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聲隱隱約約,光禿禿的山嶺上佇立著一座廟宇,遠來進香的人硬是踩出了一條蜿蜒崎嶇的小路。
這裡的土壤生不出莊稼,地面被曬得乾裂,黃沙裡偶爾會有貝殼碎片,獨輪車駛過時,它們破碎的美麗也蕩然無存,全被壓在了砂礫與岩縫中。
一個個赤膊男子,皮膚黝黑,腦袋上扣著鬥笠,腰上別著粗陋的大刀,凶神惡煞的面容不斷掃視周圍。
十幾輛沉重的獨輪車,吱吱呀呀的被推過山路,去得遠了,這才有光著腳的小孩好奇的問阿姆那些陌生人是誰。
還能是誰,跑海路的販子、匪盜之徒唄。
商稅苛雜,尤其是走水路運貨,北邊的鹿茸到了南方,單單是繳的稅就翻了三倍,東西哪有不金貴的。運河上處處要錢,一道道閘口挨著船抽稅,有些腦子靈活膽大包天的家夥,就把腦筋動到了海上。
走海路風險極大,又有亡命之徒劫掠,那些沒本事的,連影子都找不著了。
劫到山窮水盡,這些海匪們學聰明了,索性自己拖著船,搖身一變跑起買賣來,遇到實力差的他們就搶,半商半匪的混著,凶性得狠。
這處海崖,是無人管轄的荒涼之地,每隔數月,總有船在這裡靠岸,然後不厭其煩的拖著沉重車輛走山路繞出去,跟人接頭,將貨脫手。
車輪沉重的隆隆聲,算不上響,倒是將地面壓出一道道車轍。
領頭的凶漢時不時大聲叱喝,催促推車的人出力。
“這幫懶鬼,被海上風浪嚇破了膽子,蔫巴巴的欠鞭子!”
立刻有大漢立刻掄起鞭子揮動兩下,聽著響,其實沒打到實處。只是嚇唬嚇唬海匪裡那群不敢動刀拚殺,只會出苦力的家夥,畢竟打壞了人,這荒山野嶺的上哪找勞力呢?
其中一個推車的人,手臂繃緊,青筋突起。
他旁邊的同伴立刻低聲說︰“少主,請忍耐,殺了這些凡人,我們的行蹤就暴露了。”
“這裡不是東海,我們已經上岸了。”
薄九城冷聲說。
“但是我們進入中原,青州的吞月尊者,也是血魔與梁燕閣的盟友。”淵樓修士嘆口氣,勸說道,“我們還在危險之中。”
薄九城更加惱怒,他一個堂堂的元嬰修士,淵樓少主,連上輩子算在內,都沒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喬裝成凡人,混進一艘販賣私鹽的船,簡直是奇恥大辱。
“父親真是瘋了,原本淵樓所在的紫雲島固若金湯,他偏偏叫人將我送走。”薄九城不由生出幾分怨恨來,當時薄雲天可是毫不留情,喊人拖走自己兒子,丟上船連夜送走。
要不是薄九城知曉薄雲天的性情,差點以為薄雲天是聽知真相後,舍棄親子。
“少主怎能這樣說?要不是少主肆意行事,擅自拿走了那份梁燕閣製的紙,做陷阱坑害血魔的那位師弟,又將擒抓對方的傳送符