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青春題材,加上一點無限輪回的時間伏筆,這個劇本是創新而出彩的。但現在大篇幅的內容,都被改成了男女主的情愛戲份。
怎麽狗血怎麽來,完完全全成了爛大街的題材,和之前的劇本相差甚遠。
紀厘雖然才看了幾處地方,但他能預料到——這樣的電影即便上映,也會是撲街爆冷的貨色。
鬱賦雅顯然也沒聊到這種突發情況,他們原本就是衝著劇本質量去的,現在開拍在即,劇方居然出了這種騷操作?
鬱賦雅說,“你先別著急,我馬上和製片方那邊聯系。”
紀厘頷首,眉心不見輕松。
包子猜測,“紀哥,這新版劇本是秦櫟老師讓人改的嗎?”
“不可能。”紀厘回答地斬釘截鐵。
“既然選擇投資,以秦櫟的眼光那就一定是看中了原版劇本。他那麽忙的一個人,不會閑功夫來去管劇本的刪改。”
櫟星是投資方,說白了只是前期花錢、後期賺錢。
最重要的是,紀厘不相信秦櫟會明知道他演男三,而故意讓人刪減他的戲份。
包子連忙改口,“對對對,是我想差了,秦櫟老師要是知道這事,肯定會向著你呢。”
紀厘揉了揉太陽穴,莫名覺得脹得慌。
包子不敢打擾煩悶的紀厘,默默打開打開郵箱裡劇本。
他看見首頁上的編劇名字,當即一拍大腿,“紀哥,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紀厘回過視線,“知道什麽了?”
包子深吸一口氣,指了指劇本上的編劇名,“我剛才聽到男一變成蔡亦殊的時候,就想和你說了。”
“一直都有小道消息說,蔡亦殊是個加戲咖,負責給他加戲的專屬編劇就是王詠煒。”
“我原本對這事還將信將疑,猶豫著要不要多嘴提醒你一句。”
包子敲了敲手機屏幕,“結果你看看,這實錘直接就來了!”
紀厘追問,“之前說他加戲的事情,你從哪裡聽來的?”
“這蔡亦殊之前演過一部小說IP劇的男二。播出後,他這男二的原創戲份太多了,篇幅起碼比書裡多出一半不止,這事還被男主粉絲吐槽過。”
“去年出演電影的時候,他是臨時頂替了其他演員進組的。”
包子頓了頓,繼續說,“後來有同組的老戲骨在采訪時透露批評,他們組裡有年輕演員瘋狂加戲,加得劇情邏輯都不要了。”
蔡亦殊背靠著金城影業,那家的老板財大氣粗,每次旗下藝人鬧出不好的消息,就會立刻花錢鎮壓。
“……那段采訪視頻在播出前就被剪掉了,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我們私下都猜得是蔡亦殊。”
鬱賦雅從前排轉過身來,“問清楚了,這個叫王詠煒的編劇,的確是蔡亦殊介紹進組的,之前的原創編劇已經不參與電影製作了。”
“製片方那邊和我說,劇本修改是因為創作需要,其他劇組臨時修改劇本的情況也常有。”
“如果我們有任何想法或者意見,等開機後可以去找現在的編劇商量。”
鬱賦雅說到最後一個字,眼底已經沾上了怒意,“說得倒是冠冕堂皇,明擺了就是覺得男三不重要,想要借機給蔡亦殊加足男一戲份。”
包子擰著眉,“紀哥,鬱姐,現在怎麽辦?後天的開機儀式我們還要去嗎?”
“去。”紀厘不帶猶豫地回答。
拍攝合同他們是一早就簽訂好的,如果臨時不去參加開機儀式,就是他們單方面的違約。
“按照原計劃先進組吧,不能因為一份電子劇本就自亂陣腳。”紀厘眼底劃過一絲暗光。
他對於自己想要的角色和戲份十分明確。
如果能商量回合適的版本最好。
如果不行,他倒要對方他們刪改、加戲的度在哪裡?能把好劇本折騰成什麽樣!
“好,我遲點讓公司法務部根據這個情況,先做一份違約起訴書,我們做兩手準備,免得到時候被他們惡人先告狀。”鬱賦雅應和。
紀厘點頭,又想起一事囑咐,“你們還是得想辦法幫我聯系一下之前的編劇,越快越好,我想要找他聊聊。”
包子飛速應下,“紀哥,這事我來。”
鬱賦雅看了一眼時間,暫時壓下這些糟心事,“到晚餐點了,我先帶你們去吃飯。再怎麽樣,也別為了這種事情餓了肚子。”
紀厘衝她笑了笑,乖巧點頭。
鬱賦雅說,“想吃什麽?”
