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反派今天能哄好嗎?》第48章 舍得
昆侖山, 結界。

 師挽棠謹慎地前後看了兩眼,確定沒人,他小心翼翼地從袖子裡掏出他家禿鳥。

 “閨女兒, 看你的了,撕開這道結界, 回家後山那一片花兒都是你的。”

 禿鳥蹦蹦躂躂地從他手掌上跳下來, 左搖右擺走到結界前面,仔細地嗅了嗅,又輕輕地用手撓了撓,回頭眨巴著小眼睛, 壓低聲音對師挽棠“嘰”了一聲。

 這意思就是能成。師挽棠心中大喜, 鼓勵似的拍拍它的尾羽, “快去快去, 加油。”

 朱雀一族是遠古神脈, 不過傳承到現在, 大多數後代血脈已經逐漸稀薄, 榮光不複從前十分之一,很多厲害的術法都已經失傳,只有一樣, 是刻在它們骨子裡的天賦, 那便是撕裂結界之術。

 它們的爪子就是結界的克星, 根本無需技巧。

 禿鳥撅著屁股湊到結界前, 五根細長的爪子輕輕一戳, 原本透明的結界泛起陣陣漣漪,一圈圈擴散開來。師挽棠盤腿坐在不遠處的草叢裡,目不轉睛地盯著看,過了片刻, 利爪忽然一改溫和的攻勢,猛地斜撓而下!結界立刻被撕裂開一道巴掌大的口子。

 師挽棠摒住呼吸,凝神細聽片刻,確定沒有打草驚蛇,他朝禿鳥比了個手勢,禿鳥晃著轉過來看他,又晃著轉過去,沒有幾根翎羽蔽體的翅膀嘩啦一下張開,它兩爪齊上,一手薅住一邊,巴掌大的結界裂口,漸漸被它掰成了狗洞那麽大。

 它朝師挽棠呼啦呼啦翅膀,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

 師挽棠木著臉看那個“狗洞”,心中是不願意的,但一想起沈晏現在正在經受傷痛的折磨,或許正躺在雪凜峰冰冷的床上,烈火灼心痛不欲生……操,丟人就丟人吧。

 反正出了這塊地,只要他不說,就沒人知道鬼王大人鑽過狗洞。

 他將雲蒙靈果往懷裡塞了塞,正要起身,眼前忽然一黑,骨縫間起了一片火燒火燎的灼熱感,無止境的躁動忽然從識海中噴湧而出,像突然炸裂的火星,但轉瞬間又湮滅了。

 “……”

 他扶著樹乾,原地愣了片刻。

 “唧唧。”禿鳥蹦躂過來,歪著小腦袋疑惑地看著他。

 “……沒事。”師挽棠不大自在地扭動脖子,發出清脆的兩聲響,他往嘴裡塞了兩顆蜜餞,勉強將髒腑間的煩躁壓下去,“……走吧。”

 越過結界,眼前的景象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白玉宮殿,雪峰連天,仙雲繚繞,巡邏的白鶴鳥在半空中欣然展翅。他隨意找了棵矮樹藏身,暫且避過白鶴鳥的視線,粗略看了一眼,不大確定地望向了雪凜峰的方向。

 “……那邊?”

 他在昆侖宮時過得拘謹,明明是最愛鬧的年紀,卻因為某些緣由,陰沉得好像個年邁的老人,除卻一些日常生活起居的場所,昆侖宮的很多地方他是沒去過的,其一是沒有一起胡鬧的朋友,其二亂跑被訓斥,也沒人會幫他。

 雪凜峰就是他沒有涉足過的領域之一,所幸他記性還不錯,大致能認清方向。鬼王大人將禿鳥抱進懷裡,警告它不許偷吃懷裡的果子後,輕手輕腳地撥開草叢,提步往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卻說納蘭式明。

 生死存亡之際,他肝膽俱裂,悚然祭出裡自己最後的底牌!趕在白衣道人斬殺自己之前驅動了保命的傳送符,這才得以逃過一劫。

 “還好還好……”

