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第一日,劇組的拍攝通告安排得很輕松。
蔡亦殊隨隨便便拍完了自己的戲份,就收工回到了酒店。
“這個鬼地方連個星級酒店都沒有?劇組怎麽找的房間,小得要死。”蔡亦殊環視了一圈套房布局,神色嫌棄。
助理扛著大包小包走了進來,賠笑著說,“哥,這已經是當地最好的酒店了,這一個月你就先將就將就,你要的日常物品我都已經帶了,現在就給你全部換上。”
電影在碩陽鎮拍攝一個月,然後再回海市拍攝一個月,就可以殺青了。
蔡亦殊聽見這話,才勉強壓下不悅的性子。
他坐在軟皮沙發上,瞥向還在門口的尤夢,“尤姐,營銷號通稿安排上了嗎?今天新劇開機,可得給我造足勢頭。”
蔡亦殊的真實人氣很虛,願意跑線下的粉絲不多。
今天趕來的粉絲裡,有不少是他們花錢請來的代拍,就連娛記也是他們公司找來的……目的為了給他的第一部男主電影宣傳造勢。
“放心吧,這還用你交代?”尤夢走了進來。
“公司手底下的營銷號都已經安排上了,你粉絲站也都把今天的開機圖發出去了。晚間流量高,應該用不了多久話題就能發酵了。”
蔡亦殊滿意點頭,起身進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洗漱完畢的他靠在重新修整後的大床上,登錄了微博小號。
蔡亦殊隨手搜索起自己的名字,很快地,一大堆類似的營銷內容就彈了出來——
蔡亦殊新電影開機,飾演男主成宇,看大帥哥演青春劇,我可以!大家覺得怎麽樣?
開機的照片是他們團隊精挑細選過的,除了一張劇組的開機合照,其余每一張的核心人物都是他。
——可以可以可以,太期待成宇了!
——哥哥我來了!新劇開機大吉!祝順利!
——哥哥首次擔任電影男主,看上去狀態很好啊!加油加油。
粉絲們趕來控評,再加上團隊暗中操作買了‘點讚’,所以這些評論一直高居在熱門前排。
蔡亦殊又往下翻了翻,目光觸及到一道評論時,剛上揚的嘴角瞬間就凝住了。
——啊啊啊啊啊看見大合照了,最邊上那個小可愛是是紀厘嗎?是紀厘嗎?是紀厘嗎?
這條評論的點讚很高,評論底下的附帶評論已經過百了,但是被買好的熱評壓著沒上前排。
——是他是他是他!就是我們的嘰哩!
——誰有他的開機高清大圖啊,哥哥在這個電影裡演什麽啊?我們咕嚕粉全員底層,都沒有內部消息嗎?
——姐妹們,別在蔡家的地盤聊了,去搜紀厘名字,有好心博主發了他的開機照!(Ps:蔡亦殊也很帥,祝兩位哥哥合作愉快!)
——我看見了!嘰哩超級奶超級秀氣!和謝彥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快去!
…
蔡亦殊看見這一連串的評論,目光冷了下來。
他按照評論區裡的指示搜索了紀厘的名字,很快地,就彈出一條熱門微博。
——今天隨手拍到了帥哥,不知道叫什麽名字,所以免費發出來給大家看看~還是無修的生圖!拍過那麽多明星,這人是我覺得用肉眼看最帥的!
這名博主只有三百多的微博粉絲,但這條微博的轉發評論已經過了五千,點讚直接破了八萬。
——謝謝博主分享紀厘的照片!好人一生平安!
——啊啊啊啊啊哥哥,嗚嗚嗚哥哥是素顏嘛?皮膚太好了吧!
——救命啊,媽媽粉捂住心臟狂跳!嘰哩崽崽太好看了!
——素顏奶到爆炸!謝謝紀厘讓我免去懷孕生產環節,直接無痛當媽,親親~
——啊啊啊當媽的加我一個!嘰哩崽崽今天也要茁壯成長啊!
——感覺紀厘小哥哥的角色可塑性很強啊,這劇照完全沒有謝彥的影子了?期待新電影。
在眾多的粉絲評論裡,有一條評論引起了蔡亦殊的注意:路人一枚,博主微博裡還發了蔡亦殊的開機照,是專業明星代拍嗎?