包子搶先答話,“烤肉!紀哥昨天和我說過,他想吃烤肉!”
紀厘挑眉輕笑,和鬱賦雅對了道視線。
後者了然,樂得出聲,“我看分明是你想吃烤肉吧!肉包子。”
……
兩天后,碩陽鎮。
電影的主要背景發生在一個南方的小鎮中,於是劇組就在臨省找了一個拍攝地,依山傍水的小古鎮,環境好,還不是特別商業化。
開機儀式就定在鎮尾的寺廟裡。
紀厘帶著團隊抵達時,除了蔡亦殊,其余主演都已經到了。
同公司的衛萊看見他身後的鬱賦雅,走上前來規矩喊話,“鬱姐,你好。”
說完,他又主動對紀厘友好打了聲招呼,完全沒有一點兒公司‘前輩’的架子。
他的經紀人在旁邊乾瞪眼,可礙於公眾場面不敢多說什麽。
——這個傻子,不在意角色番位就算了,怎麽現在還主動給新人打招呼?要不了多久,恐怕連公司主捧的位置都要被對方搶走了!
紀厘瞥見對方那心氣不順的經紀人,微笑回應,“衛師哥,你好,很高興這次能跟你合作。”
衛萊這號人物,他是聽包子提起過的。
超影‘青黃不接’的這兩年,公司有一半的好資源都投在了衛萊的身上。
可天賦和命數這事,誰都說不準,這麽多資源砸下去,對方還一直不溫不火的。
年初因為拍戲受傷,衛萊休養了四五個月,人氣更是散得厲害。這次復出,居然給比他晚出一年的蔡亦殊做配,也不怪他經紀人氣惱得厲害。
鬱賦雅環視一圈,語氣冷淡,“蔡亦殊怎麽還沒來?劇組不是說下午兩點開始嗎?”
衛萊的經紀人回答,“鬱姐,蔡亦殊那邊說有粉絲趕來,臨時說要做開機造型,推遲到半小時後了。”
鬱賦雅細眉一挑,眼色頓時就顯出幾分厭惡。
因為劇本刪減的事,她還沒見過蔡亦殊真人,就對他的印象跌落到了谷底。
都說開機儀式注重良成吉日,劇組為了他的妝發說推遲就推遲,可見有多捧著這位男主。
包子跑了回來,“紀哥,鬱姐,劇組給我們安排了休息室,先去坐坐吧?”
“好。”
兩邊各自朝著休息室走去。
“阿萊,你能不能在新人面前稍微端出點前輩的架子,對方有鬱賦雅帶著,一看就是接下來公司力捧的對象。”
衛萊的經紀人等紀厘和鬱賦雅走遠後,才小聲說,“人家要搶你飯碗呢,你還客客氣氣地和他打招呼?”
衛萊聳了聳肩,一臉看淡了的表情,“不打招呼還能怎麽辦?給他擺臉色?我配嗎?”
“你……”經紀人聽見這話,心裡替他發澀。
“麗薩姐,你知道我的情況,即便沒有紀厘的出現,公司也會改捧其他新人。我運氣好,能拿到前三年的好資源,已經夠本了。”
“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你和團隊裡的其他人,其他明星要是能拿到那麽多資源,早就成頂流一線了。”
不僅自己可以賺得多,手底下的團隊也跟著吃紅利。
“說什麽瞎話,你哪裡對不起我們了?該配合的工作都好好配合了,該你演的戲也不馬虎,我們不過是缺點爆紅的機運罷了。”
麗薩鼓勵他,“這電影二番照樣算實績,你爭取好好演。”
衛萊笑笑,討好似地捏了捏麗薩的肩膀。
“姐,你可不許為了我找紀厘麻煩,人家好歹算我同公司的師弟,我們自家公司絕對不要起內訌。”
麗薩哭笑不得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了,他那邊有鬱姐在呢,我敢他拿怎麽樣?”
