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待伺候慕初歇下後，長春同小荷便到外屋守夜。

　“長春姐姐。”

　“怎麽了？”

　“你說那位先生是不是喜歡小姐啊？”

　小荷的話讓長春心裡咯噔一下“為什麽這麽說……”

　“本來今天小姐是不願喝藥的，但那位先生來之後小姐就願意喝了，而且你看他對小姐的舉止那樣親密，小姐生病了還特地買了茯苓餅。再者說你不覺得這位先生和小姐看起來很般配嗎？嗯？長春姐姐，你在想什麽呢？”小荷看著長春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

　“啊？是啊……”長春心裡想如果真要是如此那自己的情感又當如何呢，不對，先生這般好的男子怎麽會喜歡總是闖禍的小姐呢？但是她也否定不了小荷說的話，她要早點向對方表明自己的心意，沈青書只能是自己的，必須是自己的。

　自從西院回來，沈青書就一直擔憂著，雖然實際上自己是女子不錯，但在外人看來自己可是貨真價實的男子，自己的行為實在是不妥，容易惹人誤會，這幾天就老老實實待在西側院好了。

　就這麽閑適的過了幾天，還是有人找上門來了。

　開了門便看到長春站在門外，只是她今日好像有點不一樣。

　“是長春姑娘啊，有什麽事嗎？”

　“有事情想跟先生說……不知先生可方便？”長春沒有看沈青書只是低著頭。

　“那，先進來吧。”

　只是沈青書一轉身，長春便從背後抱住了她。沈青書反應過來連要去扒她的手“長春姑娘，你這是作何！？快快松開！”

　只見長春將手臂緊緊的環著她私毫沒有松開的意思“先生，你可知長春心悅你，從長春初見先生的那一刻起，長春心裡就有了先生，這幾日不得與先生見面，讓長春好生痛苦。”

　“長春姑娘，你先將我松開！”

　“先生，難道您就感覺不到長春的心意嗎？”

　“長春姑娘！請你自重！”沈青書終是掙開了她，轉過身微怒的呵斥她道。

　“長春姑娘，男女當授受不親，你如此這般，成何體統！”

　“先生，長春只是因為心悅您啊。”說著往前走了走沈青書往後退了幾步。

　“長春姑娘你且聽我說。長春姑娘，承蒙你的厚愛，沈某為此倍感榮幸，只是姑娘的心意恕沈某不能接受！”

　“為什麽？先生，長春知自己位卑配不上先生，只是長春無法再忍受相思之苦，還望先生能夠憐惜長春，長春對先生的情意可都是真的啊！”長春的話可能對其他人來說有些動容，但沈青書聽著她的話卻是越發黑了臉。

　“長春姑娘！沈某在府上自知自身職責所在，一心隻為求學，根本無心男女情愛之事。而沈某也一直將姑娘當學生來看待，未曾動過其他心思。姑娘這般好，日後定會找到情投意合之人，實在不應該浪費功夫在沈某身上，沈某實在不值得！”沈青書說的決絕，臉上已是帶著慍色，也不管眼前人受傷的神情“沈某還要溫書，無暇顧及姑娘，姑娘請回！”

　“呵呵呵……什麽情投意合之人…不值得……”長春覺得自己現在可悲極了“不過是因為長春身份低微，先生看不上罷了！想來是我自作多情叨擾了先生……”說著福了福身眼神空洞的離開了。

　確認對方確實離開後，沈青書跌坐在地，一臉的不可置信，她甚至都不覺得自己有能夠吸引對方的地方。好在自己反應及時沒有露了馬腳。

　經這麽一出後，再見長春已是三天后，那時自己正想去石亭那邊賞魚，竟不知慕初和長春也在那裡。沈青書有些尷尬的看了眼長春，但對方的臉上已無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神依舊如那日離開時那般空洞，轉而又看向正逗魚的慕初。

　“身體可是好些了？”

　“嗯，有勞先生惦記。”接著就是三人的無言。

　“怎麽不見小荷姑娘？”沈青書問。

　“她得看著院子，以防有人找本小姐。”慕初逗魚逗的差不多了，便到一旁的石凳歇了歇。“這幾天可把本小姐憋壞了，不過小小風寒感冒，娘親硬是要我休養到現在。”

　“病者為大，夫人也有她的道理。”沈青書看了看塘面又望了望天，可謂是日光微漏潭見底，水氣上薄雲成堆啊。“不過像今日這般天氣，出來活動一番也是好的。”

　“天氣……咦！我們來放風箏吧！”慕初突然開口道。

　“風箏？現在可不是放風箏的季節啊。”沈青書順著她的話說。

　“為什麽？又沒有人規定夏季不準放風箏。”慕初反駁道“再者說，今日天氣這般好，暑氣也不是很重，怎麽就不可以了！？”

　“話雖如此，但你要去那找風箏呢？”

　“是啊，小姐，這個季節外面可沒有賣風箏的攤販。”一直沉默的長春隨聲應和道。

　“這怎麽可能難得到本小姐，我們可以自己製作風箏啊。”

　“自己製作？”

　“對啊，昭文苑那邊材料不是挺全的嘛。”

　“可是……”慕初知道沈青書要說什麽便打斷了她“不要可是，你也要一同來，光我一個人放多無聊啊，我要同先生比較一下，看誰做的風箏又好飛的又高。長春你去叫幾個人到昭文苑來幫忙砍點竹子，我和先生先過去準備其他材料。”

　“是。”

　“慕初，這……”

　“先生莫要再說，免得擾了興致。”說著便自顧往昭文苑去，沈青書頗感無奈也隻得跟了過去。

　到了昭文苑不久，長春喊的人也到了。

　“那就開工了。”

