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依舊。
林澈和陳默坐在破舊的房間裡一個晚上誰也沒有休息。村子裡面設施陳舊,根本沒有什麽酒店旅館。這破舊的房子自從趙小毛回到這裡之後林澈就派人悄悄的租了,她的人一直在這裡監視著趙小毛的一舉一動。
趙小毛被林澈帶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他本是想跑路的,可被林澈找人藏了起來,放在一個地下室裡。每天有人固定照顧餐飯。兩個人剛剛胡亂的吃了口東西。他整個人顯得非常頹廢,頭髮長了,胡茬稀稀拉拉的,眼神無光,而且渾身都濕透了。陳默拿著錄音筆正在給趙小毛做詳細的錄音,而且還找了紙筆,又做了一份詳細的筆錄,並讓趙小毛簽了字。雖然她詳細的記錄了每一件事情,但趙小毛知道的實在也不算多。除了能夠證明確實有人買通他來嫁禍鼎盛之外,並不能摸到真實的人或者證據。而現在,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顯示到了第二天的上午10點多。
林澈擰著眉頭掛了電話。轉頭看了看陳默,抿了抿嘴角:“陳隊,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陸青青說了?”
林澈愣了愣,笑了:“猜得真準。”
陳默睜開眼睛:“那個冒充你的人回去之後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先利用假身份誘捕陸青青吧。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所以,壞消息是什麽?”
林澈伸了個懶腰,脫掉外套:“壞消息就是,外面這麽大的雨,不知道淋了雨會不會感冒啊。”斜著眼睛看著陳默:“對方派了人來。估計人數不會太多,我大意了,我以為他們找不到趙小毛,跟蹤我的人又被我的朋友引著離開了,就不會再派人來。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喪心病狂到要招惹你……我以為這裡安全些……抱歉……”她吸了口氣搓著手有些尷尬的看著陳默:“陳隊,你帶槍了嗎?”
陳默聽她這麽說,心裡已經猜出了個□□:“我是自己要來的,這事情也跟你無關。槍沒有帶,不過一定要帶槍才可以嗎?”
“哈哈……”林澈拍手:“有趣。”
趙小毛縮在角落裡,聽著兩個人的對話,身上抖得跟篩糠一樣:“林……林總……他們……他們真要殺了俺?……”
林澈輕叱一聲:“殺了你?豈止是殺了你。托你的福,我的小命恐怕都要不保了。”
趙小毛抖得更厲害,撲通一下跪下來對著陳默和林澈磕頭:“陳警官,林總,俺知道的啥都說了,你們可一定救救俺啊。俺可以去坐牢,俺還不想死……”
正說著,卻見陳默站起身子,一把揪起趙小毛出了門。
林澈笑著跟了上去卻仍舊不忘記打趣的說了句:“陳隊,我們去哪?要跑路了嗎?”
“村裡人多。我不想傷及無辜。現在他的安全更重要,”陳默把趙小毛推進後座,快速的點火開車踩油門。不多時車子已經駛出村子,慢慢的往來之前的那條偏僻的石頭路上開了出去。“當務之急還是先把他帶回局裡。”
“局裡?”林澈翻了個白眼:“我也不覺得那裡多安全。”
“陸青青既然已經吐了口,有了證據我們就好抓人。”
林澈沉沉的張了口:“抱歉陳隊,證據我可以給你。陸青青這個人,我不能給你。”
此時雨勢依舊不減,車裡卻極為安靜。陳默腳上的油門沒有松,車速越來越快。林澈隻覺得旁邊一股低氣壓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不知怎的忽然有一種應該把安全帶系上的預感。當然她也確實這麽做了。剛剛把安全帶扣好,前面就是一道強光。空中厚重的烏雲越級越厚,能見度極差。對面的車頭開了遠光,在昏暗的環境中晃得人眼熱。
速度很快,來者不善。
路面本就不寬,兩輛車並排而過中間可能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兩側都是斜坡,護欄早就因著年久失修七零八落。前面的車朝著自己直衝過來,林澈身子一側抓緊了車上的拉手。後座的趙小毛已經捂著腦袋趴在了後座上。陳默冷靜的把緊了方向盤,同樣開了遠光,在兩車即將相撞的一刹那往右一打方向,方向盤並未打死,而是微微往右一偏,但車因著雪地的濕滑又向著右側滑出去不少,林澈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隻覺得整輛車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跐溜了一下,卻哈哈笑了兩聲說了句太刺激了,看著陳默的手又輕松的往左一轉方向盤調正了車頭,腳下油門一踩,車子轟的一聲朝著前路開了出去。
林澈轉頭去看,後面的那輛車此時竟已經掉了頭,又朝著這邊兒開了過來。轉頭對陳默說:“陳隊,今兒是要飆車?還是要械鬥啊?”