衛萊得了她的應答,這才放心點點頭。
他就不是個愛惹事的性子,能安穩一天算一天。
……
半個小時後,開機儀式終於順利進行。
蔡亦殊盛裝打扮,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跟前,他的粉絲站在場外,從他一上場閃光燈就亮個不停。
劇組為了宣傳,特意請來了幾位媒體記者,眾人見此,紛紛拿出專業設備捕捉這個畫面。
包子站在外圍,忍不住嘟囔,“有必要嗎?等等正式拍攝,還得重新換上樸素的校服,五個主演團隊就數他最誇張。”
他看見紀厘,迅速變了一副花癡的臉色,“我們紀哥多好啊,素顏都顯得上鏡,怎麽看怎麽帥。”
鬱賦雅認同,低聲炫耀,“別說是紀厘了,就連衛萊都顯得比他出眾。我們超影文化的藝人在長相上還是夠資格的。”
超影向來信奉一句‘美人在骨不在皮’,所以旗下藝人們的骨相,那是各個出挑得沒話說。
開機儀式進行得很順利。
最後的合照時,紀厘被場務安排到了演員的最外層。
鬱賦雅看見這幕,心裡略微有些不得勁,“以後還是不能太慣著他選劇本,這劇組的人是怎麽做事的?”
她剛準備上前,想要替紀厘爭取靠好一點的位置,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是安排得挺好的?什麽樣的戲份,就配什麽的位子唄。難不成,要把我們蔡蔡的C位讓出來給你們?”
鬱賦雅側身,犀利地盯著來人,“請問你是?”
“鬱女士你好,我是蔡亦殊的經紀人,尤夢。”
來人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齊肩的中發十分利落,看上去和鬱賦雅差不多氣質。
包子湊近鬱賦雅,低聲說,“鬱姐,你退圈的這段時間,圈裡一直號稱這人是第二個你,而且我聽說,她和祝旭升有點曖昧關系。”
鬱賦雅微妙地勾了勾唇,面子上大方地伸出手來,“你好,尤女士。”
尤夢的視線輕飄飄地往下一落,居然完全忽略了過去。
“鬱女士,這個圈子是講究優勝劣汰的,三年的時間足夠淘汰一大批菜鳥了。”
尤夢頓了頓,輕巧補充,“哦,還有老鳥。”
話語裡的諷刺意味很明顯。
鬱賦雅的右手攏成拳,她瞥見外圍的粉絲和記者,按兵不動將手收了回來。
要是在私下,她早就扯住這女人的頭髮開始乾架了。
只不過,她身為紀厘的經紀人,是絕對不能在公開場合給自家藝人惹麻煩。
尤夢看見她隱忍下來的動作,神色透出隱隱的倨傲。
什麽娛樂圈神話般的經紀人?在她看來,手段不過如此嘛。
還有,真不知道這鬱賦雅當年怎麽勾引得旭升?長得也就一般般。
鬱賦雅懶得跟這種自以為是的女人鬥,她見合照環節已結束,快步走到紀厘的身邊。
“郭導,你好,我是超影文化的紀厘。關於劇本的事情,我想和你自己談談。”紀厘逮住時機,湊到了導演郭民生的身邊。
郭民生打量了他兩眼,當場反問,“談什麽?劇還沒開始拍?你就覺得有問題了。”
“郭導,話可不是這麽說的。”鬱賦雅走到紀厘的身邊,直接開腔反擊。
“我們當初就是衝著劇本去的,現在劇本被改得亂七八糟。你身為導演,不會不知道這事吧?”
鬱賦雅的眼神很犀利,已經完全拿出了談判的氣勢。
“我們紀厘是全劇組最早簽約的演員,合同上寫得明明白白,劇組有義務保證我們作為男三號的利益。”
“現在全部的戲份加在一塊還不到二十場……”鬱賦雅把劇本遞回到導演的手裡,冷笑一聲,“我們完全有權利辭演不拍!”
紀厘自然不想鬧到‘辭演’的地步,不過,這是鬱賦雅故意而為之的談判籌碼,他隻好沉默著盯著導演的反應。
果不其然,郭民生的面容驀然發緊,他眼神飄忽了一瞬,“哪有開拍第一天,就把辭演掛在嘴邊的?劇本有問題,我們可以再商量。”
在導演圈小打小鬧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天上掉餡餅接到了一個大投資的電影拍攝工作,他可不想第一天就出了岔子。
“這樣吧,我把編劇喊來,你們進休息室好好聊聊?”郭民生無形之中推脫了責任,劇本是編劇負責,他隻負責拍攝。
紀厘拍了這麽多年的戲,合作過、認識過的導演不計其數。
如今一看郭民生的狀態,心裡又涼了半截——
這一看就是個沒什麽領導能力的、還慣會渾水摸魚的導演,和頂尖大導的差距肉眼可辨。
紀厘不想浪費時間,只能壓下心緒,“好。”
…
五分鍾後,導演休息室。
虛掩的門被人推開,蔡亦殊帶著一堆人走了進來,鼻梁上還架著副誇張的茶色墨鏡。
他環視一圈,看見坐在長木椅上的紀厘和鬱賦雅,嘴角流露出一絲輕微的嘲諷,也不打招呼。
“導演,聽說你找王編劇?他正在和我討論劇本情節,所以我就跟著過來看看了。”
坐在沙發主位上的郭民生見此,迅速起身,“殊少,你要不坐我這兒?”
