後。

 或者說不得不思前想後,這不是一件小事,他需要跟周文安先聊聊。

 從摩天輪上下來,噸噸騎在梁司寒的脖子上,看著遠處的旋轉木馬,眺望著找周文安的身影。

 他揪著梁司寒的耳朵,問:“叔叔,為什麽遊樂園晚上沒有人來?”

 梁司寒說:“因為叔叔跟遊樂園的人說,今天噸噸要來,所以單獨為噸噸一個人開。”

 “是嗎?可以這樣嗎?”噸噸興奮地說,“叔叔太好了!”

 梁司寒架著他走近了正在播放音樂的旋轉木馬,卻沒有在木馬上找到周文安的身影。

 正要轉身,周文安從木馬控制室裡出來。

 控制室裡有個工作人員,一個中年人。

 兩人似乎剛說了什麽話。

 噸噸遠遠地揚聲問:“爸爸,你坐木馬了麽?好玩嗎?”

 “好玩。”周文安看孩子居然騎在梁司寒脖子上,伸手把孩子抱下來,“噸噸,很晚了,我們要回家睡覺了。”

 他的神色有些難以言喻的微妙。

 梁司寒似乎看到他眼底的不安,並未挑明,他道:“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噸噸打個哈欠,睡眼惺忪,小手揉了下眼尾。

 梁司寒要抱他,但周文安彎腰把孩子緊緊抱起來。

 他皺了皺眉,注意觀察周文安的神情舉止,的確透著謹慎和疏遠

 噸噸在車上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周文安一動未動地抱著他,一句話都沒跟梁司寒說。

 梁司寒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會導致周文安的態度發生如此明顯的轉變。

 但顯然不是小事。

 到了周家。

 梁司寒掌著車門讓抱著孩子的周文安下車,他虛扶了一把,周文安卻避開。

 “小周先生。”梁司寒用盡量溫柔的聲音喚住他:“怎麽了?”

 周文安看看睡得滿臉潮紅的孩子,再仰頭看了下403的方向,低聲說:“梁先生,您跟我上去一下,我有話跟您說。”

 他說完,轉身走進公寓黑漆漆的門洞。

 梁司寒合上車門,跟開車的羅遠恩交代一句,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他聽著周文安輕而穩的腳步聲,不自覺地仰眸看向這個背影單薄的男孩子。

 樓梯間的燈光明滅中,周文安美輪美奐的面容上透著少見的肅穆與沉重。

 周文安將孩子抱到臥室,擰了一塊熱毛巾擦過他的後背和臉頰、手掌。

 房間裡沒開燈,也沒關門。

 梁司寒就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他做這一切,看他動作溫柔得像是對待世界上最柔弱的小東西。

 最後,周文安彎腰在噸噸的額頭親了親,呢喃道:“寶貝,晚安。”

 噸噸嘟囔著翻個身,悶頭繼續呼呼大睡。

 走出臥室後,周文安將門關好,走向了在客廳長身玉立的年長男士。

 他剛才抱著噸噸走得有些著急了,忘了開客廳的燈,隻亮著玄關的燈光,以及月光從陽台上偷跑進來,照耀在地板上,在反照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臉孔上。

 光影落在他的高鼻梁與深眼窩上,構建出一個陰鬱莫名的畫面。

 周文安手裡捏著給噸噸擦身體的小毛巾,心裡亂,攪得毛巾也成了一團。

 梁司寒雙手斜插在西裝褲口袋中,憂心忡忡地看向不遠處、低眉順眼的大男孩兒:“小周先生?”

 周文安低著頭,小小聲地說:“我以為只是巧合。你們都不可以吃洋蔥,不可以吃巧克力。”

 “……”梁司寒心底波瀾橫生,他快步走上前,卻見身形單薄的男孩兒警惕地往後退。

 周文安的後背緊緊地貼上冷硬的牆壁。

 五年前,他為了十萬塊錢,陪過一個男人。

 那一晚,他是被蒙著眼睛,沒見過對方的長相,不知道對方是誰。

 除了那筆錢,他獲得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小生命。

 他經歷過常人難以想象的掙扎,才選擇留下噸噸,選擇做一個亦父亦母的長輩。

 五年來,他一直忐忑,一直焦慮。

 害怕那個人知道後,會來搶走噸噸。

 而今天,坐在他喜歡的旋轉木馬上,醍醐灌頂般,明白了為什麽梁司寒會突如其來,從天而降般對噸噸這麽好。

 再抬頭,周文安眼眶裡蓄滿熱意,眼角像染紅了的鳳尾花。

 他一眨眼,瑩潤的雙眸淚水漣漣:“您是來跟我搶噸噸的嗎?梁先生?”

 梁司寒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他心裡抽疼得厲害。

 “梁先生,對不起。”周文安對著這個比自己魁梧,比自己有錢有勢的男人,無助地不知所措,“是我的錯,我不該留下噸噸。可是現在我沒辦法離開噸噸。”

 梁司寒上前用力地拽住他的手臂:“別這樣。不是你的錯。”

 他本能的把這個哭泣的男孩兒按進自己的懷裡,“小周先生,我知道是意外。我們都知道是意外,但是既然我遇到了你們,遇到了噸噸,就不願意輕易放開手。希望你能理解我作為一個父親,失責多年,如今想要彌補噸噸的心意。”

 周文安在他懷中拚命搖頭,悶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不能失去噸噸的,我不可以失去我的寶貝。”

 他想都不敢想要是失去了噸噸,他要怎麽行屍走肉地過完這一生:“我知道我不該留下他,給您增加困擾,可是我真的不能失去他……求求您,不要跟我搶噸噸好不好?”

 懷中的男孩兒壓抑地抽泣,淚水濡濕了梁司寒的襯衣,熱意滲進衣衫,同樣滲進了他的心裡。

 梁司寒握住他的雙肩,彎腰同淚流滿面的可憐人對視。

 “小周先生,我們結婚吧。”

 “從現在開始,讓我照顧你和噸噸,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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