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眾之下被這般小孩子式的親昵,紀方淮不好意思道:“好。”
“你們自己忙吧,我自己轉轉。”紀方淮對店員說,然後自己煮咖啡。
這個本能她倒是沒忘記,店員們對她像是對菩薩,處處依著。
紀方淮很不自在,按理說她才是老板,應該是她管著店員才是。
紀方淮系上圍裙,準備好好試試咖啡機,還想試試拉花,代理店長忙上前道:“薑小姐說你右手有傷。”
紀方淮反問道:“我是不是老板?”
“是。”
“那我就是要做這件事。”
紀方淮給自己煮了杯咖啡,尋了個靠牆處位置坐下,咖啡屋除了代理店長還有六個店員,包括咖啡師、服務員。
店裡生意並不是很好,有的人一來就坐一整天,有時甚至還有小學生和家長在輔導作業。
“這能盈利嗎?”紀方淮皺眉道。
開咖啡店本來就是一個高成本行業,店鋪租金咖啡成本員工工資都需要她來支付,可是店裡一堆閑著的員工。
紀方淮與代理店長商量這事。
店長說:“這個鋪面已經被薑小姐買下來了,而且咖啡豆的供貨渠道也很固定,如果需要裁員和薑小姐商量一下就行。”
紀方淮一陣無語,感情她擔心了個寂寞,薑直這麽有錢?
她還以為薑直就普通有錢,現在看起來似乎是很有錢。
紀方淮上班的第一天過得還算是盡興,熟悉咖啡的製作流程,布置店裡的設計,和客人交流,感覺終於和這個世界接軌了。
紀方淮穿著工作服彎腰在便簽上寫著什麽,薑直靜靜地看著她生龍活虎的模樣,直到被紀方淮發現。
“你怎麽來了?”
薑直看了看表:“正好五點,下班回家了。”
“好。”紀方淮發現很多事想和薑直商量,在店裡也不好說。
車上紀方淮基本上就是死魚一條,回到家裡才恢復生機,薑直問:“怎麽樣?”
紀方淮認真想了想:“還不錯,但是感覺有的地方需要改進和規劃。”
薑直說:“什麽地方?你說說看?”
“我想要辭掉一些員工。”紀方淮和薑直商量道,“現在店裡加上店長有七個人,但是其實顧客不多,我覺得四個人就夠了,有些小店甚至就兩個店員或者老板一人獨攬全活,也不知道我當初怎麽會雇了這麽多員工?”
薑直點頭讚同:“都可以。”
紀方淮又說:“而且店員都是男的,我想招個新員工。”
“為什麽男的不行?”薑直挑眉好奇道。
紀方淮解釋:“感覺很多事和同性說起來更方便,而且店裡有個男生身上有煙味,我不太喜歡。”
“可以。”薑直也都同意了。
這是紀方淮過得最舒心的一天,因為薑直再一次事事都應著她。
辭了兩個一直摸魚的員工,貼出招聘啟事,紀方淮發現咖啡屋附近有家書吧,是最新開的,右邊是家文娛店,好像也是新開的。
紀方淮有些遺憾,她還以為能遇到老鄰居,結果都是新店鋪。
新招的員工是個兼職大學生,叫小趙。
“老板,這幾天外面一直有個女人在晃悠。”小趙說。
紀方淮問:“你認識嗎?”
“不認識。”
紀方淮讓店長和店員依次去看,結果發現都不認識。
紀方淮心裡奇怪,不過也沒管,直到那個女人突然上門,說:“紀小姐,我想和你談談?”
紀方淮都不認識她,怎麽會花時間和她聊,以為是以前的熟人,可看起來又不像,只是問:“你是誰?”