 他拍拍胸脯,心有余悸。

 傳送符用在生死一刻,效果自然是極好,但這種符咒珍貴異常,在如今大陸並不流通,幾乎算得上古物的范疇,他當年機緣巧合,傾了大半身家才購得了一枚,而且傳送符還有個致命的弱點——傳送范圍不定,必然會在周圍三公裡以內,若是用在一覽無余的平原,或者運氣不好沒傳出三米遠,那就只有狗帶的下場了。

 沈晏便吃虧在對符咒不熟,若是他知道威力越逆天的符咒限制越大,絕不會這麽輕易就被糊弄離開,至少也得將周圍掘地三尺。

 納蘭式明劫後余生,覺得空氣都清新了許多,他撐著膝蓋打眼一掃,方才還很清新的空氣霎時堵在了嗓子眼,翻著白眼差點直接暈過去——天神爺爺啊,怎麽傳到昆侖結界裡頭來了?!

 倏然,白鶴鳥低空掠過,鳴叫幾乎響在耳畔,他心中生無可戀,身體卻還是很誠實地慌忙趴下,借茂密的草叢隱藏行跡,同時余光覷著在周圍盤旋的白鶴鳥,後背驚起了一層細密的白毛汗。

 白鶴鳥盤旋片刻,不見有異,走了。

 納蘭式明還是不敢動,再過了一刻鍾,周圍依舊沒有聲響,他才顫巍巍地爬起身來。

 天要亡他,天要亡他啊……

 昆侖結界堅不可破,乃是天下皆知,十二仙尊聯合掌教親手設下的護宗大陣,每年定時修整,沒有年久失效的可能性,而且除親傳弟子不得隨意進出,就連外門和記名弟子平日下山,都得向仙尊請示,拿到通行牌才可。

 悲傷歸悲傷,納蘭式明下意識地找了個很安全的角落,坐在原地沉思起來,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他心一沉,猛然咬牙,心道總不能坐以待斃,於是骨碌起身,重整旗鼓,貓著腰做賊似的沿著邊緣的草木挪動起來。

 如此走了半個時辰有余,依舊沒發現結界的任何漏洞,他捶著疲憊的腰,正要原地休憩片刻,左側倏然傳來一聲警覺的低斥:“誰?”

 還沒來得及答話,一隻金色的雞忽然從草叢中猛衝出來,撲棱著翅膀扎向他的咽喉,納蘭式明嚇了一跳,驚慌不已,連連後退,卻未料到後面是個斜坡,腳下一個不穩,猝然翻滾了下去,滾得一身狼狽,滿頭是草,等他回過神來,那隻雞卻不見了蹤影,他抬頭上望,只見茂密林蔭下,一身黑衣的男子抱胸而立,剛才將他撲到的雞兄立在他肩頭,一人一獸,皆神情俾睨,滿臉冷漠。

 納蘭式明認出這是十方鬼殿的鬼王,師挽棠。

 他心念百轉千回,一時也無暇思考鬼王究竟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原地趴了片刻,鯉魚打挺般詐屍而起,“鬼王殿下!!!!”

 師挽棠被他淒厲中帶著哀怨的聲音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站著!”他喝道,旋即反應過來,警惕地掃了眼四周,“你是誰?”

 納蘭式明今日橫遭兩位大佬,膝蓋都磨禿嚕皮了,但求生欲使他依舊保持謙卑的姿態,還裝模作樣地掉了兩滴眼淚,催人淚下地說道:“鬼王殿下,說來話長,小人乃鴻蒙山陰樾君座下一名鬼使,本是有任務遣派至此,卻不料突遭橫禍!無端遇上一名昆侖宮修士,什麽都不說便要我的性命!危急之際,我使了君上賜給我保命的法寶,這才有幸逃過一劫,只是不巧,那法寶沒有定向,不小心落入這昆侖結界內,還望鬼王殿下看在大家都是鬼修的份上,給我指一條活路,納蘭願效忠殿下,披肝瀝膽,嘔心瀝血……”

