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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紈絝和她的盲眼姑娘》第67章
昔日高門大院, 亭台樓閣,尚未入秋便有了秋的蕭條肅殺。管家疾步邁入,走近了朝男人低語,言辭隱約提及‘小巷’、‘飛雲社’。

 蘇籬閉著眼:“哪家子弟, 姓甚名誰, 一字不落地記下來……秋後算帳。”

 管家應了聲是。

 他臉色很差, 確實受了重傷,三十棍為了逼真挨得一點水分都沒有,慶幸底子打熬的好,還能撐住。壯年之際拋卻所有換一個浪子回頭, 霍家主一心琢玉, 字字堪比當頭棒喝乍響在他耳畔。

 “但願她能明白, 人生在世僅僅吃好喝好是有多艱難。靠山山倒,本相陪不了她一輩子, 她得自己立穩了。”

 拳拳之心, 管家聽得動容:“主子為了少主子,可謂煞費苦心。”

 “樹倒猢猻散, 人心易思變。”蘇籬唇角勾起涼薄的笑:“借這機會也好好看看, 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他轉念眸子多了分暖意:“阿璵是個好孩子, 霍曲儀看得比我明白。”

 “萬一少主子不肯信呢?這一出來得太快了。”快了就會存在破綻, 就會存在不合常理之處。

 蘇籬淡淡瞥他:“跟了我這麽久你怎麽還不明白?人心與權勢,若能用常理度之,哪來的那麽多事?”

 這道理管家似懂非懂, 便聽榻上的男人喃喃自語:“好孩子是會上當受騙的,她既然是好孩子,容不得她不信啊。”

 行囊放在馬背, 蘇璵一手牽著馬步伐凌亂地走在街道,她一身是傷,引來不少打量的目光,側耳去聽人群裡還有人掩嘴偷笑,她抿了唇,紅著耳朵繼續大搖大擺走著。

 只是傷勢慘重,怎麽也走不出從前的八面威風。盛京不比邊城,她在盛京毫無根基,便是心中生惱也唯有隱忍。筋脈阻滯,內力用不出來,可不成了被拔了牙的老虎麽。

 人處在低谷時自然而然地就會意識到自己的渺小,遑論見識了霍曲儀那樣的厲害人物。

 四海首富,說一不二的霍家家主,江湖排名第一的絕世高手,種種光環皆是實打實的本事。哪怕她心有不甘,還是得發自肺腑地歎一聲服氣。

 自動忽略那些交織而來擾人的視線,身後傳來不小的動靜,她牽馬避開,卻是大隊的禦林軍氣勢洶洶地跑過去。

 蘇璵愣在原地,拚著傷口崩裂的疼楚咬牙爬上馬背,一路追上。

 朱紅色的大門被粗暴推開,禦林軍大大咧咧衝進去,她背著包袱從後面追上來攔著為首的那人:“不是說案子還在徹查嗎?就這樣定罪了?”

 “你是誰?”首領大人不耐煩地推開她:“蘇籬待罪之身,吾等受皇命前來抄沒家產,他犯了那麽大的事,能留一命已是皇恩浩蕩了。別搗亂,滾!”

 院子的秋千架被暴力拆除,花圃被踐踏,來的這群人猶如蝗蟲過境肆意破壞,蘇璵抱緊了懷裡的包袱退到一旁,手足冰涼。

 直到那個男人顫巍巍地被管家攙扶出來,官兵奪了他腰間佩玉,眼睛一轉更有搜身之嫌,蘇璵氣得嘴唇發抖,三兩步跑過去:“走開!別動我叔父!”

 “都說了別搗亂,聽不懂人話嗎!”那人吹胡子瞪眼,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吾受皇命,再敢衝上來,絕不饒你!”

 他看著蘇璵懷裡鼓鼓的包袱,綠豆大的眼轉個不停:“你喊他叔父,蘇籬的侄女是吧,把你的包袱拿來。”

 換了往日性子蘇璵早就衝上去給他一腳,奈何形勢比人強,就在她忍無可忍之際,蘇籬伸手擋在她身前:“何必和個孩子計較?”

 落魄的老虎也有三分威勢,對上他平靜無波的眼,禦林軍首領下意識倒退半步,方想起此人手段高明說不準哪日起複重掌權勢。

 不敢將事情做絕,又舍不得到手的錢財不拿,他惡聲惡氣地在男人身上摘下一應配飾,抬頭瞪了蘇璵一眼,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真以為你還是那個無法無天的二世祖?醒醒吧!”

 猶如一道浸了鹽水的鞭子狠狠抽在蘇璵遍體鱗傷的身,等到禦林軍搬空相府,她仍失魂落魄地杵在那。

 蘇籬疼惜地看著她,這個孩子,被養得太驕縱張揚了,銳氣太重,過滿則溢。也是第一次見她無措惶然的模樣,像隻耷拉著腦袋的小獅子。

 一隻大手慈愛地撫在發頂,蘇璵緩緩抬眸,眼裡轉著淚:“叔父……”

 “疼不疼?”