蔡亦殊看見這條評論,立刻點進了原博。
果不其然,博主一個小時前就發了他的開機照片,但是轉發評論都才堪堪過百,和紀厘開機照的微博數據一對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粉絲沒顧得上這邊的控評,有蔡亦殊的黑粉順藤摸瓜地趕來,直接評論嘲諷上了——
“哈哈哈哈看我發現了什麽!蔡亦殊的粉絲花錢讓博主去拍自家偶像的開機照,結果蔡亦殊的熱度還不如隨手拍的紀厘高?”
“哈哈哈哈哈哈丟臉,我就知道蔡亦殊的人氣都是虛高的,這電影男主人選弄錯人了吧!”
“還有誰不知道蔡亦殊就是個水貨嗎?”
黑粉的言論字字誅心,蔡亦殊緊握著手機,指關節處用力到泛白。
房間門被人打開,尤夢和助理帶著水果沙拉走了回來,“蔡蔡,餓了嗎?吃點東西吧?”
“你們怎麽找的代拍!錢沒給夠嗎?讓他們發我的照片,你看看他們乾的好事!”蔡亦殊衝著他們劈頭蓋臉發了一陣火。
尤夢懵了兩秒,隨即有些生氣,“好端端的,發什麽神經?”
蔡亦殊不說話,將手機丟在床尾。
這群代拍簡直沒有職業道德!
收了他團隊的錢來現場,結果一心兩用,給劇組其他人也拍了照片傳微博?
這算怎麽回事?
尤夢明白他的意思,乾脆拿起手機查看起來,沒多久,她的怒容就變成了詫異——
蔡亦殊精心修過的開機照,還不如紀厘的未修生圖?
最讓人看不明白的是,紀厘不過才一百萬出頭的粉絲,結果電影開機的話題討論度還比蔡亦殊高?
而且絕大多數的轉發討論,還都是來自真實的路人。
他們花了大價錢,給電影和角色宣傳造勢,結果紀厘那邊什麽都沒乾,就平白獲得了熱度、擴開了討論度……
難怪蔡亦殊這麽憋屈窩火。
這是在拿自己的錢給別人免費修路啊。
尤夢搖了搖頭,心裡不太舒爽,“我沒想到,紀厘的路人緣那麽好?”
她是蔡亦殊的經紀人,而紀厘是鬱賦雅帶著的藝人。不僅藝人之間有攀比,她們經紀人之間同樣有無形的戰火。
助理暗戳戳地打開手機,搜起了兩人的開機照。
照片裡的紀厘穿著件乾乾淨淨的白色襯衫,烏亮而柔順的頭髮落下,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青年的皮膚很白,純素顏的狀態給他增加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奶味,看上去很甜。
又一張照片。
紀厘整個人被陽光包裹著,天生的神顏立刻就明豔、生動了起來。放大照片細看,仿佛還能感受到他白皙皮膚泛出的絨光,以及那顆永遠蠱惑人心的鼻梁痣。
重點是,這些開機照片居然都是沒有修過的!
簡直神了!
反觀起蔡亦殊的精修照,除了白、還是白,磨得五官都不立體,再加上黑色的皮衣和墨鏡,哪裡像是在演青春電影的樣子?
這怎麽比嗎?
根本沒辦法比啊!
助理縮在角落裡,不敢將自己的真心話說出:他要是路人,他也願意多看看紀厘啊。
蔡亦殊神色陰鬱地靠在床上,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好半晌,他才咬牙切齒地開口,“讓王詠煒把紀厘剩下的戲份全部改掉!改成醜角、越壞越好,我看他到時候還怎麽吸粉!”
尤夢考慮著說,“他的戲份都快被你們刪光了,見好就收吧,投資方畢竟是櫟星,做事還是得留點分寸。”
王詠煒在蔡亦殊的慫恿下,一直瘋狂刪減紀厘的戲份。
而劇組為了配合前者這位男主,還和投資方藏著掖著、沒有明說。
萬一被秦櫟那邊察覺,鬧大了不好處理。
“怕什麽,讓他們拿陰陽劇本忽悠投資方就好了,這電影最多拍攝兩個月,到時候有了成品,他們還能推翻重新拍不成?”
蔡亦殊信誓旦旦,“一個電影故事看得就是男女主,再其次是男配女配,只要我們的戲份穩住不大變,能有什麽大問題?”
