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霖安端著杯子回到了桌邊,她看了一眼還躺在地板上的蘇清也,輕呼了一聲,拿起了放在一旁手機,“號碼多少?”
等了半天也不見蘇清也報數字,葉霖安蹙著眉將手機挪開,就看見蘇清也費力的從地板上爬了起來,腳有點跛,左手正不動聲色的揉著膝蓋,而另一隻空閑的手自顧自的從褲包裡摸出了手機。
葉霖安看得是一頭霧水,斟酌著問:“這電話是不用我打了?”
蘇清也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順手將先前寫的那張紙條揉成了一團,“不用了,要打也不是用你的手機打。”
“為什麽不能用我的手機打過去?”葉霖安不明白蘇清也話裡的意思。
蘇清也較真的說:“第一我不想她的聯系方式出現在你的手機裡面,第二也不想用別的女人的手機給她打電話,這是原則問題。”說著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你沒對象,是不會明白的。”
葉霖安扯了扯唇角,冷笑了一聲,咬牙切齒的說:“蘇小姐,你看看我還有機會嗎?”
“抱歉,不會看相。”
“我有說讓你看相?”葉霖安有些炸毛,特別是看見蘇清也那副風輕雲淡的表情,也不期待她能說出什麽好話了,磨了磨後槽牙,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水,小聲地嘟噥著:“也不知道你對象是多少度近視,這麽想不開。”
“我不看相難不成看你?”蘇清也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你是不是哪裡又想多了?”
葉霖安覷了蘇清也一眼,也注意到了她手裡一直停留在通訊錄頁面上的手機,指尖都捏得泛了白,懸在屏幕上的大拇指不經意間還有些發顫。
葉霖安別開了目光,看著一邊的地板,故意刺道:“呸,要和對象打電話就別在我面前礙眼還礙耳,看見那邊陽台沒,做人要善良,麻煩你老挪個地吧,我也好圖個清淨。”
陽台的位置很寬敞,許是心理谘詢室才開沒多久,那邊也只是簡單的裝了遮光窗簾,這會窗簾半拉著,正好攏了照射過來的陽光,周邊也暈著恰到好處的暖橘色,陽光很暖,也很讓人舒適放松。
蘇清也笑了一聲,她說:“謝謝。”
只能說葉霖安不愧是心理醫生,看破卻不說破,還體貼的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蘇清也走到陽台時,才將電話號碼撥了出去,被接通的一刹那,兩人都沒有說話,聽著手機裡傳來的細微呼吸聲,說不出來的酸澀又一次湧滿了心腔,明明很想哭,不知道為什麽蘇清也卻笑了。
顧錦央好奇的問她:“你在笑什麽?”
“想你。”
顧錦央沉默了幾秒,才說:“我也想你。”
“那姐姐來接我?”
沒有猶豫,顧錦央直接就應了下來:“好。”
蘇清也揉了揉眼眶,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四點四十,她還沒到下班的時間。不知道為什麽,總想對著她提些無理的要求,哪怕以前蘇清也是將這些要求歸納到無理取鬧那一類裡面的。
“嗯~那我發定位給你吧。”蘇清也說著就將定位發給了顧錦央,因為谘詢室是新開的緣故,定位上面顯示的詳細地址並不是xxx谘詢室。
“我看看,在這裡嗎,那小也等我半個小時可以嗎?我馬上過來。”
“好啊。”
通話並沒有被掛斷,或許說是誰都沒有提要掛電話的事情,就一直這樣保持著通話的狀態,直到顧錦央將車停在了谘詢室的樓下。
在電話的另一頭,蘇清也可以很清晰的聽見顧錦央那邊的聲音,包括她進電梯,電梯門打開又合上的聲音;汽車解鎖,發動機啟動的聲音;還有馬路上各式各樣的汽鳴聲,最重要的是蘇清也還能從其中依稀辨認出來顧錦央的呼吸聲,宛若就在自己的耳畔邊。
許是怕蘇清也無聊,顧錦央一邊開著車,還不忘找話題和蘇清也聊天,她哪裡都好,特別是在這些細節上面,好得過分了。
蘇清也都可以想象,那個坐在駕駛座上的女人,一頭柔順的長卷發盤在腦後,戴著一隻藍牙耳機,清豔的臉上還掛著淺笑。女人笑起來特別好看,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眼角微挑,輕輕一勾就讓人移不開眼,就像是會傳染一般,一看或者一聽見就她笑,蘇清也不由自主的也會跟著笑起來。
這大概就是真正喜歡你的人,只要你一笑,也會不知不覺跟著笑起來。
嗯,還有她開車時那認真的模樣,有著說不出來的迷人,不得不說在外人看來她過於的完美,但是私底下那些小傲嬌和溫柔也只有蘇清也才知道。
說是半個小時,其實才二十五分鍾左右,顧錦央就到了。
蘇清也站在陽台上看著那輛黑色的邁巴赫慢慢倒入停車位裡,微微舒了一口氣,而這一細微的變化都被顧錦央捕捉到了,她說:“小也,你在幾樓?我上來接你吧。”語氣裡帶著些試探和擔憂。
幾樓?蘇清也輕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頸,沿著鎖骨,動作緩慢,直到指尖滑到頸椎的位置,鳳眸晦暗不明,聲音也低到了極致,暈上了獨特的磁性:“從正對著大廳進來吧,我在五樓。”
“好,那我上來了。”
“等你。”蘇清也說完就捏著手機出了陽台,徑直去了洗手間的位置,鏡子裡的人眼眶微紅,臉上還有著未乾的淚痕,墨發凌亂,上衣也皺著,說不出來的狼狽。
直接將水龍頭開到了最大,蘇清也並沒有動作,只是低著頭看著那不斷湧出的水流。
嘩嘩的水流聲一直不見停,把葉霖安給吸引了過來。她不放心的敲了敲洗手間的門,“蘇小姐?”
