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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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小毛的家在J城的石頭村，開車過去的話大約要走七八個小時的高速。陳默起了個大早，為了不打草驚蛇她打算先在J城找家賓館住下再考慮下一步行動。此時已經是下午的一點多，然而她剛下高速拐到一條未曾多加修整的土石公路的時候就被後面的一輛黑色越野幾乎是強行搶道一般擠著停在了道牙子旁邊兒。

　陳默靠在座位上停車靠邊迅速拉起手刹，歪著腦袋看著停在旁邊一輛黑色路虎，對方很明顯是衝自己來的，她倒是有些擔心自己單獨的行動被什麽人洞察了先機來阻擋，不過她慣了冷靜，面色上倒是一副氣定神閑，如果是來攔著自己的那就讓他回去，如果不是，她這幾日不算美好的心情自然也不會讓對方好看。然而北風呼號的大雪天裡在異地他鄉遇到熟人人也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比起他鄉遇故知這句詩，陳默覺得冤家路窄這個詞語更契合現在的情境。她淡漠的看著林澈穿著一條松垮垮的牛仔褲踩著一雙黑色的運動鞋晃悠悠的從那輛車的駕駛位上走下來到了自己的車窗外，咧嘴笑著，露出一排小白牙。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她心中那蓄勢待發的不良情緒只能略帶無奈的暫時壓下，輕輕的搖下了一半的車窗。

　駝色的長款大衣披在身上，林澈摘下眼鏡用眼鏡腿挑了挑額前的碎發接著衝陳默擠擠眼睛說了句：“陳隊長，找你真是比找嫌疑犯還難啊。”

　陳默看了看那輛嶄新的路虎，牌照上面明晃晃白乎乎的66888幾個數字，頗有些無奈的在心裡想：這林澈還能再招搖一點兒嗎？

　林澈看著陳默的側臉，嘿嘿一笑指了指新車：“新買的，昨兒下午剛到手。怎麽樣陳隊長，坐我的車試一試？”

　“不用了，咱倆也未必同路。”陳默搖了搖頭，轉頭看著前方，這就要把車窗升上去，林澈卻伸手把住了正在上升的車窗語氣跟撒嬌一樣：“陳默，為什麽不回短信也不接電話？”她的手隨著車窗眼看就要被夾住，陳默急忙停了手上的動作，又把窗戶搖下來，不解的看著林澈：“林總，我不覺得咱們兩個有多麽親近的關系。”說著，指了指她仍舊放在車窗上的手：“也不覺得你是個小孩子。”

　林澈抿著嘴微微蹙著眉頭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話，臉上倒沒有半分怒意，手也並沒有收回去：“是因為我之前跟你說的那番話讓你對我有偏見了是嗎？”她眨了眨眼睛，在陳默的臉上似乎已經看到了肯定的答案，接著歎了口氣：“哎，就因為我是女人？”

　陳默吸了口氣，並不打算將這種沒有意義的對話繼續下去：“林總，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應該學會不要打擾別人的生活。我留手機給你並不是讓你跟我閑話家常的。現在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希望你繼續過自己的生活，也不要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您是大公司的千金，萬一出了什麽事兒，我這個小警察可擔待不起。”

　林澈卻似乎並沒有聽見陳默的話，兀自皺著眉心思考著又說：“是因為我在你的湯裡放了安眠藥？我是因為關心你想讓你休息才這麽做的啊，喂你不會這麽小心眼吧？”

　陳默那本就所剩無幾的耐心被林澈慢慢悠悠閑適懶散的性格幾乎已經磨沒了，她冷了口氣壓著聲音說了句：“林總，我有要緊的事兒，麻煩你不要再跟著我，謝謝。”說完，也不搖車窗了，直接放下手刹。車子緩緩移動，林澈把著車窗仍舊不松手，而是跟著車子慢慢走著：“哎哎……我說，你別這麽不近人情好不好。你不喜歡我這種交友方式，那就，那就先做朋友嘛，不要這麽拒人於千裡之外你會失去很多樂趣……”

　“我不需要那麽多樂趣。”陳默緊握著方向盤，卻因著林澈的關系根本不敢加快車速，數據表盤上時速指針連10都沒有超過。實際上，表盤幾乎沒有動。

　“別別，可別這麽說，人生在世要及時行樂，你看世界多美好。我又不是壞人，你怕啥？”林澈急著步子跟著車亦步亦趨，斜著身子從陳默的車和自己的路虎之間的縫隙中蹭過去，口中卻仍舊說：“陳警官，陳隊長，陳默默，小默默……你看咱倆這麽有緣，有緣千裡來相會，跟我做個朋友吧好不好～”她說著，聲音卻是不小，兩手抓著車窗跟著緩慢行駛的車一溜小跑漸行漸遠，唯獨那一輛巨大的路虎被撇在馬路旁，擋住了前面的視線，也趕上這個地段本來也就偏僻，沒什麽太多的車，不然著實是午間街道上的一道奇景了。

