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人的話沒說完，就被風璃面色凜然的打斷，她長劍橫空指了過去，“是你！”

　紅衣人卻像是對她全無印象，寬大的帽兜隨著她疑惑歪頭的動作落下，她居然是一個模樣很年輕的姑娘，面容清秀，唯有一雙眼睛是妖異的紅，“你認得我？”

　她身後黑霧翻卷中的魔修發出竊竊私語聲，像是已經認出她是誰了，這反倒讓正道的修士更加疑惑。

　風璃面無表情，“我師尊在哪兒？我永遠也忘不了你的聲音，那天他就是和你一起離開的。”

　由系統偽裝出來的紅衣人暗歎，女主的演技也是質的飛躍啊！

　她面上卻說，“原來你就是當年那個少女，真沒想到……早知道就連你一塊兒帶走好了，也免了你這麽多年苦苦追尋，不過現在這場戲更好看了。”

　風璃冷聲說，“少廢話，我師尊在哪，白家家主的失蹤是不是和你們有關？”

　這些問題完全問到了其他與魔修對峙的修士們的心坎上，這些年誰都對這兩個頂級強者的失蹤原因感到好奇，不少人也懷疑過魔修，只是一直沒有證據，現在有了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紅衣人莞爾一笑，笑容純粹清雅，只是她的眼睛還有語氣裡的惡意破壞了這個笑容，“如果我說白曜是祁寒殺死的呢？”

　眾人嘩然，立刻有人斥責妖言惑眾，胡說八道，但也有人忍不住深思起來，畢竟這兩個人從前可是情敵啊！這裡面未必沒有不能說道的隱情。

　風璃似乎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素顏如冰，迅速有一絲怒氣凝結，“你以為我會相信？既然你不想說也就沒有必要浪費口舌，打過之後我自然有無數辦法讓你說。”

　紅衣人不緊不慢的笑了，“急什麽，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話要一句一句的說。”

　她轉向靜立一旁，不知道是在警惕還是在沉思的謝歡身上，“好久不見了，琉瀟。”

　這句話就像一個驚天炸雷，不止正道這邊集體怔住，就連魔修那邊喧嘩聲也高了不止一個度。

　謝歡倒是沒有料到琉瀟這個名字過去了一百多年還有這麽大的影響力，不過也不影響她的計劃。

　而在外人看那完全就是身形僵凝片刻，卻始終不言不語，不知道是不想承認，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紅衣人饒有興致的盯著她，“怎麽不說話？你又站在這裡了，我倒真是想問一句，你對當年的事情一無所知嗎？你為什麽還能心甘情願的站在這兒？”

　謝歡身後的正道修士也忍不住議論了起來，他們當中有不少人是和她一個時代崛起的天之驕子，就算與她沒有交情，也對她的事情有幾分了解。

　年輕的弟子們也少有露出迷茫之色的，慕紫顏就更是如遭雷擊，剛剛起就下意識地望著身邊的謝歡，目光一瞬不移，似乎根本沒緩過神。

　謝歡動作頓了頓，還是摘下施了掩藏術法的帷帽，她的語氣平和，一點也不像見到了生死仇敵，“好久不見了，緋羽，真難得你還記得我。”

　在場眾人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認得琉瀟的容貌，但是認得的也不少，正魔兩道都有，就算原本的記憶已經模糊，如今再看到這張清麗的面容往昔歲月也重新浮現在心頭。

　謝歡身邊的風璃忍不住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設定當然是知道謝歡真正身份的。

　風璃看得時候目中流露擔心，心裡卻忍不住想謝歡過於注重細節，這時候還有誰會留意到她，不過她想歸想，演的一點也不含糊。

　被叫做緋羽的紅衣人輕笑一聲，“我作為魔君手下的第一魔將生平顯少遇到敵手，只在你身上栽過這麽大的跟頭，你是我的一生之敵，我當然忘不了你。”

　眾人的臉色變來變去的，隻覺得一天之內要透支所有的震驚額度。

　緋羽是上一任魔君手下的第一魔將，實力深不可測，在百年前的誅魔之戰中深受重傷行蹤渺渺，有人說她重傷隕落，也有人說她只是隱匿了蹤跡，沒想到她真的還活著。

　真正的緋羽當然早就死了，系統變成了她的模樣不時在魔界刷刷存在感，做出了不問世事但確實還活著的假象。

　這會兒跳出來找一生之敵再決戰十分合情合理，她繼續說，“更何況魔君對我有知遇之恩，你當初已經命喪黃泉也就罷了，如今你轉世而來，我當然還是要為魔君來討這一筆血債。”

