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勇關上第五間倉庫的大門。陳默低垂著眼瞼看著腳下的雪地深深的吸了口氣:“繼續。”
李志勇揉了揉肩膀,看了看旁邊一語不發的張立寧,猶豫了半天說:“默姐,後頭還有兩個。我怎麽覺得,他也未必在這裡。”
陳默若有所思的看著三十多米開外的倉庫,沒有說話。張立寧微微點了點頭:“也或許,他現在不在。如果他現在不在,我們就得找到他或許在這裡的證據。”
陳默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往前走。走的很慢,兩個人在後面跟著,知道陳默心裡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法子,也不說話。陳默走的極慢,慢的後面兩個男人幾乎邁不開步子。李志勇張口想問,張立寧卻衝他搖了搖頭。陳默卻停下來,抬眼看著即將西陲的日頭,眨眨眼睛:“這地方平常是沒什麽人來的。更何況現在是過年放假期間。更不會有人。對吧……”
張立寧和李志勇點點頭,仍舊不說話,生怕打斷了陳默的思路。陳默又往前挪了兩步,蹲下身子看著潔白的雪地,伸出手輕輕的從已經凍得有些扎手的冰碴上劃過去:“這幾天一直在下雪。今兒難得出了太陽。雪還沒化。”她抓了一把雪碴子放在手心裡,冰涼的觸感讓手心微微的發疼,像是說給身後的人聽,又像是自言自語:“倉庫沒有後門,大門肯定不能打開,太明顯。只有兩側的窗戶。窗戶有三米高。要怎麽上去?”她喃喃自語了半天,忽的站起身子:“咱們去側面看看。”
她估計的沒錯。倉庫的兩側各有一個窗戶。離地面約莫三到四米,如果有人想進去,又不能走正門,就只能借助這些窗戶。張立寧擰著眉頭仰頭看著窗戶非常不解的搖頭:“太高了。難道他能飛?”
陳默輕哼一聲:“當然不能飛。”
李志勇不明所以的訥訥開口壓低了聲音說:“默姐,那這個,我是開還是……”
陳默搖頭:“不開了。回去。”
李志勇和張立寧交換了個眼神,不明所以的看著陳默已經快速的往回走,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返回了第三間倉庫的後身,繞過後身到了側邊,這才知道為什麽陳默連後兩間都不看了,回了這一間。張立寧看著倉庫旁邊一棵巨大的楊樹,當下心中明了嘿嘿笑了兩聲對著陳默豎了個大拇指。李志勇這才明白,抬腳就要繼續往前走,卻又被陳默製止。陳默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地面,和楊樹那乾裂的樹皮。順著往上看,那窗戶卻是好好的關上的。她微微一笑:“剛才進去並沒有發現什麽異狀。他現在不在裡面。晚上肯定還會回來。地面上有特地用雪堆起來的痕跡,為了掩人耳目,前面的地面比我們剛才沒有走過的地面積雪還多還平。分明是此地無銀。”
“再此地無銀,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張立寧拿出手機放大拉近對著樹乾拍了幾張清楚的,“樹皮裂開了,有的地方卻很光滑。人為踩掉或者撕掉的。這小子,還真是身輕如燕啊。”
陳默沉下臉色,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上面的窗戶,冬天的夜來的很快,刺骨的風從三人身上掠過去:“成敗就在今晚上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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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喂,”林澈靠在門邊,一臉慵懶的看著門口風情萬種的女人,轉頭往屋裡看了看:“我屋裡就我一個,是誰勞動了雲大小姐這麽隆重?”
門口的雲溪一把推了林澈一個趔趄,拎著包大搖大擺毫無見外的進了屋子,往沙發上一靠眼睛在廳裡轉了一圈:“阿姨呢?”站起身又轉一圈:“不會吧,你剛剛死裡逃生,她又去工作了?”