尤夢遲疑著,沒有答應。
“尤姐,你放心吧,一個青春電影而已,秦櫟不會費心思關注的。再說了,公司金總和旭升哥都給我保證過了,就算電影上映後的票房不給力,他們也會幫我做票上去!”
蔡亦殊是金城力捧的藝人,公司財大氣粗,先虛假做高了他的人氣,下一步就是替他物色作品。
《時間說客》是被櫟星看中投資的,上映後只要稍加造勢、票房稍微穩一些,這虛假口碑也能起來。
櫟星那邊只要有錢賺,還會管一個小小的配角?
再說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有金城影業在他的背後坐鎮,秦櫟即便知道了,也不敢輕易拿掉他這號男主演。
蔡亦殊見尤夢還不松動,使出殺手鐧,“難不成,你想看著鬱賦雅帶著的紀厘強壓我一頭?”
尤夢眼神驟變,丟下一句,“算了,你自己和王詠煒說吧。”
……
次日傍晚,上完妝的紀厘等候在了休息室。
劇組通稿單上顯示著,今天有他的一場小戲,內容是原版劇本裡就有的,還能接受。
原編劇已經去海市找人了,橫豎就一兩天的功夫,他暫時能忍著待在劇組。
包子記錄完青年的網絡數據,樂不可支,“紀哥,你昨天的微博粉絲漲幅不錯,看來開機照還是吸引了一大波顏粉的。”
因為劇本刪改太過,紀厘和鬱賦雅暫時取消了所有原定的開機宣傳和造勢,不想替製片方帶免費的熱度。
包子原以為,紀厘的電影開機消息就只能這樣悄無聲息地這麽過去了,沒想到的是,蔡亦殊那邊營銷居然陰差陽錯地帶動了他們的數據。
他是半個身子混營銷圈的人,自然明白蔡亦殊昨天花了多大的價錢。
紀厘的熱度來得突然,還完全免費……包子替紀厘已經偷著樂了好幾回了。
話音剛落,鬱賦雅就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紀厘,不演了,我們走人!我現在就讓公司起訴製片方,看誰硬得過誰?”
紀厘和包子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鬱姐,怎麽了?”
“我剛拿到了最新版的劇本飛頁,你看看向隨安的人設被改成什麽樣了?好好的一個內斂孩子,被改成了街頭無賴,還好意思和我說這是給你加戲、增加角色張力。”
“我呸!”鬱賦雅將最新收到的劇本飛頁遞給紀厘看,“一天改一個劇情,什麽亂七八糟的編劇!”
紀厘略微看了兩行,眼色就完全沉了下來。
他願意接下男三號,是喜歡並看重這個角色的,特別是在見過木隨安之後,他對這號人物的感受就更立體化了。
結果現在,蔡亦殊和王詠煒佔著男主和編劇的名義,肆意玩弄別人珍貴的青春記憶。
這算什麽?
紀厘緊繃著面色,直接奪門而出。
鬱賦雅和包子對視一眼,迅速跟了上去。
…
環境更為舒適的休息室,蔡亦殊正由著化妝團隊上妝。
郭民生拿著男三情節大改的劇本飛頁,神色為難地看向王詠煒。
“王編劇,這樣不行啊,人設徹底變了,而且邏輯鏈也不對。到時候,我怕男女主的戲份都很難圓回來。”
“欸,郭導你放心。”王詠煒拍了拍他的肩膀,口出狂言,“我既然這麽寫,自然有能力把它圓回來,而且我保證,比原本劇本更好!”
這回劇組裡,沒有所謂的總編劇壓他一頭,王詠煒劇本想怎麽改就怎麽改,整個人十分飄飄然了。
郭民生還打算說些什麽,下一秒,緊閉的休息室門就被人踹了進來。
巨大的動靜惹得眾人一驚,王詠煒最先移去視線,發現紀厘站在門口。
青年的面色很淡,平淡裡又透著點捉摸不透的冷意,他環視了一圈室內,目光裡的攻擊性一點一點攏聚成實質。
最終,視線定格。
王詠煒對上他銳利的眼神,心頭驀然一跳。
“紀厘,你這是做什麽?擅闖別人的休息室,還是踹門進來的,你懂不懂禮貌?”蔡亦殊開口指責。
昨晚的話題熱度讓他很不爽,正想找發作的由頭對付紀厘。
紀厘剮了他一眼,冷冷反問,“因為自己的私心,把別人嘔心瀝血的原創劇本改到面目全非,你以為你很懂禮貌?”
