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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鴉王子》第15章
空氣又重新回歸一片安靜。

 深灰色的床單看起來只是濕了一片,如同淋上了水一般,只不過伸手一抹,指尖便粘上黑紅色的血液。

 陳封知道,王子被他傷得很重。

 即便,他不是故意的。

 陳封當時頂著那張留有縫隙的面皮從浴室出來,的確是為了引出在背後操控一切的人。

 他本來是想去葬禮現場的。

 陳九星已經安葬,可陳自華所操辦的葬禮還沒有結束,陳封這一個月以來認識的所有人幾乎都在那裡了。

 陳封本以為給他的臉附上假面皮的幕後主使,也會是葬禮中的一員,哪知還沒出門,就發現了王子神色的不對勁。

 王子實在是不會隱藏,也不會說謊話,嘴裡說著一些有的沒的,可眼神卻粘在陳封的臉上,半刻也不肯離開。

 陳封當即便知道這件事和王子絕對脫不了乾系。

 但他還是去葬禮上轉了一圈。

 沒有人在意他,更沒有人在意他的臉。

 陳封從葬禮現場回來之後,便回到原來的房子,把羽毛製成匕首藏在枕下,閉上眼睛假裝睡了。

 沒想到果真是王子。

 電光火石之間,一切曾經疑惑的事情都迎刃而解。

 為什麽所有的怪,看到王子都嚇得慌忙逃走。

 為什麽葬禮上,陳自華在看著王子的眼色行事。

 為什麽齊恬悅在床上看到王子的臉,表情震驚得像是見了鬼。

 因為王子是他們的主人,是一切陰謀的主使。

 陳封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回想起自己腦內的忽然閃現的聲音。

 那聲音主人是兩個男孩。

 應該是他和王子。

 陳封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不是普通的人。

 甚至可能連人類都不是。

 但陳封不明白,既然他和王子曾經是朋友。

 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讓王子如此恨他,恨不得他生不如死。

 無憑無據地,陳封覺得是自己做了錯事。

 所以他隻想知道真相,匕首抵著王子的脖頸也沒有刺進去。

 可到頭來卻還是傷了他。

 “哐當!”

 陳封忽然聽到了瓶子落地的聲音。

 那聲音不大,可是房間過於安靜,便將那瓶子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陳封幾乎能清楚地聽到那瓶子掉在地上之後又滾落了兩圈,最後撞上了牆,被稍微彈開了一點,才緩緩停止了滾動。

 陳封站起身子,朝外走去。

 結果剛打開廚房的門,他便看見一個黑乎乎黏膩膩的東西吸附在廚房的瓷磚牆壁上,正不受控制地一點一點從過於光滑的瓷磚上溜了下來,而它烏黑而又沒有形狀的身子劈出一條細細長長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想要拾起地上的塑料瓶。

 這是陳封當初第一次遇到的怪物。

 紅豆眼的怪物。

 看見陳封,它的紅豆眼緩緩變大,整隻怪都呆住了,它的身體勻速從牆壁上滑了下來,落在地上,像一隻落地的果凍一樣渾身都抖動起波紋。

 哪怕找不到它的臉,陳封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震驚。

 比第一次相遇時還要震驚。

 陳封想起自己已經換回來了的臉,走進一步,問它說:“你是不是認識我?”

 怪物的紅色眼睛陷入肉裡又吐了出來,目光似乎害怕地注視著陳封的右手。

 陳封這才想起來他的右手還受著傷,而他的血液對這些魔物來說是很可怕的東西。

 陳封低聲說了一句抱歉,然後拿起旁邊的一塊毛巾包住了手。

 可他剛包完手,怪物再次如同一陣黑色旋風般從窗戶處衝了出去。

 不過萬幸的是,這次窗戶是開著的,所以玻璃並沒有碎。

 陳封又在這裡待了兩個小時,找遍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找到第二個怪物。

 天色將明,陳封關好門窗,走出了這個家。

 陳封一腳踏出去的時候剛好看見了紅腫著眼回家的王八強,他看著陳封,問:“你是誰?怎麽從那家出來?”

 陳封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抹了一把臉,死氣沉沉地回答了自己:“是來看房子的人啊,也是,這裡已經沒人住了。”

 說完,他就很悲涼地笑了一聲,打開門,走回了自己的家。

 陳封摸了把自己的臉。

 也是,王八強怎麽可能認得出他。

 房子,鄰居,朋友,同事,包括地下那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兒子和前妻。

 這些所有的所有,都屬於原來的陳封。

 而他本身,什麽也沒有。

 陳封準備離開這裡時,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地方。

 這個小區裡的地下室。

 他曾在這裡聽到過奇怪的嘶吼,也感覺到似乎有怪物跟在他身後。

 陳封看了眼手上被潦草包扎的傷口,然後把那把特殊的匕首揣到懷裡。

 陳封其實不抱什麽期待,王子當時住進來的時候,他身邊的怪異現象都消失了個乾乾淨淨,他多次推電動車下來充電,也沒發現什麽異樣。

 陳封這次過來,純粹是想碰個運氣。

 他現在迫切地想要隨便來個什麽人或是什麽怪,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哪怕不能告訴來龍去脈,最好告訴陳封——他到底是誰?

 太陽還沒升起,天空泛著魚肚白,空氣夾雜著昨夜的冷氣,透過薄薄的外套衣料入侵到人的身體裡,寒氣逼人。

 陳封不自覺地裹緊了外套,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走進地下室。

 風又吹得對聯呼啦啦作響,一副半掉不掉的樣子。

 陳封一步一步朝裡面走去,直到走到盡頭,他都沒看見什麽怪物。

 只有一個關著門的地下室。

 可奇怪的是,這個地下室的門沒有鎖。

 可陳封試著推了一下,卻又推不開。

 像是從裡面上的鎖。

 有人住在裡面嗎?

