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拍攝開始。
季雲啟集中精力順利地說出台詞,他在紀厘的一套利索的扣押動作後,成功將後者反製壓在地上。
這一回,兩人都落在了鏡頭內,沒有偏移位置。
紀厘飾演的陳奚眼色驟然一沉,他抓準時機用手刀砍在了對方的脖頸處,順勢一掐,反身就重新拿回了主動權。
他望著被自己壓製得難以掙扎的青年,輕描淡寫地丟出一句,“要是我這會兒拿著刀,你脖子已經被放血了。”
“認輸吧,你不是我的對手。”
他松開面色通紅的季雲啟,冷漠起身。
鏡頭拉近,適時捕捉到了紀厘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和失望——
警校第一?不過如此。
秦櫟看見這道眼色,微不可察地點頭表態。
在這個每年都有人進人出的預備隊伍裡,常年霸佔著全科第一的成績是陳奚,可連著多次被留在隊伍內的人,也只有陳奚。
其實,在陳奚的內心深處,他比誰渴望在日複一日的訓練中,能出現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出現一點新的刺激。
只不過,年輕氣盛的宋然還是令他失望了。
直到現在,紀厘的情緒都把握得很對,就看接下來的季雲啟能不能發揮好了。
圍觀的警員發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宋然這回丟臉丟大發了。”
“警校第一?在陳奚的手上還不過三招?”
“你說,上級為什麽要把他破格招進來?我們好歹也有過一兩年的實戰經驗,才被選進預備役的。”
季雲啟倒在地上,眼裡漸漸被不甘和羞惱埋沒。他猛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三步作兩步地衝到了紀厘的跟前。
“陳奚,我們……”
再比一次。
話還沒有說完,姚川就拿起大喇叭喊道,“卡!季雲啟,你擋紀厘鏡頭了知不知道?全劇組的鏡頭不是隻為你男主角一個人服務的!”
季雲啟醞釀好的情緒瞬間卡殼,他側身一看,才發現自己自己剛剛太過激動,把對著紀厘的第二機位擋了個嚴嚴實實。
要是不知道,還以為是他這位主演故意在搶另外一位主演紀厘的鏡頭呢。
季雲啟捂了捂雙眼,鞠躬示意,“對不起導演,是我錯了。”
季雲啟兩次三番的出錯,還都是一些身為演員不該犯的小問題,這令姚川大失所望。
他搖了搖頭,“你們再走一遍戲,等你確定好了走位,我們再開始拍攝。”
秦櫟主動回看了一下剛剛拍攝的片段,當機立斷地決定,“等會兒就從宋然爬起來要求陳奚再比一次開始。”
“好的。”
紀厘保持著平靜的態度,他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季雲啟,暫時選擇了沉默。
這會兒他要是出口安慰,只怕徒增了這位驕縱小少爺的拍攝壓力。
兩人和攝像鏡頭配合著走戲,又將接下來的情節順了一遍——
不過三招就被人打趴下,宋然不服氣也不甘心,強行拉著陳奚又比拚了一次,結果輸得更慘、更狼狽。
在警校內樣樣拿第一,在這裡卻成了輸家笑話。
宋然覺得屈辱的同時,心裡那股鑽牛角尖的蠻勁湧了出來。
他拉著陳奚一次又一次的比試,對方要走,他就強行出招留人。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被打趴下,又一次次地爬起來挑戰。
就這樣,直到訓練課程結束、眾人離開,兩人的比拚也沒能停下。
從過手三招,到交手五招。
從壓製得無路可退,到偶爾能扳回一招一式。
宋然拚盡全力試著進步,但還是能正式沒贏過陳奚一局。
…
劇本裡的兩人相互拉扯著,戲外的紀厘和季雲啟也在一遍又一遍地拍攝。
紀厘的節奏一直把握得很好,反倒是季雲啟在他的壓製下,狀態一回不如一回,偶爾一個可用的鏡頭,都要反覆NG上三四次。
這場大戲的用時遠比眾人想象得要長。
姚川是個爆脾氣,不等劇組其他人發作,他就開始已經掛下了臉色。擴音用的喇叭長時間被他端在手裡,稍微有點瑕疵的地方,他就會直接喊卡。
甚至有工作人員在偷偷議論,季雲啟會不會成為史上拍姚導的戲NG最多的男主角。
季雲啟聽見周圍的小聲討論,情緒越來越低落。還沒等到角色最後關頭的情緒爆發,他就已經先繃不住了。
“導演,秦櫟老師,對不起,我今天實在拍不了了。”
從小到大,他第一次覺得那麽丟人!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被姚川一遍又一遍地否認。和他對戲的紀厘,一次都沒出過錯,反而每次都表現得近乎完美。
要是換個男主人選,說不定這場戲早就拍完了。
原先旁人口中讓他引以為傲的‘天賦’,早已在這種對比下,被碾碎成了渣渣。
“你們要覺得我不合適,想換男主就盡管換吧。反正才開拍兩天,一切來得及。”
季雲啟萬分沮喪地丟下這一句話。
他剛衝出拍攝區域,就被趕來的尹凝和助理急匆匆地攔下。
“瞎說什麽呢!”