 “不疼。”淚總算沒落下來,她紅著眼圈笑道:“就當是被狗咬了,我扶您進去歇歇。”

 能同富貴,不能同患難的終究是少數。若說患難,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眼中,蘇璵經歷的患難還是太少了。

 叔侄站在空蕩蕩的房間,空得連一把桌椅都看不見,蘇璵低著頭:“讓您看笑話了。”

 她原本想偷偷摸摸進府,傷養得差不多了再出現在男人面前,哪知朝廷抄沒家產,一番窘態全顯了出來。

 論血脈,叔侄二人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拋卻當年的怨惱,在此之前,蘇璵最喜歡這位叔父。

 “我們有好久沒有這樣面對面談心了。”蘇籬指腹顫抖地撫過她臉上的傷痕:“我對兄長有愧,對你有愧。難得到了這個時候你肯不計前嫌跑來陪我說說話。”

 要說的話太多,堆積了多年一時半會說不完,他指了指光滑的地面,面不改色:“你坐。”

 蘇璵斂了裙擺席地而坐,管家托著木質的托盤,沏了兩杯粗茶。在氤氳略顯粗糙的茶香,伴隨著男人愧疚自責的話語,蘇璵生出一種恍然如夢的錯覺。

 自小不愁吃穿,生在大富之家,有一個慈愛開明的爹爹,她三四歲就曉得折騰那些小玩意,六七歲上樹捉鳥鬥蟋蟀,因了是獨女,得了過多的寵愛。爹爹打不得罵不得鬧到最後還是賠著笑臉哄她。

 及至爹爹逝去,叔父一心忙於政務,她身在邊城,孤孤單單守著偌大的家,萬貫家財招了人紅眼,一氣之下選了她認為最痛快的活法。

 胸無大志,貪於享樂,今朝有酒今朝醉。

 憑她的本事,一直認為哪怕沒有叔父她也能活得風生水起,皎月樓隨隨便便一場下注就能贏回銀子,興致上來下場玩一局也能收獲不小的快樂。

 若非靈渺的出現,她還在守著邊城的一畝三分地自在逍遙。

 “當年朝堂生亂,奸人作祟,我隻想著懲奸除惡還世道清明,我太急功近利了,忘了自己除了朝臣、父母官,還有親人,還是兄長的胞弟,是侄女的叔父。

 你嬸娘去後,那份孤獨的滋味鋪天蓋地的襲來,我好像明白了你在邊城等我回去的感受。正如我盼著你能來。你怨我是應該的,兄長怨我也是應該的。”

 蘇璵垂著頭:“爹爹不怪你。他說長兄如父,你想當一代名相,他比誰都清楚。”

 “可我好似辜負了他的期待。”蘇籬咳嗽兩聲,端著茶碗慢飲,喝慣了極品的香茶,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我想,有件事我需要好好解釋一下。”

 他認真地吐出每一個字:“我從來沒有當你是繼承家業的器具,你是我侄女,是兄長僅有的血脈,是我蘇家這一代的希望,你若能順遂一生,叔父舍了命也甘之如飴。

 但我能陪你一輩子嗎?我會老,會死,待到那時你欲如何?誰還能護著你在這世道自在逍遙?是薛家的女娃娃嗎?還是寄人籬下仰望霍家的微薄情分?”

 蘇璵面色慘白:“可……可沒出息的人不也照樣活的好好的嗎?怎麽換了我就不行?”

 “世人活法千百種,渾渾噩噩是活,清醒自在也是活,能一樣嗎?”蘇籬不欲逼她,語氣委婉:“阿璵,好侄女,如果你甘心一輩子做扶不上牆的爛泥,做可任人輕賤的沙礫,叔父不會勸你。

 但你捫心試問,你甘心嗎?你要的恰恰是世人最難尋求的自由。吃好玩好,一輩子開開心心,那多難啊……”

 “難嗎?”

 “不難嗎?”蘇籬於心不忍。

 “我……”她喉嚨微動,舔了舔些許乾燥的唇,心中的弦被挑動,弦音四顫,振聾發聵。

 茶水漸涼,管家擔憂地鎖著眉,生怕一不留神小祖宗就想歪了。相爺此番破釜沉舟掏心窩子的話都說了出來,至於能起幾分效果,他不敢說。

 昔日種種如雲煙飄來飄去,蘇璵忘記了傷口的疼,想到霍家主白紙黑字力透紙背的字字羞辱,想到巷口被人圍堵的憤恨無力,想到靈渺溫言軟語等她來娶時的嬌媚,她的手摸了摸鎖骨,指腹劃過喉,心尖寸寸地軟了下去。

 “飛雲社那些人打我的時候我就在想,他們打我一拳,我就得加倍地還回去,我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打來打去,我的拳頭打得了一人,打得了兩人,打不散他們一擁而上的惡意。

 於是我想到了叔父。

 叔父是走在世間權勢頂端的人物,沒人不賣您面子,在邊城,在盛京,我能好好活著不被打死還是借了您的光。蘇相的侄女,說出去多麽威風顯赫。

 初來盛京,世家子弟齊聚客棧邀我參加詩會,我算得了什麽?他們無非是提前為今後錦繡前程鋪路。

 世事如棋,我不過是旁人眼裡有用的棋子。棋子一旦失了用處,便會淪為棄子。棄子沒有資格說不。我這十九年,一切得來太容易,失去了也沒什麽可惜。

 可人生在世,總有不能失去要用性命來捍衛的……”

 她咬著牙雙膝跪了下去:“我不想逞匹夫之勇,要做就做萬人敵,做掌棋之人,求叔父……教我。”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9-29 02:07:12~2020-09-29 14:06: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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