 陳封試著敲了敲門:“有人嗎?”

 沒有人應。

 而陳封的手放在鐵門上,才發現了不對勁。

 這個門極為冰冷,仿佛臘月在雪裡凍了三天三夜的鐵球。

 不正常。

 陳封把手機支在一旁,借著微弱的燈光,拿出那把羽毛做成的匕首,刺在門上。

 鐵門被輕輕松松地戳了一個洞。

 陳封拿著匕首劃了一個三角形。

 鐵門像是被美工刀剪裁的紙張一樣被劃破了口子,三角形的鐵片掉在了地上。

 陳封本來準備透過這個口子往裡面看,可是他剛彎下腰,就猶豫了。

 陳封稍微離得遠了一些,從地上拾起一個破木板,他右手拿著匕首,左手拿著木板,將木板抵在了那個口子上。

 “噗嗤——”

 下一秒,一個錐子將木板徹底捅透。

 錐子穿透木板漏了出來,泛著冷冽的光。

 冷汗猛然從陳封的後背冒出,他松開木板,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轟!”

 鐵門板整塊兒倒下,揚起一陣塵灰。

 一陣黑霧猛然朝著陳封撲了過來!它的形體是霧氣,陳封手中的匕首竟無法傷害它們半分。

 黑霧中張起紅霧大嘴,一口朝著陳封的頭咬了下來!

 陳封飛快地解開右手上的紗布,準備嘗試用自己的鮮血來擊退它。

 “哇——”

 另一張大大的,泛著淡淡腥臭味的大嘴忽然張開,把那團霧氣猛地吞入口中。

 陳封冷浸浸地抬起頭,看著那張嘴的主人。

 是紅豆眼的怪物。

 剛剛便是它忽然出現,把那些黑霧般的魔物一把吞掉。

 陳封他看著紅豆眼的怪,很真摯地說:“謝謝你。”

 怪物的紅豆眼“噗”地一下縮回了皮肉裡,不敢再看陳封。

 渾身卻都快樂地抖動著。

 ——像是害羞了。

 陳封把右手上的紗布重新纏上,再次詢問怪物:“你知道我是誰嗎?”

 怪物扭過身子,似乎又要逃跑。

 陳封一把抓住它的身子。

 手上傳來滑膩的觸感,那觸感很快將陳封的整隻手都緊緊地包裹,連半絲縫隙都不剩。

 紅豆眼的怪物睜大的眼睛,看著陳封,似乎又是驚恐又是興奮。

 陳封試著動了幾下,才發現他的手已經動彈不得。

 怪物似乎也發現了問題,有些慌忙地看著陳封又看了看陷入他身體的手,整隻怪都略顯焦躁。

 可陳封的手卻越陷越深,無論如何都拔不出來。

 不只是手,連同他的整條手臂,似乎都要被慢慢吸了進去。

 陳封忽然後悔自己碰了它。

 就在陳封的半個胳膊都要陷進去的時候,那間地下室裡的燈被忽然打開,陳封周圍完全亮了起來。

 而打開燈的,也不是陌生人,而是陳封曾經看過的,幫他收拾好了玻璃渣的小黑蟲。

 小黑蟲們整整齊齊,密密麻麻地撲起一大片,它們身子在空中行出波浪的模式,一漲一退,一起一伏。

 波浪起的時候中間印著一個“呼”。

 伏的時候,中間印著一個“吸”。

 加上它們起伏時,翅膀震動所帶來的響動,像是在有節奏地喊著“呼、吸、放松,誒好,呼——”

 活像一個幫助孕婦生產的助產婆。

 但更神奇的是,那個幾乎要吞沒陳封整個胳膊的那個紅眼怪,真的隨著小黑蟲們的指揮開始慢慢地放松,大口大口地呼吸。

 緊接著,陳封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被吐了出來。

 陳封看著自己沾滿烏黑黏液的,滑膩的胳膊,忽然想找個水龍頭衝一衝。

 就在這時,剛剛扮演的助產婆角色的小黑蟲忽然又變換了自己的身體。

 它們和陳封保持著將近兩米的距離,身子緩緩壘了起來,壘成了一個細腳伶仃的大頭娃娃。

 這娃娃沒有臉也沒有眼,渾身漆黑,只是頭特別圓,圓得像一個足球。

 和陳九星畫的火柴人如出一轍。

 小黑蟲端端正正地站著,然後彎下腰,如同紳士一般將手繞到腰側,朝了陳封鞠了一個躬。

 ……但由於過於緊張,它的頭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滾到了陳封腳下。

 陳封:“……”

 陳封有一瞬間幾乎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撿。

 還好他不用撿。

 小黑蟲們很快便一同飛了起來,身體在陳封面前形成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

 陳封突然覺得它們或許是個能夠問得出話的。

 於是他問:“你們認識我嗎?”

 小蟲子們的身體動了一下。

 他們在空中不斷變形。

 一幅巨大的,流動的黑白畫像便在陳封面前展開。

 那是一個盛大的廣場。

 廣場的正中央豎立著一個雕像。

 廣場上熙熙攘攘,不斷湧來前來朝拜的魔物和居民。

 他們穿著潔白的聖衣,跪坐在雕像面前。

 他們閉著眼,低聲地吟唱。

 白鴿在雕像上空盤旋。

 肅穆,莊嚴。

 而那個巨大的雕像上。

 ——刻著陳封的臉。

 雕像腳下的石碑上寫著兩行字。

 “敬愛的光明神大人,願您永遠幸福,安康。”

 “即使,您已將我們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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