尹凝拿他這股少爺的任性勁沒辦法,隻好對著秦櫟等人賠禮道歉,“姚導,秦監製,是我們小啟孩子氣說胡話了,還請你們見諒。”
說完,她又無奈地看了季雲啟一眼。
對方是從小被家裡人寵到大的,一點委屈和挫折都沒有受過。尹凝早就料到,他要是一心想走演員路,就注定會有這麽一劫。
但超出她意料之外的是,季雲啟的對手不是什麽老戲骨、入圈多年的實力派,而是和他同公司、甚至同齡的紀厘。
“要不稍微休息一下?怎麽說也拍了一個多小時,兩位演員一口水都還沒喝過。”
姚川猛地將喇叭砸在了桌上,一言不發。
秦櫟眉頭攏緊,顯然同意不滿意季雲啟剛剛的那句話。演員再怎麽樣NG,也不能把‘不怕’、‘換人’這種事情掛在嘴邊。
你要是隨時隨地能給自己留後路,那你讓全劇組的人怎麽辦?被耽誤的時間找誰算!
退一萬步講,季雲啟是他和姚川等人一起選出來的男主,對方這輕描淡寫的一句‘退縮’,豈不是明晃晃地打了他們的臉?
兩位劇組大人物冷沉著面色,拍攝現場的氛圍立刻降到了冰點。
鬱賦雅不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包子給紀厘端杯水喝。
後者悄咪咪地繞開‘矛盾圈’,小跑到紀厘身邊,“紀哥,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紀厘看著現場一再沉默的氣氛,從容接水潤了潤喉,直接對著季雲啟丟出幾句。
“行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想演就滾蛋吧,最好連超影文化都不要待了。”
“有多少人羨慕你這個主演位置,劇組為了你這號主演又花費了多少心力?”
“佔著資源不做事,富家少爺玩票也別玩到這裡來。”
在場所有工作人員都驚呆了,就連姚川和方之行也相互對視了一眼——
他們完全沒想到,向來溫和好脾氣的紀厘會說這番直白而無情的話。
要知道剛剛這一個多小時的折騰拍攝,他可是全程不帶一句怨言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是發作在這會兒了。
季雲啟側身直視著紀厘,堵著怒火的胸口有些起伏,“紀厘,你什麽意思?”
“你能理解成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
“隻接受得了讚美,聽不得一絲一毫的批評?這才哪裡到哪裡,就喊著要棄演?然後買就近的飛機票回家,躲在你爸媽、你哥姐的懷裡流眼淚嗎?”
紀厘不鹹不淡地丟出質問,轉而又犀利剖析。
“演員這個圈子,從來就沒你想象得那麽容易。你的起點是比別人要高,以為有了天賦和背景就可以不用努力,那就大錯特錯了。”
紀厘目光堅毅地盯著他看,“你要是從這兒離開,那在所有人的眼裡,你季雲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季雲啟雙手緊握,高聲反駁,“我才不是!”
“不是?那就證明給大家看看。不過才四五十次的NG,有誰比你較真?”