林澈懶洋洋往雲溪身上一靠,又被雲溪推開:“哎,授受不親啊,別靠我。”
“我一向最愛你你知道的。”林澈跟狗皮膏藥一樣賴在雲溪身上推也推不開:“SARA……我媽咪自己一個人去國外享受了,現在全中國就只剩下你一個愛我的人了。”
這一聲叫的雲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抬起屁股又往沙發的邊上靠了靠:“行了,別叫了別叫了。我一會兒還有事兒,你想要的資料要的太急,沒時間給你整理的太詳細。”
林澈聳聳肩膀,坐直身子認真的點點頭:“好。”
雲溪細長的手指點了點林澈的額頭:“你這回看起來是蠻用心的,也不知道這陳默有什麽三頭六臂能把你這顆四處漂泊的心拴住。”
林澈哼哼兩聲:“別這麽說。我承認對她很好奇。不過能不能拴住我,也還不一定。”說話間她伸手拿了煙盒對著雲溪晃了晃:“抽根煙?”
雲溪笑笑擺了擺手:“我說。你聽。”
林澈點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好。”
“陳默。今年二十八歲。”雲溪沉了沉面色,忽的變得很嚴肅:“孤兒。”
林澈目光緊緊的盯著雲溪,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她父親是緝毒警察,母親卻是個癮君子。十九年前死於用藥過量。她的父親在十五年前死在雲南。之後她一直跟著舅舅在英國。直到五年前回來,當了警察。五年裡破了大小案件不計其數,爬得很快。”雲溪看著林澈逐漸變得深邃的目光,伸手把她手上還剩一半的煙接過來兀自抽了一口:“我有幾個道上的朋友,跟她交過手,行事果斷聰明機靈。一般人可不敢輕易招惹。”
林澈搓了搓雙手又拿了根煙,放在手裡卻沒有點,眉頭蹙著深思道:“還真是,厲害啊。”
雲溪笑笑:“我說小澈澈,你這一次眼光還真是獨到。”
林澈側過頭沉吟了片刻,微微一笑:“所以小溪溪,你說我應該怎麽……”
“哈哈……”雲溪這次從微笑變成大笑,自動坐到林澈旁邊攬住她的肩膀晃了晃:“這種事業型女人,我可給不了你建議。”又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啊的一聲,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林澈:“算是點贈品,阿姨上個月舉報了方尤甫,陳默負責抓的人。他們不敢對阿姨下手,第一目標自然選擇的你。怎麽也想不到你這麽厲害,我估計過不了多久,方家殘余的勢力就要找上陳默了。”
林澈摸著下巴看著照片揚了揚眉毛:“方家現在就剩下三五個小公司了。鼎盛的能力,收拾殘局應該不成問題。”
雲溪翻了個白眼:“我的能力當然不成問題。不過這麽好的機會我們的小林總你不打算親自上陣?”
林澈搖搖頭:“不打算。你負責搞定那幾個小公司讓他們沒有後盾和經濟來源。我負責別的事。”
“別的事?最重要的事兒你都交給我了。你所謂的別的事兒是什麽!”雲溪一張放大的臉幾乎貼在林澈眼睛上,“我不管。阿姨出門了,鼎盛現在你說了算。你不能讓我一個人扛著!”
“你都說現在鼎盛是我說了算了。”林澈雙手把住雲溪的肩膀:“所以,雲副總,你幫我頂一陣。”
雲溪身子一歪倒在沙發上,又忽的坐直了,擰著眉頭沉思了半天看了看手機,林澈看著她那一副樣子,也不說話,直勾勾的看著,半天才試探著說了句:“你想啥呢?”
雲溪若有所思的搖頭又點頭:“老覺得有什麽事兒忘了。算了,我還約了個客戶。我先走了。”
林澈撇了撇眉毛:“剛來就走。你說我回來幹啥,家裡就我一個人。”
雲溪走到門口衝她擺了擺手:“回來歷練歷練。呐,沒事兒乾你就看看電視泡杯咖啡實在不行就去警察局蹲點兒去。我結束了在來看你。”話音沒落大門就已經被碰上,林澈無聊的撓了撓頭,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色,想著剛才雲溪的話,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裡陳默穿著便裝,長發隨意的散落在肩頭,穿著黑色的長款大衣,面容清冷孤傲的超凡脫俗,不由得玩味的勾了勾嘴角:
“陳……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