“奉勸你一句,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加戲加多了也一定會翻車。”
“你!”
蔡亦殊一氣之下站了起來,揚手揮拳。
結果下一秒,紀厘強有力地攔住他的攻勢,反手一折。
青年看著清瘦,這手上的力氣卻出奇得大,蔡亦殊沒得到什麽好處,反而疼得差點控制不住表情。
紀厘眼明手快地甩開他,後退半步警告,“別以為有公司做靠山就能肆意妄為。”
王詠煒托了托自己的黑框眼鏡,上前擺出一副虛偽的笑意,“紀厘,沒必要動粗吧?我這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把男三號的戲份加上去了嗎?”
“刪了嫌戲少,加了又來鬧事,你要是不想演……”
王詠煒瞥了一眼蔡亦殊,不知從哪裡來的底氣,話鋒一轉,“就直接滾出這個劇組吧!”
不過就是個配角,還怕找不到其他男演員?
想必這同樣是蔡亦殊的真實想法。
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了一道低沉的男聲,“王先生,我想該滾的人是你。”
眾人紛紛看去,不約而同地變了神色——
一襲黑色風衣的秦櫟站在休息室門口,他的眸色有些發深,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電影總製片人陳橈站在他的身側,因為心虛的緣故低著腦袋。
別的不說,兩人在氣場上就差了十萬八千裡。
紀厘眼底的氣意早在看見男人的那一瞬就消失殆盡了,他衝著對方微微頷首,不在外人面前刻意拉近兩人的關系。
秦櫟暗中打量著青年的狀態,心弦微松。
“郭導,我和你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電影投資方代表——秦櫟、秦先生。”陳橈對著休息室內的一群人說。
男人是今早突然找上門的,張口就詢問了劇本的事,還把改得一塌糊塗的新版劇本丟在陳橈的面前。
陳橈早就聽說過刪改劇本的事,但沒想到內容變動得那麽離譜。他連推脫的詞都還沒想好,就被雷厲風行的秦櫟帶到了劇組。
秦櫟之所以會投資這部電影,一方面為了劇本和商業利益,另一方面是看在紀厘的面子上、為了順水推舟幫上一把。
櫟星每年投資的項目太多了,秦櫟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每部影視作品的製作。但他實在沒想到,整個劇組都不靠譜到了這個份上!
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多花點心力,徹底接管制作!
此刻的陳橈完全沒有製片人的氣勢,服軟說,“秦先生,你有事直說,我都聽你的。”
秦櫟和他背後的櫟星,是他們電影最大的投資方,也是最重要的那一個。如果秦櫟一旦宣布撤資,那麽後續那個跟風來的投資方恐怕都會跟著退。
投資方就是最惹不得的上帝爸爸,這個道理,他們懂。
郭民生攥了攥發汗的手心,剛準備上前來賠笑臉,就被秦櫟厲聲打斷了。
“客套話就免了,我來這兒就是為了表明三件事。”
“第一,我投資就是衝著原版劇本去的,好好的一個作品被改成了現在爛大街的撲街貨,足以證明編劇的能力不行。”
秦櫟直視王詠煒,逼迫無形之中襲來,“所以王詠煒先生,請你主動離開劇組。”
王詠煒面色隱隱漲紅,顯然沒想到轉變來得這麽快。
他前一秒還在做著‘總編劇’的美夢,甚至對著紀厘頤指氣使;結果下一秒,就被身為投資方的秦櫟當眾貶了創作能力、炒了魷魚。
秦櫟看出他的不甘心,冷笑,“你放心,我已經把這兩冊劇本交給編劇圈的各位老師看了,要是他們覺得你的新版劇本能力出眾,我日後一定親自把你請回劇組。”
王詠煒聽見這話,臉色的血色頓時褪了個乾淨,心裡一陣惶恐。
他是知道自己的水平有幾斤幾兩的,要是這兩冊劇本傳到了編劇圈對比,那他以後完全就不用混了!
他哪裡得罪秦櫟了?這辦事手段也太絕情了些!
