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地出了兩輪牌，韓數歎了口氣。

　他知道有些事如果一直不提，那就一直都會是四個人之間的鴻溝，便決定敞開天窗說亮話：“你們的事我們早就知道，我們都是一樣的，所以不用再遮掩，沒關系的。”

　陸辰星聞言，準備出牌的動作頓了頓，神色複雜：“……謝謝韓哥。”

　韓數語氣平靜溫和，看上去並不像一位嚴肅的老師，反而像是一位貼心的朋友：“雖然我們不打算製止，但是你們一定要注意在學校收斂，不要影響學習和生活，也不要影響到別人，而且這種方面的安全問題必須重視。”

　“嗯嗯嗯，”陸辰星用力點頭，“我們一直都很重視的。”

　韓數：“……”

　這個“一直”就很靈性，也不知道表示的到底是多少次，總之肯定是很常做。

　“誒，那你們爸媽知道這事嗎？”高振波問，“他們都沒什麽意見吧？親人方面也沒什麽事吧？”

　陸辰星：“都知道的，親人……也還好吧。”

　其實經過何瑤那時候的事之後，他確實有些心理陰影，變得不太敢告訴其他親戚，害怕他們也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高振波點了點頭：“不反對就行，當初我跟我爸媽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差點把我塞進廁所打，還要拉我去韓數家道歉。他們覺得我日……咳，覺得我是攻，那就是我在欺負他了。”

　韓數放下牌，指了指脖子上的吻痕，幽幽看著他：“難道沒有嗎。”

　陸辰星、時珩：“……”

　果然說開了之後，話題就變得大尺度起來了呢。

　兩個人默契地低頭看牌，假裝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

　打牌的時間輕松愉快，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從最開始的拘謹收斂，變成了無話不談。

　“誒，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高振波突然神神秘秘開口，“你們知道我和你們韓老師是怎麽在一起的嗎？”

　陸辰星脊背一涼：“不，不知道啊。”

　高振波：“要不你猜猜？”

　“不是正常就，就直接在一起的嗎，”陸辰星努力保持淡定，假笑得臉都要僵了，“還能有其他的方式嗎？”

　高振波：“哈哈哈哈哈，也對，確實不太……誒，等下，花414！一個5！我贏了！”

　……

　原本定的是最後出完牌的人被罰洗牌，外加下一把進貢給最先出去牌的人一張最大的牌，再收回來一張多余的牌。

　結果，規則剛定下來，高振波就最先出完，韓數就最後出完。

　高振波贏了很開心，拍手叫好地讓韓數快點洗牌，陸辰星和時珩則是一陣不知所措的沉默。

　在韓數的死亡目光之下，高振波逐漸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笑容也逐漸消失，主動把牌都攏過來洗。

　到最後，就變成了——不管誰輸誰贏，高振波都主動洗牌。

　“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有一天我郵件收到了一條廣告，”高振波一邊洗牌，一邊回憶道，“那天剛好和你們韓老師一塊兒住酒店，就一起看了一下。你們也知道，大晚上孤男寡男的，看有些東西的話很不安全……”

　陸辰星附和：“啊啊，嗯嗯。”

　高振波把洗好的牌捋齊放好，繼續滔滔不絕：“說起來，那廣告賊奇怪，網站不收費也沒附帶病毒鏈接，像是直接送福利似的，你們收到過這種嗎？”

　陸辰星：“嗯嗯沒有，不知道，不懂。”

　廢話，就是他發的，當然不可能收到了。除了他以外，還有誰會辛辛苦苦找出來那麽多視頻助攻。

　“那可能是上天注定的吧，”高振波開始抓牌，語氣逐漸變得悵然，“要是沒有那封郵件，我都不知道我啥時候才能結婚了。”

　陸辰星臉都要麻了，繼續附和著抓牌：“嗯嗯，恭喜老師。”

　……這些我都知道！你不要再跟我說了啊！太尷尬了！你再發表觀後感言我都要忍不住直接承認了！！

　我隻想深藏功與名啊！不要逼我啊！！

　高振波直男屬性再次上線，完全沒看出陸辰星崩潰的心情，自言自語了半天，又自顧自地陷入回憶：“那是什麽時候來著，挺久了的樣子，好像是國慶假期吧，那時候……”

　陸辰星抽了一張大王，心下一喜，脫口糾正道：“不是國慶，是夏令營的時候。”

　韓數：“？”

　高振波：“？”

　時珩：“……”

　空氣陷入靜默，無人繼續抓牌。

　半晌後，陸辰星意識到了，緩緩抬頭，頭皮發麻解釋道：“啊，我是說按照時間算的話，老師們應該是夏令營後在一起的，不是國慶假期之後。”

　韓數看著他：“暑假我們沒有見面過，國慶和開學隻距離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內，你就能看出來我們關系的變化？”

　高振波覺得很有道理：“那個月我感覺我們挺正常的啊，還沒有開始同居，也沒有特別習慣這種相處模式。”