 此番言論半真半假,就像昆侖的結界堅不可摧一樣,師挽棠出身昆侖宮卻與昆侖不合,也是修仙界的共識,他隨口胡謅了一個昆侖宮的修士,是希望引起師挽棠的仇恨共鳴,可惜鬼王殿下今天根本沒功夫理他。

 “停停停!”師挽棠額頭青筋直跳,他咬牙舉起手,示意納蘭式明閉嘴。大概是天生與昆侖這塊地八字不合,他從進來伊始心情就不是很好,總是有些暴躁,此刻看見這狗東西訴苦訴得“梨花帶雨”,心上一陣無名火起,哪裡還顧得上他說了什麽,隻趕緊讓他閉嘴,“往……往東去,沿著結界邊緣走,離這五百米左右,有個狗洞大小的出口,我不用你為我效忠,你離開我的視線我就很高興了,趕緊滾。”

 識時務也是納蘭式明的一大特點,一見師挽棠面露不耐,他立刻麻溜地滾了,滾出幾十米,回頭一看,師挽棠已不在原處。

 他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一天的經歷,可真真是跌宕起伏,高潮迭起啊。

 他如是想道,心才落回實處,正要挺直腰杆,忽聞身後又是一聲悠揚鶴鳴!他霍然回頭,只見雪白的鶴鳥俯衝而下,漆黑的眼珠中他的倒影越來越清晰,奇長的喙破迎面破開空氣……

 將他叼了起來。

 同一時刻,距離昆侖足有幾百裡的十方山脈。

 沈晏由著殷南往他身上貼各式各樣的儀器,看似十分配合,心卻早就飄遠了。中途好幾次他看著殷南忙碌的身影,都想要說點什麽,都被老妹難得嚴厲的眼神給逼回去了。

 “不可以,必須走,沒商量。”

 ……沈晏尷尬地抬手蹭了蹭鼻尖,滿手的器材嘩啦作響。

 殷南在屏顯前忙活,他借著縫隙瞄了一眼,推測還得要半刻鍾左右,乾脆找了兩張草稿紙墊在臀下,席地而坐,幽幽歎息之余,又忍不住望向了不遠處山林間若隱若現的鬼殿穹頂。

 那家夥……在幹嘛呢?

 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多穿衣裳?天氣冷了,那雙木屐可不能再穿了,紀敏有沒有為他置辦棉鞋?錢還夠不夠花?還有沒有再“發病”……

 發病?

 沈晏胸口毫無預兆地疼了一下,像被人拿針戳了似的,疼得鑽心。

 他蹙起眉,緩緩咀嚼這兩個字——他不是一個直覺準的人,通常來說,相信科學並且常年服務與科學的人是很少會有直覺這樣無法解釋的身體反應出現的,但不知為何,方才突兀疼的那一下,卻讓他覺得有些許不安。

 殷南走過來,了然地看了眼他視線的終點,“別看了,馬上就要走了,越看越舍不得。”

 她仔細地檢查了沈晏身上的器械,忽然認真道:“這樣,你回去以後,努力研發可以傳送完整人體的科學技術,我就在這裡幫你守著師挽棠,等未來哪天科技發展好了,你想辦法聯系一下我,我一定把師挽棠平平安安地給你送過去,怎麽樣?真的,我拿我的生命起誓。”

 沈晏緩慢地將目光落到她臉上,沉默片刻,沒回答,卻將眉皺得更緊了。

 殷南不錯眼地盯著他,越來越緊張的氣氛中,她呼吸一窒,猛然搶答道:“好的,完美,那就這樣說定了!”

 然後她飛快起身,裝作繼續觀察屏顯的樣子,將沈晏所有想說的話扼殺在搖籃裡。

 “……”

 他漸漸垂下眼睫。

 師挽棠送他的劍就放在一側,上面的紅靈石裂成兩半,正靜靜地躺在他掌心裡,他看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忽然將那枚碎裂的靈石塞回劍柄的凹槽裡,認真地玩起了拚圖遊戲。