紀厘勾唇,說出的話不痛不癢,卻偏偏一個勁的往季雲啟的心窩子裡扎。
季雲啟那股子韌勁被青年拉扯了起來。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氣,對著秦櫟、姚川等人認認真真地鞠一個躬,“諸位老師對不起,剛剛是我頭腦發熱失言了。我能演好這個角色……”
他瞪了紀厘一眼,“而且只會演得越來越好。”
紀厘聳了聳肩,“好啊,拭目以待。”
季雲啟氣得連迷弟濾鏡都碎了個乾淨,他搶下助理手中的水壺,咕嚕嚕地喝了幾口,一言不發地直接回到了拍攝位。
紀厘眸波微亮,不自覺地移向了秦櫟的方位。後者正對上他的視線,露出一抹心知肚明的了然微笑。
“紀哥,這……”包子被季雲啟的態度給弄懵了。
紀厘輕笑著將水杯遞回到他的手上,低聲開口,“回去吧,要接著拍攝了。”
姚川也被季雲啟反反覆複的態度給打懵了,一時沒了脾氣,“這年頭的年輕演員,我怎麽摸不明白了?”
“季氏的小少爺沒受過什麽挫折,一時心氣上頭。”
秦櫟低聲解釋,他用眼神示意季雲啟的方向,“你們沒覺得他現在的狀態,和劇本裡的宋然很像?”
紀厘比他們都早意識到了這點,故意抓著合適的時機逼出了季雲啟的角色狀態。
姚川和方之行同時反應過來,前者心裡的怒氣頓時消散,又覺得十分驚奇——
紀厘對於同組演員情緒的敏銳度和把控程度,都快比得上那些入圈多年的老戲骨了,這真是一個年輕演員能做到的?
不過,既然演員還有心繼續拍攝,他這位做導演的,自然不會不依。
姚川示意攝像團隊就位,等到全員準備完畢後,他又一次喊下了‘Action’。
…
夕陽斜落,將光輝散進頂窗內。
偌大的格鬥訓練室裡,只剩下兩道修長的身影。
季雲啟飾演的宋然氣喘籲籲地起身,咬牙切齒地喊道,“再來一次!這一次,我一定能贏你。”
他不甘心。
難道這些年,他在警校學到的內容都是垃圾嗎?要不然,他為什麽拚盡全力,就是贏不過眼前這人?
紀厘的眼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他望著滿眼不甘心的青年,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事實,“你贏不過我的。”
“人要學會知難而退、學會收斂氣焰,像你這樣自大而執拗的新人,即便上了緝毒前線,也容易被自己的莽撞害死。”
說完,他就轉身走人。
“你才會被害死!”
季雲啟的面色因為羞惱而漲紅,他盯著青年離去的背影,逞強叫囂。
“陳奚,至少我不會像你一樣!隻敢死乞白賴地賴在預備役佔著第一名的成績冷眼看人!”
“你不敢上前線和那些毒販決一死戰,但我敢!我們是緝毒警察,隻敢留在這裡算什麽本事!”
“想要在警隊裡混官職,勸你換個地方!”
他可是從入隊第一天就聽說了,這個陳奚是個釘子戶,入隊兩年了也舍不得離開。
紀厘離開的步伐驟然停頓,向來淡漠的雙眸鑽起一抹不可磨滅的痛恨,“你懂什麽?!”
他折身返回,將毫無防備的季雲啟踹到在地,欺身壓下揪住他的衣領,“你以為你的一腔熱血能撐多久?早晚都要被現實磨滅!”
“哪個緝毒警察不想要上前線?誰不想要將那些該死的毒販抓光!殺光!”
你懂什麽?
是他們害得我的兄長音訊全無!那個一心想著禁毒事業的人,現在卻被牽連上‘背叛組織’的惡名!
身為弟弟,他什麽都做不了。
兩年以來,陳奚只能待在隊伍裡,一次又一次地看著別的警員們意氣風發地離開,再看著他們面目全非地被人抬回來!
他不是沒有過朋友……
可他的朋友都死了!都是被那些毒販硬生生地折磨致死的!
紀厘渾身的恨意和絕望驟然爆發,強大的氣場震懾了片場周圍的每一個人——
太牛逼了!
即便青年啞然沉默,大家也能透過他的情緒和氣場,清晰地領悟到他的內心台詞。
這種極致的共情能力和傳達能力,在現在的年輕演員裡,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吧!?