“我怎麽好意思搶了導演的位置?”蔡亦殊笑著找了個和紀厘對面的座位,懶散地將身子往後一靠。
編劇王詠煒和經紀人尤夢在他的身邊落座。
三人從頭到尾就沒拿正眼瞧過紀厘和鬱賦雅,將傲慢和輕視表現得淋漓盡致。
紀厘眼色微暗,手指小幅度地示意鬱賦雅稍安勿躁。
王詠煒擺起架子,聲線微微上揚,“郭導,聽說有人對劇本有意見。”
郭民生欲言又止,將目光投向了紀厘,“這……”
紀厘應答,“王編劇,是我說的。”
他看向編劇直言不諱,“男三號的戲份場次從三十四場,被您刪減到了只剩十二場,高光戲份全無,導致人設刻畫虛浮。”
“作為編劇,您從始至終就沒征詢過我和我團隊的意見。”他將全新劇本遞回到王詠煒的桌前,“請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青年的問話不亢不卑,驟變的凌厲氣場和他的溫軟外貌相差很大。
王詠煒慢了兩秒,大言炎炎,“一看你就是個沒經驗的新人演員,第一次拍電影吧?我告訴你啊,劇本在開拍前有刪改是常有的情況。”
“有些演員都快殺青了,還能臨時接到劇本飛頁呢。”
王詠煒翻了翻桌面上的劇本,敷衍了事,“我趕在開拍前修改刪減,總好過你們拍了不用、又要重新拍的好。”
鬱賦雅坐不住了,冷笑質問,“紀厘是第一次拍電影,可我帶過的演員、跟過的電影劇組比你手裡的作品還多,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刪改辦法。”
她頓了頓,直言直語地補上一句,“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編劇。”
“……你!”王詠煒一噎,神情頓時變得難看。
他在編劇圈裡待了近十年,之前的作品一直都被資本抨擊、不看好。
直到兩年前,金城影業找上了他,讓他做蔡亦殊的專屬編劇。說白了,就是給對方在劇組適當編寫劇本、加戲。
對方是金城公司目前的主捧,雖然影視作品上映後,會因為‘加戲’被罵,但在公司的一通營銷操作下,人氣同樣穩步上升。
王詠煒拿錢辦事,還能在作品上映時混得一個聯合編劇的署名,認識的朋友都羨慕他這是名利雙收。
實際上,王詠煒前段時間拿著自己的原創劇本去影視公司,結果依舊被對方貶得一文不值。
鬱賦雅透過現象看本質,一句話就把他虛偽的名聲外殼給刺破了。
蔡亦殊見編劇沒了反應,立刻給自己的經紀人遞了一道隱晦的視線。
後者心領神會,笑中帶刺,“鬱女生,話可不是你這麽說的。你以往帶的是什麽人物?現在帶的又是什麽貨色?”
鬱賦雅以往帶的是影帝影后,再不濟也是實力小生、人氣花旦。
現在的紀厘,只是個微博粉絲剛過百萬的小明星,充其量才上過三四次熱搜。
和蔡亦殊的千萬微博粉絲一比,完全不值一提。
“不過就是一個男三號,刪減點戲份怎麽了?我們蔡蔡才是電影男主,這以後是要扛起票房責任的,就算是有高光戲份也該是他的。”
“原版劇本裡的男主戲份隻比男三多了十幾場,這要是傳出去,還以為你們是加戲咖呢。”
鬱賦雅恨不得衝上去撕爛了這女人的嘴。
加戲咖?
還真是臭不要臉地亂潑髒水。
紀厘壓住心裡的怒意,一字一句發問,“這麽說,這個劇本是改不回來了?”
蔡亦殊輕笑一聲,終於慢悠悠地摘下墨鏡,“忘了告訴你,在來這兒之前,我又和王老師討論了一下劇本。”
他對上紀厘的雙眸,故作溫和地笑了笑,“你的戲份不是十一場,只剩九場了。”
出道兩年,他還是首次擔任電影男一,絕不能讓其他男性角色搶了風頭!
