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經說得這麽直白。
紀方淮一陣臉紅,見薑直認認真真的表情也不好問她,乾脆直接跳過這個令人難堪的話題,反正一切有薑直處理。
“我以前是不是經常在家啊?”紀方淮旁敲側擊道。
薑直何等聰明,也足夠了解紀方淮,說:“你想出門?”
紀方淮乾脆坦白,說:“我想要去咖啡屋,醫生不是說去熟悉的地方容易找回回憶嗎?我想先去咖啡屋看看,然後回老家,我老家應該還有親戚,然後再去以前讀書的學校。”
這麽掰扯起來,能去的地方還挺多,說不定去完就恢復記憶了。
她說了這麽多,都是和薑直沒關系的,薑直臉色越來越沉,最後說:“熟悉的環境也能帶來刺激,要循序漸進,這是醫囑。”
醫囑戰勝一切,紀方淮蔫道:“我就是說說而已。”
薑直又在家休養了一個月,每天早上都是在薑直懷裡醒來,紀方淮已經不用想就知道是薑直在搗鬼。
出於失憶忘記未婚妻的愧疚讓她沒揭穿這個事,頭髮長了不少,像個刺蝟。
紀方淮想要戴假發,薑直說假發太緊,怕勒到她傷口,只允許她戴帽子。
“那怎麽出門?”紀方淮犯難道,“這幾天天氣特別熱。”
“你要出門?”薑直習慣性地皺起眉頭。
紀方淮的確是準備先斬後奏,所以也沒和薑直商量過,她說:“我想喝咖啡。”
原來只是為了喝咖啡,薑直眉頭舒展道:“家裡有。”
紀方淮卻道:“我想喝自己做的。”
“家裡有咖啡機,如果還缺什麽都可以買回來。”薑直不以為然道。
“其實我就是想出門,我不想再呆在家裡了。”紀方淮語氣誠懇地說,“可不可以嘛?”
薑直面露驚喜,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你是在向我撒嬌嗎?”
紀方淮怔了怔,順勢而為道:“是啊,我是在對你撒嬌,我可以出門嗎?我想自己做咖啡,想去咖啡屋看看,我不想當一個廢人。”
薑直斂了笑容,糾正道:“你不是廢人。”
“那你還處處照顧我,我低頭系鞋帶你都不允許。”紀方淮想到自己處處受限制,不由得反問道:“是不是我躺在病床上不能動你才最高興?”
薑直沒吭聲,沉默著似乎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紀方淮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薑直果真在遲疑。
紀方淮生氣了。
這爭吵來得莫名其妙,其實她覺得她和薑直之間的磨合算是好的,薑直處處順著她,她也在盡量配合。
“原來我在醫院躺著的時候你才是最安心的。”紀方淮忍不住譏諷道。
“方淮,我……”薑直想要解釋,紀方淮卻拒絕交流。
記憶的缺失讓她覺得自己仿佛是獨立存在的,在這個世界孤立無援,薑直又顯得那麽靠譜,她只能依賴薑直。
然而現在薑直竟然想過讓她一直躺著的想法,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累贅,又傷又失憶可不就是一個累贅。
晚飯時,楚姨念叨道:“這是怎麽了?下午還好好的。”
紀方淮板著臉神遊天外,薑直和平時一樣,說:“沒事,楚姨你先去休息吧。”
餐桌上只有兩人,紀方淮悶頭不停地扒飯,一口菜也沒夾。
薑直試探地喊道:“方淮?”
