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上旬, 《容妝》全劇殺青,荀瀾也終於從忙碌中解脫出來。
不過他暫時還沒法好好休息,《尋》快要上映, 正是製作方到處跑宣傳的時候。荀瀾雖是配角,但人氣很不錯, 製作方怎麽都不可能漏過他,於是荀瀾也被叫去全程跟著跑。尤其是上映的前後幾天, 有時候荀瀾一天要跑好幾個地方。
現在電影已經上映, 荀瀾今天在京市幾個電影院和商場路演, 刷著微博上荀瀾白天最新路演的現場照,祈年眉頭皺起來。
又瘦了……
他以為荀瀾殺青後就能好好養身體,結果這麽一番跑下來,荀瀾之前在劇組被他好不容易養回一些的肉, 又掉得差不多了。
祈年低頭看著蹲在他腿上的小花, 戳戳它的腦袋,自言自語般:“他最近好忙, 都沒時間和你視頻。”
也沒時間和他聊天。
祈年打開電影訂票網,《尋》剛上映,加上又是國慶長假期間,未來幾天的票時間早一些的都已經賣完了。
祈年還沒看過電影,他想問荀瀾什麽時候有時間, 他想請他看電影。
一道微信提示音忽然響起, 打斷祈年的沉思。
是荀瀾發來的訊息, 問他:【阿年,明天有空嗎?】
祈年腰背一直,回道:【有。】
荀瀾:【請你看電影,時間有點晚, 去嗎?】
一張配圖發了過來,荀瀾細白的指尖捏著兩張《尋》的電影票。
祈年輕輕揚了下嘴角:【去。】
忙了一天,腿又酸又漲的荀瀾躺在車裡休息,看到這條回復,也勾了下唇,手指敲字:【不帶飛哥。】
祈年:【嗯,不帶。】
於是第二天晚上九點過的時候,恰好出門倒水的劉飛,看到穿戴整齊,一身休閑的祈年,驚訝道:“你要出門?”
祈年點頭:“嗯。“怎麽不先通知我?”劉飛說著,急匆匆要轉身要去換衣服。
祈年叫住他,“你不用跟……”
劉飛轉身,更驚訝了:“不用我跟?”
“嗯……”祈年已經下樓了。
“你去哪裡幹什麽啊?”劉飛追了兩步,不放心道,“真不要我跟著啊?”
“不要……”祈年說。
看著祈年開著車離開的畫面,劉飛撓撓頭,正疑惑祈年大晚上的出門幹嘛,心中忽然一動,他回房拿起手機,直接給荀瀾撥了個視頻電話。
接到電話時,荀瀾正在穿鞋子,他沒車,等會兒祈年來接他。
視頻接通,一身睡衣的劉飛看荀瀾也是要出門的打扮,頓時什麽都明白了。他就說,他這雙火眼金睛再加上雷達神經,在拍《容妝》時,就察覺出祈年和荀瀾之間有點不對勁。
“出門約會啊?”劉飛明知故問。
荀瀾被他笑得有點不好意思,語氣還是一派鎮定,“看電影,我自己演的還沒看過。你家那個小朋友,出門了嗎?”
“剛走……”劉飛笑著說,“好了我掛了,晚上你倆注意安全。”
荀瀾掛掉電話,鞋子也穿好了,他對著門口的穿衣鏡理理衣領,戴上棒球帽出門。
到樓下沒一會兒,祈年的車就到了。
他們身份到底還是要特殊些,荀瀾定的是深夜場,十一點過的播放時間,那時候看的人不算太多。
兩人先去吃了個宵夜,才慢悠悠晃去電影院。
他們卡得時間剛好,過去的時候電影開始檢票入場了,荀瀾不急,和祈年先去買零食。
幾個售賣窗口都有人,荀瀾挑了個人少的排隊,祈年站在他旁邊。他們剛排好,荀瀾後面就來了兩個也來買零食的姑娘。
他們兩個雖然都帶著口罩和帽子,但身高腿長,氣質很好,這一路過來,過往的行人都會看向他們,這兩個姑娘也忍不住偷偷打量。
荀瀾看不到後面的兩人,沒注意到,祈年則是壓根不注意周圍。
兩隻手裡都拿著零食後,荀瀾反應過來他電影票還沒拿出來,就側了側身,對祈年說:“票在我口袋裡,你拿一下。”
祈年拿出票後,旁邊有一對情侶匆匆跑過來檢票,祈年攬著荀瀾肩膀往旁邊讓了一下。等這對情侶過去後,才和荀瀾去檢票。
兩個姑娘興奮地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姑娘沒忍住,拿起早準備好的手機偷偷拍下這一幕。
拍戲是工作,看電影則是享受。
進度播放到一半,就到了廿四刺殺男主的戲份。
廿四其實根本沒準備殺男主,男主脫離組織一直在尋找安寧之地。但在廿四看來,這世上根本沒有真正的安寧之地,亂世之中,紛爭無處不在,真正的安寧,唯有死一字。
所以,廿四此去,是去尋求解脫的。
這場刺殺最後,廿四脖子被利刃劃出一條血線,他仰面倒下,枯黃竹葉數片翻飛,雨水落在臉上。鏡頭從上打下,是廿四從解脫到再無生機的雙眼。
電影畫面閃動的光印在祈年臉上,這一場拍攝時他是全程看著的。
那時候旁邊工作人員拿著水管人工降雨,水珠從上空落下,而荀瀾躺在地上,被余光輝要求不能閉眼,最好連睫毛都不要顫動。
