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魔法陣, 斯萊瑟提溜著安森重新回到了籃彩星。
斯萊瑟將安森丟在地上,簡單粗暴地消除了安森的短期記憶,把自己和支安瀾的存在從安森腦海中徹底清除掉。然後, 他冷笑著在安森的身上留下了一個保護咒。
這是一個很厲害的保護咒。有了這個咒語的存在, 安森不會輕易死亡。在接下來的時光裡,就算他遭遇了意外,比如地震、海嘯、火山噴發之類的,他也不能輕易死亡。就算他遭遇了暗殺,比如槍擊、毒殺、生物炸彈之類的, 他也不能輕易死亡。
在很多時候,死亡是一種解脫,更是贏家賜予輸家的一種恩慈。
但斯萊瑟顯然沒打算輕易放過安森。魔法師從不仁慈。除了面對特定之人, 他其實是心腸最冷硬的一個人。安森得活著, 活著才能好好“享受”接下來的漫長時光。
斯萊瑟又在安森的藏身地點做了一些布置。然後,他抹除了自己存在的痕跡, 通過魔法陣回到天元星。在他離開後不久, 安森的藏身地點忽然爆發火情。在星際時代, 森林火情總能在第一時間被衛星捕捉到, 而智能監測系統會迅速調動救火資源。
火災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大火很快就被撲滅了。當滅火機器人在廢墟中查探起火原因時,它們捕捉到了人類的生命信號。滅火機器人第一時間把那個人救了出來。
幾分鍾後, 軍方得到消息,安森·湯姆森被抓住了!
……
對於安森·湯姆森來說,上一秒他還在暢想自己絕對不會被人抓住,下一秒他就在戒備森嚴的審訊室內醒了過來。他認為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花了一點時間才終於接受自己的處境。太可笑了,竟然是因為意外火災, 火災爆發後,他受到濃煙的影響昏倒在現場。等到火災被撲滅,他就被滅火機器人發現了。這真的太可笑了!
安森寧可自己被烈火燒死!
反正他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毒藥,死亡對於已經沒有資本再卷土重來的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唯一能叫他覺得在意的是——他必須能夠掌握死亡的主動權。但他竟然被抓住了,他已經沒法決定自己的生死了。他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理所當然地犯病了,雙眼通紅,像一隻野獸那樣無能怒吼。
“這才叫老天有眼。”審訊官接過副手遞過來的白手套,緩緩地給自己戴上。他看著安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什麽肮髒的東西。人類和塔別人之間不死不休,安森卻把關系到三十萬優秀軍校生安危的“後門”賣給了塔別人!這是什麽罪惡行徑啊!好似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才會安排一場突發的意外火災,把安森的藏身地點暴露出來。
雖然軍方抓住了安森·湯姆森,但想要從安森嘴裡問出有用的消息來,這件事還是有一些困難的。不是安森骨頭太硬,也不是審訊官技術太差,而是因為安森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對勁,不僅思維邏輯混亂,語言表達也很混亂。又因為審訊進展不快,相關的營救工作自然也被耽誤了。如此一來,軍方那邊的營救進展還不如支安瀾這邊。
本來嘛,除了軍方,各大軍校本身也都在第一時間展開了相應的營救工作。
三英大學這邊的營救負責人暫時由支安瀾擔任。首先,這個事情太過重大,誰當了負責人誰都要冒很大風險,而支安瀾的一個學生(沈星極)、一個學生家屬(維炫明)都在虛擬戰場上,他就主動攬了這事。其次,支安瀾自身的資歷確實也夠了。
支安瀾迅速制定了營救方案,他把所有從安森嘴裡問到的消息通通歸結於“根據我的猜測”,反正那個後門如何如何是根據他的猜測,塔別人大致可能有什麽計劃又是根據他的猜測。營救小組的其他成員就得問:“你能夠對你說的每一句話負責嗎?”
其他成員也不是非要杠支安瀾,而是因為這個事情波及面太大,容不得他們有半點的馬虎。支安瀾說:“我們現在還能有別的辦法嗎?沒有!塔別人已經在和軍方談判,我們不可能真的拿出六十萬份基因樣本給塔別人。所以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塔別人的仁慈上,只能憑著自己的努力盡快把學生營救出來。我知道,你們都想做出一個百分百妥當的、不存在任何失誤的完美營救方案,可是我們沒有這個時間了!”
支安瀾雖然一直從事研究工作,但他入了軍籍,身上也是有軍銜的。他摘下肩章,用力拍在桌子上:“就按照我提供的方案去做!如果出了問題,我上軍事法庭!”