　時珩幫忙解釋：“……都是同類人，會比較敏銳。”

　陸辰星：“對對，我們早看出來了關系不一般，暑假之後你們就變得更明顯了，所以就直接猜到了。”

　“……”

　一時間，空氣中竟然有些劍拔弩張。

　韓數看著陸辰星，陸辰星看著桌上的一小摞牌，時珩眼神堅定面色平靜，高振波則是滿臉的匪夷所思。

　“各退一步吧，就算是你我們也不會追究，都過去這麽久了，”韓數歎了口氣，“我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遇見你們，就懷疑過是你們發的，但被我自己否認了，之後就沒多想。”

　陸辰星：“……”

　韓數態度溫和：“所以是你發的嗎？說實話就行，沒關系。”

　對方都這麽說了，他再遮掩就是他的矯情了。

　“對不起，”陸辰星抿了抿嘴，“我確實是想著撮合你們，但是當時腦子抽了一下，就用這種方式了。”

　高振波：“那這麽說，我們還得感謝你。”

　陸辰星眼觀鼻鼻觀心，謙虛答道：“沒事，不用了。”不然我還要感謝你們的不殺之恩，太麻煩了。

　……

　助攻的事暴露後，他們的關系再一次突飛猛進。

　臨分別的時候，高振波還想偷偷問陸辰星還有沒有其他的，沒有真人小電影的話，小說漫畫動漫都行，話剛問到一半就被韓數憤怒地拖走了。

　走了沒多遠，陸辰星就隱約聽到了韓數說“你還想要別的？”，以及高振波一本正經地回答“偶爾要換換其他方式搞黃色嘛”。

　“……”

　陸辰星覺得高振波回去之後，可能要跪鍵盤了。

　今年的夏天格外熱。

　這才剛六月上旬，萬物就都熱得沒了生機。

　中考在六月末，馬上就要到了，因此這段時間陸惜格外努力。

　時珩偶爾會在周末的時候過來，和陸辰星一起幫陸惜備考，上午一般就是集體講題時間，下午是兩人一起寫作業時間，臨近傍晚的話……咳，就是一起待在房間並鎖門的秘密時間了。

　陸惜對這兩個人在幹什麽完全心知肚明，所以再也不會到這邊的臥室來，只是安心學自己的，連好奇心都被熱愛學習的自己掐滅了。

　她一定要好好考試，為了自己，也為了大家。

　最終，她果然沒有辜負兩個人的期望，中考發揮得非常好，會的題全部做對，不會的題也蒙對了一些，成績在班級名列前茅。

　雖然完全比不上他們當年的水平，但還是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二中。

　……

　高三開學的第一天，陸辰星是和陸惜一起去學校的。

　假期養成的生活習慣不好，睡得晚起得也晚，導致早上起床得十分艱難，連早餐都來不及準備。

　陸惜更是這樣，先是補了半個假期的課，然後又是長達一周多的軍訓，臨近開學的時間趕緊瘋玩，開學前一天本來是想早睡，但習慣性地半夜亢奮，很晚才睡著。

　兩個人沒有早飯吃，只能在校門口買手抓餅湊合一下。

　“上課的東西都帶了吧，沒落下什麽吧，”等著做手抓餅期間，陸辰星打了個哈欠，打量旁邊的陸惜，問道，“你昨晚幾點睡的啊，怎麽感覺你比我還困。”

　陸惜蔫蔫的：“幾乎沒睡，失眠了。”

　陸辰星：“沒事，你到學校洗個臉就精神了。”

　“你這句話和‘多喝熱水’有什麽區別！”陸惜難以置信，“正常不都應該說趁著早自習補個覺嗎！”

　陸辰星冷笑一聲，揉亂她的頭頂：“補什麽覺，開學第一天你就補覺，那開學一個月怕不是要把床直接搬過來睡。”

　陸惜生氣地打他胳膊：“別弄！我好不容易梳的！”

　……

　時珩今天很早就到校了，在教室裡背著單詞。

　但他並不太專心。

　他在路上的時候給陸辰星發了好幾條消息，可對方到現在還沒有回他，他有些著急，怕對方是還沒起床——如果這個時間還沒起，那八成是要遲到了。

　他正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就見班級門口衝進來三個男生。

　“號外號外！特大消息！班長有女朋友了！！”

　“我親眼看到的！絕對可信！他們在門口一起買手抓餅來著！有說有笑特別親密！班長還揉她頭髮！”

　“好像是個低年級的學妹！特別漂亮！和班長特別有夫妻相！”

　“而且你們知道嗎，我們路過的時候聽到了一點對話，好像是在討論床啊睡覺啊的事情，嘖嘖……”

　“完全沒掩飾，好多人看到了，隔壁班都直接傳開了……啊啊啊啊啊！我也好想擁有甜甜的愛情啊！”

　時珩：“……”

　作者有話要說： 陸辰星：神他媽夫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