這實在太難做到,但荀瀾試過兩遍就成功了,讓余光輝連誇他好幾次。
但他們都不知道,從荀瀾拿到劇本,知道有這麽一場戲後,就已經想象過廿四死亡時的場景。所以在開拍之前的每個晚上,他都會在浴室裡待很久,開著花灑睜著眼睛,讓自己慢慢適應雨水落在眼中的感覺。
也難怪這次荀瀾是這部電影中被誇得最多的一個,看過電影的很多人都表示對荀瀾的演技感到驚喜。
這兩年,只要是時常關注荀瀾的人,都能看出他在演技方面的增長,暑假期間播放的《欲平瀾》和《萌妃嫁到》,荀瀾的演技都很自然,輕易便能令人共情。
但因為他的長相太過出色,很容易讓人隻注意他的容貌,而忽略他的演技。但此次,憑借《尋》中廿四一角,行走在演員一途的荀瀾,終於正式進入了大眾眼底。
就連某個以犀利毒舌著稱的著名影評人,也對荀瀾的演技進行了肯定,說期待他更多的作品。
但一部影片,不可能百分百的受人喜歡,《尋》一樣,人也一樣。
說荀瀾花瓶的評論依舊不少,但這些評論無足輕重。
唯一讓祈年不舒服的是,電影第一天上映的當晚,他在微博上看到有人把荀瀾和繆越彬拉郎配,用視頻把他們剪輯成了一對。
作為一個日常逛「NL」超話的人,還是N的正主,祈年翻遍了超話,沒找到他和荀瀾的任何視頻,於是在超話裡問了出來。
有人跟他說,他們NL人太少啦,產糧的太太更少,目前似乎也還沒有懂剪輯的太太發現這對寶藏。然後那個人還安慰他,說等《容妝》上線就好啦,挨餓的日子不多了,再忍忍。
電影后面沒有了荀瀾的鏡頭,祈年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電影上。他換了個坐姿,往左靠著扶手,因為那邊離荀瀾近。做這些時,祈年心裡其實並非刻意,他只是下意識選擇待在離荀瀾最近的位置。
身邊的人也跟著動了一下,荀瀾往右靠著扶手,再次拉近兩人距離。
荀瀾的聲音響在他耳邊,“等你電影上線,你請我來看。”
這是約定的信號,昏暗的光線中,祈年應道:“好……”
電影散場時,已經過去將近兩個小時。
兩人去了一趟洗手間。
影院裡的洗手池設立在外面,男女共用。
荀瀾在洗手時,有個女生從另一邊走出來洗手,看到荀瀾時,似乎覺得是個大帥哥,就透過鏡子多看了兩眼。
荀瀾無意中一個抬頭,就和鏡子裡的女生對上眼神,那女生洗手的動作一頓,緊緊地盯著他。
荀瀾低下頭,將帽簷往下拉了一下。
在他轉身時,那女生忽然叫道:“荀瀾?你是不是荀瀾?”
荀瀾帶著口罩,特意壓了下聲音說:“不是……”
那女生見他否認,自己反倒愣了一下。
這會兒正是電影散場,來上洗手間的人多,女生也多。那女生剛才聲音不小,讓幾個走出來的其他女生聽見,她們說:“瀾瀾怎麽了?”
語氣這麽親密,這幾個女生看著是認識的。
荀瀾已經快步往外走了,聽見後面那女生在說:“我感覺我好像看到瀾崽了……”
“瀾崽?!”
“啊啊瀾崽在哪裡?”
“姐妹你驢我吧,瀾崽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裡?”
荀瀾剛和在外面的祈年匯合,身後就傳來凌亂的腳步聲,荀瀾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那群女生頓在那裡雙眼放光地看著自己,似乎在確定什麽。
荀瀾頓感不妙,拉著祈年道:“快走,我被認出了。”
果然,後面很快傳來一聲聲尖叫:“啊啊啊真是的瀾崽,這眼睛這背影打死我都認識!”
這些尖叫很快驚動了影院裡的其他人,好在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過,人不多。荀瀾拉著祈年,在這群妹子追上來之前進了電梯,電梯下行到一樓,門開後兩人沒有停頓,繼續快步往外走,走到門口,那群妹子從另一部電梯裡出來了。
兩人拔腿又跑,繞過一個拐角,兩人才躲進路燈照不到的地方,停下躲好。然後看著那群妹子嘩啦啦跑過去,向另一個方向追過去了。
直到聽不到任何動靜,荀瀾才松了一口氣,沒想到他也有被人這麽追的一天。
跑了一陣,荀瀾呼吸還有點喘,剛才跑得快,荀瀾問:“阿年,你沒事吧?”
“沒事……”祈年低沉的聲音從荀瀾略上方一點的方向傳來,說話的熱息剛好掃過他的耳朵。
荀瀾整個人激靈一下,才意識到現在他和祈年的姿勢,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