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滿臉疲憊,猶豫半天,說:“我叫劉慧芬,我先生砸了你,我非常抱歉,之前一直想去醫院看看你,但是被攔在外面進不去。”
“哦。”紀方淮語氣瞬間冷淡了不少。
她對肇事者家屬沒好感。
女人見紀方淮不為所動,開始打感情牌,說:“我家裡條件不好,紀小姐你現在也沒什麽事,放過我老公吧。”
這話紀方淮可不愛聽。
她沒事那是因為搶救得及時,醫療水平給力,如果不被那麽一砸,她會一有點事都沒有,當即說:“這事不歸我管。”
女人還在掙扎,說:“你非要讓我老公坐牢嗎?你現在好好的,沒病沒傷的,賠你們錢就是了,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紀方淮想到自己頭上的傷和這近兩個月的修養時間,以及自己莫名丟失的記憶就很生氣,警告道:“你再不走我報警了。”
那女人沒想到紀方淮看起來人畜無害,說起話來卻這麽強硬,她乾脆放下所有矜持,直接坐在地上撒潑打滾,賴店裡不走了。
不知情的顧客紛紛好奇,開始討論起來。
紀方淮心累,怎麽這麽多破事,讓小助理趕快報警,她一分鍾都不想再聽那些道德綁架的話了。
警察還沒來,薑直就先出現了。
她對地上癱坐著的女人說:“警察馬上就來,我不介意多一個坐牢的,要賠錢也可以,這是市立醫院的收據單,還有各項療養費用,當然賠了錢還是要坐牢。”
女人和薑直有過接觸,知道她不好惹,又被那長串數字和薑直冷若冰霜的臉龐嚇到,拿著包氣急敗壞地走了。
“沒事吧。”薑直上前關心道。
紀方淮晃了晃腦子,有些暈地扶著薑直的胳膊說:“沒事。”
“沒事就好,先回家,這些會有人處理的。”薑直示意小助理處理後續,兩人提前下班。
“那個女的下次應該不會再來找茬了。”薑直意有所指地說,“其實她丈夫坐牢對她也挺好的。”
紀方淮滿臉疑惑。
薑直沉思片刻,說:“她丈夫常年家暴,那次砸到你的原因表面上是夫妻倆吵架,實際上也是家暴。”
紀方淮若有所思,她發現她對家暴一詞有種生理性厭惡,可能是個人都會對這種東西厭惡吧。
也許是白天被女人吵了一番,紀方淮晚上睡覺時第一次做了噩夢。
她夢見她的頭顱變成了西瓜,走哪裡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掉下來,結果還是被高空落下的花盆砸中。
腦袋一砸就碎,怎麽都拚不起來,眼簾被紅色血漿遮住,什麽都看不見。
紀方淮拚命想把眼前的血色抹去,卻怎麽都動不了,雙手軟綿無力,一點力氣都沒。
“方淮……”
薑直清冷急切的聲音把紀方淮從夢境扯回現實,她醒來大汗淋漓,床頭燈被打開,只見薑直滿臉緊張地抱著自己。
“我沒事。”紀方淮說完卻不得不承認薑直的懷裡很溫暖和安心。
“做噩夢了?”薑直還抱著她,比她還緊張似的,在她額角親了親。
紀方淮趁還記得,把夢中情形描述出來。
“藍色的花盆?”薑直面色微凜道。
“對,那天砸中我的也是藍色的嗎?”紀方淮有些高興道。
薑直眸中意味不明,說:“嗯,是天藍色花盆。”
紀方淮喜出望外,她終於有了一丁點以前的記憶,雖然是在夢裡獲得的。
她開始幻想道:“聽說有的催眠大師能走進人的精神世界,你說他們能不能幫我在夢中尋回記憶?”
薑直失笑,說:“那些都是電影裡的橋段。”
薑直顯然是不信這件事,紀方淮有些失望,此刻她清醒地在薑直懷裡,多少有些拘謹。
她還記得剛剛薑直親過她,不止是額角而且還有嘴唇。
柔軟的唇瓣滑過臉頰劃過嘴角,最後輕輕含著她的唇瓣,雖然只有一瞬,但是那種觸覺被帶到了夢裡,她還記得。
想到這裡,紀方淮就感到臉熱,時不時拿眼去瞧薑直,似乎在怪她趁人之危。
薑直有些委屈地辯解:“以前我們的親密程度可比這個深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紀方淮: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