男二號衛萊是個捧不起的阿鬥,至於這稍有人氣勢頭的紀厘,只要把他的戲份刪乾淨了,看他用什麽吸粉?
退一萬步講,作為名正言順的男一號,誰會說他加戲?
“郭導,第一場戲差不多要拍了吧?我得抓緊時間去換裝改造型了,先失陪。”蔡亦殊在郭民生面前,還是做足了姿態。
郭民生被他禮貌的語氣哄得心頭舒坦,點了點頭。
他看向一旁的紀厘,不知哪裡來的底氣,竟然擺出了導演架子。
“要麽就拍,不拍就走。臨近開拍又辭演,這傳出去,誰的名聲會不好聽?”
說完,就跟著蔡亦殊等人走了。
鬱賦雅猛地踢了一下凳腳,狠狠地深呼吸了兩口氣,“這劇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老娘從入圈起,就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紀厘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他剛準備說點什麽,包子就偷溜了進來。
後者看見兩人如出一轍的煩燥神色,小心翼翼地說,“紀哥,之前的原創編劇被我偷偷帶進休息室了,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紀厘聽見這話,眸底總算透出一絲光。
三人快步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屋裡的人聽見動靜,警惕地攥著劇本轉過身。
“紀哥,這位就是原編劇木望。”自從上回聽了紀厘的吩咐後,包子就暗中聯系上了這位原編劇作者。
紀厘頷首,“木老師你好,我是男三的扮演者紀厘。”
“不用喊我老師,木望只是我的筆名。”
後者摘下自己的鴨舌帽和口罩,露出那張年輕卻憔悴的面容,“我的真名,木隨安。”
這話一出口,紀厘等人不約而同地一愣。
紀厘跌進他眼裡的複雜情緒,呼吸微窒,“劇本男三號的原型,是你本人?”
木隨安苦澀點頭。
《時間說客》這劇本這是他患上重度抑鬱時,想要自我治愈之下的作品。
紀厘聽見這話,視線乾脆朝自家人一瞥。
鬱賦雅和包子看懂他的眼神,默契地離開了休息室,將獨處空間留給了兩人。
木隨安握著新版劇本,再出口的話染上了沙啞的哭腔,“紀先生,你能不能幫幫我?我們的故事不是這樣的,阿宇和淮子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紀厘聽見他口中的小名,迅速反應過來,應該是現實世界裡的‘男主’和‘男二’。
他主動給對方倒了一杯溫水,“我之前讀完劇本就設想過會有原型人物,但沒想到會是您的親身經歷。”
木隨安比紀厘大不了幾歲,可眼裡早已經沒了年輕人的光亮。
紀厘給了他適應的時間,沒有急著問話。
好半晌,木隨安才面色蒼白地開口,“製片方和我說,電影投資突然跟上來了,又說我這樣無名無姓的外行編劇不夠格,直接將我趕出了製作團隊。”
紀厘聽到這兒,算是明白得差不多了。
製片方拿著木隨安的優良劇本,拿到了櫟星的投資,增強了演員班底。
他們過河拆橋,將木隨安這位優秀的原創編劇趕走,又默許蔡亦殊這位男一號帶著編劇進組,還將好料改成了垃圾。
實在是可笑。
“紀先生,我知道你是第一個願意簽約的演員,求你幫幫我!”
木隨安只是一個小編劇,想要維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眼裡的懇求越發明顯,“在現實裡,我們五個人已經走散了,我真的不想這個故事被毀掉。”
劇本裡寫的無限輪回下的完美結局,是他給自己的心裡安慰,之所以答應拍成電影,是想給過往的美好留個念想。
“我找過王詠煒理論,但他們直接嘲諷我、讓我去死。”
結果,這群人帶來得是更深的絕望,這幾天木隨安失眠得越來越厲害,實在是受不了了。
說實話,原本紀厘是打算辭演一走了之的,但現在,他看著現實中‘向隨安’,望著對方通紅的雙眼,心裡的酸澀感一瞬彌漫了出來。
早在研究劇本的時候,他就已經將自己代入了這個角色。
紀厘想起蔡亦殊等人的傲慢嘴臉,眸光一頓。
幾秒後,他才將這份改得面目全非的劇本交給木隨安,鄭重囑咐,“你拿著這個劇本去海市,找一個人。”
“放心,我會讓他見你。”
※※※※※※※※※※※※※※※※※※※※
#加戲咖完蛋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