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掛掉視頻, 靠在床頭又發了會兒呆。
這個脫口而出的決定,實話說,做得他是真有點兒心虛。
明明理性上知道這樣不對, 但是心裡的反應又騙不了自己。
這半個晚上亂七八糟的心情, 隨著這個決定“唰”一下就都舒展了, 甚至還有點兒踏實到迫不及待的意思。
連周騰抖著一身毛跳上床, 他都沒直接給掃下去, 還用腳趾頭往它脖子底下搔了兩下。
“我要去找你最哥過節,你自己在家少拉點兒屎。”江初說著說著把自己說樂了, 在周騰快被煩死的目光下控制不住地嘴角想往上抬。
“操。”他抬起手腕壓在嘴上咬了咬,又把手機撈過來, 開始合計買什麽時候的車票。
覃最跟江初掛完視頻, 坐在電腦前半天沒動彈。
康徹和毛穗都回來了, 瞅著屏幕問他“聊完了啊”, 他才“嗯?”地回過神,蹬蹬椅子又往上坐坐,“哦”了聲。
“你國慶回家麽覃最?我得填國慶去向表,”毛穗用毛巾搓著腦袋問他,“康徹不回了, 許博文要回,你呢?”
“不。”覃最這會兒才真正回過神, 他抓過手機站起來, 咬著煙往外走。
“那你要去哪兒玩還是就呆宿舍啊?”毛穗還扯著嗓子追著問。
“要上天。”覃最在走廊裡回他一嗓子。
“我靠。”毛穗擦頭髮的動作都停了, 愣了會兒直接樂了, 轉頭瞪著康徹, “瘋了吧他?”
康徹也笑得不行, 掛在椅子上閉著眼搖了搖頭。
這一晚上江初就沒能睡好覺。
他自己因為要去見覃最有點兒激動就算了, 覃最比他還能扯,掛了視頻沒一會兒就給他成串成串的發消息。
覃最:哥你幾點來
覃最:買票了麽?
覃最:我想你哥
覃最:我給你買吧,就這張行麽?
江初點開覃最發給他的截圖,直接氣笑了,忍不住發了句語音罵回去:“四點四十七的票你有病吧?”
覃最又把電話給他打過來:“我想見你。”
“我知道,你怎麽跟狗似的。”江初歎了口氣,覃最這種不加掩飾的期待,讓他心窩裡一陣酸軟,關上燈躺在床上翻了個身。
“買票了麽?”覃最又問。
“買了。”江初控制著自己的語氣,不想顯得跟覃最似的那麽激動,“就開學咱們過來那個車次。”
“八點?”覃最有點兒失望,“好晚。”
“你差不多行了啊。”江初笑了,“這都快一點了,趕緊掛了我睡覺。”
“你待幾天?”覃最問完,又換了個問法兒,“回去的票買了麽?”
“還沒。”江初清清嗓子才說話。
“先別買。”覃最嘴角翹了起來。
“不就沒買呢麽。”江初不想跟他繼續扯了,覃最的聲音在聽筒裡低低的,大半夜聽著牽心,“掛了啊,你也早點兒睡。”
電話掛完還沒兩分鍾,覃最又給他發了張圖。
這回是訂酒店的截圖。
還是上回送覃最過來時,他們住的那家,還是同樣標準的大床房。
覃最:我先訂了五天
覃最:哥你什麽都不用帶,衣服穿我的
這瘋子。
江初把手機鎖上,又歎了口氣,笑著閉上眼。
被覃最的情緒這麽一帶,江初夜裡虛虛實實地醒了好幾次。
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又亂又長的夢,以為已經要天亮了,抓過手機一看才三點半。
直到快五點,他終於踏實睡了會兒,剛踏實一個鍾頭,六點多又被周騰刨貓砂的動靜給吵醒了。
江初眯著眼看看時間,想再睡半個鍾也沒成功,乾脆直接爬起來收拾東西。
去見覃最確實不用帶什麽衣服,覃最的個頭已經超過他了,江初就塞了幾條內褲。
剩下半個箱子都是他買給覃最的衣服。
本來準備寄過去,一直拖著沒找快遞,感情他潛意識裡也知道,自己免不了跑過去一趟。
洗漱完,把周騰的喂食器倒滿定好,快七點的時候覃最的電話又打來了,問他起了沒。
“你是不是一宿沒睡啊?”江初聽他嗓子有點兒啞。
“睡了,怕你睡過頭。”覃最精神很好,“許博文回家,我正好送他去車站,順便接你。”
“睡過頭也就再買張票的事兒,”江初換上鞋出門,“等我吧,一個小時就到了。”
“嗯。”覃最掛了電話。
江初本來打算在車上再眯一會兒,也沒能睡著。
上次送覃最過來時明明覺得挺快,一抬頭的功夫就到站了,今天老覺得這動車坐得跟老綠皮似的。
等到報站的廣播終於響起來,他起身的速度把旁邊嚷嚷一路的興奮小孩兒嚇一跳,快得自己都有點兒不好意思。
國慶出門的人很多,同站下車的還有一個中老年旅行團。
江初還沒過出站口就四處張望覃最的身影,除了擠在最前排隔離欄上等著接站的一小簇人,哪哪兒掃過去都是人頭。
過了閘機,江初掏手機準備打電話,號碼還沒撥通出去,整個人就被結結實實地從背後一摟,覃最的氣息瞬間包裹過來,連脖子上也被飛快地嘬了一口。
“你從哪兒蹦出來的?”江初都沒顧上他動作這麽過頭會不會被看見,笑著轉過來。
“只要你出來我就能看見你,在哪兒都能。”覃最勒著他沒撒手,使勁兒又抱了抱江初,捆得江初肩胛骨生疼,腦袋跟著就朝他肩窩裡埋。
“哎,抱一下行了。”江初搓搓他後腦杓,朝覃最肋窩上捏了捏,“松手,把你哥勒死了。”
這種滿滿實實的擁抱和力道特別能感染人,江初一直盡力壓著的情緒一下自全給帶起來了。
要不是車站大庭廣眾人來人往的,他也想捋著覃最的後背好好抱一會兒。
“你想我沒有,哥?”覃最這手松得不是特別情願,他恨不得把腦門兒直接頂到江初額頭上盯他,眼仁兒彎著,裡面熱乎乎的全是他。
“你要問幾遍啊?小狗。”江初被盯得心口發燙,笑著又拍了拍覃最的臉。
他這會兒才算是能完整地看一眼覃最,不知道是不是軍訓太練人,覃最的五官線條好像更立體了,整個人往眼前一杵,有型有款,帥得扎眼。
“說你想我。”覃最不接他話,就要聽完整的。
“想你想你,能不想麽。”江初對他是真沒招兒,“不想我一早上跑過來幹嘛?”