王詠煒敢怒不敢言,狠狠地吸了兩口氣奪門而出。
紀厘旁觀這幕,視線不由自主地挪在了秦櫟身上,覺得驚訝的同時又隱約有些崇拜——
他沒想到,男人除了拍戲敬業、高水準外,在投資等工作上居然這麽果斷決絕?
完全像是變了個人,是脫離於演員之外的別樣魅力。
秦櫟敏銳地捕捉到青年發亮的雙眸,緊繃的唇線微微上勾。
郭民生沒能察覺這一幕,他抹了抹自己額間的冷汗,內心總覺得不安定。
結果下一秒,他就聽見秦櫟開口。
“第二件事,郭民生導演任由演員和編劇刪改、加戲,足以證明沒有領導能力。所以,也請郭導休息一段時間。至於電影拍攝,我會讓人請其他導演接手。”
“……”
郭民生一驚,顯然沒想到這把火這麽快就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大投資的電影,怎麽能說不導就不導了呢?
“秦先生,老橈,這電影還沒開拍呢,我……”郭民生語塞,一時找不出好的借口。
他捧著男主蔡亦殊加戲、無視紀厘被刪重要戲份,這都是改變不了的失職事實。
合作多年的陳橈就衝他無聲搖了搖頭,意味明顯。
作為製片方的總負責人,他必須要為劇組的全體負責——放棄一個三線的導演,和放棄一個有實力的投資商,答案不言而喻。
經過這兩日的相處,紀厘已然明白了郭民生不入導演主流圈的原因,“……要是對劇本沒有自己的主見,就不配坐在導演這個位置上。”
秦櫟無聲點頭,顯然是讚同青年的說法。
投資了這部電影之後,他找人調查過導演郭民生。
對方早年拍攝的處女作電影有幾分靈氣,但這些年一直懷才不遇,居然蹉跎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導演圈和演員圈有著一個共通點——不能堅守初衷,在為之努力的人,就一定會走下坡路。
關於劇本刪改,哪怕他有一次堅決反對的出聲,恐怕都不會是被辭退的命運。
郭民生當頭一棒,後知後覺地感到腸子都悔青了!
等了這麽些年,他才等到了一部投資不錯的電影,結果還是被他自己錯失了機會。
郭民生欲言又止,終於在他們否認的目光中敗下陣來,狼狽離開。
休息室內,接連有兩人離開,而且還都是導演、編劇等級別大的人物。
化妝團隊見情況不對勁,連忙溜走了。
鬱賦雅和包子抽空從外面擠了進來,想也不想就站在了紀厘的身邊。
包子問,“紀哥,你沒受欺負吧?”
鬱賦雅意有所指地瞥向了蔡亦殊,擼起袖子,“誰要是敢欺負你,我鬱賦雅可就真的不客氣了。”
後者撞上她的視線,又看著自己孤立無援的處境,暗自罵開了。
——尤夢身為他的經紀人,跑到哪裡去了?都這種時候了還不回來!
蔡亦殊握著發紅的手腕,磨了磨後槽牙,“沒想到能在這兒遇到秦櫟老師,劇本的事情是紀厘和你說的吧?沒想到你們還真是……”
“是我說的!是我去海市親自找的秦櫟先生。”木隨安終於從秦櫟等人的背後喊出聲。
他走上前來,布滿紅絲的眼眶怒瞪著蔡亦殊,連日來的憋屈終於化為了滿腔的勇氣,“蔡亦殊,你根本不懂這個故事,不懂成宇這個人,我就算拚盡一切也絕不會讓你演他的!”
木隨安站定在蔡亦殊的面前,顫聲反駁。
“因為你不配!”
一個演員,被指責不配詮釋角色?
五個字,足以將蔡亦殊貶低到塵埃裡。
蔡亦殊臉色一陣鐵青,因為滔天的怒意,他握拳的雙手不可控地顫抖起來。
他出道後就順風順水,從來沒有被人這般‘羞辱’過,最可惡的是,對方就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外行編劇。
“閉嘴!”
蔡亦殊失去控制,帶著勁風的拳頭落向木隨安,“就憑你,還能換掉我這號男主演嗎?”
緊要關頭,紀厘快速將木隨安拉扯到自己的身後,靈巧地踢向了蔡亦殊的腳踝。後者猛然失去重心向後倒去,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啊!”