　她說的魔君，當然是指上一任魔君。

　沒有任何人懷疑她的說辭和身份，她一身修為做不了假，再說沒有人有必要冒充一個前魔將。

　正魔兩道都接受了系統的身份，魔修這邊雖然鬥爭殘酷，但也忍不住討論起緋羽也算忠心耿耿等等。

　正道這邊則更震驚琉瀟轉世回來了，回來後她的修為達到了比前世更高的領域，真不愧為昔日天下第一散修，最重要的是她又一次來奔赴這場誅魔之戰，為天下蒼生而戰。

　一時之間，了解百年前那段往事的正道的老牌修士們心中百味，對內情了解不多的新秀們則升起純然的敬佩，都忍不住把火熱目光投向謝歡。

　謝歡秀麗面容上帶著一種閱盡千帆的沉靜，“我們之間的戰鬥或許真的是宿命。”

　她輕輕一歎，盯著緋羽，“祁寒和白曜究竟在哪，他們的失蹤和你有什麽關系？”

　緋羽一笑，帶了點意味不明的嘲諷，“白曜我沒有動他，他的死你要找祁寒算。”

　這句話又是一個炸雷，眾人面面相覷。

　謝歡眉頭微蹙，她還沒說話，風璃已經上前一步，劍氣撲壓過去幾乎令人喘不過氣，“你這是什麽意思？”

　重新定下心神的慕紫顏亦是忍無可忍，“你到底胡說八道什麽！”

　緋羽笑嘻嘻的，像是十分欣賞她們一個個臉色發白，急不可待的模樣，“這可就是一場大戲了，要從一百多年前你們的琉瀟仙子被人冤枉與我們勾結說起了。”

　魔修那邊一聽有大瓜吃，個個興奮的豎起耳朵，幾乎都快要忘了他們是來打仗的了。

　說實話琉瀟被冤枉的事兒，就連魔修自己都認為是自己人潑的髒水，畢竟平時這種事他們也沒少乾。

　冤枉一個正道和他們魔修有勾結，可比冤枉一個魔修和正道有勾結發揮的殺傷力大多了。但聽緋羽的意思似乎還有別的內情。

　和魔修這邊興奮的蠢蠢欲動不同，正道這邊大多數都生出了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萬劍宗上任宗主和白家前任家主失蹤都和一個魔將有關系，現在這個魔將透露的意思還是兩個人自相殘殺，他們能有好的預感才怪了。

　緋羽慢悠悠的說，“這件事還是祁寒主動找上我，要求我與他合作說起。

　他隻說事成之後他不僅要給我不少珍寶，還會悄悄運作配合我拿下幾個門派，那幾個門派功法珍寶歸我，弟子也任我練功磋磨。你們知道合作的要求是什麽嗎？”

　緋羽說到這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要求我配合他陷害琉瀟，與我魔界有勾結。事成之後他得到琉瀟，我拿權財，多好的買賣，可惜事情被他搞砸了。”

　周遭死寂一片，無論是吃瓜的魔修，還是不安的正道似乎都沒有反應過來。

　謝歡面色發白，風璃冷聲，“一派胡言！”

　緋羽說，“你當我沒事樂意編故事騙你們玩兒，實在是我太想看你們這群傻瓜知道真相的模樣，尤其是你，琉瀟，我真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人了。

　他害得你屍骨無存，你如今轉世回來，卻還要為他為你身後這群蠢貨奔忙，你難道不記得他們當年是怎麽對你的了。”

　魔修那邊立刻起了喧嘩之聲，紛紛附和嬉笑不斷。

　正道這邊神色微妙，慕紫顏不知為何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她很想出言製止，告訴自己是緋羽在胡言亂語擾亂軍心，但是潛意識裡有個聲音如鬼魅一般低聲絮語，你害怕了，你心虛了，不管祁寒到底做了什麽，當年對於琉瀟的事你於心有愧。

　緋羽也不給任何人打斷的機會，入情入戲的繼續表演一個專業反派，“你活著的時候沒有人信你，你死以後他們個個說你是英雄，你們的英雄可真值錢。”

　謝歡默然許久，這時終於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說，“如果你今天來只是為了嘲諷我，那也該盡興了。

　我再問一遍祁寒和白曜在哪？”

　她目光清明坦蕩，“我既然交付了信任，就絕不會輕易質疑，因為我知道被人懷疑有多可怕。”

　緋羽看她這般模樣，語氣立刻冷上三分，“冥頑不靈！既然你不信，我就從頭到尾講給你聽。

　祁寒對你懷有傾慕之心，但他連告白的勇氣都沒有，所以在知道你要離開明輝大陸，前往別的大陸探尋新世界的時候，他就知道要徹底失去你了。

　他找到了我，制定了一系列的計劃栽贓給你，不然你以為誰會那麽容易摸清你的愛好習性。

　誰會知道你每年中秋前一日都要為凡人故友掃墓，會不見任何人。

　同樣沒有外人知道你的下落，知道你去幹了什麽，所以在那一天你被人冤枉屠了辰溪宗滿門時沒有人會為你作證。

　更不會有人知道你喜歡喝酒，可最喜歡的卻是一家毫無名氣的酒館的花釀，你與酒館老板相識多年，不會有多少防備，所以他才能抓住這一點給你下了散功丸，讓你修為大減。

　他想抓住你，讓你在天下無處容身，只能依靠他。可惜他機關算盡，唯一沒料到的就是你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