覃最又用鼻梁在江初太陽穴上輕輕碰了碰,這才控制著自己拉開距離,接過江初的箱子攬著他往外走。
“你下回開車來吧,”他在江初胳膊上一下下捋著,“麻煩。”
“知道十一出門有多堵麽?”江初朝他屁股上甩一巴掌,“說點兒屁話。”
覃最笑笑,掃見前面一排排的店,又問江初:“吃飯了麽?”
“沒來及,在家喝了瓶奶。”江初看他,“你吃了麽?許博文已經走了?”
“走了。”覃最又看一眼手上的箱子,“不是不讓你帶行李麽,先吃飯還是先去放東西?”
“先放吧,順便就在你學校附近隨便吃點兒,拖著麻煩。”江初說到一半,想了想又說:“不對,酒店得中午菜能辦入住吧?”
“要麽說不讓你帶呢。”覃最在他肩膀上又捏了捏,“先放我宿舍吧。”
“行。”江初點點頭。
明明天天都電話微信聊著,去學校的路上,江初還是有說不完的話想問覃最。
從軍訓問到教官,從教官問到輔導員,連宿舍水房晚上幾點沒熱水都問了一遍。
車停在學校門口了,他又很“不經意”的把話題拐到康徹身上:“你跟你們寢室那幾個人,是不是現在跟康徹關系最好啊?”
“都還行。”覃最笑著看他一眼。
“那挺好的。”江初被他看得有點兒虛,搓了搓鼻子沒多問。
到寢室門口,江初聽著整個樓層都挺安靜,也把聲音放輕了:“屋裡兩個都沒醒呢吧?”
覃最看一眼門鎖,掏出鑰匙開門。
“都出去了。”他和許博文出來的時候,門鎖是虛別著直接扣上的,這會兒直接鎖了,屋裡果然沒人。
“好家夥,你們寢的衛生竟然保持得還行,我上學那時候……”江初話沒說完,隨著鎖門的動靜,他被覃最扳著肩膀推了一下,後背直接頂在床柱上。
覃最的手掌還在他腦後墊了一下,沒給江初反應的時間,直接面對面親了下來。
江初渾身一僵,別別脖子想轉開,覃最五指張開,叉進他頭髮裡攥著他的後腦杓,不讓他動。
覃最吻得很深,上來就帶著粗重的鼻息,整個人的力氣都壓在江初身上,舌尖嵌進他口腔的同時,另一隻手貼著江初的下擺拱進去,順著他的腰背往上揉。
江初喉頭顫了顫,隔著衣服摁住覃最的手,被覃最一震腕子擋開,控著他的腦袋,更加強硬地把他往床柱上擠。
這個吻比先前幾次都更凶狠霸道,透著股野蠻的勁頭,那種完全被動的性別倒錯感又出現了,江初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他攥在覃最手腕上的手僵硬地加重力氣,幾乎要掐進他皮膚裡,能感到覃最跟他心跳同樣又快又急的脈搏,順著五指導進掌心,震得他心口發麻。
感受到江初沒有繼續掙扎,覃最胸口一陣起伏,近乎暴力地往更深了吻他。頭皮上每一根神經都在釋放著興奮,他拇指抵在江初胸尖上狠狠一碾,趁江初窒息發僵的瞬間,咬著他的舌尖探下去,用力往那抓了一把。
江初猛的佝起腰,扣住覃最的手腕把他頂開。
“……別發瘋。”他嘴唇細細地發著顫,被吻得酸麻,啞著嗓子警告覃最。
“哥。”覃最嗓子也啞,比江初啞得更厲害。
他勒著江初又抱上來,渾身的氣息像是真要失控了,拱進耳後舔他耳根,露骨地擠他:“你明明知道,你過來我會對你做什麽。”
江初張張嘴,打了個劇烈的激靈。
正要失神,走廊上傳來康徹有點兒大的聲音:“哎,穗兒,見我手機了麽?”
“啊?”毛穗的聲音幾乎就從宿舍門口傳進來。
江初猛地把覃最推開,用力擦了兩下嘴,拽拽衣擺坐進桌前的椅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