不,應該說,簡直比一些老戲骨還要厲害!
“你聽清楚了,我比任何人都更恨那些殺千刀的毒販。”
低沉的嗓音傳來,仿佛是車輪碾壓過的石子路,沙啞得不行,細微無力鑽上心頭。
被迫躺在地上的季雲啟正對著紀厘的雙眸,他怔然看著水霧在青年腥紅的眼眶裡彌漫、匯聚。
一滴淚墜了下來。
滾燙的、帶著驚人的分量。
“比任何人都恨!”
紀厘松開對青年衣領的鉗製,從地上緩慢起身,他挺正自己的身子,一字一句開口,“從我選擇緝毒事業開始,就沒想過要退縮。”
“我一直等著,組織和人民需要我的那一刻。”
已經退場圍觀的警員聽見這話,不自覺地繃緊了面色,內心深有感觸。
季雲啟緊握的雙手猛然捶地,眼裡的不甘被堅定所取代。
他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神態嚴肅地對著紀厘行了一個標準的敬禮。
“陳奚!你的建議我收到了!我會改的!”
“但是我必須告訴你!為了人民,熱血不褪卻,誓死不認輸!”
季雲啟盯著紀厘離去的方向,眼中的熱忱一點一點升了起來,最後濃烈到似乎可以把一切黑暗灼盡。
即便是條注定的不歸路,他,他們,也得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和毒販們抗爭到底!
這才是緝毒警察存在的意義。
鏡頭慢慢拉遠,將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攏進、模糊,最終定格在廳央上方的警徽上。
這一場大戲,終於結束了。
……
第一波掌聲,是從圍觀的警員中傳來的。
雖然他們只是普通的地方警員,擔得也不是前線緝毒的要務。
但他們的心,和堅守在前線的緝毒警察們是一致的!
季雲啟和紀厘飾演的兩個主角,完美詮釋了他們這個群體在不同階段的信念和姿態。
前者就像熱烈而耀眼的朝陽,後者就像低調而收斂的月光,可他們要守護的,都是同一片大地。
季雲啟站在原地,後知後覺地回過神,隻覺得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
他揣揣不安地看著秦櫟和姚川的方向,生怕他們又說出什麽‘不行’的話。
他剛剛是抱著‘不爭饅頭爭口氣’的心思去演戲的,這回要是再不過,這口氣都能把他自己嘔死了。
“季雲啟,你要是早點能進入角色狀態,大家也就不用跟著你折騰了。”姚川舉著喇叭誇獎,“好小子,這場戲演得不錯!”
來自警方人員的掌聲,就是對這場戲最好的肯定。
“我就說嘛,我和秦櫟還有之行看中的男主角,怎麽可能有錯?”
姚川就是這種直脾氣。
演員戲演好了,他能毫不吝嗇誇獎。演員戲要是演差了,也能直接翻臉臭罵。
“好了好了,大家都辛苦了,直接午休吧,下午再繼續。”
季雲啟猛然松下緊繃的心弦,鼻尖一陣酸澀,居然莫名有些想哭的衝動。
他對著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聲音啞啞的,“對不起,今天一上午給大家添麻煩了。”
說完,就一溜煙地朝外跑去。
“這小子,現在臉皮知道薄了,剛才鬧脾氣還挺牛逼。”姚川笑笑,由著他趣。
紀厘聽到姚川的收工聲,剛從門口走進來,就被季雲啟火急火燎地撞了肩膀。
兩人打了個照面,後者對著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快速走人了。
尹凝追了上來,對著紀厘溫和一笑,“紀厘,剛剛謝謝啊,要不是你激了激這小祖宗,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麽勸他。”
“他這會兒是在使小性子,遲點冷靜下來就明白你的好意了,還請你不要見怪。”
紀厘勾唇,玩笑應話,“少爺身,小姐脾氣嘛,我懂的。”
尹凝輕笑一聲,帶著助理追著那位‘三小姐’去了。