過了兩秒,洗手間的門被拉開了,蘇清也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的水痕,低聲問道:“有事?”
葉霖安咳了一聲,語氣非常自然:“沒事啊,人有三急嘛,我只是想用洗手間了而已。”
“抱歉。”
蘇清也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眉頭微蹙,一直沒有斷的電話居然在兩分鍾之前斷掉了,正打算回撥回去時,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思緒微轉,蘇清也端起早已冷透的溫水一飲而盡,敲門的隻可能有兩個人,要麽是蘇以牧,要麽是顧錦央,但是無論是誰在敲門,都只能說明一種情況,顧錦央已經到心理谘詢室了,她應該也知道了這是什麽地方。
葉霖安正打算去開門,蘇清也手腕微抬,製止了她的動作,深吸一口氣,蘇清也走到門邊,將門從裡面打開了。
敲門的不是蘇以牧,而是顧錦央,許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在蘇清也開門的那一瞬間,臉上閃過一絲複雜,表情_欲言又止,蘇清也在等著她問,只是到最後顧錦央卻柔聲說了句:“小也好了嗎?好了的話我們回家了。”
熟悉的酸澀又一次襲來,視線也突然變得模糊起來,直到那柔軟的指尖將滑下的淚水拭去時,蘇清也才發現自己居然在她面前哭了。
“哭什麽?哭了就不好看了。”
蘇清也別開了頭,就對上了蘇以牧探過來的目光,他坐在沙發上,一臉的複雜,不知是坐了太久還是別的作祟,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
和蘇清也的視線不期而遇,蘇以牧就快速望向了別處,特別是聽見顧錦央說的話時,又老是忍不住往這邊看,目光裡帶著好奇和探究,更多的是看好戲的意味。不為別的,只是單純的因為蘇清也居然哭了,這可是本年度最大的新聞,他怎麽可能錯過,想看又不敢看,然後好奇心老是驅使他往這邊望。
這一下對上了蘇清也的視線,蘇以牧直接站了起來,咳了一聲說:“小也,我下去等你吧。”
蘇清也握住了顧錦央的手腕,冷聲說:“你先回去吧。”
蘇以牧微愣,又看了看顧錦央,算是明白了蘇清也的意思,最後掙扎了一下:“不是,這不是五點過了嘛,要不,咱們一起吃個晚飯?”
蘇清也微微抿唇,轉頭問向了葉霖安:“葉醫生一起?”
顧錦央輕輕捏了一下她手心,微微搖了搖頭。
葉霖安:“???”
“我就不了吧,你們一家人聚聚就好,我不當電燈泡。”心裡不免嗤之以鼻,這人自己不拒絕就算了吧,還把她給扯下水,真不愧是蘇清也。
好人做到底,還不忘內涵了蘇以牧一番,葉霖安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好人。
蘇以牧:“……”
兩邊都沒討到好,隻好尷尬的說:“那就算了吧,那個小也和錦…央我就先走了。”
蘇以牧一走,尷尬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葉霖安理了理長發,順勢開起了玩笑:“不知蘇小姐剛剛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葉小姐屬魚的嗎?”
“什麽?”
“七秒的記憶,你往頭頂上看看那是什麽。”
葉霖安依言仰起了頭往牆頂上看去,頂上除了潔白的牆壁,就是嵌入牆壁的吊燈,而上面掛著的正是明晃晃的電燈泡。
葉霖安:“……”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著面上的微笑。
“那葉醫…小姐,我們就先走了。”將眼底的複雜隱去,顧錦央挽著蘇清也的手腕向葉霖安道別。
葉霖安站在門口,聳了聳肩,“嗯,路上小心,有什麽事聯系我就好,當然我還是希望我能在蘇小姐的列表裡當個躺屍的。”
誰都不希望自己得病,哪怕她是一個心理醫生,也還是真心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夠真正的好轉。
蘇清也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在轉身時,顧錦央突然拉住了她。
手輕輕拍在蘇清也的後背上,顧錦央正在將蘇清也衣服上染著的灰塵拂去,疑惑雖疑惑,顧錦央卻是什麽都沒有問。
脊背僵硬著,蘇清也想起之前自己是直接躺在了地板上的,唇角微扯,故作不解的問:“怎麽了嗎?”
盡管拂灰的力度很輕柔,顧錦央還是察覺到了蘇清也的僵硬,眼眸微暗,實話實話道:“你背上有灰,而且還很多。”
能有這樣面積的灰,根本不可能是在哪裡蹭到的,而且差不多整個後背都染上了,反而很像是躺著或者靠在了哪裡才弄出來的。
蘇清也握住了顧錦央的手腕,她看了一眼還站在門口的葉霖安,話語裡也帶上了一絲懇求:“不拍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今天終於回家了然而那十二個小時的車程在等著我
順道mark一下今天還收到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