支安瀾的方案並不複雜。
塔別人是通過“後門”進入虛擬戰場的,並且它們還通過“後門”關閉了內外通道,使得所有已經在虛擬戰場上的人類無法離開,而虛擬戰場外的人類也無法進入。這個“後門”現在理所當然由塔別人把持著。但整個虛擬戰場都是由人類這邊設計製造的,支安瀾就提議開一個新的“後門”,由人類的精英戰士進入虛擬戰場,把塔別人擊敗。
開啟新後門時,絕對不能叫塔別人察覺到他們的行為。這就需要技術組的成員想辦法了。而在精英戰士進入之前,虛擬戰場都是封閉的,只能靠學生們自己撐著。
虛擬戰場。
學生們並沒有意識到危機的存在。別的集團軍那邊是什麽情況,暫時不好說。畢竟虛擬戰場的地圖很大很大。但至少在三英百曉聯合軍這邊,在沈星極指出求救信號有問題而它們確實有問題後,大家都對宇宙中的“同類求救信號”產生了警惕心理。
第一指揮官韋慈正在某恆星外坐標點打掃戰場,他們剛剛把一基地的塔別人打得落花流水——這些塔別人不是真正的塔別人,而是虛擬戰場設置的虛擬塔別人——現在正式接手了塔別人的基地。接到人類基地傳來的消息後,韋慈覺得有哪裡不對。
“求救信號的加密方式是正確的,但它其實是一個陷阱?”韋慈和沈星極隔著大屏幕對上了視線,這是兩位身在不同基地中的指揮官隔著屏幕進行的對話,“在真實戰場上,塔別人一直都沒能成功破譯人類信息的加密方式吧?為什麽虛擬戰場會安排這樣一個陷阱?”難不成是有學生被塔別人抓了,因貪生怕死就幫著塔別人害自己人?
這不可能啊!
大家都是軍校生,不畏犧牲這是最基本的吧?而且說句現實一點的話,這本來就是虛擬的戰場,犧牲也不是真正的犧牲,只是彈出而已,更沒有人會害怕犧牲了。
韋慈身邊跟著第三指揮官,也就是信息分析官。他說:“確實,數學家馬克的加密模型至今無人能破譯。但這是虛擬戰場,可能老師在設計參數時故意給塔別人那方開了金手指,讓它們可以直接使用我們的信號碼……”老師們的考題總是千奇百怪。
韋慈搖搖頭。他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老師們真的會安排這種傻逼考題嗎?
虛擬戰場是為了培養學生們的戰爭思維而構建出來的。在虛擬戰場上,你接到了同類的求救信號,因為第一時間趕去救援,結果被塔別人抓住了。這是在教導學生什麽呢?教導學生日後上了真實戰場,就算接到同類求救信號也不要趕過去,是嗎?
但在真實戰場上,既然塔別人並沒能破譯人類的信息加密方式,那麽求救信號就一定是同類發來的,你稍微遲疑一下,就有可能會因為救援不及時讓同類喪了命!
所以這個傻逼考題簡直就是在誤導學生們啊!
韋慈看向沈星極,問:“你是不是也……”也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沈星極二話不說直接抽出一個虛擬屏,屏幕上存在大量的灰色字符,但有少數的幾行飄紅了。韋慈的數學素養並沒有達到沈星極那種程度,一時間沒看明白。沈星極說:“類似的陷阱不止一處,僅是我們可以探查到的范圍內,它就多達五十三處。”
韋慈的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
還是那句話,就算老師們想用這種陷阱來教導學生,在接收到求救信號後,應該仔細分析戰爭地圖,再考慮要不要展開求援行動,但他們完全可以用高度仿真的求救信號來做誘餌,而不是用一個絕對真實的信號。這太容易誤導學生們了!在與塔別人的戰爭中,雖然軍人們分屬於不同的集團軍,但每個人類集團軍之間都應該守望相助。這個傻逼考題簡直就是在違背這一原則啊!結果類似的陷阱偏偏還做了這麽多!
沈星極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又覺得那樣的話不容易說出口。
在韋慈思考時,沈星極終於下定決心:“報告指揮官,我申請放棄本次比賽……”這其實是一個很“不理智”的決定。作為後勤機械的負責人,他決定放棄比賽,肯定會對三英的最終成績造成影響。要是三英沒能因此拿到第一名,他多對不起同學們啊!
韋慈深深地看了沈星極一眼。他大約明白沈星極的意思了。
作為未來的頂級指揮官,韋慈並不懼怕擔當任何責任。他比沈星極果決很多。他嚴肅地說:“我是第一指揮官,我來放棄這次比賽。我將對大賽組委會提出抗議。”
比賽的輸贏固然重要,但大家最終都是要上戰場的,虛擬戰場這麽誤導學生,簡直太坑爹了!就算輸掉比賽,他們也必須給出態度,叫停本次大賽中的傻逼陷阱。
既然做了決定,韋慈就不會後悔。他立刻找到隱藏按鈕,選擇彈出虛擬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