蔡亦殊這回沒忍住,驟然呼痛。
包子被紀厘的身手驚呆,一個不留神就將心裡話喊了出來,“紀哥!踹得漂亮!”
說完,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紀厘衝他狡黠眨了眨眼,嘴上一本正經,“他自己摔的,可不管我的事。”
秦櫟還是第一次看見青年狡猾的模樣,眉眼間晃上了淡而驚訝的笑意。
好幾秒後,他才重新看向地上的蔡亦殊,冷冰冰地說,“憑我的身份,能換掉你這號男主演嗎?”
蔡亦殊滿臉羞憤地從地上爬起來,“秦櫟老師,我是簽過演員合同的,即便是製片方沒有權利隨便辭掉我。”
秦櫟要是敢公然辭退他,那就是不把他身後的金城影業放在眼裡。
秦櫟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反問,“你真以為,在資本面前,光靠一紙合約就能守住自己的角色?”
余音剛落,尤夢和齊岸就一前一後地從外圍走了進來。
後者輕飄飄地吹了聲口哨,“尤女士,麻煩把你手底下的藝人帶走,謝謝。”
尤夢抿了抿唇,對著蔡亦殊說,“蔡蔡走吧,這個電影男主不適合你,公司會另行給你安排新通告的。”
很顯然,齊岸剛剛在外面已經和她談判過了。
蔡亦殊不敢置信,“尤姐,為什麽!”
齊岸嗤笑,“為什麽?金城影業能捧你,也能捧別人,你以為有公司做靠山,自己就是資本的一員了?”
一個靠流量過活的小明星,還敢在真正的資本面前逞強?
金城這些年花錢壓下了多少自家藝人的黑料?只要秦櫟想,分分鍾就可以讓這些黑料重現於世。
秦櫟主動出面要求換人,金城老總在利益權衡之下,只能答應了。
畢竟,為了一個虛高人氣的藝人,得罪秦櫟這樣的影視圈大佬,不值得不值得。
蔡亦殊接收到四周的目光,屈辱得臉色都快滴出血來。
他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衝擊,快步跑了出去。
自己手底下的藝人被打壓,尤夢面色同樣不好看,她朝秦櫟等人微微示意,剛準備跟著離開,沒想到,鬱賦雅突然堵住了她的去路。
“等等。”
鬱賦雅掃過周圍的人,饒有深意地笑笑,“很好,現在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細高跟脫下、丟在一旁。
尤夢覺得不對勁,“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鬱賦雅直截了當地扯住她的頭髮,“我教你做人!”
眾人皆是一懵。
“男人們都給我滾一邊去,誰要是來勸架,老娘連你一起打。”鬱賦雅顯然是動真格了。
尤夢這婊裡婊氣的性子,她是完全受夠了!
“你這個瘋女人!”尤夢又驚又怒,反手去抓鬱賦雅的衣服。
——啪!
下一秒,鬱賦雅直接扇去一道響亮的巴掌,快得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經紀人圈裡的第二個我,我呸!你哪裡來的資格?我當年帶出影帝影后的時候,你連個影子都沒冒出來呢!”
“你以為爬上祝旭升那個狗男人的床,就能對我冷嘲熱諷了?我告訴你,他才是我丟掉的破鞋,你要撿就撿,別在我面前瞎晃悠!”
“眼高手低的貨色,還好意思看不起我家的紀厘,老娘護在心上的寶貝藝人誰敢說他不好?你算哪根蔥?敢對我的藝人指手畫腳!”
“他要是想站合照C位,老娘一樣給他弄過來!”
鬱賦雅用力拉扯過尤夢的頭髮,任由她哭得梨花帶雨,毫不憐惜。
她將對方整個人扯到休息室的外面,當著片場眾人的面吼,“不要臉的女人,有多遠滾多遠。”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猛,看得秦櫟等人根本無法下手勸架——
女人一旦發起狠來,也太恐怖了!
包子聽著休息室外尤夢的哭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紀哥,我悟了。”
“什麽?”
“鬱姐以往對我的‘彈腦門’,不是在打我……”包子一本正經地抖機靈,“那是她對我親切的愛撫。”
※※※※※※※※※※※※※※※※※※※※
#是啪啪啪的打臉聲(8k字奉上!本章隨機紅包~
#叮咚!你的嘰哩表示對蔡的臉還沒打夠,特意留了一招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