　趁著家丁砍竹子的功夫，慕初又拿來了作風箏要用的絹紙，漿糊以及其他製作用具，待家丁們砍伐完成，又甚是熟練的根據自己裁的風箏形狀將骨架削了出來“再用細繩…漿糊……扎起來……”慕初手上動著，嘴上也喃喃有詞，見其興致實在是高，沈青書隨即也著手製作起來。

　稍過不久，慕初便提著自己的蝴蝶狀風箏來到沈青書面前，看到沈青書還在給自己的風箏糊著骨架，待落成之時，是一隻老鷹。

　“那便開始吧！”慕初開口，語氣中已是難掩的興奮。

　“不妥，苑中雖還算寬敞，但竹子甚多長勢又高，不利於風箏的起飛。”沈青書提醒道。

　“這有何難，長春，喊人備車，我要同先生到郊外去一決高下！”

　“可是小姐你的身體才剛剛痊愈……”長春有些許擔心的開口。

　“哎呀，我已經好了，不信你看。”慕初說著便當著他們的面蹦了幾下，惹的其余的人皆捂嘴掩笑。

　“你看我能蹦能跳的，快去吧。”

　“這……”長春還是不太確定直到沈青書開口“還是有勞長春姑娘備車，她現在興致這般高想是也聽不進勸了，到了地方，沈某會多看著點的。”

　長春複雜的看向說話的人，暗自咬了咬唇“是。”

　再由於慕初不喜太多人隨行便隻帶了長春，加上沈青書不過三人。出了城門與馬車內安分坐著的兩人不同，慕初高興的如連連探頭出去看外面的事物，她已經好久沒出過城了，路邊的事物對其來說不甚新鮮。沈青書暗歎“看來真是不能關著她，給憋壞了都。”

　一段行程之後，馬車終於停下，三人下了馬車，略微濕熱的風拂過沈青書的臉頰，讓其整個人都提起了精神。夏季的郊外雖不如春季那般有詩意的多，但草木也皆是蘢蔥，時不時能聽到知了與鳥兒的鳴叫聲，又看到西邊有一條溪流，水質清澈的能看到底下嬉戲的遊魚，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奇花爛漫。見此沈青書不由得道“春時無非萬物生，憐在好景尚稚嫩，如今活力卻更甚，誰道夏季不如春。”

　“先生，你在嘀咕什麽啊，我看北邊場地不錯，我們就在那提線試飛吧。”說著便是拉著長春過去了。

　沈青書看著兩人的背影搖了搖頭，隨即也跟了過去。

　很快，由慕初和沈青書參於放紙鳶大賽便拉開帷幕了。

　待二人的風箏陸續升到上空有一段時間後，慕初便不滿安然現狀扯動手中的線調整其方向，意在擊落沈青書的風箏。沈青書是何許人也，早就看穿她心裡的小九九，一波攻勢未完，自己已是扭轉局勢從避讓到主動出擊“老鷹克蝴蝶，你不知道嗎？”說著老鷹已是在上空連連“啄”了小蝴蝶幾口。

　“哼，還沒完呢。”慕初一邊躲避其追擊，一邊觀察著怎麽把局勢扭轉過來，但自己還沒看出個所以然時，連著蝴蝶的線已被老鷹的翅膀給割斷了，失了束縛的風箏失去了重心，隨著風墜落卡在了一棵樹上。

　“我的風箏……你！”你還真是不給面子毫不留情。慕初失望的看了看還在天上翱翔著的老鷹又看看了正卡在樹上自己那可憐的小蝴蝶。

　沈青書也沒料想到結果會這樣，本是想與她玩玩，並沒有想贏，看著其失望的面容，將手中的風箏線輪遞予她“你的風箏卡樹上了，用我的吧。”

　“哼，本小姐才不要你的，不過是卡樹上，還難不倒本小姐。”說著便跑到那棵樹下，長春與沈青書見狀也跟了過去。

　“給我瞧好了！”說著便是輕輕一躍，躍上了枝頭，但離風箏的位置還有點距離，輕功也施展不開只有踮著腳去拿，看到她的動作沈青書不由得擔心起來，長春卻對此開口“小姐自小習武，雖武藝不精但輕工了得，無事的。”

　長春的話並沒有讓沈青書放下心來，他的眉心已是擰成條線，目不轉睛的關注著慕初的動作。

　待慕初拿到風箏，正想向樹下的二人展示一番，竟看到了不遠處枝乾上爬著的蟲子，隨即驚呼一聲腳底不穩跌了下去。

　“小心！”沈青書見此眼疾手快張開手臂去接她，不想，雖然慕初體態看著嬌小，卻也是有分量的，一個不穩給慕初撲倒在地，當了人肉墊子，好在的是沒有傷到她。

　只是這一幕看的一旁的長春咬緊了牙握緊了手“果然如小荷所說嗎？之所以會拒絕自己，真的是因為小姐嗎？”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長春上前將慕初扶起，視線掃過二人臉上的神色，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好在有驚無險。”沈青書略有磕絆的起身拍了拍衣裳說道。“下次不可再這般冒險了！”又對其說教道。

　“我知道了……”慕初雖是這般說著，但臉已是紅的是能夠滴出血來。“風箏拿下來了……不過我有些累了，快些回去吧，也不要讓爹爹娘親他們擔心。”慕初說的磕絆，她隻覺著此時自己的臉上像火燒一般。又快速的看了沈青書一眼後轉過頭去“還，還有，謝謝你。”沒等對方說些什麽便拉起長春往馬車停的地方跑去，沈青書聽著她的話又看了其表現，暗道“特殊情況，特殊情況，就算是真的男子也會這麽做的，嗯，就是這樣。”

　經這麽一出後，回去的馬車上的三人各有所思，但誰也不知道對方想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