　然而過了沒多久，遠處的一個小點兒一般的汽車絕塵而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人影仍舊緩著步子雙手駝色大衣的兜朝著路虎走過來，半長的頭髮遮隨著風凌亂的快把整張臉都遮住了，巨大的墨鏡下面那一張緊緊抿著的嘴角顯得極為不悅。打開車門，上車，然後是砰的一聲關門。打輪，倒車，再打輪兒，掉頭，然後一腳油門把地上的土石都差點兒轟起來。方向一轉上了高速路。頗有一副汽車過處飛沙走石的感覺。

　四散飛揚的塵土撲啦啦的掉落在高速上橋口的路邊停靠的一輛灰色奧迪的車身上。車裡的男人點著煙吸了一口，咕噥了一句：“掉頭了，看樣子是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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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內，男人的手裡把玩著一把精致的小刀，黑框的眼鏡架在鼻梁上，乾淨的衣服，白皙的面龐，倒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耳朵上的藍牙耳機一閃一閃的，很顯然是正在通話。他抬起手，輕輕的撫平襯衫上的褶皺，略帶了些不滿的皺了皺眉：“掉頭了？看來還是我們高估了她？”接著輕哼一聲：“跟上去，看看她去哪。”

　掛掉電話，一杯紅酒遞到面前，他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女人，若有似無的笑了笑，接過紅酒抿了一口：“看來你或許估計對了，林澈之所以纏著那個女警察，看來還真是瞧上人家了。”說到這裡口中嘖嘖了兩聲：“這女人追起女人來，比男人還生猛。被拒絕了還能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我甘拜下風了。”

　女人坐在他身邊，濃妝豔抹的面上浮上一抹得意，竟是那陸青青，她狐媚的衝著男人笑了笑：“既然是這樣，那就好了。我還擔心她太好接觸是在裝模作樣。現在看起來，還真是杞人憂天了。她啊，根本就是個玩世不恭的二世祖。鼎盛的股價現在跌的那麽厲害，她卻天天什麽也不管。林志麗有這麽個女兒，也是家門不幸活該倒霉。”

　男人斜著眼睛看著陸青青，伸手挑起她的一縷頭髮放在手裡摩挲著：“青青，你跟她可是打得火熱，我倒是特別感興趣一個問題，她的床上功夫……”話沒說完便被陸青青打斷，她站起身子坐在男人腿上，摸著他的額頭，唇就貼在他的耳邊：“胡說什麽呢，我跟她除了拉個手擁個抱打個啵，別的可什麽都沒做過。”

　男人偏過頭，在陸青青的唇上親了親，舒了一口氣：“東西都放好了嗎？”

　陸青青咯咯笑著：“我辦事你還不放心？下周，鼎盛一定會再爆出藏毒的醜聞。”

　“雲南那邊過來條子了，我就怕他們盯咱們盯的太緊，未必那麽輕易的就相信。”男人搖了搖頭，似有些猶豫的說：“我總覺得這個林澈不像是看上去那麽蠢。”

　“盯的再緊，他們也沒有證據。只要我們成功的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手裡的東西很快就能出出去。到時候，誰還查的到咱們？”陸青青的面色卻比男人輕松了很多，細長的手指把男人緊皺的眉心舒展開：“別皺眉了，跟個小老頭兒一樣。”

　男人哼哼的笑著，抬手把陸青青打橫抱起忽的一下站起身子：“老頭兒？老頭兒有我這麽強？”說話間就抱著她往臥室走去。陸青青雙手摟著男人的脖頸，在他的頸間輕輕的呼了一口氣：“強不強的，不試過怎麽知道？”

　男人哈哈大笑，抬腳把臥室虛掩著的門蹬開：“那就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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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行駛在一個陡坡上，因為平時少有車來的緣故，地上的積雪在這幾日的冬寒之下變得又硬又滑。陳默穩穩的把著方向盤，只能用二十邁的速度慢慢往上開。越往前走，兩側的道路越窄越偏僻。更糟糕的是，天在午後又開始陰下來了，厚重的烏雲已經預示著一場大雪或是大雨即將到來。

　她凝著面色認真的看著前面的路，幸好導航顯示前面再不遠就是目的地，不然如果在這種地方澆在路上，可不是什麽愉快的體驗。

　剛剛拐進了村子，在村口找了個平坦的區域把車停了進去。天空中就是一聲悶雷，接著大雨傾盆。

　這算是被堵在車裡了。她看了看身邊的人，正好是把事情說清楚的時候。於是她拉起手刹，把車裡的暖風調大，座椅往後放了放，半靠著呼了口氣：“你說，你被跟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