紀厘快速回到秦櫟的身側,主動要求,“櫟哥,我想看看之前片段的回放。”
今天這場大戲來回折騰了那麽久,他還沒有親自確認過這些可用的片段。要是發現了不合格的點,他還得把季雲啟抓回來繼續演。
“嗯,應該的。”
幾人聚在一塊,把記錄在冊的可行片段回看了一遍。
姚川和秦櫟對戲的要求還是嚴格的,能夠過的片段基本上都沒有瑕疵。
特別是最後一段對峙的重頭戲,紀厘和季雲啟的狀態都很流暢。比起之前的連環NG,後者這場戲簡直像是脫胎換骨了。
“今天這場對手戲遇上你,季雲啟既然闖過去了,往後的演技就算能拔高一個階級了。”秦櫟說。
方之行看了過去,笑著開口,“不愧是秦櫟,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兩位主演都誇上了。”
他在肯定季雲啟的進步,也在肯定紀厘一如既往的堅實演技。
紀厘聞言,眸裡沾上悅意。
“收工休息吧,下午再繼續。”姚川深呼一口氣,站了起來。
“好。”
下午的場次都是單人戲份。
季雲啟和紀厘分開拍攝,都過得輕輕松松。
前者在經過一上午的對戲折磨後,對於角色和戲感的把控能力又上了一個台階。
樂得姚川誇得一次比一次響亮。
所以說天賦型的演員就好在這兒,只要能熬過一個坎兒,就能無師自通地學會很多。
……
晚上八點,紀厘早早洗漱完畢,靠倒在了床上。
雪餅今天也不想著爬床,此刻正用粉嫩嫩的肉墊啪啪啪地打著少將的鼻尖。
少將這狗子自從昨晚在他們房間睡了一個晚上後,今天就賴著不走了。就連出門上廁所的事情,都是包子主動領著去的。
房門被人敲響。
紀厘打開一看,才發現是秦櫟就站在門口,男人的手裡還提著一個黑色小袋。
“櫟哥?”
“還沒睡吧?”秦櫟打量著他的狀態,又朝房間內望了一眼。少將嗅到自家主人的氣息,連忙從角落裡探出一個腦袋。
紀厘主動側過身,笑著邀請,“櫟哥,你來找少將?”
“不是,我來找你。”秦櫟進入房間,主動將房門一關。
他望著青年身上的黑色睡衣,沉默了一會兒,果斷開口,“把衣服撩起來給我看看。”
“……”
紀厘怔然。
秦櫟怕他想歪,主動將袋子裡的藥酒拿了出來,“今天和季雲啟的對手戲,磕碰了不少傷吧?是不是沒和鬱姐他們說?”
紀厘面上閃過一絲驚訝,“櫟哥,你怎麽知道?”
他剛剛洗澡時就發現了,自己的大腿、膝蓋關節、腰側甚至後背都磕出了淤青。只不過,現在時間遲了,他就懶得處理,也不想告訴其他人免得擔心。
“我拍了那麽多戲,看得出來。”秦櫟說著就把藥酒倒在了手心,“要衣服撩起來吧,我給你處理一下。”
紀厘原本想說不用了,可看見對方手心裡倒出來的藥酒,只要硬生生將拒絕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他將自己的睡衣往上拉了一點,腰腹部的淤青不少。
“櫟哥。”紀厘低低地喊。“這些地方我自己可以來,麻煩你幫我把後背腰上的淤青……”
秦櫟用余光漫不經心地一掃——
青年這段時間把腹肌鍛煉得很漂亮,勁瘦的背後腰間還有兩個可愛的小腰窩。
秦櫟越看越深,總覺得自己是在找罪受。
“櫟哥?”
“好。”秦櫟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快速揉搓起自己手上的藥酒。
他看著乖乖趴在了床上的青年,試探性地往淤青處一壓。
“嘶唔。”紀厘猝不及防地喊了一聲,瞬間耳根子通紅。
在昏暗的床側燈光下,有種邀人親吻的錯覺。
“怎麽了?”秦櫟的嗓音沙啞。
“剛剛叫得一點兒都不硬氣。”紀厘不好意思道。
他全身心地進入了陳奚這個新角色,總想變成那種剛正不阿、與痛不喊的緝毒警。
秦櫟被他的想法惹得發笑,“嗯。”
叫得挺可愛的。
※※※※※※※※※※※※※※※※※※※※
#哦?這就可愛了?那以後叫得可就是雙人份的不眠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