紀方淮沒吭聲,草草地吃完飯就去書房看小說,她一反規定地看了一個晚上,薑直也陪著她,電腦和手機都沒打開過。
紀方淮討厭薑直這處處縱著她的做法,好像她才是那個犯錯者,她看向薑直,薑直也看向她,看起來心不在焉的。
“方淮。”
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委屈。
紀方淮背過身不理她去繼續看書,一本小說看完,還想再找另一本。
薑直提醒道:“早些睡覺。”
紀方淮想了想自己的身體,先去洗漱躺床上,她覺得她還是回自己的住處比較好,不然吵個架都找不到去處,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薑直晚一些上床,紀方淮下意識往另一邊退了退,兩人之間楚河漢界分明。
薑直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歎氣道:“我之所以在猶豫,不是因為我想讓你躺著不出門。”
紀方淮不為所動。
薑直繼續說:“我確實不想讓你出去,那是因為我很害怕,你出事時我就在想,如果當時你一直在我身邊,就不會出這事。”
薑直的語氣裡滿是自責,紀方淮動了動嘴唇,想說話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薑直見狀長手一伸,正好摟住紀方淮的腰,把她攬進懷裡。
“你放開我。”紀方淮掙扎道。
薑直偏不聽,低頭在她耳邊說:“明天我就帶你去咖啡屋,決不食言。”
唇瓣擦過耳垂,酥酥麻麻的。
紀方淮哆嗦了一下,放棄掙扎,在薑直懷裡冷冷地應道:“嗯。”
薑直在黑暗中勾了勾嘴角。
去咖啡屋之前,紀方淮全副武裝,她都做好了要暈車的準備,結果薑直說:“很近,才三公裡路。”
果然不到十分鍾,她們就到一家咖啡屋,叫拾光。
紀方淮直覺這個位置開咖啡店不算合適,又不在商業中心,周圍也沒寫字樓,唯一的優點就是附近有個地鐵站。
“這位置好像不太好。”紀方淮直言道,“人流量不夠,就算是夠了,消費者也不多。”
薑直卻是不同看法,說:“這裡離家近,我去公司的路上也正巧能經過,而你暈車,這個位置非常好。”
紀方淮聽起來像是那麽回事,倒是也不糾結了。
咖啡屋裝飾比較清新,外面的招牌是樹屋的模樣,往裡面一站,仿佛一下子鑽進了原始森林,整個裝修風格以簡潔時尚為主。
“歡迎光臨。”吧台後的店員向她們打招呼,發現是她們之後忙從吧台處出來。
紀方淮心細地發現店員對薑直更熟悉,後來才看到她似的,鞠躬道:“老板好。”
“你好。”紀方淮把這事歸咎為自己現在戴著帽子,可能一時半會沒認出來。
大熱天還戴著帽子的估計也只有她了,當然還有日常帶頭盔的林綿綿。
紀方淮和薑直落座,店員很快端了咖啡上來,紀方淮嗅著咖啡的香味,感覺自己重新活過來一般。
薑直熟練地給她加奶加糖,比她還清楚她嗜甜。
紀方淮享受著薑直的服務,余光觀察店裡的情況。
這個咖啡屋整體面積不算大,但貴在裝修簡約雅致,基本是以綠色為主調。
紀方淮一直很喜歡綠色,認為它們代表著生命和希望。
現在是上午,店裡已經有不少顧客,大多還是來學習的,這裡環境舒適安靜,伴著緩緩的輕音樂,確實是休息的勝地。
紀方淮抿了抿唇,和薑直說:“我不想回去了。”
薑直這次沒像以前那麽直接反對,而是反問道:“你現在身體好了嗎?”
“我現在能去蹦迪你信不信?”紀方淮說完心虛道,“其實我的身體你比我更清楚。”
在家嚴格按照孫雯製作的食譜吃了一個月,她都長胖了,然而也很長時間不運動,體虛得很。
“你現在還不適合工作,工作很辛苦的。”在薑直看來,紀方淮一直需要調養,她希望紀方淮能有辛零那種不想上班的覺悟。
“不是工作,就是來這裡坐著,偶爾看看書,煮杯咖啡,你去上班時順帶送我來,然後下班時來接我,我們一起回家。”
紀方淮盡量把上班這件事描述得很美好,而且還主動把薑直加了進來。
似乎是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再加上考慮到紀方淮昨晚已經生氣過一次,薑直最終很是勉強地同意她來店裡。
“你可以來,但是不能勉強自己,工作依舊交由店長處理,你負責放松自己就行。”
“謝謝。”紀方淮滿臉高興道,就像是被家長允許玩電子遊戲的熊孩子。
薑直不想聽到謝謝這個詞,但是也沒有多做表示,只是說:“我們還需要做一些準備。”
所謂準備工作就是需要在店裡放上一堆必備藥品,而且小助理也要隨叫隨到。
小助理直接換了老板。
為了不讓薑直擔心,紀方淮都應著。
她終於覺得生活有了起色,不是在病房裡睡了吃吃了睡,也不是在家裡被嚴格控制活動的時間段。
“那我五點鍾準時來接你。”
薑直替紀方淮扶了扶帽子,最後在她額頭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
快誇我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