陳默哼了一聲:“今天沒有心情和他們玩兒。”說話間,又加快了速度。整輛車在雨中的雪地裡濺起四散的積雪和泥水。雨刮器飛快的在前擋風玻璃上劃過,前面一片的朦朧,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楚路。恐怕一個不小心,就要連車帶人翻到斜坡下面去。
林澈笑道:“哎喲,可惜你不想跟他們玩兒,他們好像很有興致。”接著扭頭兒跟趙小毛說:“我說小趙,你可是撞大運了。今兒要是大難不死,以後從牢裡出來了記得別貪財。”
趙小毛緊緊的抓著身下的座椅,咕噥了幾句聽不清楚的話。林澈撇嘴:“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嚇成這個樣子。”
話音剛落,卻聽陳默說了句:“抓緊了。”
她轉頭去看,卻見車前幾道亮光忽閃著,耳邊已經聽見了摩托車引擎的聲音。“好家夥,誰說的人不太多。這還不多?”隨即搖了搖頭掏出手機,嘴裡說著:“不行不行,敵眾我寡,我得搬救兵了。”
陳默此刻也沒有時間去管林澈和趙小毛,前面四輛摩托車,分成兩兩一組一左一右的朝著車開過來,遠光燈照射下的四個騎手都穿著一身黑衣帶著漆黑的頭盔,手上拿著半米多長的棍子。眼瞧著馬上就要打過來。她是不想傷人的,但現在這個情況看起來恐怕事與願違。余光中的林澈正晃悠著身子低頭按電話,對方的棍子顯然是朝著玻璃來的,這一下子如果穿透了玻璃,恐怕林澈的腦袋也就危險了。於是她大叫了一聲:“小心!”緊接著方向盤向左一打閃過了右邊的摩托朝著左邊的人撞了過去。車身一晃,左側的兩個摩托車擦著車身軲轆一歪就往下摔,手上的棍子很明顯質地堅硬,右邊的兩輛摩托急刹車卻因著濕滑的地面並未及時停下來而是朝著汽車後方又向後滑行出去。然而在左側的摩托車歪倒的瞬間,兩個騎手手上的棍子被丟了出來打在了左邊的前擋風玻璃和車左側的玻璃上。
左側的玻璃啪的一聲碎裂開來,陳默左臂彎曲護住了自己的腦袋,玻璃的碎片劃破了胳膊處的外套,然而前面的玻璃砰的一聲被棍子砸的瞬間出現了幾條了裂縫。幸而這棍子是平著砸在玻璃上,如果是豎著,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林澈舉著電話看著兩輛摩托車滾下斜坡,陳默放下左手氣得大叫:“什麽時候了,你想死嗎?”左手的手背被玻璃的碎片劃破,汩汩的冒著血,看起來傷口很深。她也顧不得去擦,狠勁踩著油門。外面的風帶著雨撲啦啦的刮進來,瞬間兩個人都極為狼狽。
林澈擰著眉頭吐了口氣看著陳默流著血的手:“抱歉陳隊,我這不是搬救兵呢麽。你還好吧?”
身後兩輛摩托車一輛汽車眼看就要追上來,陳默甩了甩左手:“林總,麻煩你這個時候不要這麽吊兒郎當可以嗎?”
林澈點頭:“好。”接著不太滿意的說了句:“這些人有點兒過分。陳隊,如果不幸讓你看到了我做的不太合乎法律的事情你能當沒看見嗎?”
“不能。”
林澈極為苦惱的嗯了一聲,點開手機接通電話:“我?我不太好。人呢?後面?後面個鬼!簡小白我告訴你,我要是掛了彩傷了我俊俏的臉蛋兒讓我家小默默不喜歡我了你要負全責!你……”話沒說完,她看著前擋風玻璃乾笑一聲:“陳隊,似乎有個不太好的消息。”說話間已經麻利的脫下了自己的長外套。
陳默當然也看到了,擋風玻璃已經微微的開始震動,裂縫正在慢慢加大,高速行駛加上外面的強風急雨猛烈,路又極為顛簸,本就破損嚴重的玻璃這個時候恐怕承受不住。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玻璃碎裂殘片四散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然而後面的車緊咬不放,又不能停車。前面已經到了大路,是一個轉彎口,當下吼了一句:“趴下!”方向盤向右狠命一打,松開油門踩上刹車,整個車子借著衝力向右側直衝上了主路。
後面的車子顯然沒有預料到陳默的車技這樣好,當下被甩開一大截。陳默在車子停下來的一刹那松開方向盤右手入懷掏出了槍正要對著玻璃打,眼前卻是一晃,林澈半起著身子用自己的大衣將陳默前面的玻璃遮住,空出左手對著玻璃就是狠狠一拳。本就脆弱的玻璃嘩啦一聲碎裂開來。一股冷風冷雨衝進車子,林澈用自己的大衣把自己和陳默遮住,低頭看著陳默手裡的槍乾笑一聲:“陳隊,你不是說沒帶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