 殷南見他沒有其他的反應,松了口氣。

 凹槽淺顯,要把裂開的靈石放回原位並不容易,沈晏鍥而不舍地放上去,掉下來,放上去,掉下來……仿佛某個周而複始的死循環,可他玩得很執著。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印象中母親的面孔已經有些模糊了,隻記得她是個溫柔、堅強的女性,很喜歡甜口的食物,父親在世時,每到周六周日,便會親手為她做上一道甜品,沈晏不愛甜,從來不覺得那樣的食物好吃,所以看到母親幸福甜蜜的表情,總是不解。

 後來父親去世,他們從帶花園的小別墅搬到狹窄逼仄的筒子樓裡,母親每天都要出去工作,以微薄的收入補貼高額的債務,她總是很累,簡陋的生活環境也不允許她一周吃一次甜品。

 但她很堅強,窗台的玻璃瓶永遠都開著一束新鮮漂亮的野花,廚房永遠一塵不染,西紅柿炒雞蛋要用蔥花點綴,晚上就著昏黃的燈光給沈晏讀童話故事。

 她總說,不管什麽時候,都要努力地活著,要記得筒子樓的熱鬧與煙火氣,不要記得它的狹小和陰暗,上帝不會虧待溫柔的孩子。

 沈晏不信上帝,但信她。

 幼時的沈晏其實是個沉默又冷淡的小孩,除了殷南,其他人都不愛跟他玩,他聽進去了母親的話,記得筒子樓的人都很熱情,記得隔壁王嬤嬤的糕點蒸得很好,記得小屁孩們都很吵鬧,但會把最甜的糖留給他。

 他跟王嬤嬤學會了用蒸籠蒸糕。

 蒸籠是個很神奇的物品,放進去的時候黏糊糊軟趴趴,可拿出來就會變得綿軟又香甜,沈晏第一次蒸的糕點叫糯米糕,他拿給母親嘗了,母親很高興,說很好吃。

 於是每周六周日給母親做甜點的人變成了他。王嬤嬤會很多中式糕點,可是母親最喜歡的是西式的慕斯蛋糕,他開始撿學校附近的紙盒礦泉水瓶,賣了錢一點一點攢起來,那時候的殷南也是個小姑娘,但她很講義氣,即便沈晏什麽都沒有跟她說,也沒有告訴她需要錢的原因,她仍舊每天屁顛屁顛地跟在沈晏身後,替他撿起汙水裡的塑料水瓶,擦乾淨,再放進他手裡的袋子裡。

 沈晏攢了很久的錢,後來他終於攢夠了錢。

 他買了一個嶄新的烤箱。

 但是母親死了。

 母親說,溫柔的孩子會被上帝善待,可是她就沒有被善待。

 上帝以最殘忍的方式,奪走了她的生命。

 ……

 沈晏終於將靈石放回了凹槽裡。

 他忽然想,人為什麽要回家呢?

 因為家裡有期待的、舍不得的人。

 那他舍不得的人是誰?

 父親、母親、王嬤嬤、殷南……

 父親母親都不在了,王嬤嬤也在前幾年去世了,殷南就在他眼前。

 還有誰呢?

 劍身忽然“嗡”地一聲顫動起來,華光從陰刻的紋路中陡然盛放,沈晏好不容易安上去的靈石被這劇烈的抖動抖出槽外,落在柔軟的草地間,殷南回過頭來,滿臉驚詫,“這劍怎麽了……”

 沒有人能回答她,長劍只能不停地發出抖動,劍身瘋狂地嗡鳴著,以期提醒身邊的人,主人陷入了何等危險的境地。

 沈晏直直地看著,終於,他似乎意識到什麽,忽然抬手,拔掉了貼在手腕、額頭、身體各處的一系列儀器。

 “哥你……”

 “我要回去了。”沈晏如是答道。

 殷南一愣,“是要回去啊,你把儀器拔了怎麽……”

 “我說的是,”沈晏朝她舉起手中的劍,有那麽一瞬間,他的眼神溫柔堅定得像一張細細密密的網,“我要回去了,回到這把劍的主人身邊。”

 那邊沒有我們的家了,殷南。

 我走不了。

 還有……

 我真的真的,好舍不得他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好舍不得好舍不得他呀!

 晏晏子要回歸啦!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